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玩的太開心的後果, 就是某幾個自製力不太夠的小朋友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作業這回事。
兩家孩子的自製力似乎與年齡是成反比的,還在上幼稚園的三位早早就做完了作業……
雖然也不排除是因為手工作業比較有趣。
但總之,已經是成熟小學生的四位年長男孩中, 竟然隻有最小的真嗣完成了作業。
這並不可怕。
寬鬆教育意味著作業奇少,完全可以在一夜之內補完, 更何況如今也還沒到那麼緊急的地步。
但某個特彆的作業, 卻已經容不得拖延了。
——自由研究。
眾所周知,小學生總有很多奇思妙想。因此,為了避免自由研究自由得過了頭,家長總是要幫忙把把關的。
當然, 如果家長比孩子還自由的話,就會發展成這樣的狀況——
“全部都重做!!”
全場最正常的伏黑惠隻看了題目, 就忍無可忍地把所有研究報告打了回去:“你們就不能研究點正常的東西麼!?”
“惠, 冷靜點。”邊上的津美紀拍了拍繃緊的背, 努力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弟弟。
明明是年長的那個, 沒完成作業的幸介三人卻被突然威嚴起來的惠震住了, 自然而然地湊近抱在了一起。
屏住呼吸,一時間甚至都不太敢說話。
但沒關係,有敢說話的。
“我覺得……”作為自由研究把關人之一的雨宮律有些遲疑,但還是提出了異議:“其實還挺正常的?”
自由研究把關人之二織田作認真地點頭附和:“是啊,題材挺新穎的。”
伏黑惠懵了一下,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研究金魚草到底哪裡正常了!?”
題材新穎過頭了吧?交上去絕對會被喊家長的!
作為金魚草「獅子」的主人, 對小學生作業並不感興趣的太宰治湊了過來,精準抽出了畫著橙紅金魚的那份研究報告。
認真端詳了半晌,做出了如下評價:“寫得很準確啊,它確實每天早上六點準時開始哦嘎呢。”
比鬨鐘還準時,關鍵聲音還不小。
這種行為過於惡毒。
太宰治實在受不了這個, 將其移到了客廳最大的窗台上。
然後有幸成為了小學生作業的研究對象。
還算有常識的幸介有些心虛,卻還是為自己辯駁道:“誰叫獅子吃掉了我的草莓苗,我隻能研究它了啊!”
“獅子原來是雜食性的麼?”雨宮律震驚了一下,扭頭遠遠地看了眼窗台上的金魚草:“我還以為它是肉食性的動植物呢。”
“誒?”織田作愣了一下:“原來不是素食麼?我看太宰喂過它蘑菇……”
什麼都喂,強行把金魚草這種澆水就能存活的動植物改造成什麼都能啃上一口的猛禽,訓魚達人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講解了起來。
“獅子毒抗性很強!上次我一不小心喂了毒蘑菇,它顏色都變了。還以為死定了,結果第二天就恢複健康了呢。”
“……”伏黑惠沉默了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先同情獅子,還是先繼續講自由研究的事情。
天然程度還不夠深的津美紀艱難地笑了一下,拿起另一份研究報告:“那個……觀察座敷童子什麼的……擅自跟蹤女孩子,這樣很沒禮貌哦?”
大概是聽到了召喚,神出鬼沒的一子瞬間出現,面無表情地指責起了報告的主人克巳:“變態跟蹤狂。”
“不對,他沒有跟蹤。”跟一子形影不離的二子看了眼報告,搖搖頭否認道:“昨天晚上十一點我們沒有在閣樓,應該是在克巳的房間玩手鞠。”
“……”沉默了片刻,克巳滿目驚恐地抱住了自己:“大半夜進彆人房間,你們兩個才是變態吧!?”
還玩手鞠……
大半夜兩個雛人偶在他房間拍球,這怎麼想都是恐怖片吧!?
幸虧他沒醒,醒了人就沒了!
“一子、二子。”雨宮律拍了拍兩個座敷童子的腦袋,溫聲提醒道:“畢竟克巳也到開始在意隱私的年紀了。”
“關注的重點完全錯了啊!”克巳大聲吐槽了起來。
隱私是其中最微末的問題了,明明還有更加嚴重的問題吧?
“既然是女孩子的話,就不要擅自進男孩子的房間啊!”
“哈哈哈哈哈……”
實際年齡成謎,對小男孩完全沒有興趣的座敷雙子發出了銀鈴般美妙但莫名吵鬨的嘲笑,緩緩消失在角落的陰影處。
已經有性彆意識的克巳成功地被氣紅了臉,看起來快哭了。
這位的下場過於淒慘,以至於所有人默契地暫時忽略了他,齊齊看向了最後一份自由研究報告。
這題材,怎麼說呢……
正常顯然又沒那麼正常,離譜似乎又沒那麼離譜,不太好評判。
“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是……”猶豫了一下,伏黑惠還是說出了傷人的話:“甚爾跟你是一個物種,這點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啊。”織田優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認真解釋起了自己的選題:“我本來打算觀察織田作的,可是他太無聊了根本寫不出東西。”
日常過於平淡,以至被養子評價為沒有觀察價值的織田作並不難過,甚至還十分好心地給對方出了主意:“所有我建議他觀察律來著。”
“但是我這邊也沒什麼特彆的。”雨宮律接下話茬,沒什麼自知之明地補充說明道:“所以我建議他還是觀察太宰比較好。”
除了時不時來點騷操作外,日常的確平淡到連公安的監視人員都不想乾了,提前結束觀察期的兩個人露出無辜的神情。
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定性,差不多已經放棄跟他們講解常識的伏黑惠轉頭看向優,冷靜地問道:“所以為什麼最後會變成觀察甚爾?”
