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安鳳鳥難得這麼挑剔刻薄, 丙一忍俊不禁，揉了揉緊張緊盯著魔鏈的芬裡爾狼的耳朵，讓它叼著鏈子去給駕駛座上的牙獵人瞧。

“幸不辱命，魔鏈算是暫時被我弄到手了。”

丙一懶洋洋道：“隻不過它有可能會被那誰隔空操控, 不那麼安全, 先放我這裡看著。”

“不如乾脆毀了。”

駕駛座上牙獵人冷酷道, 他剛才隱隱感到有東西鑽出來了，懷疑是小蜥蜴, 但這個角度沒法回頭看, 後面也一直沒有傳來交流的聲音。如果丙一再晚一步開口, 牙獵人恐怕都要忍不住放開方向盤讓車自動駕駛, 自己去後面看了。

“毀了？這可不行。”

丙一駁回了他的建議：“這條魔鏈毀了，北歐諸神分分鐘能再做一條出來。”

對於這種具有唯一性的道具，當然是掌握著自己人手裡更好。誰知道北歐諸神會不會一直就等著他們毀掉鎖鏈，自己再做一條？牙獵人也沒反駁丙一, 默認了他的做法。看到芬裡爾狼叼著魔鏈躍躍欲試，看起來想要把這鬼東西吞到肚子裡藏起來，心中忍不住罵了句蠢狼。

他不耐煩推了把狼頭，看也看了，也不用再傻叼著，讓芬裡爾狼把魔鏈放回到丙一手裡。面上平靜問道：“你想要什麼？再來點盧恩字符？”

丙一這麼快就能把魔鏈拿到手，這麼高效率合作起來著實讓牙獵人感到愉快, 也不吝嗇報酬。雖然他手中隻剩下米蘭達一人的盧恩字符, 但牙獵人卻篤定, 丙一不會把這個機會用在拿符上。畢竟老實說, 現在隻有字符在他手裡, 且隨時都能要到, 不如先在他手裡放著，還能糊弄下奧丁。

果然，丙一並沒有要盧恩字符。

“晚上到營地之前我把手裡這些字符融合掌握就已經很極限了，再多也沒有時間。”

丙一笑了，卻沒有多說什麼：“等我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和你說。”

牙獵人不屑挑了挑眉頭，還擱這藏著掖著，當誰猜不出來？最近最需要他的也就抓拉斐爾這一件事，這麼說看來丙一想今晚就動手？

想到這牙獵人陷入沉思，琢磨著怎麼能從這件事中攫取到更多好處。他可不單單隻想做個打手。不過不等他深思，就聽丙一又意有所指道：“你跟小蜥蜴真有些相似之處，都總是不甘落入下風。”

當初談起魔鏈，談起失憶這事時，丙一因為知道的多完全牽著牙獵人的鼻子走。但牙獵人也不甘示弱，暗示知道光明神巴德爾在丙一手裡（丙一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隊裡所有人，顯然是想隱瞞），來謀求相對平衡的關係。

小蜥蜴竟然也是這樣，它臨彆前說什麼太陽重點在光與熱，熾熱火焰這方面丙一不缺，重點說的就是‘光’，顯然它也是在暗示光明神巴德爾這點，來試圖加重自己‘投資’的重要性。平心而論，越是仔細觀察，丙一越能發現牙獵人和小蜥蜴之間微妙的共通點。

而且他越是這麼說，牙獵人對小蜥蜴就越警惕抵觸。就見他沒聽丙一多說幾句就鬆開方向盤，不耐煩在駕駛座上擺手：“彆說這個，我不愛聽。”

跟丙一合作越深，牙獵人倒是更流露出了些真性情，那些虛偽的應和少了很多，整個人也顯出幾分骨子裡的冷漠傲慢，還有些刻薄：“我有好幾條鞭子，也許用一條在那蜥蜴身上是個好主意。”

嘶！

原本蹲在幻象貓身上的安鳳鳥驚得兩爪一緊，差點抓下貓毛。他們這是在說什麼？？什麼光鞭？難道說是旅社終於看上蜥蜴公爵要讓他搞切片了？但怎麼也是好幾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恍惚間安雪鋒也終於體會到了丙一旅客經常感受到的時間跳躍感——一會不在丙導身邊就不知道他搞了什麼大事。

