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咚, 咕咚咚。”

命運之泉中，衛洵在大口大口喝水。他非常謹慎地沒有探頭出來，而是整個人都潛在泉水裡, 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讓浮在外面，徹底被‘北歐神話泉水’包裹。不僅如此，他還在猛灌喝命運之泉的泉水，力圖從內到外全方位讓青城丈人分魂體驗‘我要去冰島啦’的尊貴感覺。

這讓青城丈人分魂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還在後面。在命運之泉泉水中衛洵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身上青城道人剛才用朱紅火焰形成的道袍, 發頂以青色火焰凝成的蓋天之冠都脫了下來，美滋滋收好。這兩件青城道人本源火焰仙力外顯出來的衣袍可是真材實料的，是青城丈人分魂帶來的近半仙力凝聚而成, 拿到旅社去也能評個‘無解級’道具, 再化為火焰那是純正的仙火，能讓衛洵在火焰方面的力量猛上一個強度。

而這套衣冠所代表的‘青城丈人’的身份更不得了，不是所有仙火化衣，都能代表本尊。這套衣冠裡面是真有青城丈人仙力, 真能等同於他的身份的。青城丈人用半數仙力幻化衣冠, 半數仙力壓製孽龍, 連武器都沒有幻化出來, 基本絕了反擊之路。不過他也必須先把這套衣冠幻化出來——不是不喜歡衛洵的風衣。城丈人這一手本質上和衛洵潛入命運之泉性質相同, 都是用自己同屬的仙力/神力包裹住身體, 以限製囚禁體內的靈魂。

衣冠穿戴在身, 他更能壓製衛洵的靈魂, 掌控他的身體。

可惜成王敗寇，現在這衣冠輪到衛洵享受了。將來衛洵穿上這大全套衣服再多少偽裝些仙力，就能去假借青城丈人身份作威作福（隻要不被認出來），以後三山五嶽五湖四海哪裡都能去的。要是當年他去明十三陵的時候又這套衣冠, 那再遇到明帝時這哥哥可就要由他來當了。

咳咳咳，衛洵壓下得意的心，還是低調當弟弟更好。這套衣冠能壓製其他山神也是在對方還有理智，還有山神編製的前提下。對被嚴重汙染的山神能起幾分效果還是兩說。當前最關鍵的是失了這套衣冠，青城丈人分魂想要掙脫逃離的希望更是渺茫。

現在他青城丈人分魂被徹底壓製，失去了掌控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青紅火焰形成的道袍道冠被這白發夷人收走。他堂堂五嶽真人，火道真仙，竟敗在了夷人夷龍手上，實在是恥辱！

青城丈人也不吭聲，衛洵右眼中那一抹青光隱隱化作一清臒縹緲的人形，雙目緊閉，盤膝而坐，神情淡漠。不似在囚籠，倒似在眼瞳之中作道場。

但衛洵也沒理他，收好衣冠後他通過靈魂契約感受了一下半命切片那邊的情況，半命主事人似是受了點輕傷，但情況還好。青城丈人一整縷分魂都陷落在了失樂園，從某種程度上也給他們主事人減輕了不小的壓力。然而戰況仍舊緊急，暫時無法多談，衛洵收回注意力從命運之泉中撈起那支福地玉簪，端詳自己這次青城山之行的最大收獲。

原本掌控這枚簪子的仙力之前儘數被青城丈人分魂收回，現在它是真正的無主福地。原本刺入衛洵兩邊鎖骨、心臟和咽喉的四道財氣也隨著他徹底壓製青城丈人分魂，而順勢融入了衛洵體內。衛洵之前所謂的太陽黑虎有錢，本質上和趙公明還不算真正關聯緊密。現在有了四道純粹財氣融合加持，他才能真正算得上財運滔天。隻等來個神話重演，或是封神榜封神，或是帝王冊封，衛洵大概率就能真正被赦封為財神。

可惜……

衛洵手一招，以利市仙官為主的四位財神殘魂就落到了他的手中。被青城丈人那麼掌控利用下來，他們的殘魂越發虛弱飄忽，幾乎快要到消散的地步。如果衛洵想，他現在甚至能吞噬這四個財神殘魂，更好的提純財氣，他們現在根本就無法反抗。但衛洵並沒有這樣做，他反手在玉簪上一抹，就輕柔將這四位財神殘魂送去了趙公山福地休養生息。

趙公明已死，衛洵又還不算真正的財神。福地要想維持的住，裡面產出正常，就得有新的支撐，現在這四位財神殘魂正好。把財神殘魂拋進福地時衛洵隱隱窺見了一絲趙公山福地空間內的景象，這福地是一座青山，上有雲霧環繞，山上長得不是普通的樹，全都是趙公山福地的特色產出——搖錢樹！

山腳下搖錢樹樹冠青色，搖得是銅錢，百姓之財；山腰處搖錢樹樹冠銀色，搖得是銀元，富裕之家之財；從青山三分之一再往上，那搖錢樹都是金燦燦的樹冠，搖的全是金子，是豪貴之財；在山頂上長了一棵最大的搖錢樹，它樹分五叉，沒有金錢樹冠，卻有五色祥雲環繞，如夢似幻。衛洵心有所感，抬手一抹，翻手時掌心中便多了一枚五色玉幣，晶瑩剔透，仙氣飄飄，拿到它的一瞬間衛洵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一枚‘買命錢’！

