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我給你投放了一點道具,應該一會兒就生效。】
滿目瘡痍的十字路口,儘是飛濺開的紅黑色液體。
江槐鷓循著許知言給出的信息,一路清理著怪物,趕往‘姐姐’所在的地方。
手起刀落,他不知道自己打出多少次攻擊。
從陰暗小巷到地下通道,再到寬闊的廢墟街道,麻木的攻擊讓他快要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速,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出現在他身上,又隨著治療道具的效果,慢慢恢複。
雖然和許知言發信息的時候,他表現的很輕鬆,但深陷此處到底要面對什麼,他清楚的很。
也不怪許知言這麼緊張。
混亂無序的世界、剛剛恢複的記憶、滿世界的瘋狂怪物……
換誰誰也緊張。
隻是當江槐鷓走過兩個標誌性建築,再次殺光眼前湧來的怪物,靠在牆體上喘息的時候,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從十幾分鐘前開始,周遭圍過來的怪物數量就變得少了很多。
就好像……有誰在控製著數量。
這個想法一出現,江槐鷓就緊繃起精神,如果說有誰能在這裡控製怪物數量,那必然是強大的存在。
又越過了幾個路口,他總算發現了古怪之處。
那是一個灰撲撲的鐵罐子。
這個罐子正倒在遠處角落裡,一些從裡到外蔓延的血跡不斷鋪開。
明明是不起眼的東西,周遭的怪物也沒發現,然而怪物們在觸碰到血跡的瞬間,像是被抽乾一樣,立刻變得乾癟起來。
江槐鷓想到許知言的話。
這難道就是被投放進來的道具?
所以當他把周圍怪物清空一輪時,沒有往前,反而走向了巴掌大的罐子。
怪物死光,罐子又變回了灰撲撲的模樣,死氣沉沉,仿佛剛剛湧出來的強大血水都是錯覺。
江槐鷓剛一靠近還未觸碰到罐子,就看到了上面顯現出的一行小字。
[肮臟的人類不要碰我。]
[要不是看在許知言的份上……]
“……草?”
江槐鷓一驚,懸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對方透露出了極大的不情願,他有點不敢下手。
隊友的消息緊隨期後。
【許知言:把罐子帶上。】
完全衝突的信息,江槐鷓有些拿不準主意。
最後他還是給隊友發去了消息。
【江槐鷓:它好像很不情願,還說我是肮臟的人類不要碰它。】
【許知言:……】
【許知言:你跟它說,隻要順利完成任務,等回來我可以答應它一個條件,什麼都行。】
江槐鷓將信將疑,但時間緊迫,他看著遠處湧現來的怪物們,一咬牙抱起罐子,對著罐口小聲說:“許知言讓我告訴你,隻要完成任務你可以對他隨便提條件。”
就在話音落下
的瞬間,他感覺到手中的罐子陡然一沉。
饒是江槐鷓力量足夠強,也沒能拿穩突然變重的罐子,不小心脫手。
“咣——”
小罐子砸在地上,一個大坑出現。
不等江槐鷓反應過來,就看到罐子口開始不斷往外湧現血水。
明明隻有巴掌大的罐子,裡面的血水卻好像怎麼也冒不完,先是周圍的地面全部被打濕,隨後淹沒了馬路……等江槐鷓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些血水已經凝成了血潮!
澎湃的力量與壓迫感向著四周發散。
江槐鷓突然發現罐子上又多了兩行字。
[記得把剩下的兩枚道具扔出去。]
[許知言說的。]
像是怕江槐鷓現在就開始丟,血液又補了一句。
[殺掉它之前再扔最後一枚。]
字跡出現又消失,電光火石間十幾米高的血浪向外湧去,衝刷著整個城市!
……
鏡廳裡,許知言看著從磨洋工到瞬間支棱起來的血液,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原先他以為時間還夠,所以並沒有去在意血液的擺爛,後面突然追加條件,是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係統給的投放通道有規則,所以血液被投放的時候,是當前空間內所有的部分全都一整隻都投進去,無法分割,而酒店崩塌後沒有繼續向著博物館方向塌陷,是因為廣場上的雕塑留存著血液的力量。
現在沒了血液,博物館內又已經被放置了道具,主係統的攻擊無法避免。
“你還能撐多久?”
現在唯一能抵擋的就是失控係統。
[十三分四十六秒。]
它的回答十分精準。
許知言面色凝重,也就是說他必須在時間範圍內,把鏡子和失控係統塞進安全屋的大門。
怎麼過去?
