“好了, 說吧，我要送你到哪？”普利斯靠在駕駛座的後椅上，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

喬納森詭異地沉默了, 在黑發藍眼的警察先生透過後視鏡看過來的時候，才咕噥地小聲說道：“那個、把我們隨便放在一個地方, 我們自己會回去的。”

警官先生的動作一頓, 似笑非笑：“在半夜的哥譚, 把一個剛剛遭遇過搶劫、或者綁架？的小學生隨便放在路上？”

明明普利斯沒有用什麼嘲諷的口吻，純粹就事論事, 喬納森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因、因為——那個——”

“在你把我喊過來的時候，你就該預料到這個的。”普利斯乾脆讓車以一種勻速的速度往前行駛：“或者你想我把你重新送到蝙蝠俠他們面前？讓他們親自聯係你的爸爸媽媽？”

“等、等等！！”喬納森下意識地阻止, 然後囁喏著小聲開口：“堪薩斯……”

普利斯一頓, 撇過眼：“我應該沒聽錯？堪薩斯？你們是怎麼過……”

黑發藍眼的警官目光落點在了一直保持著安靜的傀儡師，他似乎意識到了答案, 但是並沒有說出口。這讓喬納森看起來更加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回複了。

“告訴我具體的地址，我送你們回去。”普利斯轉動了一下方向盤，沒有對此表達什麼。

喬納森需要的就是這個, 他不一定需要讚同，但是他一點也不想得到來自於成年人的責備——哪怕喬納森自己知道自己犯了錯。

這是孩子逃避的本能，他想偷偷摸摸的避開這個, 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

然而超人不可能不知道，瑟維在心裡憐憫了一下小喬納森。

似乎是注意到了喬納森驚訝的眼神，瑟維控製著普利斯開口繼續說道：“男孩喜歡冒險是天性。”

“我以前也這麼做過。”黑發藍眼的警官先生愉快地說道。

喬納森驚訝道：“真的嗎？”

“當然, 差不多是十多年前？我當時偷偷從福……我是說家裡跑出來，嗯, 你可以理解成是離家出走？”普利斯道。

喬納森更加驚訝了, 他完全沒想到看起來成熟的普利斯會有這樣的經曆。

普利斯當然沒有這樣的經曆, 他真正的生活經曆也不過是在瑟維創建馬甲後才誕生的。

但是他的遊戲係統是一種概念性的存在，就像是女巫預言家等馬甲的特殊能力一樣——既然這些馬甲能擁有那麼強大的能力，本身就代表了係統本身的強大。

所以接下去的話是瑟維編的。

黑發藍眼的警官說道：“總而言之，離家出走，然後和你們一樣，遇到了壞人。”

普利斯的口吻帶著一點懷念：“然後我被羅賓救了。”

喬納森眼睛睜得更加大了，他激動地重複道：“羅賓！”

小男孩頓了頓，好奇問道：“以前的羅賓也是這樣子的嗎？”

“好多人說蝙蝠俠是真的蝙蝠妖精，羅賓也是長不大的孩子，所以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變成大人！”

“不，當然不。”普利斯看上去沒想到小朋友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笑著說道：“羅賓應該有兩代……或者三代？”

喬納森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那他們是不是真的有超能力！蝙蝠俠是不是真的會飛！”

普利斯笑著解釋了一下傳聞之中的蝙蝠俠和羅賓的謠傳。這些顯而易見是不關注哥譚、或者不怎麼會在哥譚半夜出門遇到危險而遇到蝙蝠俠的外行發言。

不過外面對蝙蝠俠和羅賓的猜想一直都是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喬納森滿足了自己的好奇之後，後知後覺自己打斷了普利斯的發言，有些僵硬地說道：“額、然後呢！遇到了羅賓？羅賓是不是超級厲害！”

想起普利斯剛才說的，喬納森追問道：“救你的是第幾任羅賓呀！”

“……應該是第一任吧？畢竟那個時候，羅賓剛在哥譚出現不久。”普利斯這樣說道。

喬納森期待地看著普利斯，看上去非常希望普利斯說出刺激的冒險故事。

普利斯微笑著打破了喬納森的幻想：“沒有什麼冒險故事，遇到了壞人，我被羅賓救了……他當時看起來比我還矮一點。”

