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曾經地處平安京隔壁的大江山,還是現在搬來妖怪之裡重新選址的大江山,立於其上的宮殿似乎總是如此的多災多難。
好了壞,壞了好。
不管是局部修複還是推倒重建,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以至於,在屋頂轟然倒塌,其中又竄出幾道戰鬥在一起的身影時,沒有任何一個妖鬼感到驚訝。
避難的避難、觀戰的觀戰……
除了抱著算盤痛哭的那個,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
“喂,你還不去阻止麼?”
跟人類比起來高大異常,浴衣鬆散地掛在身上,露出一大片青色皮膚的俊朗男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著不太情願地緩緩走了過來。
掃了一眼破爛不堪,顯然已經沒有座位了的酒桌,最後相當無所謂的坐到了地上。
“唔……”雨宮律抬起頭,往已經轉移到空中的戰場望去,瞳孔放大了些許,片刻後搖了搖頭。
“他們正處在興頭上呢,這個時候阻止會發脾氣的。”
誰說不是呢?
一身青膚的熊童子也這麼認為,但是——
“星熊那家夥哭得吵死了。”
“這樣啊……”雨宮律思索了一下,輕描淡寫地提議道:“那先讓星熊暈過去,等結束了再叫醒他如何?”
如果是平時,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但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他就不至於會被金熊他們推出來找這位事跡格外讓鬼害怕的首領之友了。
就算對方算得上是大江山的恩人,也不妨礙鬼害怕啊。
“不行啊。”明明隻是懶得害怕,卻被其他鬼誤以為是膽子奇大的熊童子撓了撓後腦,解釋了起來。
“你們這群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事生產的廢宅家裡蹲!再不趕緊解決掉這個問題,我就收拾收拾下山不乾了……他是這麼說哦。”
總是一臉疲憊,青膚紫發的廢宅家裡蹲罕有的嚴肅了起來:“這樣不行的啊,那不就徹底沒人乾活了麼?”
雨宮律眨眨眼睛,語氣中泛著些驚奇:“你們用詞還挺新穎的?”
“啊,畢竟偶爾會去現世逛逛嘛。”似乎被勾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熊童子一臉向往。
“人類真是神奇啊,明明以前都不吃肉的,現在每種肉都有那麼多不同的做法了。還有動漫、遊戲、軟軟的床墊……現世真好啊……”
妖怪之裡的環境是比那個小妖怪甚至活不下去的現世好上許多,也有在持續引進人類的食物,但完全沒有信號啊!
所以就更不能讓唯一乾活的鬼跑掉了。
為了鬼生幸福,熊童子低下了頭:“拜托您了,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雨宮律愣了一下。
……啊?損壞宮殿是這麼嚴重的事情麼?明明酒吞他們都不在意?
雨宮律大受震撼,於是決定一打四。
首先
聲明一點,本身不具備飛行能力的人,真的很討厭那些一打起來就往天上竄的。
雨宮律站起身來,嘴唇微張著吸入一口清氣,身上似乎浮上了一層電光。
仿佛踩著什麼透明的、虛浮著的台階,往高空中纏鬥在一起的四人疾馳而去。
幾個起跳間,速度不斷加快,呼吸間便到達了戰場上方。
在二鬼二人驟縮的瞳孔中,黑發金眸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著唇,揮下了無法躲避、動人心魄的一刀。
“抱歉啊,你們還是下去打吧?”
打起架來不顧損失的百鬼之王和他的副手,連帶著他的兩個對手,被一起擊向了遠離山頂宮殿的方向。
暫時無法受控的身體撞倒了一路的阻礙物,激起一陣煙塵。
雨宮律仿佛聽見了歡呼聲。
但想想應該不可能吧,挨了一刀的可是他們的首領誒?
忽視了這份極有可能是真實的錯覺,雨宮律身子騰轉改換了下墜的角度。
雙腳一蹬,似乎又一次踩上了透明的台階,朝半山腰的方向奔去。
率先對上的是茨木童子。
“怎麼,打了你的小情人……”因為戰鬥顯現出了本人總喜歡掩藏起來的巨大鬼爪,茨木童子嘴角咧開一抹與那張美人面相得益彰的狂放笑意。
明明聲音嬌柔婉轉,半是埋怨半是撒嬌,泛著不詳黑霧的尖銳利爪卻毫不留情地揮下。
“你心疼了?”
“心疼?”五條悟自對方後方躍出,一腳踩下了對方的鬼手:“他該心疼你們才對。”
“……”不管哪一邊都不心疼,壓根沒有情人的雨宮律陷入了沉思。
明白且理解戰鬥時說些奇怪的話是酒吞和茨木的傳統藝能,但並不支持且更反對五條悟也學習這種奇怪技能的保守的大人選擇兩個一起打。
【雷之呼吸:七之型·稚若雷】
“不要總是……”不為斬殺隻為擊退的一招斬下,沒有轟鳴的無聲電光不斷纏繞壯大,最後落在了兩名目標身上。
“開奇怪的玩笑!”
