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人魚遊輪(1 / 1)

躺在池底的許知言原地擺爛。

昏暗的光芒在頭頂閃爍著, 映出些許天空的影子。

他張嘴吐了幾個泡泡,發現自己好像能在水下呼吸耶……耶個屁,可惡。

水下呼吸技能兌換兩條腿也太不劃算了吧!

看著白燼下水撈人, 許知言歎了口氣, 又吐出幾個泡泡。

忽然, 他像是想到什麼, 調出了安全屋的面板。

【額外任務:尋找副本安全屋】

【進度:2%】

嗯?竟然有進度了?

許知言有些懵。

在岸上和之前上船後,他時不時調出面板,進度顯示都是問號, 也就是說這個副本的安全屋並不在岸上也不在船上。

但現在怎麼變成了百分之二,難不成這次的安全屋進度是在派對出現後開始顯現的嗎?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許知言有些好奇。

安全屋進度條出現總歸是好事。

“噗通!”

水面蕩起波紋。

許知言關掉面板,發現白燼自水面一躍而下。

看著少年靈活的身姿,他十分意外。

雖說主動鬆手沉底的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白燼到底會不會遊泳, 按照之前在釣魚船碎裂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客人們不會遊泳。

但現在看著白燼遊向他時, 身形矯健, 勁瘦有力的胳膊擺動時帶起水流……

嗯,和其他旱鴨子客人完全不一樣呢。

許知言定定看著少年,隻把對方盯得臉頰通紅, 但腦子裡還在不斷判定著對方的身份。

目前按照已知信息,他起初粗略判斷客人們是食用了傳說中的人魚,來達到永生和美貌永存的目的,這樣就說得通, 為什麼上船的人會變成海怪, 他為什麼會變成人魚。

但剛剛在賭場倉庫時, 他詢問白燼,吃人魚能否長生不老,對方的回答是否定。

主係統沒有因為這個問題降下懲罰或警告,也就是說這條消息在這時候,對玩家們來講並不算是超前信息。

如果白燼沒有說謊,那麼他之前的假設可能會被推翻。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望著少年白燼快速遊近,許知言眯起眼,擺動了一下自己中看不中用的尾巴,張嘴吐了個泡泡。

白燼還沒遊到水底,眼前就冒過去了幾個滾動的泡泡。

他被盯的臉色微紅,差點要屏不住呼吸。

這個可惡的下等人怎麼會變的……變的這麼好看!

不像在空氣中時那麼乾澀,金鱗魚尾在水下散發著淡色光芒,完全舒展開來,耀眼至極。

更不用說青年原本就出眾的相貌。

柔軟的黑色碎發隨著水波輕輕搖擺,眼側的透明鱗片給許知言增添了一層妖冶的美,眼下的淚痣則很好的中和了鱗片帶了的豔麗,讓他看上去有幾分柔弱。

確實很柔弱。

一條不會遊泳的人魚,連逃往大海的可能性都沒有,在船上更是不能自理,想去哪裡也隻能被人抱著。

不,不能再想了!

白燼搖搖頭,他從未發現水面到水底的這段距離這麼長。

就在他靠近金尾人魚,準備把人帶回岸上的時候,還未觸摸到對方,忽然被勾住了脖子抱住。

軟若無骨的手臂、隔著單薄襯衣相貼的胸膛、覆蓋著耀眼金鱗的尾巴,這一切都讓清純的少年心頭火熱,差點控製不住自己。

“……咳…”

但白燼忘了這裡是水下。

差點憋不住氣,吐出一長串的泡泡,他以為許知言主動抱住他是因為害怕,畢竟好好一個人突然長出魚尾巴是挺

嚇人的。

白燼猶豫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好像是在安撫。

許知言把頭卡在白燼的肩膀上,在感受到對方的安撫時,他有一瞬間錯愕,眼底出現一絲動搖。

他想要找白燼的副人格對話。

比起一腔熱枕滿腦子對他都是喜歡的小白燼,副人格雖然好像是個變態,但知道的信息比眼前的小家夥多得多。

不確定怎麼才能把副人格弄出來,許知言猜想,在白燼陷入危機的時候,副人格會不會出現。

“……”

