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會這個曖昧的問題一出, 江斂不禁低頭輕哂，好半晌才開口, “你希望我怎麼回你。”

祝嘉會尷尬又想知道答案：“……實話實說啊。”

江斂看著安靜的過道，回答道：“喜歡你，當然會喜歡你的一切。”

停頓兩秒，他看著祝嘉會，“包括身體。”

祝嘉會知道江斂已經在隱晦地承認，但她還是裝傻眨眼，“我聽不懂, 你說直接點。”

“聽不懂？”

江斂轉過來，直接把祝嘉會攔腰抱到懷裡，壓低聲音, “那回房間門，我慢慢說給你聽。”

還沒回神的功夫, 祝嘉會已經被江斂抱進臥室關上了門。

女孩的笑聲從裡面斷斷續續傳來，

“你鬆手，說好了一周兩次的。”

“好好好, 三次。”

“四次。”

“……五次, 不能再多了！”

沒過多久, 嬉鬨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溫柔的低吟。

纏綿繾綣，融化了暗冷的夜色。

-

這一晚，江斂倒是沒太折騰祝嘉會，兩人12點就擁著彼此睡去, 隔天早上7點過，江斂先起床，發現祝嘉會竟然已經起來了。

她窩在沙發上拿著手機, 好像在打字，神情很認真。

聽到江斂起床的動靜，祝嘉會轉過來朝他笑了笑，“醒啦？”

江斂走過來問，“起這麼早做什麼？”

祝嘉會卻神神秘秘，“你先去洗，我還沒弄完，待會告訴你。”

祝嘉會經常有各種稀奇古怪的主意，江斂也習慣了，便沒追問。

洗漱完回來，見她還在悶頭忙，江斂提醒她，“下去吃飯，吃完我送你上班。”

“好。”祝嘉會站起來，笑眯眯挽上他胳膊，“走吧。”

祝嘉會一旦這樣笑，準沒什麼好事。

江斂先和她下樓吃了早餐，而後在開車送她去公司的路上才問：“說吧，又想做什麼。”

祝嘉會抿抿唇，轉過身看他，“昨晚和你聊以前的事，我突然很懷念那些懵懵懂懂的日子，我們各種不自知的怦然心動。”

“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剛來江家的時候，我把對你的攻略自我安慰是一場1v1的戀綜，我是女嘉賓，你是男嘉賓，梅姐是觀察員，阿姨是總PD。”

江斂：“……”

雖然很離譜，但這種設定從祝嘉會口中說出，又有了一絲合理。

他等下文，“所以呢。”

祝嘉會嘿嘿地笑，“我不是要在你這住七天嗎。”

“嗯。”

“所以我想跟你拍個1v1的一周戀綜，就當是給我們的愛情做個紀念，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心動研究計劃》”

江斂緩緩刹下車，看向她：“？”

祝嘉會亮出自己的手機，“劇本我寫好了，你配合我照拍就行。”

江斂目光落到屏幕上——

好家夥，第一天到第七天，每天乾些什麼，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大差不差，是複刻了過去兩人相處的設定。

江斂：“……你一天天哪來那麼多的花樣？”

“反對無效。”祝嘉會直接駁回江斂還未說出口的不願意，拿著手機指導：“看著啊，第一天，咱們的主題是初遇，也就是第一次見面，來——”

祝嘉會點開相繼錄製，“開始開始。”

祝嘉會對著屏幕記錄，“我是酒酒，今天和江斂見面啦，他現在送我去上班。”

說完把鏡頭掃給江斂，“說點什麼吧？”

江斂：“……”

祝嘉會在屏幕旁笑，提醒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可以誇誇我。”

沉默幾秒接受這件事後，江斂呼出口氣，被迫營業：“……祝小姐很漂亮。”

祝嘉會把屏幕對著兩人，唇角的弧度快飛到天上，“謝謝，哈哈哈哈，你也很帥。”

江斂：“……”