十幾分鐘……血液大概回得來。
但他不能賭。
事已至此,到了最後收獲戰利品的時候,他必須以穩為主,確保所有人的安全以及他的收益。
忽然,一枚珍珠大的圓鼓眼珠出現在窗台邊。
“嗯?這?”正在頭腦風暴的許知言一愣,伸手戳了戳眼珠,他記得剛剛這東西出現在血膜上,他還戳了戳。
這不是血液的……
不!不對!
血液已經一整隻打包進了廢墟世界,就連留在廣場上的雕塑都已經碎成渣了,它又怎麼能留一隻眼睛。
一個大膽的猜測出現在腦海中。
許知言的心臟狂跳著,將眼珠拿在了掌中。
“……白燼?”
他的聲音放輕了很多。
眼珠動了動,似乎在回應著。
就在他想要說更多的時候,眼前的鏡子突然浮現出了幾個大字。
[時間緊縮至三分鐘。]
[主係統的力量,很強。]
……
廢墟世界中。
江槐鷓看著眼前被血水衝刷的大樓,
沒有遲疑,
快速跟了過去。
路上剩下的幾個零碎怪物被他清除掉,很快他來到了一個廢棄公園中,天空的顏色竟然莫名暗了下來。
一種低沉的情緒湧了上來。
江槐鷓看著盤踞在公園門口的血水,對方給他留了新的字條。
[進去,它在裡面。]
[你是這個世界的重構者。]
血液有些不開心。
一想到許知言在外面看著它停下,它就開始擔心對方是否會覺得它沒用。
可公園裡的怪物與其他的怪物不同。
它能感覺到,破舊的世界之心就在裡面,那個怪物在等待著重塑者,並且對它很是排斥,考慮到強行弄死可能會導致世界之心損毀,血液最後還是決定讓這個人類自己去解決。
走入公園之前,江槐鷓將一枚道具隨手扔在一旁,瞥了彈出的係統面板,他向前走去。
【進度:8/9】
當他踏入公園的那一刻,周圍就變了樣子。
天空中陰雨連綿,周圍的枯木爛樹也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模樣,原先僅剩鐵架子的滑梯此刻嶄新如初……
江槐鷓做夢也不會忘記這個公園。
幾年前,失蹤的姐姐就是在這樣一個陰雨天,從公園裡走出來的。
他還記得姐姐當時麻木的驚恐表情,整個人似乎剛剛經曆了巨大的恐慌;他還記得姐姐拉著他的手,讓他發誓以後不要單獨走小路;他還記得……
陡然,一個穿著牛仔短褲的女人出現在公園的樹下。
是姐姐。
江槐鷓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記憶再次變得混亂,他就連手上的武器什麼時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槐鷓,你怎麼不過來?”
‘姐姐’的聲音充滿詭異暗示。
江槐鷓好似沒發現,他宛如被控製,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一切都會變好的,我發誓。”
“過來,到我身邊的來。”
“槐鷓……我很想你。”
女人的聲音越發輕柔,江槐鷓意識混亂,雙眼迷茫,隻知道一步一步跟著走過去。
他走的很慢,落在‘姐姐’臉上的目光充滿複雜情緒。
明明是隻有幾步路,他卻走的無比艱難。
“很好,你做的很好……”
“以後這裡隻有我們。”
蠱惑的聲音中,江槐鷓走到了女人面前。
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沉默抱住了眼前的‘姐姐’,而‘姐姐’在被抱住的瞬間,眼神裡的溫柔全都消失,隻剩下了終於得逞的目光。
“槐鷓,我們——”
它還想在說什麼,聲音卻戛然而止。
抱住它的人類鬆開了手,退後幾步,一柄短刀被他窩在手裡,上面沾染著紅紅黃黃的液體,看起來有
幾分惡心。
“謝謝你,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我姐姐了。”
江槐鷓淡淡開口,眼神中還殘存著一些留戀,語氣卻越發嘲諷,似是懷念,又像自嘲。
“我姐要是用這麼惡心的語氣喊我,那肯定是她腦子被門夾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把短刀再次送入了眼前‘姐姐’的身體中,不再留半點情面。
“噗——啊———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姐姐’尖叫著。
它的身體像是氣球一般忽然漲了起來,半透明的肉瘤掛在它身上,裡面的每一張臉都充滿了痛苦。
“什麼時候,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溫柔聲音蕩然無存,尖細的咆哮聲帶著重疊聲音,刺耳又難聽:“你和我一直在一起不好嗎?我死了,你又隻剩一個人了!”
作為重塑世界的核心,它拿到了讓江槐鷓痛苦的所有記憶。
江槐鷓閉了閉眼,手上動作沒停。
“什麼時候?”
