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您能告訴我, 聚寶盆裡那位道長是誰了吧？”

聽衛洵的自信那都是有依據的，青城丈人沒話說了。倒是衛洵話趕話問起來，當初他第一次檢閱趙公山福地時就看到聚寶盆裡有兩個人, 一個是成了媒介的的常會鳴，另外一個老道士卻還不知根底。衛洵利用聚寶盆回收蓉城汙染的時候為了不牽連到老道士，還專門把他拎了出來，挨著樹放下。

財氣拎老道士的感覺和常會鳴不同，常會鳴是硬如金石, 這老道士卻軟塌塌的, 軟的不正常。就好像是一具身體抽去了骨頭, 隻剩下肉和皮。然而跟木乃伊之類的又不一樣，這老道士皮膚柔軟有光澤，臉龐上甚至還有血色, 看起來鶴發童顏, 十分健康, 是個健康的死人。

但衛洵還記得財氣碰到道長時是有微弱反應的, 不像碰常會鳴時沒有任何反應。這說明這道長應該還是活著的，然而哪有這樣的活人？現在這道士還在趙公山福地裡，對衛洵來說就像個炸·彈一樣，趁現在青城丈人沉默，他可得好好拆拆彈，起碼弄清楚這老道長的來曆。

【白發兒，你要尊稱他為天師】

果然, 被打臉後的一段時間青城丈人總是很好說話, 直接給衛洵說到：【趙公山福地裡那位，是百年前天師洞張天師之遺蛻】

百年前！

衛洵心中一驚，原本正用財氣試探撥弄樹邊天師也立刻收斂了。說實話自從進了旅社後, 什麼千年幾千年的神啊巨人啊見了一堆，和他們比起來百年的曆史實在是太短了。然而問題就在於這張天師的‘遺蛻’確實是人皮人肉，他就是個百年前的人，屍體留到現在不僅不腐爛還栩栩如生，雖然有趙公山福地滋養，但它本身絕對也不同凡響。

【張天師當年也被旅社選中，縱是天資聰穎卻也年紀輕輕就羽化登仙。隻在趙公山福地中留下了這具遺蛻。它實力不俗，還保留著張天師生前十之八九的戰鬥力，隻要你能找到一副好骨，就能讓這具遺蛻再動起來】

青城丈人難得說的多了，得知這具遺蛻被和常會鳴一起放進聚寶盆時不由得感慨：【趙公明啊，趙公明，他心裡清楚，想的明白，是將什麼都想到了】

“難道說？”

衛洵皺起眉頭，他也有點明白了。

追夢人和衛洵之前就已經看出趙公明向蓉城釋放的汙染神力有兩部分作用，較輕微的汙染普通人，活下來的人多少會發生一些畸變，但更有可能從以後青城山崩潰的汙染中活下來。財氣如龍，這些人就相當於財龍。

而被符篆中黑虎煞感染激發潛力的，天賦更好些的特種武警、軍人們，則是被趙公明選中的，保護龍的虎。

隻不過黑虎煞藏在青城山發下的符篆裡，當時衛洵和追夢人都認為是青城山汙染影響的道士繪製出了蘊含黑虎煞的符篆，認為是青城丈人和趙公明目的相同，合作做事。

然而從和青城丈人的相處中，衛洵也發現青城丈人和趙公明行事手段是不同的，也沒有跟他合作過的跡象。

那添加了黑虎煞的符篆根源在哪？它們是青城山上的道士們繪製發放的不假，但真正促使道士繪製出這種符篆的，恐怕不是青城丈人，而是趙公明本人。他有天師洞天師的遺蛻在手，在道士中號召力很強，對符篆做手腳也很簡單。

“那些含有黑虎煞的符篆都被趙公明用特殊手段，過了這位天師洞天師的手吧。”

衛洵篤定道：“他們每個人的天賦因為在激活初期受到黑虎煞嚴重影響，擁有的特殊力量也會更接近於黑虎煞——或者說，骨頭會更接近於特殊虎骨之類的吧。”

“原本在這聚寶盆裡，是常會鳴坐得出寶口，而天師洞天師遺蛻坐的卻是聚寶口。等到那些持有黑虎煞符篆血氣旺盛的人都激活了天賦，怕是聚寶盆就要聚寶，把他們都聚到天師遺蛻體內吧。”

青城丈人說隻要有一副好骨就能讓這具遺蛻重新動起來，有什麼骨能比虎骨更好？這些特種武警軍人和他們被激活的天賦雜糅到一起，就是一副能撐起遺蛻的最好虎骨。衛洵之前還想過，如果他是趙公明，那肯定不會放心讓人去持有黑虎煞的力量，哪怕這個人看起來再正直正義。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人一有錢就變壞這句話流傳的這麼光，趙公明身為財神肯定明白。而在亂世中，力量是比財富更劇毒的穿腸毒藥。本身就有汙染影響，誰能保證這些人在擁有了超凡力量後還能初心不改，如虎般保衛龍似的人民？