它能為趙公山福地的持有者替死一次，拿錢買命！隻有百姓、富裕之家、豪貴三等搖錢樹皆碩果累累，山頂上的五色搖錢樹才能結出一枚買命錢，想要製作它是耗資甚巨，但效果也特彆好，就連仙人都能以此來替命。

“追夢，來，我給你個好東西。”

衛洵笑著招手，讓追夢人也下到這命運之泉裡面來，然後把買命錢塞到他手裡。在追夢人驚訝開口前豎手止住了他的話：“這買命錢福地裡還能產出，而且已經算是過半了，再得到一枚不難。”

“這次要沒有你在，說不定我就被青城丈人控製住了。趙公山福地該有你的一半，回去之後我再給你分——拿著，買命錢能替死為仙人替死，也能給巔峰旅客替死。就算你導遊不怕死死後歸零，你能確保自己維持理智直到恢複，他們旅客可沒辦法這樣。你收下買命錢，張星藏也能多出條命來。

衛洵這麼說，原本不想收他東西的追夢人沉吟片刻，灑脫衝他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

“你說得對，我確實擔心張星藏再死一次。”

雖然這麼多年來張星藏本質上並沒有死，但他落在嬉命人手上，何嘗不是無時不刻與死神為伍？這十年來追夢人神經一直緊繃，哪怕張星藏回來他也時常夢中驚醒，難以入眠。他自己是不缺什麼東西的，但張星藏如果能有買命錢在，多一個機會，他也能安心一些。

“這種程度的寶物得是福地中的頂級產出吧，通常情況下一段時間隻能產出一個。”

收下買命錢後追夢人疑惑問道：“怎麼能這枚買命錢還在，另一枚又產出過半了？”

“產出過半的那個是我掌握福地後新生出的，對應我的買命錢。”

衛洵解釋道：“你手裡這枚完整的，是算是原本對應趙公明的買命錢。”

也就是說趙公明死亡的時候並沒有用它來替死，這更證明了衛洵的猜測。恐怕被汙染侵蝕後趙公明預見到將來青城山災變後會對蓉城，對人間造成不可逆的恐怖影響，極為悲觀。他和趙公山聯係太深，就跟青城丈人與青城山一樣。就算用了買命錢逃離死亡，也無法逃脫再次被汙染的命運。一旦和平世道被破壞，財運受損最是嚴重。為此他自願散去神力，散入蓉城，以自己的方式‘庇護’百姓。

現在想要去除蓉城內的金錢疫瘡汙染不比再麻煩追夢人深夜入夢，隻要衛洵把財氣放出去在城中巡回，金錢疫瘡汙染自然會被財氣吸引，附著在財氣上被帶回到福地來。

衛洵的目光落到五色搖錢樹旁邊，就見到那裡有一座金瓦小廟，該是供奉趙公明。但廟中塑像已然是空空如也，隻有一點殘灰，以及一個青色厚重的圓形三足鼎。這鼎就是大名鼎鼎的聚寶盆！

聚寶盆裡有沒有寶物？衛洵好奇往鼎中一看，隨即驚疑一聲。

這聚寶盆裡竟然有兩個人！

他們在聚寶盆底最深處，黑洞洞的看不清楚，但這確確實實是兩個人，衛洵甚至隱約能看到他們一個好像穿著西裝，一個像是穿著道袍。隻是都昏迷了一樣，對趙公山福地發生的巨變沒有半點反應。衛洵想把這兩個人撈出來，可惜他們不算是趙公山福地的產出，不能任由他撈到外面，而現在衛洵還沒有財神位格，也不敢離開命運之泉帶著眼中的青城丈人殘魂進入福地。

對著聚寶盆底下不知死活的兩個人，衛洵是既好奇又有些擔心，然而一時半會還真沒什麼辦法。

【吾可赦封汝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統管天下一切金銀財寶，隻要汝為吾做一件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無聲的青城丈人卻傳來了一道仙音。

他還是不屑開口，不屑跟衛洵說話。隻以仙音傳遞意思，還是端著神仙尊嚴。但他隨後提到的要求卻讓衛洵好奇：‘什麼事？’

【誅殺道賊】

道賊？

‘誰是道賊？’

衛洵心中一動，先把道賊的實力地位拔高幾分。青城丈人為什麼不自己出手，還要請他來辦？難道這什麼道賊是山神汙染的源頭？是又一大規則類任務？又或者是——

但下一秒，衛洵心中的種種猜測被仙音打斷。那仙音隆隆如雷鳴，懷著怒氣，斬釘截鐵道：【誅殺汝左眼中寄居的盜賊！】

【他得清靜經真傳，卻與西夷鳥人為伍，唱誦作合，不知所謂，實屬吾道教之巨賊，當斬之！】

阿這？

衛洵噎住，聽到空空道長唱的清靜經和米迦勒他們歌唱的撒旦之歌交織在一起，完全不同的兩種聲音竟然並沒有讓人心煩意亂，反倒顯得有些和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阿這，其實是因為空空道長和墮天使長們都跟衛洵有靈魂契約在，本質上都是一夥人，唱經和唱撒旦之歌都有些靈魂共鳴，聽起來就很和諧。

但這玩意不能跟青城丈人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