但少年白燼的做法,讓他無法下手。

手中緊握著銜尾蛇戒指。

蛇神饋贈,人類帶上可以在水下呼吸。

雖然已經做好了應急預案,但在執行前,許知言還是放棄了。

算了,等後面再找機會吧。

這小切片對他太好了,他又不是塊石頭。

人類無法在水下活動太久。

感受到懷裡的小切片微微掙紮起來,許知言急忙鬆開手,想讓對方先浮上去。

“……咕嚕……咕嚕咕嚕……”

白燼吐出一串泡泡,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拍了拍許知言的肩膀,指了指頭頂。

他想兩人一起上去。

回應他的是一個滿懷深情歉意的眼神……

明明肺裡的氧氣已經快用完,整個人也到極限了,但白燼在看到青年漂亮眼睛裡的複雜情緒時,剛剛還擺動著打算上浮的肢體慢慢停下。

他能感覺到,許知言的眼瞳透過他,卻沒有望向他。

“……”

你在看誰?

白燼張嘴,隻能做出口型。

是那個心底的聲音嗎?

窒息感越來越強,白燼的思緒開始淩亂,但他隻要看到那雙眼睛,意識到許知言想找的不是他,整個人就像是歇了力氣一樣,無法動彈。

那家夥會出現的吧。

他想。

如果這是許知言的期望……

另一邊,許知言雖然良心不多,但畢竟接受了小切片很多恩惠與保護,對方差點就把真心挖出來給他,看著對方在水下快窒息的模樣,他有點緊張。

他拒絕是擔心自己太沉成為拖累,想讓對方趕緊上浮,可這小切片竟然猜到了他在透過對方找副人格,自己不動了!

看著眼前的少年把肺裡所剩無幾的氧氣全都吐出來,許知言有些愣神。

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充斥著他的思緒。

怎麼會這樣?

真的有人會因為所愛之人一個眼神一個念頭,就放棄自己的生命嗎?就算對方是有了愛意加成的鬼神切片,這也有些不太合理!

他腦子亂糟糟的,手掌裡緊緊攥著蛇戒,想要給對方套上。

直播間內,觀眾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小百萬這麼沉嗎?這都撈不起來?】

【哈哈哈哈哈草,樓上是魔鬼嗎!媽的我本來看的好緊張,你一說我直接笑出聲。】

【哈哈哈哈救命對不起,功德-1。】

【牛逼,一條彈幕把大家的功德都清空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媽的,你們彆逗了,這小少爺是不是真的撈魚未遂,要把自己搭上了。】

【人魚小百萬!大尾巴吸溜吸溜!prprpr】

【???樓上差不多得了。】

【小百萬乾啥呢?為什麼不和這個小ATM精上去,小少爺不是對他挺好的嗎?】

大部分完結看完直播紛紛表示不解許知言為什麼不上浮,白燼對他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要什麼給什麼,還提供了大量保護。

不過有人想起之前在房間裡與食人宴會時,白燼奇怪的表現,大膽做出猜測。

【小百萬是不是想要把小少爺的另外一個形態召喚出來?】

【牛的,是之前房間裡的那個嗎…嘶,這麼說倒是有可能,不過當時整個房間都黑了也看不出什麼東西,隻能聽出聲音不一樣。】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在宴會桌上口嗨結果被小百萬識破的那個。】

【有點危險啊,那家夥看起來不是好相與的。】

【emmm危險和機遇並存吧,這個小少爺雖然對小百萬很好,但啥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就是個無情ATM。】

【耶?怎麼黑屏了?草,不是,是水裡的畫面看不見了!!】

水中,正在慌亂給白燼套蛇戒的許知言也察覺到了問題。

戒指還未套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水流似乎變了一種形態,徹底將他蒙住。

抬起頭四周張望了一下,許知言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不是水變黑了將他蒙住,而是船上的電力設施停轉了。

原本利維坦號就被濃重黑霧包圍壓抑至極,不分白天黑夜,視野有限全靠燈光。

現在燈一黑,在沒有光照的情況下,整個露天泳池陷入黑暗。

就在他扭動著尾巴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下一秒,水消失了!

