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人生頭一回被一個女人塞進了衛生間門。

雖然不知道祝嘉會安排的第二個驚喜是什麼, 但有先前的海報擺在那，說實話，江斂也沒有抱太大的期待。

他看著被祝嘉會折騰鬆的襯衫領口, 有些無奈地垂下眸，一顆一顆解開紐扣。

衛生間裡很快傳來了水聲。

祝嘉會就在門外，聽到這聲音後才得逞般地回到床邊坐下。

她剛剛喝了酒, 雖然這會兒腦袋有些暈, 但神智還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的“重頭戲”驚喜還沒開始。

祝嘉會點開手機裡的某個視頻, 儘管已經看了好幾次, 但畢竟從沒做過這種事，難免會擔心生疏。

反複重溫了幾遍後, 衛生間門門開了。

祝嘉會馬上關掉手機，站起來。

江斂的浴袍是深灰色的，中間門的腰帶係得很鬆，發絲上的水珠沿著下頜線條往看不見的深處滑, 看著有種莫名的蠱。

他走到祝嘉會面前，低低看著她，“洗完了。”

沒說完的下一句仿佛是在問：驚喜在哪？

四目對視——

做決定的時候覺得刺激又興奮，現在真的要開始，祝嘉會又有點緊張。

她咽了咽嗓, 勾住江斂的腰帶，把人往床邊拉近了些。

“你不是喜歡不正經的驚喜嗎。”

江斂：“……？”

他什麼時候這樣說過。

祝嘉會低著頭, 臉有點紅, 羞澀地咬著唇角，“所以今天……我打算跟你玩個角色互換的遊戲。”

江斂不是很懂，“什麼意思。”

祝嘉會抬頭看他, 頓了頓，忽地便把他推到了床上，“你趴著。”

接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身體乳，宣布了本次驚喜的主題內容：“今天換我幫你按摩。”

江斂：“……”

還不等江斂回神，祝嘉會學著他以前的口氣，很“老練”地說：“把上面脫了。”

江斂怔了怔，有些啼笑皆非，“誰給你出的主意？”

“我自己啊。”祝嘉會睜了睜眼睛，水潤的眼眸透出幾分茫然，“你不喜歡嗎？”

江斂看了她幾秒，想笑，但還是沒再說什麼，照做地脫了浴袍的上半部分趴下。

他動作太突然，祝嘉會還沒做好準備就看到了他寬闊厚實的後背，溝壑分明的肌理仿佛還有沒乾透的水蒸氣，熱熱的，直接衝祝嘉會臉上撲過來。

祝嘉會腦袋一空，眼前莫名浮現出自己十指深深嵌在這後背上的畫面，臉從耳根蔓延出一股熱意。

她清了清發乾的嗓子，從身體乳的瓶子裡擠了一點乳液到手裡，而後按照視頻上教的按摩方式，雙手貼到江斂的背上。

——從中間門往兩側，再從上往下。

祝嘉會記著視頻裡的這個要點，柔軟的雙手一點點觸摸江斂的身體，一邊按一邊觀察江斂。

從前作為被按的一方，祝嘉會還挺喜歡江斂的手，修長有力，每次都按得她渾身酥酥麻麻的。

但現在，他好像沒什麼反應。

是自己力太小了嗎？

祝嘉會忍不住問江斂，“你沒有感覺嗎？”

江斂沒說話。

他不回答，祝嘉會也隻好沒什麼思路地繼續瞎按，換了“從上往下”的路線。

她手移到江斂的腰側，軟軟的掌心貼合過去，江斂倏地便抓住了她的手。

祝嘉會愣了下，“怎麼了？”

後背的接觸勉強還能控製住，但江斂的腰很敏感，祝嘉會才碰了一下，一股熱血騰地就朝下面湧去。

他微頓，忍了忍轉過身，說：“後面可以了。”

祝嘉會又是毫無準備地看到了江斂的正面。

比起後背，正面的直視似乎更有衝擊力。

江斂有遊泳的習慣，長期堅持下來，身體肌肉的線條非常漂亮，肌理分明，精瘦有力。

掀開的鬆垮浴袍下，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多了眼花，祝嘉會恍惚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她心跳一瞬加快，視線不自然地躲開，臉又熱又燙，“我，我沒說正面也按啊……”