黑發藍眼的警官先生感歎道：“他問了我的名字，然後開了個玩笑。”

喬納森好奇地看過去。

“【你的名字還真有趣，有人這樣說過嗎？】”普利斯微笑著重複著第一次見到迪克時候，對方說的話語，然後接著胡謅了一句：“【以後遇到壞人可以直接說一句‘我是警察’，等壞人嚇一跳後反應過來，還能聳聳肩表示：‘我的名字真的叫普利斯’——這個冷笑話不好笑嗎？】”

“他就是這麼說的。”普利斯低笑出來：“是的，第一次見面，羅賓給我開了一個我沒法理解的冷笑話。”

隔著竊聽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隻大藍鳥身上，夜翼滿頭問號——他對於普利斯所說的話語，真的、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是，那的確像是他會說的話……是的，他小時候救了太多的人，就連蝙蝠俠，也不會認識自己救下的每一個人。

比起寡言沉默給人恐懼感的蝙蝠俠，羅賓一直是旁邊那隻彩色活潑的小鳥，羅賓的最大工作就是安撫受害者的情緒，少年的身形，活潑的性格，亮色的製服，對羅賓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亦或者說，是迪克賦予了羅賓這項工作，賦予了這件製服這樣的含義。

所以當時每個夜晚似乎都能聽到蝙蝠俠身邊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聲，他的冷笑話說給了每個無辜的受害者——甚至包括那些被他踹屁股的反派。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小時候真的遇到過普利斯，但是遇到了之後，他的確會這麼做，也會說這樣的話語。

而且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十多年前的蝙蝠俠，甚至還沒有隨時監控羅賓的習慣，那個時候的布魯斯……更加的，溫和？幽默？好吧，好吧——他知道用這樣的詞彙形容蝙蝠俠有點奇怪，但是以前的布魯斯的確可以這麼形容。

所以，迪克記不清是理所當然的，那時候的普利斯隻是被他救下的無數人之中的一個人。

瑟維也知道這個，十年前的事情根本無從追蹤，就算是迪克還在羅賓時期，也不可能隨時身上都有監控器盯著，總會有損壞忘記叛逆的一天。就算使用魔法——嘿，他手裡也是有女巫和預言家在的。所以瑟維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給普利斯打上“被羅賓救過”的標簽。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普利斯對羅賓這麼友好，豐富了普利斯的過去。

迪克努力回憶自己少時的記憶，最終隻是聳聳肩：“好吧，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芭芭拉在頻道裡說道：【但這的確是你的招牌。】

提姆點頭，回了個：【同意。】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接下去普利斯帶著感歎的口吻繼續道：“這也是我成為警察的契機。”

喬納森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芭芭拉也忍不住調侃道：【嗯哼？夜翼——哦，初代羅賓的魅力？】

“我當時的想法是，等成為了警察，然後回報他一個冷笑話，就像他說的那樣。”普利斯的口吻一直顯得愉快：“告訴他我叫普利斯之後，過一會兒，再暴露自己的警察身份。這樣子，我就可以說出‘普利斯真的是警察’這樣的玩笑了。”

喬納森雖然不是很理解這個冷笑話的意義，但還是非常捧場地說道：“那你完成了這件事嗎！”

“……某種意義上，的確已經達成了。”普利斯說道。

夜翼卻是猛地一頓，他突然回憶起了自己和普利斯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的普利斯，態度的確有些——過於的友好了，他以為隻是普利斯待人都是這樣的態度。

【“你的名字還真有趣，有人這樣說過嗎？”】

【“等等？所以‘普利斯’其實真的是‘警察’？”】

迪克有些驚訝地眨了下眼睛，他的頻道短暫的安靜了一下，芭芭拉開口問道：“夜翼？”

當過去的一些舉動帶來了未來感受到的善意——每當這個時候，迪克都能感受到由衷的幸福和快樂。

超級英雄向來需要掩蓋自己的身份，但是有時候，對朋友並不需要這麼做。

無關其他，隻是——順其自然。

“哦，我還在，不用擔心，芭布斯。”迪克的口吻染上一點笑意：“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