不……也不能算是消失。

是他被水送上了岸邊。

變故來的太突然,銜尾蛇戒指還沒能給白燼帶上,冰冷的瓷磚緊貼著身體,許知言掙紮著坐起來。

媽的,這算什麼事,白燼如果還在水裡……

正當他慌亂的想要下水摸黑撈小切片的時候,一聲熟悉的輕笑出現在耳畔。

“你不是想見我嗎?”

“為什麼最後時刻又後悔了呢?”

“人類總是容易被表現所蠱惑,你根本無法肯定你看到的情感都是真的。”

“寶貝,你可真好看,和我想的一樣……”

聽著耳邊密集的話,許知言心情複雜。

是之前熟悉的成年版白燼的聲音。

反正腿沒了變成了魚尾巴,感受著這個疑似切片副人格的家夥手摸到了尾巴上,不輕不重的按壓著鱗片,他心裡帶著對小白燼的愧疚,乾脆往後一躺,一副‘無所謂你隨便摸’的樣子。

這家夥能出來,就意味著小切片也沒事,很快就會恢複。

金色鱗片堅硬無比。

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套了條鑲鑽褲子,現在被人隔著褲子摸大腿,雖然有點變態,但傷害性不大,都是大老爺們誰怕誰。

切片察覺到了心上魚的心情不太好,剛剛還停留在魚尾巴的手滑到了腰上,把喪失行動力的人魚抱到懷中。

“你不開心?”

雖然嘴上是這麼詢問,但被壓抑太久,好不容易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急不可耐的吻落在耳鰭邊緣。

許知言渾身一顫。

媽的,這魚鰭怎麼這麼敏感?上面不是沒血管嗎?

他用手肘抵著對方的胸口,有些慶幸他的視野消失直播間也什麼都看不見,不然這變態切片當眾猥褻人魚的畫面播出去,很擔心直播間因為搞顏色被封。

拯救完自己的耳鰭,許知言從係統背包裡摸出治療道具,打算試試能不能從這個切片人格嘴裡問出點什麼來。

“派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關係到三小時後,他到底應該在會場乾點什麼。

“寶貝,都已經到這時候了,我覺得你可以問點彆的,比如我和他,你更喜歡誰?”

“……”

聽到回答,許知言的臟話在舌頭上溜了三圈,最終還是沒壓下去:“你

是不是有病?”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問這種情情愛愛的東西!

這就是他媽的戀愛腦變態版嗎?

被罵切片並不惱怒,反而低聲笑了起來,把漂亮人魚又往自己懷裡抱了抱。

“我有病,想你想的快瘋了。”

細密的吻落在青年濕漉漉的後頸。

不知道是不是變成人魚之後,肌膚格外敏感,許知言顫抖著,氣都喘不勻了。

可惡,變成魚尾巴之後沒有了腳,現在連尷尬時腳趾摳地這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隻能甩甩尾巴。

聽到聲響,並不受視力影響的白燼抬起頭,看著漂亮的金色魚尾在岸邊無力的拍打了幾下,帶著一種任人宰割的脆弱美感,隻覺得對方這幾下像是拍在他心上。

問話不順利,許知言在意識到這個變態副人格疑似無法溝通後,頭腦冷靜下來。

一半什麼都不知道,但無比乖巧,另外一半疑似什麼都知道,但拒不配合?嘖,這搭配夠他回去罵甲方三天了。

按照以往經驗,小白燼一會兒就會替換這家夥。

就在許知言對身後的切片狠狠唾棄的時候,抱著他的男人一邊捏著他的腰,一邊低聲開口:“我得先離開一下,你躲到水池底,不要出來,現在船上的怪物與客人們都不會遊泳。”

“為什麼不會遊泳?”許知言支棱起耳朵,在變成人魚後,耳朵竟然會動。

白燼被立起來的耳朵萌了一下,忍不住低頭輕咬了一下瞬間立起來的耳鰭,解釋的語氣倒是挺冷漠。

“它們犯了錯,這是懲罰。”

“什麼錯?細說一下?”許知言忍著耳朵上傳來的不適感,開始套話。

可誰知這個切片和那個乖巧的白燼完全是兩個極端,輕而易舉把話題轉走,內容勁爆,讓許知言無暇問其他。

“你要是被它們抓到,就會被送到派對。”