送完祝嘉會去公司，江斂在回世呈的路上，收到了祝嘉會的一周戀綜劇本。

原來除了有兩人在一起的同框鏡頭，還得有各自單獨的個人鏡頭。

中午11點的時候，按照劇本，祝嘉會要給江斂打電話。

在電話前的五分鐘，祝嘉會給江斂發來了消息提醒：【記得找人幫你錄下來，待會一起發給我。/親親】

江斂這輩子沒想過在自己的辦公室還要做這樣的事。

幼稚，無聊，卻不能反抗。

他打電話叫來周岩。

“打開你的手機拍我，彆問我為什麼，也彆問我在乾什麼。”

周岩：“……？”

祝嘉會的電話如約而至。

鈴聲響，江斂接起來，按照要求開了外放，“喂。”

“你在做什麼？”

“等你的電話。”

祝嘉會像是被噎了下，但還是照著劇本說：“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飯？”

“還用問嗎。”

“……”祝嘉會直接喊哢，場外提醒，“我們現在不熟，你說話客氣點好不好。”

江斂：“……”

這工作真的比談千萬業務還難。

又被迫營業了幾分鐘後，祝嘉會總算掛了電話。

看著周岩發來的視頻，江斂靠在椅背上，頓了頓，又打開祝嘉會發來的一周戀綜劇本。

第一天，初遇。

第二天，展示魅力。

第三天，親密相處。

……

看到第五天祝嘉會還給兩人安排了一場爭執誤會再和好的戲碼，江斂頓覺好氣又好笑。

第五天，第六天，每天都是不同的主題，直到第七天——“終極約會互選”

江斂看著這幾個字，眸色微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情緩緩定在上面許久。

當天晚上下班，祝嘉會整個人完全沉浸在綜藝人設裡，不僅吃飯的時候讓梅姐拿著手機幫她和江斂拍互動，吃完了還把鏡頭給到梅姐，問她，“梅姐，你對我倆有什麼想說的？”

觀察員也得有鏡頭。

“啊？”梅姐不知道祝嘉會要乾什麼，她對著鏡頭笑了笑，似是有些局促，可下一秒卻大膽發言——“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江斂：“……”

祝嘉會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直對梅姐豎拇指。

飯後回到臥室，祝嘉會給江斂發消息，【待會記得給我小卡片。】

江斂：【什麼小卡片？】

祝嘉會：【就是每天想對對方說的一句話，塞到門縫裡。】

江斂：“……”

不到九點的時候，江斂聽到自己書房門前有動靜，他抬頭，便看到有什麼從門外被塞了進來。

江斂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卡片——

【江斂，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晚安。】

後面跟著一個祝嘉會筆下標誌性的可愛小人。

江斂無奈低頭笑，心想祝嘉會好像真的很認真地在拍這檔自導自演的戀綜。

江斂走回桌前，頓了頓，也扯下一張便簽，拿鋼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而後上樓，塞到了祝嘉會的臥室門縫裡。

臥室裡的祝嘉會已經拿著手機對住門縫期待了很久，終於拍到江斂送來小卡，她激動又興奮地走過去，還不忘給自己旁白，“他也給我送來小卡了，看看寫的什麼。”

祝嘉會拿起卡片，就三個字。

【我愛你。】

祝嘉會在鏡頭外努力壓著唇角，留下一個故作嬌嗔的聲音：“這人怎麼這麼直接啊。”

……

第一天的拍攝結束，十點過的時候江斂來敲門說睡覺，祝嘉會卻以兩人要保持人設為理由，拒絕了同床共寢的要求。

江斂無語，但想著祝嘉會這麼認真，也隻好遷就了她。

之後的幾天都是這樣的度過。

兩人一起做飯，一起看書，甚至還一起出去看了場電影，感情在“劇本”中慢慢升溫。

直到第五天，按照祝嘉會的劇本，兩人該因為爭執鬨誤會，再和好加深感情了。

這誤會參考了之前兩人因為梁粵鬨彆扭的設定，隻是梅姐這個觀察員不知道，拿著手機幫他們拍時，看到祝嘉會突然不高興了，馬上當起和事佬勸江斂，

“沒事沒事，都是小事，少爺你哄哄祝小姐。”