“不是角色互換？”江斂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神色自若，“我上次給你按的時候你可一點沒客氣。”

“……”

可祝嘉會實在無法直視江斂身體的正面。

她會不受控製地想起他胸前泛著薄汗的樣子，想起他撐在自己身側輕喘的樣子。

祝嘉會尷尬地閉了閉嘴，忽然看到床頭掛著之前被自己解開的那根領帶，腦子一抽，把領帶拿過來打了個結蒙住眼睛。

江斂皺眉：“？你乾什麼。”

祝嘉會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靜了三秒，淡定又倔強地說：“現在的項目是盲人按摩。”

江斂：“…………”

江斂：“你認真的嗎祝嘉會？”

祝嘉會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在他身上掐了下，“再笑不按了。”

她這點力氣對江斂來說像貓撓，根本構不成威脅。

看著臉憋紅的祝嘉會，江斂好氣又好笑，由著她，沒再說話。

空氣安靜下來，祝嘉會眼前一片黑，膽子倒是被放大了不少。

她試探著伸出手，不知道停在了哪裡，但能感受到江斂隨呼吸在輕微起伏的身體。

手指的觸感，在隱隱點著燎原的火。

祝嘉會指尖縮了縮，但還是按了下去。

依然秉持著從中間門到兩側，再從上到下的手法，祝嘉會朝左邊移動，掌心覆上去，剛好停在江斂心跳的位置。

怦——怦——

祝嘉會感受他胸腔的跳動，“……你心跳好快。”

微頓，江斂回她：“嗯。”

他沒否認，甚至像在隱晦地暗示什麼。

祝嘉會抿了抿唇，掌心的觸動讓她的心臟也好像跳出了同樣的頻率。

重重的，急促的。

香薰蠟燭在空氣中發出劈裡啪啦燃燒的聲音，緩慢微妙地升高著臥室裡的溫度。

祝嘉會莫名深吸一口氣，雙手朝胸肌兩側淺淺地按壓，而後慢慢往下。

碰到他緊繃的腹肌，祝嘉會無意識地冒出一句：“……好硬啊。”

說完她動作停了。

空氣也安靜了。

“……”

“……”

祝嘉會覺得這一刻自己的臉大概紅得能滴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口不擇言地說什麼！

她隻是想表達這裡的肌肉為什麼那麼硬，絕對沒有其他意思啊！

祝嘉會思緒一瞬間門炸了，想解釋，又覺得解釋像在掩飾。

她隻慶幸自己遮住了眼睛，看不見江斂現在的表情。

她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下按，可大腦已經亂了套，手裡的動作也跟著亂了套。

沿著腹肌慌亂地往下走，祝嘉會突然碰到了什麼，整個人僵住。

手像被灼燒地燙到了一下，她驀地抽開，投降似的豎在半空中。

祝嘉會臉頰迅速燒起兩團紅暈，不知所措地坐在床邊，嘴張了又張，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靜了幾秒。

一股強大的溫熱迎面貼來——

江斂坐起身，整個人環住她，在她耳垂上親了下，低低地問：“按摩結束了嗎。”

他聲音像含著沙，熱氣湧進耳道，從脖子泛起強烈的酥麻。

祝嘉會腦袋空白，暈乎乎地“嗯”了聲。

在失去視覺的黑暗裡，一點很小的動作都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在頸間門突然感受到溫熱的濕潤時，祝嘉會整個人都顫了下。

熱氣沿著她的後頸，再一路侵襲到耳後。

祝嘉會“唔”了聲，微微瑟縮著肩膀，反倒像隻被捉住的貓，完全蜷在江斂懷裡。

江斂動作很輕，甚至有幾分慢條斯理。

他今天似乎格外有興致，不慌不忙，故意挑弄她的情緒，在那個讓人難以自控的點上，一點點地試探。

祝嘉會被遮住了視野，感官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

又格外敏感。

她長發被撇到了一邊，露出光滑瓷白的脖頸。

發絲裡好像浮了汗，祝嘉會覺得越來越熱，想拿掉纏在眼睛上的領帶，江斂卻攔住她：“不蒙了？”