“這個我知道哦。”原定的觀察對象笑意盈盈,舉起手搶答了起來。
“因為優的跟蹤技術太差了,每次都會跟丟呢。”
“那你彆躲不就沒事了麼!?”織田優惱羞成怒,忍不住炸毛道。
“我這是在教導你。”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看上去嚴肅了許多:“不要選擇跟自己能力不匹配的課題。”
雨宮律愣了一下,肅然起敬的臉上不由流露出對教育專家的讚歎:“原來如此!”
織田作腦海中迅速閃過一隻芥川龍之介,但很快又拋在了腦後,發出了由衷地讚歎:“好厲害……”
被教育的對象情緒激動了起來:“你們兩個清醒一點啊!他隻是覺得彆人困擾的樣子很有趣罷了!”
“不是哦,優。”雨宮律面容嚴肅了起來。
“太宰說得沒錯,不要做超出能力範圍的事情。如果這次跟蹤的不是太宰是壞人的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比被黑手黨關起來還可怕哦。”
“……是這樣麼?”織田優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動搖,意識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就是說……
他為什麼非得去跟蹤壞人不可?
“優,誤會了彆人要怎麼做?”
來自養父織田作的提醒,讓那本就微弱的掙紮徹底消失。
被忽悠得雲裡霧裡的織田優轉過身,面向太宰治,道歉得非常大聲:“對不起——”
毫無良心可言,太宰治捂住胸口,眉頭微皺做出了虛弱的表情:“好難過,難過到我的肚子都痛了……這種時候要是有吃的就好了……”
被愧疚之情淹沒的織田優不疑有他,竟真的噠噠地跑去廚房,很快向惡劣的大人上供了今日份的點心。
“……”
伏黑惠面無表情,心中升起了對笨蛋的無限憐惜,同時生出一個巨大的疑問。
這裡正常人就他一個是麼?
——
三份過分自由的自由研究最終還是被打回重做了,小學生補寒假作業的慘狀震撼到了真希和真依。
“不要著急。”
喪心病狂的三個小學生齊齊露出了陰惻惻的微笑,恐嚇起了沒上過外面學校的雙生姐妹花。
“你們五歲……今年插班的話是要上幼稚園,但再過一年就是小學了。很快,你們也會體驗到這種感覺的嘻嘻嘻……”
“彆胡說了。”對外界適應良好,如魚得水在極短的時間內強勢起來的真希叉起腰,擋在自己妹妹面前。
“明明是因為你們寒假隻知道玩,完全忘記了作業這回事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吧?”
冷酷無情的監工伏黑惠點點頭,表示十分讚同。
被剝奪了監工之責,很會說話的雨宮律揉了揉過分直白的女孩的腦袋:“真希,這種時候說實話很傷人的。”
這句話明顯更傷人。
織田作看了眼被話語中傷,愈發搖搖欲墜的三個養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對方困惑的眼神搖了搖頭,放棄了提醒。
就這樣吧……
三個人傷心總比四個人傷心好,對吧?
——
因為作業的事情,幸介三人喪失了身為兄長的尊嚴,被弟弟妹妹們嘲笑了很久。
但這件事很快翻篇了。
畢竟開學不久,就到了情人節。
按理來說,這事應該跟織田家和雨宮家無關的。
小的太小,大的又沒那根神經,唯一已婚的還跑去了地獄。
但是——
“少女漫畫的……情人節素材?”
看著織田作帶來的少女漫畫家,雨宮律覺得這個跨度有點大:“……為什麼要找我?”
“畢竟問太宰的話會過不了審的。”
在網上結識了漫畫家野崎梅太郎,因為相性很合所以迅速熟悉起來,熱心幫同為創作者的漫畫家找素材的織田作誠懇地表示。
“除了他,我身邊好像隻有你跟戀愛有關了。”
忘記還有情人節,雖然現在畫已經遲了,但還是要蹭一下餘熱的野崎梅太郎發出了需要素材的聲音:“聽說您很厲害,請讓我參考!”
“你……”雨宮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地看了眼對方的信息來源:“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什麼時候跟戀愛有關了?而且還是少女漫畫……
“就是五條君和夏油君啊。”織田作提示了一句,鼓勵道。
雨宮律恍然大悟。
高中生和少女漫畫的確很適配,但是——
“你問也可以啊?”
為什麼一定要找中間商?
“我不行的。”織田作不假思索:“你問才有用。”
雨宮律歪了歪腦袋,不是很能理解:“……啊?這個還分人的麼?”
“你問才有用。”擁有薛定諤戀愛直覺的野崎梅太郎也重複了一句。
話題就這麼在誰問有用之間拉扯了起來,最後被纏得沒辦法,雨宮律半信半疑地打了電話,並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五條悟那邊聽著很嘈雜,砰砰咚咚的大概是在工作。但本人卻很輕鬆,被問完後就忽視雨宮律的拒絕愉快地做下了決定:「你要巧克力?等我解決掉這邊給你帶、啊……你也要給我回禮哦,我要巧克力蛋糕。」
被掛斷了電話的雨宮律愣了一下,想想冰箱裡確實有巧克力蛋糕,於是放下心來打了下一個電話。
夏油傑那邊大概也在工作,但在聽完問題後瞬間安靜了下來。片刻後出了聲,就是聽著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你是故意的嗎?」
首次被講禮貌的夏油傑掛斷電話,雨宮律沉默了下來,安靜看著桌面上響著掛斷音此前開著免提的手機。
啊這……
絕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