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在白皚皚大雪中銀白色大貓被安雪豹叼著狂奔, 驚雷如雨瘋狂劈落在它們身後，厚雪被閃電劈的轟然飛濺猶如雪崩洶湧而來，當前形勢明顯是十分危急的, 但丙一還是忍不住回想起剛才的畫面, 回想起空空道長的黑臉。

雖然有點不厚道, 但它還是沒忍住笑。

就在剛才空空道長問半命道人唱的是什麼經，半命道人說自己唱的是楚辭的時候，正巧一道驚雷直劈到他們躲藏的雪窩上頭，差點一下子把雪窩劈塌。大堆大堆雪如瀑布傾瀉落下, 這雷劈的半命道人傻眼，喻向陽趕緊爪子合攏護住他跳到一邊, 心裡也是震驚。

沒想到空空道長氣性這麼大, 這就直接劈人了？不至於吧這, 就算半命唱天問了，但他也不是不能再學唱清靜經啊, 這兩個又不是不能共存的, 犯得上生這麼大火嗎？

然而當第二道雷狠狠劈下, 眼看雪窩就要不保, 卻是空空道長再次唱起清靜經, 用‘大道無形生育天地’抗住了劈下來的驚雷閃電時, 所有人覺出不對勁來。

‘不對，這不是五雷符！’

半命道人先一步反應過來, 米粒似的手指飛快掐算，隨後眉頭一皺：‘此乃這處神話中的雷電, 恐怕是雷神發威！’

半命道人掐算還是有一手的，但這屬實讓人費解，他們在這邊旅客代其樂融融, 也沒乾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招來雷神了。

難道說是空空道長這邊的花瓣汙染持續太久外溢的太可怕，讓北歐神他們誤以為這邊在搞深淵，才引來的雷神？但如果是這樣……喻向陽焦急擔憂看向空空道長，卻見他微微搖頭，心中頓時一沉。

再在這裡待下去不是辦法，這雪窩眼看著就要塌陷經不起第道驚雷閃電。但空空道長這情況卻和其他‘醒來’的長輩不同。其他長輩都能醒來再睡去許多次，受刺激‘睡’過去以後就能挪窩。但空空道長這精神印記已經被汙染折磨的非常淡了，而且丙一切割出來的花瓣汙染可就還堆在旁邊。

空空道長可是借助喻向陽父親醒來的，他要是想‘睡’回去這些汙染都得再回到他體內，畢竟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並沒有完全分割。但這樣一來他的精神印記肯定撐不住。

但要是一直‘醒’著，空空道長就不能挪窩，隻能在這挨劈。他這種精神印記比神魂還虛弱，雷電正是克星，更彆說這邊還有濃重汙染在，汙穢能量最容易引天雷，呆在這恐怕也挨不了幾下就得魂飛魄散。

短短幾秒喻向陽就想了那麼多，他注意到空空道長冷厲的神色，感受到半命道人的不甘。喻向陽也不甘，隻不過他知道自己不甘是因為岑琴學會唱清靜經的機遇就在眼前，一旦錯失可能就再沒這種機會。但岑琴恐怕並不是太在乎這個，他不甘恐怕是剛和空空道長相遇，眼看就要再訣彆。

半命道人是陳誠手把手交出來的，他對玄學感情隻會比喻向陽更深，對老陳隊懷念的老老隊長感情也隻會更深。感受到半命道人下了決定張嘴想說什麼，喻向陽爪尖往裡一收就捂住了他整張臉，搶先道：‘我去外面抗閃電’

他要是再晚一步開口，恐怕半命道人就要外面對付閃電了。但紙人本來就脆弱，喻向陽又怎會讓半命道人錯過接受傳承的機會。感受到半命道人精神微動就要在牽絲裡說話，他立刻進一步補充道：‘我現在剛進階成犼，正需要雷電淬體劈掉一直以來當僵屍染上的陰氣，這對我來說是好事，不算壞事’

‘外面有我，空隊你安心傳承吧。唱經的傳承在老陳隊手裡斷了一次，他一直都惋惜後悔，不能再在我們手裡再斷一次了’

喻向陽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而且直接說到了空空道長的心坎裡。這下空空道長是徹底對他改觀，看他的眼神都像在誇讚‘好僵屍’。而感到頭頂上的驚雷久久不落，威勢卻越來越重，喻向陽也不多說話，直接把急得咬猴的拇指大半命道人塞到了空空道長身邊，轉而向丙一借亡明令牌。他的犼稱號畢竟還沒徹底掌握，東方的神獸得到東方接受赦封才能算是完整。

喻向陽擔心自己撐不到傳承結束，就想著借亡明令牌看看皇帝，激發下犼的‘望帝’天賦，撐得更久。

‘放心，雷電不會劈太久的’

丙一二話不說就把亡明令牌借給了他，冷靜道：‘我們去外面引走雷神，你們在這裡安心傳承’

