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儘快完成抱著貓睡覺的美好願望,許知言把貓塞回房間,主動去尋找鬼神。
天快黑了,改院子刻不容緩。
很快,他在大廳找到了坐在沙發裡板著臉沉思的甲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知言總覺得今天的鬼神有些拘謹,就連把手裡東西遞過來的時候,都沒看他。
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貓的事情隱藏,但鬼神著實沒想到白貓的待遇會這麼……這麼意外。
就算有緩衝時間,可祂還是很難表現出往日那般的平靜。
祂清楚,自己並不是許知言臆想中的溫和的鬼神,雖然記憶全無,但狂熱的戰意與撕裂的力量預示著祂可能和溫和沒什麼關係。
莫名其妙的奇怪氛圍彌漫在房間中,Asa見鬼神把它剛剛提交的報告遞了過去,主動解釋起來。
【許先生,晚上好,這些資料是從野生係統處獲得的,裡面有一張圖信息量很大。】
許知言低頭翻看著手裡的東西。
剛翻到第二頁,就看到了印著鬼神名字的積分塔頂。
完全出乎意料的內容,讓他瞬間把修改院子的方案拋之腦後,微微震顫的瞳孔表明了他的震驚。
“……白燼?”
怎麼回事!他可以確定在目前已經登頂過的玩家中,沒有人叫白燼。
許知言抿著唇,大腦飛速思考起來。
細細想來,緋紅鏡像這個副本給他帶來了太多消息,以至於現在將所有的內容串聯後,頗有些觸目驚心。
他拿著幾張薄紙,乾脆坐在了沙發前的矮桌上,這樣可以距離甲方更近一些。
“其實之前我就在懷疑,失控係統到底是怎麼得到這麼多廢棄世界的。”
他炸過不少副本,但不管是盲校還是夜釣人,這些副本最後的結局都是關閉,而不是崩塌消亡。
就目前已知的廢棄世界,不論哪一個,看起來都像是至少廢棄百年的模樣。
“拋開圖上的名字,有了這張圖的話,基本就可以確定遊戲除了現在正在進行的這一輪之外,可能還有過上一輪,甚至是上上輪。”
他摸著下巴,表情還算鎮靜。
“不過這麼看,先前的幾輪遊戲,最終都沒有得到好結果。”
因為切實直面過鬼神切片,所以許知言並沒有做出諸如‘鬼神是人類’這種預設,他從最開始的預估就是切片。
“這個榜一在得到首名後,仍舊沒能脫離遊戲。”
鬼神還存在於安全屋。
他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雲山老宅時的情況,破舊漏風的老房子,充滿神性且懵懂的無知鬼神。
但凡這個能當榜一的切片,真的拿到半點好處,鬼神會是這副鳥樣?
“所以我更傾向於,遊戲進行過很多輪。”
這似乎開始符合鬼神先前展示出的,經曆過比普通人類要更漫長的生命,雲山老宅的存在時間無法探究,
恐怕要等鬼神恢複全部記憶才能得知了。
許知言咂咂嘴,
聲音裡帶著淡淡疑惑。
“主係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個遊戲存在的意義又是為什麼?”
沒有強烈的不甘和仇恨,
沒有無法承受的欲望與期待,普通單純的玩家就這麼被拉入了遊戲,死亡率可想而知。
“嘖,可是近幾年也沒見過意外死亡率過高的報道。”
思考後無果,許知言乾脆不再去想。
有關於遊戲的話題衝散了先前淡淡的尷尬,Asa也給予了階段性總結。
【野生係統的方面的內容我還會繼續跟進,如有有了最新消息會及時彙報,說起來,許先生您想好了等世界之心組合完成後,要用來做什麼了嗎?】
Asa很有分寸。
雖然不確定鬼神和許知言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它覺得作為一個合格的係統,它需要把氣氛調節至輕鬆愉快。
這個話題顯然比上一輪遊戲的信息要有趣。
“當然是發展成一個全新的世界了,說起來如果成為救世主的話,我的體質會不會有改變?”