“都怪你啦!”x2
避無可避的一人一鬼被擊中,期間還不忘互相推卸責任。
“茨木呢?”緊隨而來的是酒吞童子,赤紅的眸子左右掃了一圈,沒看到本該在這裡的那隻鬼,心下了然。
唉……
都說了跟律打架的時候彆總說騷話了。
“打了你的小情人,生氣了?”
似乎沒什麼資格說彆人,嘴上十分誠實吐著騷話的酒吞童子揮舞著手中燃著火焰的鐵杖,其上飛出的火蛇卻朝著反方向襲去。
犬形的五尾咒靈自一片黑影中突出,一口吞下了爆裂的火蛇火蛇,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地痛苦嘶吼了起來。
妖怪的火焰無法殺死咒靈,卻足以令其再戰不能。身上隱隱燃起火焰的化身彭侯,長尾卷起自己的操縱者扔了過去。
“什麼?悟傷了
茨木童子的臉?”
不知道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夏油傑笑意盈盈,蜈蚣形態的咒靈從地底下竄出,張著大嘴似乎要將在場的三人一起吞進腹中。
“彆這樣嘛,悟也很好看啊,要不然我代悟把他賠給你?”
“……”
剛剛才經曆差不多的調侃,雨宮律開始懷疑起「說奇怪的話」是不是什麼傳染性極強的新型病毒。
【雷之呼吸:七之型·稚若雷】
兩個嘴上沒把門的人,得到了跟剛剛那兩個被打飛出去的人同樣的待遇。
……
五人混戰最後以兩個還沒有學會反轉術式,體力和恢複力不比妖怪的人類咒術師筋疲力竭結束,變成了——
“茨木,你去把那兩個小鬼帶去安全的地方。”酒吞童子似乎有些費力地應對著密集的刀光電影,抽空吩咐道。
“哈?我才不……”
“下次讓給你,我不參戰。”
茨木童子堅硬的鬼爪上抬,擋住閃著寒氣的木刀,視線盯向雨宮律。
“嗯,下次隻跟你打。”雨宮律側過腦袋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踩中了空氣似的,扭動腰身在高空輾轉騰挪。
“用那把刀!”
“……好。”
得到回答的黑發妖鬼滿意的勾起唇角,撤離了戰場。
“喂!”酒吞童子卻不怎麼滿意,不知是什麼材質的黑色鐵杖用力揮下,燃起的火焰讓整片天幕都燃上了不詳的紅光。
“怎麼?我不配你用那把刀?”
“當然不是……”雨宮律愣了愣,用行動表明態度。
木刀被甩向茨木童子離去的方向,手中不知何時握上了一振染上了金芒的美麗太刀。
“小心哦。”雨宮律甩了甩刀鋒,亮著寒光的太刀似乎在輕聲嗡鳴:“祂今天似乎很興奮。”
“哈!”酒吞童子笑了起來,額上尖銳的鬼角似乎泛起了暗芒,身上纏繞的火焰更盛。
“我這副完美的身體可是很招人喜歡的,傷到了就拿你的靈酒來賠。”
“……哦,是嗎?”雨宮律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睛,下一刻揮刀斬向了對方的胸口。
——
“很美吧?”
茨木童子瞥了一眼兩個倒在地上,目前還缺乏些經驗,但未來注定會成為一代強者的年輕咒術師,而後又抬眼望去。
深紅的火焰鋪天蓋地席卷了整片天空,卻始終無法淹沒那道泛著金色電光的身影,甚至被其斬出的漫天雷光逼得節節敗退。
“所以,我才想要他啊!”
心底無時無刻不在被柔軟的絨毛騷動著一般,想要得不得了。
年輕的咒術師們沒有回答,緩緩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空中那道如飛鳥般輕盈,又如神明勢不可擋的身影。
強大、耀眼……
那的確是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美麗。
“啊、等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茨木童子突然轉過頭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了夏油傑臉上有些破損的面具。
“我就說!”
看到一張略顯冷淡的帥氣面孔,茨木童子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語氣突然軟了下來:“呐,跟我睡一覺吧?”
“……!?”夏油傑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後染上了驚恐,不顧傷勢飛速爬起來閃身逃到遠處。
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不能取下面具的咒靈操使想都不想,立馬禍水東移。
“你跟悟睡,他比較好看!”
“哈!?”
笑嘻嘻地著看好戲,卻突然被當做了目標的五條悟剜了一眼自己那沒良心的摯友。
而後眸子一轉,又看向一臉思索,似乎真的打斷掀開自己的面具看看確認一下顏值的茨木童子。
“……”五條悟按緊了因為戰鬥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面具,語氣中泛著些遲疑:“其實我是律的情人?朋友妻,不可欺?”
“嗬。”茨木童子冷笑一聲:“我都睡不到,就憑你?”
五條悟被激起了勝負欲,同樣冷哼一聲:“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夏油傑:“……”
住手啊!你們兩個莫名其妙的在比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