他的唇靠在耳邊，說話時熱氣燙著祝嘉會耳廓上的小汗毛。

祝嘉會搖頭，“不了。”

她邊說邊想去扯領帶，卻江斂攔住雙手，而後幫她重新扣好。

祝嘉會在黑暗中瞪大本就有些迷離的眼睛：“……？”

耳邊卻落下江斂沙啞的聲音：“你自己選的驚喜，還沒結束。”

祝嘉會還沒反應回神，微微張開的唇就被江斂堵住，不留一絲空隙。

極致地纏繞，拉扯，一次比一次深入地親吻。

祝嘉會看不見，好像被禁錮在一方空間門裡，被動地接受他的糾纏。

她能感受到江斂近在咫尺的輪廓，卻掌控不了他壓迫而來的灼熱。

分不清是酒精上頭還是觸感太灼燒，祝嘉會渾身皮膚泛上緋紅，玫瑰花瓣被跌落的衣服弄到一地淩亂，香薰的火光在夜色裡輕輕晃動。

黑暗中，祝嘉會耳邊隻聽得到兩人的心跳和呼吸，酒精混著愛意一起蔓延發酵，愈演愈烈，她卻驀地想起了什麼，去推江斂，“等等，我還沒洗……”

她掙紮著起來，“我也要洗澡。”

卻被江斂握著纖細的腳踝一把拉回來，拇指按著，緩緩往上輕撫摩挲，“待會再洗。”

天真如祝嘉會，根本沒有領悟到江斂這個“再”字的意思。

她攀上江斂的後頸，熱烘烘的蒸汽在空氣裡翻滾，朦朧光色下，祝嘉會不停地呼吸著，去平衡和承受極致的力量。

她看不見，總不得而知下一步江斂會做什麼。

是會突然咬住她的脖子，還是掐住她的腰，甚至更過分地做一些其他的事。

因為預判不到，所以每一次都像在刺激地開盲盒，祝嘉會無意識地咬住唇，眼底全是被江斂撩出來的欲。

像在水上漂浮，她身體軟得成了一葉羽毛，忽而又好似失重地墜落。

房裡靜得什麼都聽不見，唯有耳邊，江斂一聲比一聲重的呼吸。

祝嘉會溺在裡面，想找江斂的眼睛，卻隻看得到一片黑暗的霧。

朦朦朧朧，氤氳潮濕，唯有模糊的光影晃動。

兩人正沉浸在互相交織的旖旎裡，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氛圍。

可他們誰都沒有去理，第一次自然掛斷後沒多久，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祝嘉會推開江斂，“看看是誰。”

她怕萬一是祝艋那邊有什麼急事找來。

江斂呼吸亂著，頓了頓，強撐著起來在祝嘉會的包裡翻到了手機。

來電人——顧澂。

江斂有些無語，告訴祝嘉會：“你三叔。”

祝嘉會趁機解開綁在眼睛上的領帶，伸過手，“給我。”

被打斷氛圍的江斂眼底微微閃過一絲不爽，但還是把手機給了祝嘉會。

祝嘉會按下接聽：“三叔？”

顧澂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人呢，還不回家？”

在顧澂眼裡，祝嘉會性格單純天真，總還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孩，他現在肩負著祝艋囑托的照顧，唯恐她在外面有個磕傷碰傷的，所以把人看得很緊。

祝嘉會愣了下，這才發現原來已經9點25了。

離顧澂給的“門禁”時間門已經超出了25分鐘。

祝嘉會看了眼江斂，轉過去壓低聲音道：“三叔，今天是情人節啊，你不知道嗎。”

顧澂：“……”

好，他沒女朋友，他也沒注意今天是小情侶的節日。

顧澂明白祝嘉會的意思了，隔著電話被莫名秀了一把，他嗤了聲，“行行行，給你倆延遲到10點，行了吧。”

祝嘉會還沒開口，等到沒耐心的江斂直接拿過手機：

“她今天不回家。”

訝異江斂敢這麼明目張膽，顧澂作為叔叔的氣勢迸發出來，剛要開口對他發話，江斂又極輕地回來一句：

“情人節快樂，三叔。”

顧澂：“……？”

安靜三秒。

手機那頭閉了嘴，啪一聲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