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1 / 1)

白發女性和黑發男孩的目的十分明確。

前者微笑旁觀,後者則熟練地使用起了成熟小孩的彆扭式撒嬌,很快以「一起去找狐狸關東煮」的理由把雨宮律從和室裡拖走了。

由於這次多了兩個人,失敗多次後已經差不多放棄離開這間和室的夏油傑再次進行了嘗試。

沒準這次可以順利逃票呢?

才怪!

再次一頭紮在了空氣牆上,夏油傑隻能無奈地捂著受創的腦袋,眼睜睜看著雨宮律跟一大一小兩個人離開。

不過這次他倒沒有往常那般煩躁。

倚在看起來並不怎麼堅固,卻硬生生承擔起了一個體脂率極低的近戰法師全部重量的障子門上,夏油傑終於沉下心認真思考起了剛剛得到的線索。

首先是那個被雨宮律稱呼為‘母親’的,如白樺樹妖精般美麗的白發女性。

那是周身散發的讓人無意識沉靜下來的平和氣場、美得近乎妖異的面容,兩項特質組合下才能展現出的,似妖似仙的矛盾美貌。

這樣的人相當少見,至少在夏油傑的記憶裡,能夠被這樣形容的隻有兩個人。

其一是身處現世的產屋敷天音。

不過要真是她的話,按照輩分來算的話應該是對方喊雨宮律祖宗,而不是雨宮律喊對方母親。

其二是身處地獄的產屋敷遙葉,也是雨宮律上輩子的母親。

雖然從黑發變成了白發這點有些讓人費解,畢竟對方面容上看著比地獄裡的那位年長些許,卻也明顯沒到白發蒼蒼的年紀。

儘管如此,夏油傑還是確認了,剛剛離開的那位女性的確就是產屋敷遙葉。

至於小的那位……

那孩子被叫做靖彥,稱呼雨宮律叔叔,對著產屋敷遙葉則是喊祖母。

應該是雨宮律兄長的孩子。

如此一來,情況就十分明了了——

幻境中的時間,大概是尚且還被叫做產屋敷律的雨宮律那神秘的上一世啊!

夏油傑:“……”

他單知道雨宮律被困在了過去,卻不知道這個過去能這——麼的過。

這不都已經是好幾l百年前的事情了嗎!?記性也用不著好成這樣吧!

這麼一來就破案了。

他現在這幅幽靈狀態,並非是因為雨宮律潛意識在排斥外來者,而是——在雨宮律的認知裡,這個時代壓根就沒有夏油傑這個存在。

明明成功找到了問題的根源,夏油傑卻輕鬆不起來。

問:在無法觸碰任何物體的情況下,如何才能幻境的主人公意識到他身邊有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答:這邊建議直接放棄。

順著脊背倚靠的障子門緩緩滑落,姿態十分隨性盤坐在榻榻米上,手裡的檜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額頭上輕點,夏油傑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這種情況,怎麼看都無解啊……

此前一

直保持著良好的心態,現在倒是覺得徹底完球的夏油傑維持著沉思者的姿態,從雨宮律離開坐到了雨宮律再次進來。

反正幽靈狀態不會餓也不會累,也不會出現長期保持同一姿勢的酸麻感,甚至都不會被當作是行為藝術圍觀。

聽起來有點可悲?

於是夏油傑苦中作樂,放飛自我換了個雖然很放鬆,但有人在面前就會顯得十分不禮貌的姿勢——

家裡蹲式側躺!

就是那種家長見了直搖頭,親戚見了直皺眉,親戚家小孩看到了會克製不住上來搶薯片可樂以及遙控器的,極度令人舒適的放鬆姿態。

有一定偶像包袱的夏油傑不會這麼乾,但沒有觀眾的幽靈夏油傑就沒什麼顧慮了。

沒有電視就看雨宮律發呆,沒有薯片可樂就拿沒用的入場道具敲榻榻米奏樂……等等?

夏油傑愣了一下,猛的低頭,視線凝固在手裡那隻繪製著精妙花紋的檜扇上。

試探性地往踏踏米上一敲。

「咚——」

沉悶的物體敲擊聲並不怎麼好聽,但久違地聽到了自己製造出的動靜,過了不知道多久如幽靈般生活的夏油傑卻覺得這聲音十分悅耳。

抬眼看向雨宮律,對方似乎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覺,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神龕。

倒也沒什麼希望破滅的泄氣感,夏油傑撐起上半身盤腿而坐,兩隻手一點點旋開了好像也不是特彆沒用,甚至可能成為重要道具的檜扇。

已知,這隻檜扇不僅僅是幻境的入場道具,更是承載雨宮律父親幻術的載體。雖然淡島並未明說,但對方死活要讓他帶上這柄扇子的原因……

這恐怕同時也是出口。

如果在時限內沒能喚醒律,他大概會被現實中的自己身體手裡那柄檜扇強行帶回去?

