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應該……起碼不應當……”
重新往慶陵那邊趕的路上, 半命道人一直沒精打采，垮著個臉，偶爾嘟囔兩句, 也是反反複複的, 跟祥林嫂一樣。
“哎，沒想到咱們仨都沒隱藏實力啊。”
梅恪爾喵聲感歎，非常慷慨允許半命道人把自己抱在懷裡來安撫精神。而半命道人顯然已經有點恍惚了，竟然真把黑貓抱在了懷中, 像揉僵屍一樣揉他的貓頭。
這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梅恪爾氣的用尾巴抽他, 但哪怕把半命道人手背抽紅了對面都沒有半點反應。
唉, 看來刺激還是太重了啊。”
梅恪爾和周希陽對視一眼。
隊裡有封印實力的強者在，沒事。但對方就在自己身邊, 這麼長時間還都沒發現，還，還做過那麼多的事——簡直了，稍微想想就尷尬地恨不得給自己來一發人生重來槍。
更何況半命道人還是那麼一個要面子的人。
“好了，打起精神來。”
周希陽見馬上就要走到主神道, 重回十三陵，半命道人還有些失神，不得已輕喝一聲, 提醒道：“接下來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看, 神道上沒有陰軍阻攔了！”
梅恪爾驚訝從半命道人懷中直起身子，喵喵看向前方。為了以最快速度趕回慶陵, 他們沒有再繞道，而是懷著一些僥幸心理，想看能不能直接斜插著從主神道穿過去, 這樣走最快。
沒想到竟然真的沒有任何阻攔了！
“芷爺爺消失了。”
半命道人終於回過神來，還是有點懊惱，說話都簡短多了：“它不是真正的紙人，也沒有複生。陰軍陰差沒有緝拿它的理由。”
所以就離開了。
作為陰陽先生，他和‘孝子’周希陽都能覺察到芷爺爺的一些變化。隻有妖獸陣營的梅恪爾不清楚。
“那我們走這裡？試試吧！”
梅恪爾放了心，隨後又憂心忡忡：“一刻鐘過去了，也不知道翠導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有佟和歌和鬱和慧在身邊，應該……”
“不。”
周希陽凝重搖頭：“鬱和慧不在那裡。”
之前在慶陵月牙城外，他覺察到了佟和歌的氣息，但鬱和慧卻消失不見。
或者說，從天啟大爆炸場景重演歸來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鬱和慧了。
是隱藏起來作為後手？還是翠導另有什麼謀劃？
“希望他們沒事。”
梅恪爾道，三人試探走上神道——沒受到攻擊。明十三陵沒有阻止他們再進入！
三人立刻匆匆向慶陵趕去，走這條路距離最短，頂多再過十分鐘，他們就能重回慶陵！
但與此同時，三人也心生疑竇。明明之前十三陵對他們無比排斥，現在卻有完全不阻止了，這代表什麼？
旅社沒有完全將十三陵納入控製範圍……主事人* * *出現……這不排斥，是不是旅社和十三陵談好了條件？成功收納十三陵成為景點？
可為什麼幻象貓會和* * *一起懸在天上……
無數疑問與猜測壓的他們心臟沉甸甸的。
“喂，老周。”
梅恪爾遠遠看到慶陵高空中仍懸著兩個身影，語氣凝重起來：“你有沒有想過……”
等對抗任務結束，這旅程結束，丙二五零會去哪？
嬉命人真的沒有力量潛入嗎？
如果這個旅程結束，丙二五零直接被嬉命人帶走可怎麼辦？
倒不是說* * *打不過對方……而是在這其中，丙二五零的意願更重要。
如果丙二五零自己要回到屠夫聯盟，那麼……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周希陽沉聲道：“眼下要確保翠導安全。”
丙二五零已經和安雪鋒聯結，這是板上釘釘的事。無論在這個旅程中有沒有讓他對歸途產生更多的好感，有沒有促進一些他對安雪鋒的感情——都他們能掌控的了的。
“黑寡婦還在。”
黑寡婦在，哪怕翠導身邊有佟和歌等人守護，也並非絕對安全！希望旅社是真的談下了十三陵，這樣還好，起碼那些強者無法直接對翠導動手。
如果沒談下，在明十三陵中——
恐怕規則這點，就不太管用了。
三人心中一沉，不再多言，更加快速度向慶陵趕去。
* *
旅社談得不算順利。
哪怕有兩位主事人出面，但永樂大帝仍未鬆口，隻是打太極。而且這兩位主事人也有點磨洋工的架勢。
和周希陽期待的完全不同，旅社的規則半點沒有在十三陵站穩腳。
但衛洵這個火神卻算是站穩了。
‘其為火神。’
永樂大帝威嚴的聲音通過各處墓碑，響徹在所有明龍的耳中。
‘今後爾等見之……如見朕也。’
眾明龍們：？？？
啊這，這這這……
第一次見太宗給某人如此大的權力！
“火神？”
暫居在德陵的十四帝驚愕睜大了眼，眉心緊鎖，細細咀嚼太宗這段話。他們貴為天子，對神異鬼怪一說各有看法。