話音未落安雪鋒已經變成雪豹跳下，叼起大貓從雪窩中飛奔而出，喻向陽他們連推拒的機會都沒有就隻能看著它們疾馳而去的背影望塵莫及，一時間心中皆是百味雜陳，連空空道長都神情複雜，歎道：‘他被教的很好’

引走雷神這得冒多大風險，而且他們可並不是玄學隊員，根本沒這個義務也沒責任。空空道長深知它們此番舉動，恐怕除了和喻向陽跟半命道人關係好以外，也是看出他不喜幻象貓，不願意讓它旁聽重要線索，正好這次一起帶走吧。

如此懂事，倒讓他心中歎息，可惜……不說彆的，不能浪費豹貓兩個為他們爭取的時間。喻向陽已經自覺變成犼上去抗雷了，雪洞中空空道長爭分奪秒手把手教半命道人唱經，再挑選獨具力量的單字，將各種不能明說的往事舊事秘辛傳遞下去。

半命道人學得極快，而且悟性驚人。最重要的是空空道長發現蝶眼竟然就在他身上，讓半命道人能直視汙染，學起來更快幾分。

“陳隊當年開辟了遠古綠洲，蝶眼就是在那邊發現的。”

半命道人是一心二用的行家，一邊領悟唱經一邊對空空道長旁敲側擊：“丙導即便是失憶了，也還是這麼好的導遊，安雪鋒真是好大的福氣。空老隊長您是不知道，他是老陳隊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足足救了我半條命啊。”

“還有這事？”

空空道長來了興致，心思全在傳承和聽半命道人說事上，竟也沒注意外面的犼小子挨了幾道雷。反正眼前的小人是替命紙人變化成的，要是喻向陽真受了什麼重傷也該反饋到他的身上。沒事那就是沒危險。

也是空空道長對喻向陽關注不多，竟然沒發現他出去後連一道雷劈都沒挨！自從安雪鋒和丙一離開雪窩後那雷電就追著他們跑了，準確的說這雷不是空空道長引來的，就是衝著安雪鋒——丙一來的！

半命道人其實早掐算出來了，就是憋著沒說。這還不是想讓空老道長承個人情，也對丙一印象更好點嗎。嬉命人盜陳隊蝴蝶碎片這事瞞不住，最糟糕的是那遠古綠洲的蝴蝶碎片可正在丙一身上！嬉命人不在跟前，沒有罪魁禍首可發泄，半命道人是怕空空道長恨貓及貓，怪到丙一身上。

像他們這樣的道士要是想背地裡整人整死人，那陰招可真是數都數不過來。雖然空空道長看起來光風霽月，老陳隊對他也極其崇敬，但這邊又不是空空道長真人，隻是個精神印記，遠比真人顧慮要少，性情偏執，執念極深——恐怕這一抹空空道長精神印記的執念就是傳承下來唱經，半命道人就從這方面哄，哄得空空道長既覺得他熨帖，又覺得丙一確實還不錯。

剛鑽進對抗賽就有這麼個傳承大餅砸下來，半命道人痛並快樂，哄起空空道長來更賣力，心恨不得分成八瓣使，一邊努力接受傳承，一邊哄人，一邊琢磨著亂糟糟的現實，一邊想著要不要給喻向陽真弄幾道雷劈一劈，反正都是淬煉。

但他最掛念的還是丙導，雖然洛基被雷神狠劈這事說出去那是合情合理，但半命道人總覺得這突然挨雷劈可能是現實裡出了什麼事，影響到了現實。

也確實是這樣，在發現這雷電隻是狠狠追著他們劈，但雷神卻一直沒出面，甚至沒有他太多的神力波動後，安雪鋒就懷疑這是現實影響到了舊日夢。有可能現實中的他或丙一正在挨劈，才會讓舊日夢裡這雷電來的如此突兀又無根無底。

最好還是回現實看看，但丙一暫時不想離開舊日夢。也擔心空空道長在傳承時要是提及原始深淵，可能再次導致汙染突然泛濫，他要是沒在夢裡反應不及時，那道長可能就得噶了，丙一還惦記著想最後對空空道長做的小實驗，想讓他怎麼著也能活到零點諸神黃昏。

想到這丙一叫來了還有點驚魂未定的龍獵人，拜托他去現實看一眼，自己仍和雪豹先正常躲避雷電等他消息。龍獵人的效率那是很高的，即使對舊日夢有了一點心理陰影，但出去後發現情況有些嚴重的他搜集完信息就立刻回到夢境，回到了丙一他們身邊。

‘你惹上大麻煩了’

龍獵人嚴肅道：‘奧丁已經發現最後那幾枚符文全都到了你的手裡’

他說的是當初在智慧之泉時，正遇到戰神奉命把符文丟進智慧之泉裡，想召回所有符文。卻被丙一用兩個天使演了出戲，到最後符文全到他手裡這事。

他和奧丁始終得為這智慧之神的權柄有場爭鬥，這事奧丁不可能拖到諸神黃昏之後。

看來現在是他先按捺不住，來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