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維利安現在的情況顯然沒可能繼續參加之後的社交了, 提姆也不是那種壓榨手下助理的人，他向來更壓榨自己的身體，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他問道：“已經到了嗎？”

瑟維清楚他問的是普利斯，便點頭道：“他已經到了。”

提姆伸出手：“要我扶你嗎？”

瑟維利安牽起微笑, 沒有搭上去，開口說道：“我還沒有脆弱到這種程度。”

這段時間的休息，讓提姆頭一次看到自家助理表情和情緒的變化。大多數時候，瑟維利安的情緒都是淡淡的，很少會有強烈的表現。

而現在，他明顯是在刻意收斂自己的情緒, 雙手揉了揉臉, 控製著臉上的表情, 但是隨後又無意識地又摸了摸脖子的位置。金發青年頓了頓，抬眼看向提姆：“我身上還有什麼漏洞嗎？”

“……在關心你的人面前，漏洞全部都是。”提姆回答：“我並不建議你進行隱瞞。”

瑟維利安微笑：“這句話我覺得可以還給你, 先生。”

提姆自帶的藥水很好用，簡直就是最頂尖的潤喉藥水，瑟維感覺喉嚨好多了, 至少能保證自然地將一長段話說出口。疼痛還是在的, 但是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如果你願意解釋兩個月你摔斷的腿，一個月前臉上的傷口，三個星期前手指……”

瑟維按照時間一個一個的回憶著, 直到提姆猛地咳嗽了兩聲，伸出了阻止的手：“咳——足夠了, 不用繼續說了。”

“我再一次覺得你真的很適合和我家的管家先生交朋友, 真心的, 瑟維。”

“你有這種魅力，先生。”瑟維帶著笑容說道：“能被動的讓你身邊的所有人對你產生長輩般慈祥的嗬護。”

“我聽懂你在說我幼稚了。”提姆總是能輕易理解彆人話語之中的陰陽怪氣。

“我是在誇你年輕，先生。”瑟維可有可無地加了一句。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提摩西先生。”瑟維利安眼神柔和了下來：“所以，我會解決這個的，不會影響到日常的工作。”

“這個不是重點……好吧，我送你下去。”提姆歎了口氣，他太理解助理的想法了。

因為他也是這樣。明明他和助理其實都已經互相意識到了對方身上的秘密，甚至瑟維利安隻需要稍微掀開，就能把羅賓的身份掀開，但是提姆沒有說出口，瑟維利安也從未表現過什麼。

這種心照不宣反而更適合他們。真的問清楚了，反而會產生未知的後果。

提姆抱著手，看著瑟維利安將剛才被提姆拿來當成冷敷材料的紅酒打開，然後讓紅酒倒了一小杯在衣袖上，掩蓋了原本的瑩綠色痕跡，包括衣領剛才提姆喂給他的藥水。

隨後，他們兩人並肩離開休息室。大腦的窒息會影響到身體的行動，提姆就是擔心這個、也擔心那個凶手會再度出現，所以才會跟著一起走。

兩人邊走邊聊，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普利斯沒有在停車場等著，而是坐在一樓的沙發上，低著頭看著手機。他翹著二郎腿，身上的氣質和普通人顯然有著差彆，哪怕他現在身上隻是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也完全沒法掩蓋那種特殊的氣場。

提姆確定自己和瑟維利安都沒有發出另外的聲音，甚至還不如一樓正在打電話的前台女士說話聲音大。但是普利斯依舊因此順著他們的方向抬頭。

普利斯的目光顯然在瑟維利安身上，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主動站起身走過來，邊走邊說道：“結束了？”

隻是在距離兩米處的時候，普利斯的腳步明顯一頓，他下意識皺了皺眉，但還是繼續往前走到他們的面前。

普利斯對著提姆點了下頭：“你好，德

雷克先生。”

和對待羅賓不同，普利斯和提姆之間沒有什麼另外的聯係，所以顯得更有距離感。

“稍微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而且我真的沒穿過這樣麻煩的衣服。”瑟維利安開口說道，手指拉了拉衣領的位置，像是在嫌棄。

提姆的眼神下意識落在了身側的助理身上——因為他是第一次，聽到自家擅長陰陽怪氣的助理先生，用著這麼……近似於、額，撒嬌？的口吻說話。

而且提姆可以確定，以他們之間的身高差，普利斯絕對看不清瑟維利安脖子上的痕跡。

這也算是一種心理暗示，瑟維利安的話語就讓人下意識理解成他這身衣服是搭配的，就要這麼穿。普利斯也就自然會忽視上面的搭配，不再過多注意。

普利斯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寬大的手掌落在那一頭金色柔軟的頭發上：“的確，我也沒見你穿的這麼……嗯，你去面試都沒有穿得這麼正經過？”

