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瞅見我太奶(1 / 1)

姥姥腦溢血是去年做的手術,當時主刀醫生就和蕭行提醒過,這個病有家族遺傳性,很有可能往下一代身上走,所以老人的子女一定要多多注意。

蕭行當時隻是點了點頭。

緊接著,醫生又說,你是老人的孫子,將來上了年齡也得注意。

蕭行又點了點頭,這回開了口:“謝謝您,我會注意。”

結果說完也就忘了,直接將醫生的勸告拋之腦後。首先他不認為自己會被遺傳這個病,其次是對一個17歲的人來說,年老後有可能會得腦溢血,這個時間線拉得太過遙遠,遙不可及。連高考都沒參加的蕭行自然不會覺著這話會應驗。

現在他覺著應驗了,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自己選的前男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對自己造成了全方位的碾壓。現在他就是氣得上頭,很頭疼,祖傳的腦溢血是你麼?

而姚冬那邊也不舒服,他跑得著急,根本就沒換乾燥內褲,現在褲子裡面穿的是全濕泳褲。為了不把網約車的後座坐濕,姚冬特意坐在了自己的運動包上,剛剛經曆過火辣辣的屁股現在被打入水牢,怎麼都找不到舒服的坐姿。

找不到坐姿他就不斷地換姿勢,前頭的司機師傅時不時從後視鏡裡看自己一眼。

“對不起,我有事。”但姚冬還是先和蕭行解釋,“你,好好訓練。”

“你有什麼事?說,我聽聽。”蕭行套上一件大T恤,朝著白洋的方向走過去。

“我……我回家。”姚冬說。

“回家?”蕭行反應了一下,哦,肯定不是他高海拔的那個家,是他在北京的借住家庭。

姚冬的家裡人很疼他,從不放心這個小孩兒自己出來闖,他走到哪裡,家裡就恨不得在那裡找門親戚,最不濟也要找個朋友來照顧。就像他來首體大上學,他爸媽都能找到一門遠得根本八竿子快要打不著的俞雅,生怕這個兒子在外頭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你不是不愛回去麼?”蕭行又想起他提起過那家人,語氣不是很親近。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疤痕,姚冬覺著大蕭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好了一些,沒那麼生氣了。於是姚冬也放鬆了些:“不愛回,也要回啊。”

他確實是不愛回去,因為郝叔叔家裡的氛圍並不是很和睦,小時候自己說普通話比較慢,他們就總不讓自己說話,久而久之,姚冬就越來越不敢說,慢慢結巴起來,一開口就緊張。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因為他覺著這家人表裡不一,除了郝靜。

叔叔阿姨有一對龍鳳胎兒女,這本該是大好的喜事,放在老家是要請客吃飯的,酥油茶見者有份。但是叔叔阿姨的做法總讓姚冬很尷尬,不光是他們從小就想讓郝靜和自己訂個娃娃親,還有每次自己帶給郝靜姐姐的首飾,過不久就會出現在朱阿姨,甚至郝強的手裡。

郝叔叔顯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也不吭聲。這些年要不是怕郝靜姐姐受委屈,姚冬早就不和他家來往,就連郝靜的大學生活費都是姚冬在給,

他家是一點都不出,什麼都留給兒子。

“行,那你回去吧,什麼時候回來?”蕭行看了看遊泳館牆上的電子表,“今天下午,羅銳教練會公布接下來的比賽行程,10月份所有人都要參賽。”

“我知道。”姚冬點點頭,要參賽了,好興奮。

“你趕緊把身體調整好,還有,你不要以為幾句話就能把我糊弄過去,姚冬,全天下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撒謊,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精明。我有你高中同學的手機號,連你班主任的電話都有,我一會兒就打。”蕭行把話撂在這裡了,反正他是不相信姚冬嘴裡的每一個字。

“你怎麼,這樣?”姚冬又開始扭屁股換姿勢。

“我一直就這樣,你等我自己查出來你就完了。”蕭行揉揉太陽穴,姚冬現在就是他手裡的燙手烤白薯,扔不得、拿不得、吃不得,“你要還想哄我,現在就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姚冬剛剛開口,他也想說啊,可不巧的是包裡的另外一部手機開始震動。

齊天:[乾活了嗎?]