江斂也確實想“哄”祝嘉會了。

這1v1的綜藝錄得他連著幾天都一個人睡，他早就忍得受不了。

江斂直接抱著祝嘉會回了房，祝嘉會嚇了一跳，馬上從人設裡跳出來，“你乾嘛？”

江斂：“你知道我吃醋了會做什麼的。”

祝嘉會：“……”

祝嘉會漲紅了臉，關門前朝梅姐叮囑：“這段掐掉！彆錄了！”

梅姐：“……？”

第五天的晚上，祝嘉會遇到了史上最瘋的男嘉賓，竟然在鏡頭下把自己抱到房裡折騰了一夜，以至於第六天祝嘉會的劇本都沒能推進，在家裡睡了半天。

第六天的晚上，祝嘉會收集起這些日子江斂給自己的小卡，每天都是【我愛你】三個字，從沒變過。

她知道江斂一直都沒入戲，隻是為了陪自己，所以這小卡大抵也是敷衍著來。

祝嘉會也沒在意，把六張【我愛你】都收在自己的盒子裡，而後找到江斂問，“明天就該終極約會互選了，得出個外景才行，去哪兒好呢。”

江斂頓了頓，答她，“我來定吧。”

祝嘉會心想這六天的計劃都是她安排的，最後一天讓江斂拿主意也行。

“那你定好了地方告訴我。”

“好。”

祝嘉會對兩人的最後一天充滿了期待。

她從早上起來就在做準備，精心挑選的服裝，化了很久的妝容，無一不在體現她的用心和重視。

下午六點半，天色漸黑，江斂卻一直沒發來約會的地點。祝嘉會以為他忘了，剛要打電話問，江斂卻剛好也打了過來，說已經在公司樓下等她。

祝嘉會雀躍地彎著唇，“我這就下來。”

明明已經在一起很久，今天卻像是兩人的第一次正式約會，祝嘉會有些緊張，在鏡子前反複照了很久才下樓。

上車後，祝嘉會才發現江斂今天也穿得很正式。

熨燙服帖的黑色西裝，領帶挺括，渾身充滿精英男人的魅力。

他身架一直都好，穿正裝最能凸顯身上的那種穩重和矜貴。

也最讓祝嘉會心動。

祝嘉會看著他，莫名有些羞澀，“穿這麼帥乾嘛，又不是去結婚。”

江斂瞥她，“那你打扮這麼漂亮乾什麼。”

祝嘉會翹著唇角，“我每天都這麼漂亮好不好。”

兩人對視，再分開，眼底都掛著輕輕的笑。

車安靜地駛出去，祝嘉會以為江斂會把約會地點定在某家高級餐廳，畢竟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可隨著路線的偏離，她有些好奇，“我們去哪？”

江斂回她，“待會你就知道。”

江斂做事祝嘉會很放心，便也沒再問，自顧自說：“今天拍完，我們的一周戀綜就結束了，你會舍不得嗎。”

江斂：“舍不得什麼。”

祝嘉會輕哼一聲，“明天我就得回家住了。”

江斂卻不太在意，開了一段路，在一個拐彎處停下了車，才不慌不忙地說，“你不會回。”

祝嘉會切了聲，正想問他哪來的胸有成竹，視線不經意落到窗外，忽地怔住，“這裡是……”

江斂解開安全帶，下車幫祝嘉會開門，淡淡說：“你來過。”

祝嘉會從車裡出來，看著高高的圍牆，瞬間門認出來，“遊樂場？”

江斂竟然帶她來了那座遊樂場？

雖然很意外，但……

祝嘉會眼底瞬間門湧上驚喜的神色。

這裡也太適合作為他們“終極約會互選”的地點了吧？

地方大，絕對安靜，背景還好看，更重要的是——

這裡是江斂和她第一次牽手的地方。

祝嘉會太驚喜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地方，江斂你好會選！”

江斂：“你喜歡就好，我……”

話還沒說完，祝嘉會已經激動地朝大門方向跑去。

江斂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笑了笑，跟上去。

大門提前開著，祝嘉會一臉興奮地跑進去，卻在看到裡面的場景後愣住。

偌大的遊樂場，隻有靠近入口處的幾個設施亮著燈，整個遊樂場看著很昏暗，絲毫沒有上次來的那種溫馨感。

祝嘉會那晚坐的旋轉木馬更是看都看不清在哪。

祝嘉會有點懵，回頭問江斂，“這是怎麼了？”