尤其是他們現在討論這麼危險的話題，語氣平靜的就跟日常閒談似的。什麼時候主事人的事能被這麼討論啊，他們這次對抗賽已經出了一個原始深淵了，還有一個疑似要降臨的北緯三十度旅程，總不能再出個切片主事人吧！

尤其是安雪鋒感應了一下丙一的情緒，心塞的發現他竟然還真有點想看牙獵人刀自己。

開玩笑，誰不想看靈魂切片的誕生？聽牙獵人這麼說丙一竟然還真順著想了想，十分好奇。牙獵人要是真用光鞭分割他自己和小蜥蜴會怎麼樣？他們兩個會有其中一人被光路運走嗎？像牙獵人這麼強的人肯定不會跟羅傑貝蒂一樣上不了光路，那他是不是就能看到光路的儘頭是什麼了，運走的還能和留下的溝通嗎？這會不會對芬裡爾狼產生什麼影響？

有一瞬間丙一甚至想鼓動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這究竟會發生什麼。隻不過激動幾秒鐘後他還是冷靜下來，勸道：“太危險，還是算了。”

還是算了，他跟牙獵人的合作正在蜜月期，丙一舍不得這麼一個不會死的金牌打手。他還借花獻佛，把小蜥蜴的忠告轉而分享給了牙獵人。

“也不要把它用在你的旅客身上，這是我的忠告。”

“是你的旅客，不是我的。”

牙獵人哼道，這兩支旅隊中除了丙一和芬裡爾狼，沒人能入他的眼。抽旅客？他還嫌浪費鞭子，畢竟他也隻有四條。

倒是……

“對了，一直跟在你身邊那人，叫鬱和慧對吧。”

忽然想到了什麼，牙獵人漫不經心問道。但是在丙一警覺起來時，他卻又不說了。

牙獵人前身對那頭純白色的大狐狸觀感不錯，白的，大的，有野性，毛絨絨，誰不喜歡？尤其是那狐狸還能在人狐之間自由轉換。

芬裡爾狼看起來和那巨型白狐也差不了多少，沒理由狐狸能變人，狼就不能變吧。旅隊裡還有狼人沃克這個現成的例子。隻不過牙獵人不是很能欣賞狼人，他喜歡純狼或者純人，狼人看著就又醜又蠢，像滿腦子肌肉的暴力狂，失去了狼的矯健美好。

芬裡爾狼如果跟丙一一段時間，會不會也能跟鬱和慧一樣變人？之前沒想過這些，但現在稍微一想，牙獵人就有點心癢難耐，想看像芬裡爾狼這種神話中的狼種，變成人後是什麼樣子。忍不住薅了薅狼毛。隻不過這事說出來跟變態似的，哪怕丙一再旁敲側擊詢問，他板著臉不肯多說。

牙獵人不肯說那就算了，丙一也不糾結，繼續融合起了盧恩符文。牙獵人和小蜥蜴都提起過光明神巴德爾，把他徹底處理好這事在丙一心中提上了日程，不過車上不方便，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到手的盧恩符文都融合了再說。

他詢問般看了眼安鳳鳥，小鳳鳥搖了搖頭。安雪鋒擔心這次陷入舊日夢後醒不過來，不肯睡去，起碼要等丙一安全到了營地，奪取完智慧權柄，他再帶上那些盧恩符文去舊日夢。

見它不去，丙一就閉上眼，專心融合符文。一下午的車程就此過去，這一路上路況極差，狂風暴雪，在這麼極端的天氣燃油消耗的快，中途牙獵人不得不找到處加油站補給，時間就拖了些。等抵達今晚的目的地——桑德費德希思露營地時比預期晚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半了，丙一已經完全領悟了這些盧恩符文中的力量，奪取了它們代表的智慧權柄。

但正如安雪鋒擔心的那樣，即便到了今晚的露營地，車上的旅客仍舊全都陷入舊日夢中，沒一個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