現在衛洵可算是知道了，難怪趙公明根本不帶怕的。因為他原本就沒有信人，不打算讓這些特警、軍人來當虎，隻打算將他們揉捏成虎骨。而一具強大的，早就沒了靈魂的天師遺蛻，才是能百分百按照趙公明留下的遺願做事，哪怕滄海桑田也不會變質的真正‘黑虎’。

“他這手段太極端。”

衛洵毫不客氣道，要是他和追夢這次沒來，或者但凡晚來一會，遊子明他們說不定真就被吸進聚寶盆裡做成虎骨了！

【汙染能變仙為魔，讓人脾氣暴躁，說不得吾也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青城丈人歎息道，趙公明過去不是現在這個性格，他青城丈人自己也絕沒有現在這樣暴躁。青城丈人寧封子原來是黃帝陶正，《列仙傳》中記載：‘寧封子者，黃帝時人也，世傳為黃帝陶正。有人過之，為其掌火，能出五色煙，久則以教封子。”

燒陶最需要耐心，過去青城丈人性格敦厚，對誰都極具耐心，堪稱平易近人。然而現在他情緒波動厲害，易怒易燥，連殘魂住進小輩眼睛裡還要任性關眼皮這事都能做得出來。

其實當前青城山的汙染還不能把青城丈人怎麼樣，他還當他的仙人。趙公明其實也不必死，隻要他用了買命錢以死擺脫一次汙染，青城丈人自然能庇護他。

然而難就難在汙染已經開始影響改變他們的性格，如水滴石穿。隻要無法將汙染徹底解決，那他們性格越來越壞，終有一天會成為汙染的幫凶，變得自己也不認識自己。

趙公明不願這樣，他自尊很強，寧願赴死。

青城丈人卻還想奮力一搏，有青城山箍著，趙公明死了也就像放個屁。但要青城山倒了，誰還能撐得住？

左右得先把青城山裡那些看得他都心煩的道士們全都一出去，他青城丈人才好放手一搏。

【你去做他弟弟吧】

想到這青城丈人心中生出緊迫感來，隻覺得衛洵越早取得地脈認可越好。

【吾介時將把青城山一半的權柄開放給你，否則你無法自由進出青城山洞天】

一半的權柄！自由進出青城山洞天！

旁邊的追夢人好險沒繃住表情，能擁有青城山一半的權柄，自由進出青城山洞天，可以說隻要衛洵想，他當場就能把青城山變景點，合著主事人的KPI全被他完成了！

話說回來，蓉城汙染回收聚寶盆也是絕對主力。好家夥，追夢人一時間心潮澎湃——澎湃著澎湃著就淡定下來。

基本操作，都是基本操作。

“旅社那邊要結算召回咱倆，還要給我發新任務，我先應付著，你不用擔心。”

“想在青城山待多久就多久。”

追夢人熟練道，和衛洵搭檔，最重要的就是要幫他應付/欺瞞旅社，其他的事衛洵自己就會全部卷完。

“一下午搞定，晚上還要和橙姐一起做晚飯。”

衛洵笑道，聲音輕快了一些。他之前一直頭疼的，隻有一點靈感的遊子明他們的事情，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有這趙公明設置的，和黑虎煞緊密相連的天師遺蛻在手，他完全能按照趙公明的計劃來，隻是吸引力小一個幅度，想辦法把遊子明他們體內沾染的黑虎煞全都吸到聚寶盆裡。

因為目前現實並沒有像趙公明設想的那樣徹底亂起來，激發天賦的目前也就遊子明看起來有點戲，但也還沒到黑虎煞扭曲骨骼的地步。隻要黑虎煞還都在符篆裡，沒有融入到人的體內，那按理說是都能吸回的。為了防止意外，衛洵拜托追夢人用精神力監察一下特種武警等人，時刻關注他們的情況——正好這還能用作敷衍旅社的理由。

而後他用財氣把天師遺蛻拖回到聚寶盆裡，按在聚寶口上，抓住小財龍開始小心翼翼催動聚寶盆，吸收武警們身上的黑虎煞氣。這黑虎煞氣能用來充盈天師遺蛻，雖然無骨就沒什麼戰鬥力，頂多能跑能動，但百年前的人栩栩如生站在那裡就挺唬人的，更彆說百年前他還被選入了旅社——有空空道長前車之鑒，想必所有主事人們都會對老東西重點關注。

這一個天師遺蛻是衛洵一會準備拿來吸引青城山裡那兩個西區主事人的，同時他還一心二用，借著操縱聚寶盆自己和趙公山福地聯係越發緊密的時候，勾連上趙公山腳下的厲紅雪，要引動地脈，讓厲紅雪給他個證明，他們確確實實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

深秋冷雨淅淅瀝瀝落下，站在趙公山山腳，厲紅雪擰著眉頭，本就冷峻的臉沾了雨，更顯得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