夏油傑緩緩勾起嘴角:“真是抱歉啊……”

畢竟,接下來他恐怕要辜負淡島的好心了。

合起手裡的扇子,不顧因為違背了扇子的結構而出現的木材哀鳴,一點點、不容置疑地,夏油傑強行將檜扇以錯誤的方向轉開。

隨著作為扇面的薄片狀扇骨崩裂,由幻術和雨宮律記憶共同構築而成的和室也像是被什麼不明生物襲擊了似的,裂開一大道黑黝黝的口子,很快崩塌開來。

腳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淵,感受不到咒力和術式,手裡沒有任何武器,目前隻是個擅長格鬥術幽靈,夏油傑無法反抗,隻能不受控製地下墜。

視野徹底模糊之前,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雨宮律朝他的方向投來了意外的目光。

夏油傑不太確定對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不過他還是勾起一抹自從以幽靈狀態進入幻境後就很少出現的,稱得上愉悅的微笑:“再忘記我的話,我就隻好詛咒你了。”

雖然現在的他似乎感受不到咒力和術式?

嘛……

總會有辦法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真實,反正夏油傑

看見對方臉上出現了迷茫到甚至有些呆滯神情。

是半夜爬起來都要罵一聲「不是?那人有病吧?」的程度。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隨手丟開手裡正在消散的檜扇,夏油傑閉上眼睛,不再看那副愈發模糊,甚至到了會讓人產生了暈車般惡心感程度的畫面。

雖然這麼做相當於折斷了自己的後路,他心底卻著實升不起來憂心感。

反正,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比現在的情況更糟吧?

——

再次從那股像是正在水底緩慢下墜般的奇妙感覺中脫離,踩在比起現代水泥路柔軟許多的翠色草地上,夏油傑睜開眼晴,立刻開始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很明顯,這裡不是新手村、啊不……那間和室。

周圍都是樹,鬱鬱蔥蔥的葉子遮住了天上那過分燦爛的日光,大白天的硬生生逼出了幾l陰涼。

似乎是片果林?

仗著身高抬手扒拉下頭頂的一根枝條,看著其上幾l乎每棵樹上都掛著的、小小一顆,應該是剛長出來的青色果實,夏油傑認真辨認了一下果實的正身。

老實說,作為一個家裡沒地的城裡人,夏油傑隻在超市裡買過成熟的水果。也就是說,他其實不太能分清這指甲蓋大小的小果子屬於什麼水果。

於是他掐開一顆小果子的外皮,湊進去聞了聞。

大概是還太小的緣故,香味淡得出奇,不過仔細點兒L聞還是能分辨出來是……

桃子?

詫異地微微張大眼晴,夏油傑瞥了眼其他樹上相似的青色小果,不自覺挑了挑眉。

桃林的出現頻率是不是有點高?桃林在日本原來是這麼稀鬆平常的東西嗎?

思考末果,他不在原地繼續停留,而是一點點有目的地探索起了這片桃林。

這是片什麼林子其實無所謂,必須得趕緊找到律才能驗證……

“你是什麼人?”

一道陌生中透著熟悉的稚嫩聲音從身後傳來,夏油傑轉身望去。

是個黑發及腰的孩子。

看著像是剛招貓逗狗過似的,依稀能看出來原本順滑整齊模樣頭發看著有些炸,一身漂亮的和服也稍顯淩亂,甚至開了幾l道口子。

眼晴很特彆。

倒也不是對方眼尾的紅紋特彆……雖然確實挺特彆的,但更具代表性的是眸色。

那是極淺淡的金色,陽光下看著就像是剔透的水晶,作為眸色來說十分少見。

至少夏油傑就隻在雨宮律眼晴上見過。

看了眼對方身上明顯是女式的和服,順便再瞟了瞟對方頭上頂著的姬發式,夏油傑欲言又止,努力咽下了胸中一腔的吐嘈欲。

這是戰國,男童七歲之前扮作女孩很正常。而且就算是現代,律也沒逃過七歲前穿女裝的習俗。

而且——

雖然這麼想很對不起律,但這樣真的超可愛的,跟大人狀態的女裝是不同的風格呢……

可愛,想養。

眼神飄乎了一瞬,夏油傑臉上很快掛起一抹小孩專用人販子、呸……好心大哥哥式微笑。

他賭對了!

人的意識是個相當神奇的東西。

與單向流動的時間不同,意識完全是可以多線並行的。

也就是說,即便這場幻境已經進行到對方、呃……上輩子成年之後,也不代表對方年幼的時間段就消失了。

用遊戲來解釋的話,夏油傑現在就相當於是換了個地圖。隻不過這地圖不是根據區域來劃分,而是根據雨宮律不同年齡段的記憶。

至於他為什麼非得付出失去主動離開的手段作為代價,也要來到對方年幼的記憶裡嘛……

“我叫夏油傑,是個咒術師。”生怕對方聽不清似的,夏油傑放緩了吐字,清晰地講完了這句簡潔的自我介紹。

感受到回歸的咒力,他笑意更深。

果然,越是薄弱的記憶越是好更改。誰能百分百肯定自己記得自己小時候遇見的所有人呢?

現在不僅‘證實’了他的存在,連咒力都回來了。

現在律大概七歲左右?距離「和室」的那個時間段還有很長時間……現實應該隻是很短一段時間,但他的視角來看大概要耗很久……

所以下一步就跟小朋友好好解釋一下咒靈操術吧!

夏油傑蹲下身,看著對方試圖思考出一套簡單易懂小學生都能學會的咒靈操術詳解。

也許是熱烈的目光讓年幼的雨宮律產生了些許誤會,他眨了眨眼晴,禮貌地回道:“我叫律,是個、唔……神之子?”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而露出了一副沒聽清話似的迷茫神情。

不是,等等?你剛說你是個啥玩意兒L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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