被摸頭的時候，瑟維利安下意識順著力道低了點頭，嘀咕道：“我老板還在旁邊，給我一點面子。”

“知道了知道了。”普利斯笑了一聲。

對以為在職警察來說，哪怕眼前的兩個人都有著另外的身份，但是在他的眼裡，都還隻是學生，並不會感到不適合。

不過在收回手的那一刻，普利斯的表情突然嚴肅了下來，他彎下腰低下頭，做出了一個“嗅”的動作，簡直就像是一隻確認氣味的大型犬。

濃重的香水味遮掩了大部分的味道，但是普利斯還是聞到了：“你喝酒了？”

提姆看得很清楚，在普利斯靠近的那一刻，自家助理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就像是擔心下一秒就被戳破謊言。

瑟維利安眼神漂移了一下：“我還沒有到喝酒的年齡，沒有人敢向我敬酒的。”

普利斯冷哼了一聲，揉弄頭發的手用力了一些：“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個朋友偷偷喝過我的酒——好歹記一下我是個警察，在警察面前犯罪，你做好了進警局的準備嗎？”

瑟維利安不滿地拉開那隻手：“都說了在我老板面前給我一點面子——行了，回去了——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班！老板明天見，希望明天能在公司見到你！”

瑟維利安回過頭對提姆使了個眼色，然後推著普利斯往外走。普利斯臉上染上了親昵的無奈，顯然沒有意識到其他的事情。把自己弟弟的心虛當成了偷喝酒的心虛，連帶著嗓音的啞意，也可以理解成是喝酒的後遺症。

在這個對話之中，瑟維利安的口吻接近於撒嬌和抱怨，提姆看著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心情不知不覺變得愉快了不少。

比如在他自己那間亂七丨八糟的房間裡，有好幾次，被迪克從床上拉下來的時候，他也是用著類似的口吻嘀咕道讓迪克放過他。

偶爾芭芭拉說一點迪克的糗事時，迪克也會在一邊求饒說給他一點面子。

他就是為了這些，而成為的義務警察的。提姆在心裡又確認了這一點。

他同樣提前離場，回到了蝙蝠洞，對之前收集的那隻針管上殘留的藥物進行解析——是的，他不主動問，但是不代表他不會調查。

在蝙蝠電腦進行分析的時候，提姆翻出了布萊克的信息。

那是幾乎和韋恩家一樣有著漫長曆史的貴族。在百年前，布萊克這個姓名是真的擁有所謂的貴族身份，他們以此為榮。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這份榮耀成為了負累，最終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而布萊克最後的一位後裔就是格雷·布萊克。

在格雷·布萊克出生就像是一條分割線，在他出生前，布萊克家族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火星，他的出生或許可以重新點燃火焰。可是並沒有，他的出生反而像是帶走了火焰最後的一點溫度。

在格雷出生之後，布萊克家族消聲滅跡，像是從未存在過。

布萊克的消失符合當時的情況，隻是誰也沒想到，格雷·布萊克會借由這個身份，再度出現在上流人士的社交圈之中。

但是格雷這二十多年去了哪裡？又為什麼突然回來，重新接受布萊克這個姓氏？

腦中思考著這個，蝙蝠電腦的解析也出來了，看著屏幕上的亂碼，提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是魔法……算了，我也習慣了。”

布魯斯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身上完全沒有前一秒在宴會上的奢靡甜蜜，一開口就是嚴肅的“說明情況，提姆。”

“我建議韋恩企業下一步進行研究去除體味的藥物。”提姆說道。

布魯斯愣了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提姆一本正經，他接受了瑟維利安對他的意見，並立刻進行實施，他說道：“布魯斯，你和貓女在一起的時候，她會不會聞出你身上的香水味？”

布魯斯睜大了眼睛，錯愕道：“……什麼？”

“你使用的香水都是最昂貴的那一種，總會有人懂行的，就像是沒有錢的人，絕對打造不出蝙蝠俠身上的道具……但是香水向來持久，你不能保證你每次換上蝙蝠裝時，身上一點味道都不顯露出來。”提姆越說越上頭：“如果韋恩企業製作消除體味的噴霧，絕對能打開男性市場——畢竟根據數據，有不少人為此感到困擾。”

“stop！夠了，我知道了。”布魯斯扶額：“這種事，你做決定就好。”

提姆眼睛亮晶晶的：“那第一步，我們先把你露出來的下巴遮擋住怎麼樣？”

“為了避免暴露身上的氣味……對了，你覺得蒙頭的面罩怎麼樣？我稍微有點新的構思，我覺得可以更新一下羅賓的製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