“大概是從你去公司看我開始。”
清醒後,江槐鷓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的姐姐真的離開了,雖然後續的異常一茬接一茬,但那些失落還是牢牢刻在了他心裡。
“誰他媽跟你說我就一個人了?”
他忽然低聲咒罵著,眼中卻多了一絲笑意。
他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從夜釣人開始,他有了新的羈絆。
“有個家夥好吃懶做滿嘴跑火車,還有一個跑得慢總要我去救,嗯,最後那個動不動哭唧唧,還得我來輔導功課……你爹我忙得很,哪有時間留在這裡。”
說著,他將短刀捅進了怪物的心臟。
抽刀之前,江槐鷓把最後一枚道具丟在了公園內。
【進度:9/9】
【恭喜您成公會任務。】
瞬息間,周圍景象變換,公園再次破爛起來。
就在怪物咆哮著要落下攻擊的時候,紅色血潮奔湧而來,不管是人類還是怪物,全都被血液吞噬殆儘。
昏迷前,江槐鷓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麼大一塊世界之心?他肯定會喜歡。”
他想問是誰在說話,可最終還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鏡中奔騰的血液,載著目標從八樓的鏡子裡湧了出來,但落地後,血液化成人形站起來,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裡是八樓,腳邊還躺著昏迷的人類……
等等,怎麼是從側邊的小鏡子出來的?它做了這麼多事,難道不應該從鏡廳最大的那塊鏡子裡出來嗎!
血液轉過頭,在鏡子前尋找到許知言的身影。
青年站在巨大的鏡面前,眼前的鏡子裡顯現出了另外一番景象——它熟悉的血池就被倒映在裡面。
什麼情況……
難道是要打開安全屋的門?
聽到動靜,許知言轉過
頭看了一眼血液。
“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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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屆時我會和其他玩家一起,等待主係統的到來。”
雖說不能讓其他玩家從安全屋離開,可能會少賺一些錢,但血液和失控係統全都從博物館撤離,他就可以把自己完全摘出去。
血液轉頭看了眼鏡子裡的門,立刻又把目光轉了回來。
它想說什麼,但最終隻變成了一個字。
“好。”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猩紅眼眸中炙熱的情感仍舊在翻騰,許知言被盯得有些發毛,稍稍冷靜了一些。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把血液當工具人的舉動有些太明顯了,但對方仍舊什麼都沒說,意外地老實。
“咳,作為報酬,你可以跟我提彆的要求,隻要我能做得到。”
許知言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雖然血液有的時候蠢裡蠢氣的,但不可否認,他確實在某種意義上被這家夥打動了。
沉默間,許知言感覺到一隻滾燙的手掌落在他的下巴上。
是……要一個吻嗎?
和白醫生相似的清純,他混亂的想。
許知言猜錯了。
帶著滾燙呼吸的聲音落在他耳畔,血液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要,你在祂操/你的時候,喊我的名字。”
聽到聲音,許知言嘴唇微張,方才還在不斷算計這算計那的大腦原地宕機。
“?”
他媽的,這傻子是有什麼病嗎?
不等他反駁。
更多的血水從窗口湧入,卷著交易內容裡的鏡子,湧向了大鏡子。
[感謝您的慷慨。]
失控係統最後一句話結束。
血液按照計劃,與失控係統一同離開,鏡廳巨大無比的鏡子開始不斷碎裂。
鏡像博物館也開始坍塌。
許知言來不及罵人,拽著一旁昏迷的江槐鷓就往窗邊跑,許小花和小脆骨被放出來栓繩子。
幾分鐘過去,整個鏡像博物館變成搖搖欲墜的危樓。
血池內通往安全屋的門被推開。
片刻後,主係統再也沒能在這個副本裡找到失控係統的影子。
廣場廢墟上,鬱休正在抓著頭發給江槐鷓用藥,金盛躺在地上兩眼放空,還沒休息過來。
所有跑出來的玩家狀態都很差,昏迷的受傷的意識模糊的。
唯有許知言站得筆直。
他表情凝重,蹙眉望向酒店上空的八樓安全屋。
麻了,剛剛他想順便把疑似鬼神操控的眼珠交給血液,結果被這家夥一打岔都忘了,如果這東西會把消息傳遞給甲方的話……
救命!血液那個蠢貨說的話對方是不是也聽到了?!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言:不是,它有病吧???(半夜睡不著)(想起血液)(驚坐起x)
加更來嘞!副本完結ovo~接下來就是緊張刺激的血液挨打時刻了(bushi)忘了是多少營養液的加更了_(:з」∠)_明天數數!
感謝在2023-06-2723:56:53~2023-06-2804:1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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