“派對上都是壞人,雖然訓練表演來不及,但它們會把你扒光欣賞你的身體,可能還會掀起你的鱗片,看看下面有什麼,嘖,都是變態呢。”

“等大家看完了,像你這樣的小漂亮魚,要被拿來泡酒,做成海神釀,分給壞人喝。”

“當然僅僅是泡酒,泡完了你並不會死,畢竟現在不比當年,人魚隻有你一條。”

“它們會把你擺在一個超大的餐盤上,用鉗子拔掉你的鱗片,然後用刀切下你的尾肉,儘管它們清楚,這麼做並不會讓它們的身體發生什麼變化……”

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池邊,男人抱著美麗的金尾人魚,用輕鬆的語氣講出殘忍的派對流程。

“……”

許知言嘴角抽了抽,不虧是話癆,這切片還挺有講故事天賦的。

不過依照這段時間發現的信息,這些東西大概率是真的,玩家們異變後參加派對,大概率就要走這樣的流程。

白燼還沒說完,雖然很趕時間,但他難得出來,總是想多抱一會兒對方。

“它們知道的很多,知道怎麼樣把你的漂亮尾巴變成魚骨頭,還不讓你死去,你雖然會流很多血,但在吃完生魚片之後,你這隻小漂亮魚還能喘氣。”

“但你的生命也已經走到儘頭了。”

“因為接下來,你作為本次旅程異變程度最高的人類,要被獻給海神。”

說到這,白燼的語氣滿是嘲諷。

“用最強的運氣,來壓製海神,真虧這幫傻/逼想得出來。”

許知言安靜的聽著,聽到運氣一說的時候,眉頭緊皺:“我是最強運氣?”

??

他當了二十多年倒黴蛋,所有運氣相關的事情,沒一件好的。

白燼沉默很久,搖頭否定。

“你不是,你的異變是因為其他……但它們不會這麼認為,它們隻會認為你的異變是壓製海神的希望。”

“那如果真的把我獻祭給海神,會出現什麼情況?”

“會死。”

剛剛還在哄騙似講故事的男人,一改調侃的語氣,聲線都壓低了幾分。

許知言甩了甩尾巴,追問道:“我不是說我,這一套下來我肯定會死,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它們想找的大氣運之人,如果它們用我獻祭海神,海神會怎樣?”

被強大氣運壓製的海神……

這次,許知言沒得到回答。

隻是男人捏在他腰上的手更緊了幾分。

“老實在水底藏好,等派對結束,他會帶你離開。”

雖然沒有明說,兩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說完,這個話密又有點變態喜歡摸尾巴的切片歎了口氣,一把將懷裡的人魚推入水池中。

許知言還沒反應過來,立刻沉了底。

“……咕嚕咕嚕咕嚕…!”

媽的這家夥怎麼說話辦事說來就來,他還沒問完呢!