“我沒事,什麼事,都沒有。”於是姚冬不帶猶豫地改了口,“你不要,瞎想。”

蕭行拿著手機,這麼明顯的撒謊態度,還以為能騙人,全世界姚冬也就獨一份了。他恨不得翻了個白眼過去:“行,那你以後就彆理我,掛了吧。”

嘟嘟嘟,電話裡出現了掛斷的聲音,兩人的通話到此為止。姚冬隻好將手機放回原處,思索著怎麼和齊天周旋。一個半小時之後,車子抵達目的地,姚冬收拾好包也收拾好心情準備下車,卻忽然被司機師傅給叫住了。

“小夥子,有什麼事彆耽誤,臉皮不要太薄。”

“什麼?”姚冬恍惚一瞬,難道司機看出了什麼?

“關鍵時刻一定要相信科學,不要自己瞎買藥。”司機意味深長地勸告,“十男九痔,痔瘡又不是什麼大病,趕緊去醫院吧。”

“我不是啊。”姚冬搖了搖頭,結果就在司機關懷的目光中下了車,宛如一個明明已經影響了坐姿卻不好意思去肛腸科的男大。

而遊泳館裡,白洋看到蕭行挺生氣地掛斷了電話,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又和小冬談崩了。“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我剛才都覺著瞅見我太奶了。”蕭行苦中作樂似的一笑,隨後聽到陶文昌的聲音從後而來。

“小冬怎麼又走了?回宿舍了?”陶文昌還擔心著他醉氧。

“他回家了,北京有個借住家庭,估計他是想躲著我。”蕭行哼了一聲,“算了,以後我也不過問。”

“謔。”陶文昌和白洋相視一笑,這話咱們聽聽就得了,千萬彆相信。也彆勸他倆,否則咱們都是他們py中的一環。正聊著,又有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穿的是跳高隊的隊服,白領紅道白T恤,左袖口有燙銀處理的項目標誌。

背越式跳高,剛好就是背越式過竿那一瞬間的剪影,瀟灑乾脆又颯立。陶文昌趕緊招招手:“南哥,這邊,你找白隊?”

剛進來的男生往這邊一瞧,立刻笑著走近:“是,教練讓我找你們來,說要開會強調今年的訓練計劃了。你們倆倒好,不在隊裡訓練,跑這邊看彆人遊泳?”

“我來看俞雅的弟弟,那小孩兒老暈。”陶文昌笑著介紹,“來,認識一下,這位是蕭行,飛魚隊的隊長。這位是屈南,跳高隊的……”

“我知道他。”蕭行還在思考姚冬的傷,先對著屈南點了點頭,“在學校介紹頁面看到過,你和白隊、昌哥、陳雙是咱們學校跳高隊的最後防線。今年上半年的比賽你們還上熱搜了,我看了,跳得真不錯。據說你入校那年還是本校文化課的狀元。”

“過獎,過獎。”屈南一看就是典型的彆人家孩子,坦蕩善良眉目清秀,“其實我也挺喜歡遊泳,隻不過我更適合陸地。”

“遊泳挺好的,分泌多巴胺專治不服,遊幾千米之後人都會變寬容。”蕭行說。

“是啊,我遊幾千米之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了。”屈南接了他的話,“我比不了你們飛魚隊。”

陶文昌聽著這倆人一來一往,夾著白洋閒聊。南哥,你就彆裝了,全校最大的綠茶精就是你,再聊兩句你那顆易碎易破防的公主心就該露餡兒了。

“看來你倆還挺投緣,以後有機會一起去我家吃飯,我親自下廚。”白洋伸開雙臂,將他倆摟了摟,“大蕭,你認識了屈南,學校裡也就多了個人脈。我和他是一起長大,從小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我幫不了你的事,你就去找他,他在教練和老師面前比我更吃得開,明白嗎?”

“明白,謝謝白隊。”蕭行又點了下頭,非常感激白隊為自己搭橋,如果沒有白隊的出手,自己根本不可能認識這些學生骨乾,“那你們先聊,我今天的遊量還沒達到,先過去補一下。”

“去吧。”白洋笑了笑,等大蕭入水後再轉頭問,“教練找我?那趕緊走吧。”

“沒那麼著急,我是聽學生會的人說你和唐譽一起來遊泳館了,所以追過來看看。唐譽那個人……我怕他難為你。”屈南憂愁皺眉。

“他能難為我什麼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白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處處和你作對,大一空降學生會搶你職位,大二和你當情敵,大三因為我的事……他和你吵了大半年,我當然知道他狼子野心,找著機會就擠兌你。”屈南輕聲吐槽,“你離他越遠越好,反正再過一年就畢業了,再也不用看他那張臉,往後咱們和他也沒交集。”

“明白了,放心,我也討厭死他了。”白洋又拍了拍屈南的後背,兩人一起離開了遊泳館。

姚冬已經站在了郝叔叔家的門口,不安地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先出現的就是他最喜歡的郝靜。

“小冬弟弟?”郝靜一臉震驚,“你怎麼今天過來了?你放假了?”