神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哪怕有真神降臨，對他們而言也不算什麼。
關鍵在於太宗後一句話！
‘見他如見朕’！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哪怕是太宗長子在明陵中都沒有這種待遇。可以說有太宗這句話在，衛洵在明陵中能橫著走了！
十四帝當即就要兒子把他和衛洵的相處經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全都說給他聽。包括天啟大爆炸重演等種種細節，而其他明帝們也不自覺想的深了。
能當皇帝的沒幾個傻人，他們大多都想到了之前‘火神’說的，明陵下的嚴重汙染。
難道說太宗‘冊封’火神，又給予他如此大的權利，是因為他能解決這個問題？
“這世間竟真有神明？”
然而就在幾乎所有皇帝都更重視太宗後一句話時，卻有人因他第一句話而浮想聯翩，向往不已。
“火神……那定能長生吧。”
永陵中，一位高瘦帝王歎道。他化作人形，卻沒有作皇帝打扮，而是一身道袍，仙風道骨。額間更是故意般化了一對小巧龍角，左白右黑，恰似太極。
此刻他面露向往之情，悠悠歎道：“那麼說，你便是火神的坐騎？”
“……沒錯。”
坐在他對面的，竟赫然是‘許久不見蹤影’的鬱和慧！他神情沉穩，語氣淡淡，更容易讓人信服。
——雖然，鬱和慧也不清楚衛洵到底是怎麼得到永樂大帝如此承認的。
但這對完成衛洵拜托他的事情而言，確實非常有利。
“如果有機會，朕倒也想見見這般人物。”
果然，在永樂大帝發話後，一直都和他隻談靈異神話，不論其他的嘉靖帝終於變了態度，友好起來。
成了。
鬱和慧心中想到，卻不多言，隻是微笑捧杯，一切儘在不言中。
* *
另一邊，主事人間的談判暫且告一段落。這麼一會就談下明十三陵這個大項目顯然不可能。* * *身形隱沒，消失前望了慶陵一眼。而幻象貓也散去身形，貓瞳閃爍微光。
但無論他們誰都沒發現衛洵的身影。
因為衛洵和哪吒靈一行人，被請到天壽山上做客了。
之所以不直接進長陵，因為那是鎮壓明汙染的重地，也是永樂大帝神魂之所，太過重要。
衛洵對此倒是不介意，他牽著白鹿靈，漫步於天壽山。天壽山是永樂大帝的絕對掌控區域，旅社規則徹底不管用了。
所以衛洵也能直接開口。
“兄長，這明陵中汙染極多，不好處理，須徐徐圖之。”
雖然對他的那一聲‘哥’，對方隻是微笑，並未應答。但永樂大帝後來承認他的火神身份，以及給予了他在明陵內極大的權利，這便是某種暗示。
衛洵打蛇隨棍，直接口稱兄長！
“後日我能控製一場雷劫，清除其中一座陵寢下的汙染。”
衛洵輕描淡寫，仿佛控製天罰雷劫是什麼小事似的。
“後日那場雷劫會比今日的大些，但隻能清除排名十位往後的陵寢汙染。”
“如你所言，那就清永陵的。”
在他身邊有一金燦燦的影子。太宗很久沒有離開過長陵了。但十四帝陵寢下汙染被除，讓他稍鬆了口氣，也能在天壽山走動一二。
聽衛洵效率這麼快，後天就能再清一波汙染，太宗沒計較這年輕人厚臉皮稱他為兄長，也沒客氣。
既然你說不能清排名十以內的陵寢，那就清小十一的吧。
永陵中葬的是嘉靖帝，乃是明朝排名十一的皇帝。
“好。”
衛洵一口答應下來：“到那日我會舉行一場祭祀。”
後天是9月29，祭祀舉辦，有永樂大帝的認可，這祭祀絕對成功。無論是領隊考核還是這最後景點的任務，都算是徹底完成了。
“但天罰雷劈，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
衛洵轉言道，的確，他引起永樂大帝興致的，並不是用天罰劈走一兩個陵寢的汙染，而是將整個明十三陵的汙染轉移！
“想要掌控汙染的力量，首先要占據一片汙染之地才行。”
在金燦燦人影皺眉之際，衛洵拿出一物：“兄長請看這個。”
在諸多鋪墊之後，衛洵終於圖窮匕見，他拿出的正是土司王墓的信物，人皮地圖！
衛洵向來是走一步看百步的，對他而言，這次旅程其實沒有太大問題了。
關鍵就在於最後！
幻象貓現身，總不會隻是來看看他。
說實話，他提前脫隊，不按常理來，也是省的哥哥給他私加難度！
這真是有可能的事情，對待幻象貓衛洵極為慎重，不吝以最嚴重的發展去籌謀規劃，而他更是想到以後。
這場旅程結束，他是能安然回到旅社，還是……會被某人掠走？
無論哪種，是屠夫聯盟還是歸途，衛洵都不希望自己是弱勢的一個。
於是他想起了同為北緯三十度景點的土司王墓！
湘西土司製度，始於五代，發展於宋，在明朝時達到鼎盛。
說不定他能在這裡找到某些契機！
“土司王？”
果然！
聽太宗看那張人皮地圖，直接說出‘土司王’三字，衛洵心中一定。
“還請兄長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