許知言的體質一直是個高討論度的話題。
他體質一般,在副本裡看似很弱,卻因為擁有豐富的道具以及靈活頭腦,讓其他玩家不願針對,但真要掰碎了說,他的體質短板卻又切實存在。
Asa卡住了。
【……】
完蛋,活躍氛圍的第一個話題就是知識盲區。
好在鬼神及時開口。
“會改善。”
祂的聲音一如既往,讓人聽不出情緒。
“你會和那個世界精神相連,除非那個世界毀滅,不然你會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
許知言愣了片刻猛然回過神來,驚歎著說:“真是美妙的形容,我很喜歡。”
這可比抽獎中了五千萬要帶勁多了!
不過鬼神的知識面確實很刁鑽,許知言壓著上揚的嘴角暢想了一會兒,就翹著腿詢問道:“你有恢複什麼記憶嗎?”
既然能回答剛剛那個問題,那應該多少恢複一點了吧。
鬼神的呼吸陡然加快了一些。
“……很少。”祂回答。
祂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就算清楚許知言這句詢問隻是在例行公事查問進度,可祂沒由來的想到對方對血液說的話。
‘如果恢複所有記憶,見過了更廣闊世界後,還做出同樣選擇……’
祂很想說,祂的記憶裡也滿是許知言的影子。
看出鬼神確實沒有恢複多少記憶,許知言並不執著於此,他拍了拍手掌笑著開口。
“我們來改一下院子吧。”
甲方對他的維護他很受用,但如果真的因為他就把院子改醜,他堅決不同意!
像是怕鬼神不同意,他把身體微微前傾,鄭重說。
“這次你來改,”
“作為交換,我希望能看到
你以前經常看到的東西。”
“”
確定要……祂經常看到的東西?
“確定!”
聽著許知言斬釘截鐵的回答,鬼神沉默片刻,抬手指向了院落。
昏黃的日落景象中。
雲山老宅寬闊的院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平坦地面的顏色和形狀最先改變。
水泥地變成了一種低飽和度的肉紅色,並且一塊一塊微微鼓起,好似成為了某種活物;天空明明還亮著,卻突然有血雨落下;角落與縫隙中,有什麼東西正躲在陰影裡……
許知言仿佛被扼住了喉嚨,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這畫面他有記憶。
是他第一次挑釁鬼神的時候,對方展示出的畫面。
……媽的,是他用詞不夠謹慎!
不過為什麼鬼神以前會經常看到這種讓人SAN值狂掉的崩壞畫面!這不對吧喂!
怪物們驚呆了。
一直在旁邊眼巴巴等待的安全屋係統也驚呆了。
[救命,我現在發自內心覺得宿主先前造的院子很好看!!萬聖節早就過了現在再用這個場景不合適吧!]
它的咆哮罕有得得到了Asa的肯定。
許知言也輕咳一聲,忍不住伸出腳尖碰了碰甲方,小聲開口。
“我以為你的審美會很,很高級。”
天知道他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你原先塑造溫泉的時候可不是這麼……猛。”他斟酌用詞。
鬼神抿著唇搖搖頭。
下一秒,院落中的詭異亂象開始消退,和主屋風格搭調的植物裝飾建築群拔地而起,纏繞著藤蔓的木架與尖頂的玻璃房看起來溫和又美好。
“是我會錯意了。”
祂把剛剛的錯誤攬到自己身上。
在許知言說完後,祂也陷入了一點猶豫,是否要展示一些,祂在漫長時間裡看到的景象。
但和心上人分享一些記憶畫面,聽起來是很美好的事情。
許知言不是無理取鬨的人,他聽到甲方這麼說,莫名覺得對方有幾分可憐,眼看著院子修改剛過半,他下意識抓住了鬼神指向門外的手。
“沒,我覺得剛剛那個就很好!”