一串泡泡冒起來,利維坦號上的燈光閃爍了兩下,整艘船亮了起來,電力恢複了正常。

許知言看著重新恢複的視野,以及空無一人的水池邊緣,恨恨地對著蕩起波紋的水面比了個中指。

直播間,好不容易恢複視野,觀眾們還有點不適應。

【…嘶,這個清純小少爺變身竟然是話癆狗男人,有點東西啊,明明剛開始覺得有點油,但聽到後面又覺得有點撩。】

【??樓上,你清醒一點,你現在應該轉移一下注意力,阿爸很擔心你彎了。】

【彆貧了,有沒有老哥分析一下信息啊,這狗男人的故事應該是真的。】

【怪不得他把小百萬藏進水池,這一套下來確實挺讓人頂不住的。】

【等等,可如果沒有小百萬這樣的大尾巴魚,那這些客人們要怎麼辦?乾等著嗎?】

【這題我會!我剛從惡羚直播間出來,她剛剛和楚晴藏進入了一個客人的房間,那客人正好是個玩相機的,房間的暗室裡掛了不少黑白照片。】

【如果沒有人魚,就會把異變最大的人抓來走流程,反正挺他媽嚇人的,就直接切肉,要是變異不突出,還會多抓幾個。】

【喲,那沈珍得感激一下數學家,她是異變最快也是改變最大的。】

【是的,小百萬異變的動靜太大了,而且他在賭場贏了很多錢,本來就受到關注,客人們都在找他。】

觀眾們交換著有效信息,氣氛和諧。

但大家口中討論的許知言正沉在池底,奮力地扭動自己的大尾巴,識圖學習用尾巴遊泳,再次失敗。

在距離不遠處的房間暗室中,鹿姚羚與楚晴遇到了一些麻煩。

大概是命運相同,外加楚晴作為獸醫,帶著些醫者仁心,見鹿姚羚腿傷未好,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主動和對方同行。

許知言鑽BUG找到的真空時間惠及所有玩家。

兩人也順利找到了兩條簡單的支線,拿到了一些獎勵。

原本見時間差不多,糾結要不要在甲板上搜尋其他支線,可誰知眨眼間,兩人突發疼痛產生異變。

楚晴最先清醒過來。

她們的運氣不錯,因為部分客人們已經離開赴宴,出沒在船上的各個娛樂設施中,所以她們所在的上等艙附近並沒太多異變後的船員。

和江槐鷓與金盛裝飾性的異變不同,楚晴的異變意外地還有幾分用處——一個堅硬海龜殼,就是有點沉。

不過她力氣大,背著倒也不礙事。

鹿姚羚相比起來要慘一些,雙手的骨

頭都消失了,變成了柔軟的半透明觸須,有些像水母,卻使不上力氣,甚至連道具和武器都拿不穩。

船員少不代表沒有。

兩人尚未完全恢複,十分鐘的時限剛過,就有怪物船員找到了兩人。

一隻兩隻楚晴還能解決。

但她打怪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怪物船員湧出的速度。

很快,越來越多的船員出現。

還是鹿姚羚發現船員們走在上等艙客房門口的時候,速度會慢一些,才意識到,這些怪物船員雖然對她們虎視眈眈,可骨子裡依然有對客人們的畏懼。

她果斷招呼楚晴,兩人翻窗進入了一間上等客房。

整條船上最尊貴的客人們都住在這附近,房間距離的也並不遠,所以在連續弄開了幾間房門後,她們總算甩開了腳步越來越慢的怪物船員們。

與恩利沈珍的短時間異變不同,長時間異變加跑路消耗很大。

昏暗的奢華房間裡,兩人癱坐在地板上恢複體力。

楚晴沒什麼錢,也沒什麼補給,鹿姚羚也差不多,兩人不約而同想到副本悍匪許知言,對視一眼,乾脆有樣學樣,在房間裡翻找起能吃的食物。

踹開幾個櫥櫃,鹿姚羚蹲下看著裡面擺滿的高級食物,表情凝重。

楚晴見她找到東西,也跟著蹲下。

櫃子裡確實塞滿了食物,可她們不敢冒然動手去拿。

“這個……能吃嗎?”

楚晴摸出一個黑色罐子,擰開發現裡面都是黑色的圓球,有些像奶茶裡的珍珠。

“好像不能,這些黑東西在動,像魚卵。”

鹿姚羚盯著罐子看了看,眉頭都要皺到一起了。

聽到裡面有東西在動,楚晴立刻把罐子蓋好放回去,搖頭感歎:“這年頭就連在副本中搶劫都要看天賦。”

雖然NPC們的房間裡會留有各種物資,但要不要拿,能不能拿,全靠玩家自己判斷。

在許知言出名前,由於有太多的人誤拿不能使用的物資翻車,導致大部分玩家除非在百分百確定之下,很少會掃蕩NPC的房間。

見鹿姚羚謹慎站起身來,寧願餓著,也不願意冒險,楚晴苦笑一聲,關上了櫃子門。

“副本悍匪不是誰都能當的。”

忽然,她想到包裡還有許知言之前送到蒸汽輪機的面包。

那人神出鬼沒,但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給予隊友幫助,說不羨慕金盛和江槐鷓是假的。

面包放了幾天,又冷又硬。

她掰了一半給沉默的鹿姚羚:“這個應該是安全的。”

拿著面包楚晴想到鹿姚羚的手異變,不能接東西,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給對方塞嘴裡。

下一秒,一條觸須搭在了面包上,瞬間將半截面包與觸須融合。

“!”

