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一百六十二年。
精準中透露著些許毛骨悚然。
黑亮的羽毛覆蓋在冰冷身體上,烏鴉豆大的黑色眼睛中滿是震驚。
召喚師還不能完全適應自己的新軀體,雖然對他來說是人是鳥好像也沒什麼太大區彆,但給自己乾活還是替彆人打工那區彆可就大了!
站在鳥籠前的許知言還在整理著自己的禮服。
慶典在午夜開始。
作為安全屋繼承者,他需要在慶典開始時去四處轉轉,露露臉當個吉祥物。
見鳥籠中的烏鴉僵硬著身體站著,許知言一邊整理領帶一邊歪過頭去,解釋的話語中帶著安慰。
“不死生物亡靈渡鴉,沒有代謝不需要進食,會飛會講話。”
召喚師聽著解釋,莫名品出對方的言下之意是,這身體都這麼好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可這是滿意不滿意的事嗎?
“你讓我給你打工?三千年?”烏鴉大張著嘴,口吐人言。
召喚師可不是笨蛋,幾句對話外加現在的處境,他立馬就明白自己要麼是沒死成,要麼是死了之後又被邪術複活了。
“許知言,你怎麼才能放過我?”
儘管想穩住心態,但他帶著恐懼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忐忑。
畢竟不管是誰在發現自己死後變成一隻籠子裡的烏鴉,籠子外還是他剛剛坑過的人,都會開始害怕吧。
許知言有些詫異。
“不裝了?我還以為你要再裝一會兒。”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按照召喚師先前油滑的表現,他還以為對方會再努力塑造一下普度眾生悲情人設。
“既然已經落到你手裡,我不會再做無謂掙紮。”烏鴉煽動著翅膀開口。
許知言雖然常說自己不喜歡聰明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召喚師這家夥心眼子多愛坑人,但這也是對方的價值所在。
放下手裡的領帶,他轉過頭去正對著召喚師。
“那我長話短說。”
“你的算計很有效,我確實沒想到你會找主係統借貸幾千萬積分,現世公司的虧損以及救濟中心的錢我可以掏,但借貸這方面,需要你在安全屋打工還債。”
見烏鴉張了張嘴,想要辯解,許知言曲起手指敲了敲鳥籠。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這裡是安全屋,我是繼承者,把你變成渡鴉的人是鬼神。”
“關於孩子們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畢竟我是一名如此和善的商人,我怎麼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你除了同意打工再沒有其他選擇,進入安全屋的非人類生物,會自動劃入管轄範疇,你跑不掉,也躲不了,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讓你每小時經曆一次痛苦死亡,當然,十分鐘一次也行。”
他將召喚師的處境說出,並且追加了些許他能做的事情。
烏鴉在他的話中
退後了幾步。
由於還不熟悉鳥類身體,
召喚師一個沒站穩頓的一下坐到了籠子的地面上。
不過許知言並沒有繼續詳細描述他能做什麼。
“當然,
你也不用太擔心,隻要你乖乖工作,給安全屋創造價值,那麼你將得到比死亡更多的好處!”
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經典套路永不過時。
許知言抓出一把安全屋售賣的增益狀態瓜子,從鳥籠的上方放進了空碟子裡。
“如你所見。”
“我的產業已經做的相當大,我不缺錢,但還想要更多錢。”
噩夢小區產出的武器都打上了遊戲烙印,但就以目前的產出與遊戲內總人數來講,爆單並不會持續太久,等到人均手握安全屋武器時,流水就會斷崖式下降。
沒辦法,市場就這麼大。
許知言不打算更改模式,嘗試讓鬼神破開現世屏障,將市場拓展到現世。
人類社會有自己的發展規律。
他作為其中一員,不願意也不能夠去打破,這是底線。
但他生存的世界不需要武器,不代表其他世界不需要……總有需要的不是嗎?
“主係統不會是憑空出現的東西,高科技的AI必然是智慧生命的造物,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所在的世界,肯定還有其他的世界。”
許知言少顯和人談及自己的野心。
“如果你願意打工,那麼我會把你送到科技樹研發所,你需要了所有的一切……”
向其他位面、其他無限遊戲、其他的世界裡售賣軍火武器,需要的可不止是單純的了解,他不會固執認為其他位面的人都是傻子,簡單的交談就能將東西賣到高價。
他需要一個能夠察言觀色談判經驗老到的家夥,來提前熟悉這一切。
人類有一顆AI永遠都比不上的玲瓏心。
“作為回報,你得到了不死不滅的身體,永生!多麼美妙的詞彙!你可以拋開過去,找到新的人生…咳,鳥生意義,我追求的從來都是雙贏。”
許知言說完,房間裡陷入寂靜。
過了很久,烏鴉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不熟練地拍了拍翅膀。
“許老板你確實是個天生的商人。”
拋開未雨綢繆,心思縝密這些籠統優點,召喚師還是第一次看到像許知言這般,永不滿足於現狀,將眼光拓展到更外世界的人。
在他的概念裡面,安全屋所賺到的錢已經是普通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資產了。
“所以你選擇了舒適正確的道路對嗎?”許知言問。
召喚師立馬回答。
“是的,我會創造出讓你滿意的價值。”
溜圓的鳥眼中,屬於老人特有的渾濁逐漸沉澱下去,變成了隱藏在眼底的老辣圓滑。
一人一鳥視線相交,彼此都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解決完召喚師,許知言忙著趕場,
抬手讓怪物們把鳥籠送到噩夢小區,自己伸手將丟到一旁的領帶拿了起來。
一直躲在旁邊偷聽的係統冒了出來。
[宿主!既然能擁有不死不滅的身體,那你為什麼不把江槐鷓他們殺了呢?]