“我過來看看看看你。”姚冬沒有立即進屋,在門口聽了聽,“就你一個?”

“爸媽和我哥都在啊,進來,快進來,你怎麼頭發還沒乾呢?”郝

靜一把將他拉進來,“爸,媽,小冬弟弟來啦!”

“小冬啊,誒呀,早就該回來了嘛。”郝建業的聲音洪亮極了,“快進來。你阿姨正打電話呢,一會兒讓她給你做飯。”

“謝謝叔叔。”姚冬雖然不喜歡他們,但該有的禮貌都在。家裡是一個小複式,他跟著郝靜去樓上房間,剛好經過了正在打電話的朱阿姨,還有正在朱阿姨面前坐著的郝強。

郝強抬手朝他打了個招呼,姚冬點頭一笑,繼續往屋裡走。但是卻無意間聽到了朱阿姨的電話。

“上岸了!上岸了!祖宗積德!”

“對對對,小強他從小就不讓我們操心,小靜……她也就那樣,畢業之後有個穩定工作,也沒讓我們操心。”

“沒有!我們小強沒女朋友,單身。還得你們這些叔叔阿姨照顧照顧,有什麼好女生幫忙介紹介紹。”

上岸了?姚冬看向郝靜:“你哥,怎麼了?”

“去年上岸了,公務員。”郝靜貼著姚冬的耳朵說,“家裡正吵架呢。”

“吵什麼?公務員這不是很好好好的事情嗎?”姚冬反問。

“你繼續聽。”郝靜往屋裡指了指,扭身去拿乾毛巾。

既然可以聽,那姚冬本著聽八卦的心態豎起小耳朵,認認真真地聽起來。朱阿姨的電話應該是打完了,情緒上變得有些急躁,而郝強聽上去情緒也不怎麼好,兩個人像是意見不合。

奇怪,為什麼要吵架?繼續聽聽。

於是姚冬邁著小碎步走到門口去聽彆人家的八卦,這世上還有什麼我聽不得?這時隻聽朱阿姨拍桌而怒,大聲說:“你怎麼還沒想明白,蕭純她不行!分了!立馬分了!”

“媽,我倆在一起都半年了,你乾嘛這樣?”

“我乾嘛這樣?這是你爸的想法,你爸怕你們父子倆吵起來,才讓我來和你談。”朱阿姨急躁地走來走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公務員,體製內了,你是有編製的人!你怎麼還在外面談戀愛?要不是你爸上周看到,你還想瞞我們多久?”

“我這麼大了,我為什麼不能談戀愛?再說……”

“傻小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彆人都是上岸之後提分手,你倒好,上岸之後找女友。她家裡什麼條件?”

郝強剛才回話還快,現在明顯慢了:“普通家庭。”

“她爸媽呢?”朱阿姨追問。

“普通人,她……爸爸去世了,媽媽有個修車鋪子。”郝強說。

“沒有爸的女孩兒,媽媽又是修車的,你找她乾什麼?她將來能幫你什麼?她長得好看你玩玩兒就夠了,這麼認真圖什麼?”朱阿姨顯然生了大氣,“你自己衡量一下,現在你炙手可熱,人家領導萬一有什麼漂亮閨女、孫女,年齡和你正合適,想介紹給你,你這連單身都不是。”

“可是……”郝強隻說了兩個字,朱阿姨沒有打斷他,他自己說不出來了。

“萬一是個特彆厲害的大領導呢?女方自帶幾套房,幾輛車,結婚不都是你的?”朱阿姨又問。

郝強徹底沒話說。

“你非單身,大領導的女兒介紹給彆人,往後領導還能提拔你?人家一結婚就比你少奮鬥30年。你自己想想。”朱阿姨在屋裡溜達,終於坐下了。

剛才還振振有詞的郝強忽然間啞了火,顯然是在心裡衡量,隨後吞吞吐吐開口:“那……蕭純她也沒做錯什麼,我不能突然間提分手吧?她鬨到我單位去,怎麼辦?”

“這個……這個好辦。”朱阿姨說完就靠近了兒子,具體再說什麼,姚冬就聽不到了。怪不得家裡要吵架,原來是郝強談戀愛鬨的。

等一下……蕭純……

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姚冬想了又想,忽然記起大蕭說過,舅媽有個修車鋪子,他姐姐就叫這個!

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