楚晴一驚,一步竄出去半米遠。

她愣愣站著,眼睜睜看著那條細細的半透明觸須與面包漸漸融為一體,汲取著裡面的能力。

進食完畢,鹿姚羚垂下頭,低聲道謝,對於楚晴的震驚完全不介意。

自從她能夠融合人體汲取力量的事情暴露,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驚恐,幾乎沒有人願意站在距離她近一些的位置。

就算那時精神力受創,意識不清醒,可記憶還在。

像楚晴這種沒什麼心眼,甚至時不時會忘記她的技能扶她一把的人,她已經很感激了。

鹿姚羚過於鎮靜,反而讓忽然跳出去半米的楚晴有些不好意思。

她抓了抓頭發,指了指房間:“我們來找找有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吧,反正距離派對還有三小時。”

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隨即

繼續探索起這間奢華客房。

很快,她們找到了不少這間客房裡客人的信息。

住在這間臥室的客人是一個攝影愛好者,就算在船上,也有一間專門的房間,用來擺放各種器材。

各種三腳架相機堆滿了小倉庫。

而倉庫的儘頭,竟然還有一扇門。

兩人對視一眼,鹿姚羚率先走上前去,將自己異變後的觸須搭在門上。

“哢嗒——”

門鎖開了。

楚晴指著對方觸須上融合的半截門把手,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一句。

“你……你…你連門把手都能融合啊。”

“嗯。”鹿姚羚垂下眼,小聲回答。

曾經她一直不覺得自己的技能有什麼問題,甚至還熱衷於鍛煉融合各種事物。

直到後來,她在看自己直播間回放的時候,發現了某位大佬的點評——特性很強,可惜走了歪路。

那時候,鹿姚羚才明白,原來融合特性真正強大的,並不是什麼都能融合,而是應該專注融合某屬性的物品,來強化自身,使自己進入融合進化模式。

不過這些事情,楚晴並不需要知道。

她收回思緒踹開門,走進了暗房,楚晴也回過神來,急忙跟上。

這是一間用來洗照片的小房間。

但比起四處掛著的膠卷,和桌上的瓶瓶罐罐,兩人的目光在第一時間,被角落的照片牆吸引了。

整整一面牆上,掛滿了照片。

一張張巴掌大的照片上標注了年份,時間,地點,所有的照片拍攝地都是利維坦號的派對大廳。

楚晴看了幾眼,隻覺得有些惡心。

鹿姚羚冷眼掃過,沉默著沒有開口。

雙臂變成蚌殼的異變人類被泡在巨大的蒸餾器皿中,滿臉絕望的掙紮,周遭是客人們興味盎然的表情;上半身是魚,下半身是人的生物,被放在長桌上展示,身上出現了不少疤痕刀傷,顯然是被圍觀的客人們弄傷;整個頭骨融化後,露出半透明腦子的異變人類表情痛苦,躺在金屬圓盤上,身體被做成了‘生魚片’,客人們滿臉挑剔品嘗著……

除了這些血腥照片之外,後面還有大量的照片是在甲板上照的。

奄奄一息的異變生物們被捆好,由數名船員們吊著,從船頭扔到了大海中,客人們舉起雙手,表情癲狂,張大著嘴正在喊著什麼。

楚晴咽了口唾沫,彆開眼,忍不住罵了兩句主係統。

“看來我們接下來的派對任務,就是要逃開這些派對流程……但客人們有主係統保護,無法攻擊,真是可惡。”

鹿姚羚沒說話,仔細又看了看牆上的照片。

她發現,除了被迫害的異變人類外,一些周圍幫忙的船員們,也有不同程度的異變,就和追她們的怪物船員一樣,隻是變異程度較低。

“我們應該可以偽裝一下。”

如果異變程度低的話,說不定能蒙混過關。

楚晴看了看照片,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驚喜道。

“是的!怪不得係統要給玩家異變後三小時,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這三小時裡,玩家不僅要躲避怪物船員的追殺,還要尋找派對線索,讓自己順利活過接下來的任務。

隻是兩人還沒慶幸自己找到了方法,門口就傳來了陌生聲音。

“哈哈,這個下等人變異的好厲害,是龜殼!看來我要在這場狩獵大賽裡拔得頭籌了!”