算了,新場景隻是看著詭異,但並不醜,肉質的地面與牆壁帶著恐怖遊戲特有的古怪魅力,意外和遊戲很搭。
“不用改,已經很完美了。”
他眉眼彎彎,嘴角漾著笑意。
許知言的思路很簡單。
鬼神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憋在家裡都快憋成神經病了。
從之前曲季的反饋中,他知道鬼神對於安全屋大部分業務都興致缺
缺,甚至是消極的,現在好不容易對方願意在院子裡倒騰點東西,他得鼓勵才行!
“白燼,我覺得很好。”
鬼神不嫌棄他造的院子醜,那投桃報李,他也不應該覺得對方造的怪。
反正在安全屋休息的玩家又不是他。
然而許知言這副樣子,落在鬼神眼中,卻是另外的景象。
祂的心上人握著祂的手,對祂意會錯誤的內容表現出了極大的包容,眼中全是祂的影子。
喉結微動,鬼神覺得自己理智所剩無幾。
祂的動作不受控製——院子裡的玻璃房塌了,肉色的海葵狀怪物從廢墟裡生出,搖曳的觸手上長滿了眼睛……
“我以為你不喜歡。”
祂訥訥開口。
玻璃房的景象,讓已經勉強鎮靜的許知言再次驚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聽著甲方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話,他大義凜然道。
“沒有不喜歡,我喜歡一切新奇的東西。”
場景這麼恐怖,恐怕進入的玩家也會精神緊繃,看來得讓接待的怪物們禮儀再好一點。
試問誰從一個恐怖遊戲場景脫離,結果緊接著邁入另外一個恐怖場景,還能保證精神穩定呢?
大概是鬼神的目光過於炙熱。
許知言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對方的手,於是急忙鬆開,站起身來退後了幾步。
這個略有疏離的動作像是一盆冷水澆下。
鬼神冷靜了很多。
一番折騰,太陽已經完全落山。
敏銳察覺到氛圍古怪,許知言幾乎是忙不迭地想要撤離。
他想到了一個借口。
“我的貓還在等我一起睡覺,我先走了。”說完,他一溜煙向著樓上快步走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鬼神,忽然彆過頭去,呼吸變快了許多。
祂覺得剛剛澆在身上的冷水變的沸騰了。
……
回到房間的許知言當然不可能那麼早睡覺,洗過澡後,他抱著貓玩手機,一口氣玩到了午夜。
安全屋應當是登入了什麼副本。
當他玩遊戲正入迷的時候,就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有點對不住這批倒黴玩家。
他思索片刻,讓係統去告訴曲季,這次的收費打99折,以安撫玩家們被嚇到的內心。
安排完,許知言打了個哈欠,伸手摸了一把貓頭笑著說。
“看什麼呢?你從我晚上進門開始就一直盯著我。”
他以為是剛剛把白貓一隻貓留在房間裡,讓它感到緊張,所以對方才變的這麼粘人。
然而當他親了親白貓的耳朵後,這貓又彆過頭去,一副糾結模樣。
“唉,這什麼世道,小貓咪都有煩惱了嗎?”
他擼了一把白貓的護心毛,關掉手機,準備睡覺。
因為先前胳膊貼著貓毛的觸感著實很好,許知言把浴袍
一扔,沒換睡衣就抱著貓進了被窩,摟著又親又抱,好不快活。
?貓炒飯提醒您《繼承無限遊戲安全屋》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這麼軟綿綿滑溜溜的小貓咪,聞起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身上的溫度很高像個暖爐,老老實實給他親給他摸,一點也不反抗……這誰頂得住!