許知言手忙腳亂打領帶的手一頓,隨口解釋道。
“不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根本接受不了變成亡靈生物,你猜禁術為什麼要叫禁術不叫長生術?”
複活死亡靈魂的術式之所以被禁,是因為被複活的人,不管以什麼形象活過來,都會成為施術者的仆人,二者永遠不能對等,就像小脆骨那樣,來安全屋之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就連最笨的怪物都學會叫許哥了,它還在喊主人。
“他的生死全在白燼一念之間,連記憶都可以被隨意讀取。”
召喚師活了兩輩子,大事小事都乾過,他未必是真心實意想在安全屋打工,但死過兩次,他審視適度能屈能伸,能夠做出最優選擇。
但其他人真的能忍受嗎?這可不見得。
許知言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不見係統回話。
嗅著周遭淡淡的灰燼味道,他不用想也知道是鬼神來了。
理所應當地放下手開始擺爛,係成一團的領結被身後探出的兩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接管,很快許知言就得到了一個完美無缺的領結,甚至在鬼神雙手離開時,就連衣服上微不可見的褶皺都被撫平了。
對著鏡子側了側身,確定沒什麼瑕疵後許知言轉過頭去看了看自家甲方。
隻一眼,他就調笑出聲。
“怎麼?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嗎?”
和打算盛裝出席的許知言不同,鬼神仍舊隻穿著一件單薄襯衣,熟悉的現代風格套裝,唯獨上衣口袋上彆著一支油性筆,十分顯眼,也不知道在提醒誰。
“我在這等你。”
鬼神的回答四平八穩,沒什麼新意。
祂不喜歡熱鬨的場面與混亂的怪物,不,應該說祂除了許知言外,什麼都不喜歡。渾渾噩噩無意識時是這樣,軀體幾乎恢複完全時也是這樣。
最近一連串事情幾乎把心上人的時間擠壓到極致,鬼神嘴上不說,但心裡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剛剛那隻烏鴉。
乖巧的回答讓許知言忍不住笑了笑。
見還有點時間,他明知鬼神不會逾越,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皮一下。
他把手摸上了對方胸口的口袋,將筆捏在指尖,又順著原路垂下,悄悄塞進了鬼神的手裡。
做完這些,許知言退後兩步,將剛剛穿好的外套脫了下來丟在旁邊,他沒有解開襯衣扣子,反而粗暴的直接拽起衣服下擺,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
“距離慶典開始還有二十分鐘,你要不要在上面寫點什麼。”
微微張合的唇畔說話時會露出鮮紅的舌頭,許知言在鬼神面前膽大包天的毛病似乎總也改不了,熱情且狡猾。
“放心,我是個合格的領導者,你的字會藏在衣服下面,怪
物們看不見——”
隻可惜他充滿調侃的曖昧話語還未完全說完,就被人堵住了嘴唇。
一個熱烈纏綿的吻終結了不著調的話。
“咚——”
被人鉗住腰按在了穿衣鏡上深吻,背後冷硬的鏡子與正面鬼神滾燙的軀體形成鮮明對比,許知言隻覺得自己徘徊在缺氧邊緣。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終於重獲自由。
與靠著穿衣鏡面色潮紅幾乎站不穩的青年相反,鬼神從外表看上去除了衣服上的褶子多了幾道外,就沒什麼變化了。
和許知言預判的一樣,祂總是能儘量克製自己,不要打亂行程。
喘了一會兒,許知言笑著瞥了眼鬼神正在給他整理衣服的手,嘴上又想再說點什麼。
“白燼……”
話剛出口,身後的的鏡子裡就冒出一隻手,豎起了食指抵在他嘴唇前。
鬼神沒有抬頭,手上的動作仍舊平穩,隻是開口時聲音沙啞的可怕,很顯然在壓抑著什麼。
“噓,彆說話,如果你今天還想出門的話……”
接下來的幾分鐘,許知言難得安靜。
直到他打開門,走廊裡熱烈的氛圍瞬間湧了進來,打破曖昧。
鬼神站在心上人身後,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貼著許知言的耳邊低聲開口。
“你今天很好看。”
“彆弄臟衣服,我希望操/你之前它們還是這副樣子。”
“!”
鬼神鬆手的瞬間許知言捂著耳朵快步離開,臉上剛消下去的潮熱再次出現,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嘶,自己隻是口嗨,但甲方可一直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