江斂走到她身邊，解釋道：“電力公司晚上發消息，說附近的電纜出了點問題，正在搶修。”

祝嘉會：“那這亮著的電是哪來的？”

江斂：“臨時備用的發電機。”

祝嘉會：“……”

江斂道歉，“抱歉，酒酒。”

祝嘉會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這也不能怪江斂，臨時的電路問題，誰也預料不到。

不管怎麼說，這個遊樂場對她和江斂有著特彆的意義，哪怕隻有一盞燈亮著，隻要夠他們看見對方就行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種了什麼好聞的花，整個遊樂場特彆的香。

祝嘉會很快便收拾好心情，衝江斂笑，安慰他，“沒事沒事，這不是還有燈嘛。”

她拿出自己提前準備的三腳架，找了個光源最好的地方架好，而後對著她和江斂。

“那我們開始吧？我先告白。”

江斂：“好。”

兩人拍的這個自娛自樂的1v1戀綜很簡單，這樣的終極告白環節，沒有主持人，沒有觀察員，隻有他們自己。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風吹過。

祝嘉會朝鏡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下頭發，又清清嗓子。

“江斂，錄節目的第一天我就對你說，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無論我們過去以怎樣的方式認識彼此，我都很感激上天讓我們相遇。”

“我送你的手繩，他們告訴我是可以許願的。”

“曾經我對著它許願，希望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我沒有接下阿姨給我的任務，你也從沒遇見過我。”

“幸好那手繩丟了，沒有實現我的願望，不然我真的會後悔。”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對著它許願，我希望……我能更早地認識你，成為那個站在你身邊，可以哄你笑，讓你開心，讓你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意義的人。”

“我想告訴你，無論我錄過多少戀綜，無論我遇到多少人。”

“你都是我人生裡，唯一心動的那個男嘉賓。”

“江斂。”

“我也愛你。”

“過去的每一天，以後的每一天。”

“都會深深地，熱烈地去愛你。”

這段話，祝嘉會在來的路上反複默背了好幾次，每次都磕磕絆絆會忘詞兒，可沒想到，當真的站在江斂面前，看著他的眼睛，一切情感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祝嘉會說完，空氣安靜了很久。

這是江斂20多年情感貧瘠的人生裡，第一次有人對他這樣毫不保留地，直白地表達愛意。

她說她愛他。

以前，往後，都會愛他。

江斂深吸了口氣克製住情感，很輕地笑了笑，牽住她的手，“輪到我了嗎。”

祝嘉會羞澀抿唇，“嗯，到你了。”

江斂看著她，頓了頓，卻突然低頭吻下去。

江斂實在很難控製自己，在聽到那樣一番真誠的告白後不去吻面前的人。

唇瓣緩慢地摩挲交合，昏黃燈下，江斂很溫柔地輕吻祝嘉會，盛滿這一刻他心裡所有的感激。

風吹著斑駁的樹影晃動，清冷月光為他們加持了幾分浪漫和夢幻，這個柔情萬分的時刻，“啪”一聲，僅有的幾盞燈突然也熄滅了。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祝嘉會嚇了一跳，想分開看發生了什麼，卻被江斂拉回繼續吻著。

猜想應該是發電機也徹底沒了電，祝嘉會定了定心，乾脆也攀上江斂的頸，仰頭熱烈回應著他。

兩人在漆黑的夜色裡擁吻，直到下一秒——

明亮的光線突然間門又重回眼前。

江斂緩緩鬆開祝嘉會，聲音有些沙，“酒酒。”

祝嘉會被親得還有些迷糊：“嗯？”

“睜開眼睛。”

祝嘉會頓了下，從他懷裡離開，慢慢睜開眼睛。

起初她隻是看到不遠處的小火車亮了，剛要欣喜地問江斂是不是來電時，她視線看到了更多。

從近到遠，從地面到天空。

整個遊樂場，所有的畫面。

祝嘉會呆呆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