“小貓咪,外面都是壞人,你這輩子隻能和我在一起。”
吸貓上頭的人,時不時會說出奇怪的話。
在許知言沒看到地方,白貓僵硬地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應他。
等到院子裡尖叫聲平息的時候,許知言也已經抱著白貓,進入了甜美夢鄉。
昏暗的臥室裡門窗緊閉。
隻有淡淡月光照在窗戶上。
聽著均勻的呼吸聲,白貓躡手躡腳從青年懷裡鑽出來,站在床頭看著對方安靜的睡顏。
鬼神意識到,自己的定力並沒有想的那麼好。
祂又不是真的貓。
青年光裸的肌膚蹭在毛上,所有的觸感都傳遞到了祂身上。
祂幾乎是用儘了全部的克製力,將力量儘量抽離白貓軀體讓貓變的僵硬,無法動作。
至於剛剛是怎麼過來的,祂幾乎不敢回憶。
算了,祂清楚地知道,如果繼續這麼蹭下去,自己根本就等不到許知言進副本的時候,恐怕就要失控做點什麼。
這太危險了……
祂擔心對方會受傷。
還是直接操縱著白貓消失,然後讓讓Asa緊急找一隻可以替代的好了,這樣就能解釋是貓失而複得,也不會讓許知言傷心。
心裡打定主意,但白貓卻久久沒有離開。
它異色的雙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燦爛的金色,就像鬼神的雙眼。
鬼神低頭看了眼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祂覺得自己好像被血液的分裂症狀所感染,一方面,祂不想隱瞞許知言,也不想借此在青年不知情的情況下占什麼便宜,但另一方面,能夠近距離接觸心上人,無異於是惡魔也無法拒絕的甘美誘惑。
祂克製不住,想要靠近。
複雜的情感充斥著祂的思想,讓祂對其餘的事情都不做考慮。
祂不想去思考上一輪遊戲的時候祂在哪裡,也不想去猜那個同名的家夥到底是切片還是主係統給祂下的套,祂隻想去靠近許知言。
打造一個純金牢籠,將眼前酣睡的青年困在裡面,祂將為他奉上無數財寶,讓他從今往後眼裡隻有祂……
瘋狂的念頭一閃而過。
鬼神強迫自己冷靜。
白貓僵硬的身體似乎恢複了一些力量,變得靈活了不少。
它一步一頓走上前去。
似乎想在離開前,再索取一個吻。
算了……離開。
最後一個親吻結束就離開。
來自於本體的力量與念頭充滿了白貓的身體,它低下頭,輕輕蹭了蹭青年熟睡的臉龐。
滿足與愛意充斥在它小小的身體裡。
鬼神無法控製自己,
想要在昏睡的心上人面前傾訴胸腔中回蕩的情緒。
隻見白貓張開嘴,
吐出了一個字。
“我——”
聲音戛然而止。
鬼神覺得眼前的視角發生了轉變,然而比起輕微轉變的視角,青年皺著眉頭開口的呢喃痛呼聲更加明顯。
祂意識到好像發生了什麼。
眼前六棱形的金屬面板猛然展開。
【鬼神先生,貓形軀體並不是很適合您開口說話,我已經讓係統住了嘴,但希望您能快點解決身份問題,許先生就快醒了!!】
向來冷靜的Asa竟然打出了兩個感歎號。
鬼神想要抒發的情緒過多,直接將血液半身的白貓軀體給撐裂開。
本體過近,原本應該白貓軀體回歸本體,但不想離開的意念又過於強烈,導致本體位移到了白貓的位置——也就是許知言的床上。
【說起來您先前如果糾結要怎麼跟許先生說明白貓身份的事,現在好像也不用糾結了呢。】
Asa的第二條消息,帶著一點奇怪的暗示。
還未回過神來的鬼神忽然感覺有有兩條手臂抱住了自己,祂像是想到什麼,低頭望去。
糟糕,許知言醒了。
……
一分鐘前,許知言發誓自己還在做夢。
夢裡他正在點錢點到手軟,忽然眼前出現了巨大的金塊,還把他給壓的喘不動氣來。
但這可是錢,他就算是死也不會放走的!
不過這金塊怎麼有點燙手?
渾渾噩噩中他伸手抱住了金子,但整個人由於被重物壓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無法避免的從夢境中醒來。
迷糊著睜開眼,許知言對上了一雙還蘊著炙熱愛意與欲望金色瞳孔。
他有些懵。
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手腳並用抱住的金子,變成了他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