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客人站在門口,滿臉興奮看著暗房中的兩人。

他的身後還站著兩個異變的船員。

“我就知道!跟著這些臭烘烘的下等人走準沒錯~”

說完,他身邊兩個意識猶存的船員,手裡拿著漁網,衝進了暗房。

楚晴眉頭一皺,在兩個船員衝過來的一瞬間,將桌子掀翻,拉起鹿姚羚就向外跑去。

無法傷害客人,戰鬥毫無意義,對方隻要活著叫人,她們就會遇到打不完的怪物,還是果斷撤離比較好。

但等兩人出了暗房後,就發現這裡除了剛剛小胡子客人外,還有其他的客人也聽著聲音趕來了。

上等艙不比其他地方,客人數量絕對是最多的。

“那邊!”

鹿姚羚出聲提醒,她也清楚這裡的客人越來越多,不是個發動攻擊的好時候。

兩人翻過窗戶,不斷在上等艙周圍穿梭著。

水池中,許知言扒著邊緣的磚牆縫隙,雖然沒能學會遊泳,但變得尖銳了不少的指甲倒是讓他學會了爬牆。

“……咕嚕咕嚕咕嚕!”

果然就算是植入血管,以前體力廢時期就很難學會的技能還是無法學會嗎!

最糟糕的是,帶上蛇戒也不能讓他學會遊泳……

許知言閉上眼,一臉憤恨。

憑什麼,蛇也沒有腿,憑什麼蛇戒帶給他的遊泳技能換了尾巴直接歇逼。

就在他努力往水面上的爬的時候,周遭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有人來了。

經過一番追逐與廝殺,楚晴和鹿姚羚無可避免的跑遍了上等艙,來到了位於中心最頂端的那間。

逃跑的過程中,她們也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客人們覺得往年的挑選,太過於無趣,又不刺激,所以開發了新玩法——狩獵。

誰捉到的異變最大的人類,誰就能拔得頭籌。

楚晴的龜殼太大太顯眼,又狂奔在上等艙,無可避免被盯上。

她中途幾次讓鹿姚羚和她分開跑,但對方也隻是沉默搖頭,利用自己的能力打開一扇扇窗戶破壞一道道門……

友情並不能拯救她們。

沒用多少時間,兩人就被包圍在了最頂端房間的觀景平台上,旁邊隻有一個深深的水池,已經無路可退了。

七八個客人氣喘籲籲圍上來,見兩人已經沒有退路,往下跳的話周圍是大量船員,反而不著急了,站在門口處聊起天來。

“這個海龜應該是這次異變最大的人類吧!太好了!我贏定了!”

“屁,這海龜是我找到的!”

“什麼你找到的,她分明就躲在我的暗房裡,還掀了我的桌子,她應該歸我!”

幾個客人七嘴八舌爭執起來,直到澤維爾出現。

金發碧眼的男人被這裡的大動靜吸引,以為是那個他看好的人類發生了異變。

結果趕來後,發現隻是一個比較稀有的海龜異變體人類,他有些失望。

其他的客人也不爭搶了,紛紛討好起來。

“澤維爾先生,您也想要參與狩獵嗎。”

“太好了,這隻異變的海龜正適合您呢!”

“我來幫您抓她!”

“我也來,她弄壞了我好多照片,我一定要一點點敲碎她的殼,看看裡面是什麼。”

“嘖,真是沒品味。”

面對這些話,澤維爾一改之前在白少爺面前的恭敬,搖頭道:“你們隨意,我不需要。”

像是想到什麼,他又追加了一句:“這個女人不是異變最大的,沒有必要送到派對上,先弄死直接喂給其他的船員,不要讓她跑來跑去搗亂。”

他輕飄飄一句話,就決定了眼前兩個人類的命運。

其他客人不敢反駁,甚至有人從身上摸出了稀少的熱武器,對著兩人就開了一槍。

“砰!”

子彈

打在龜殼上。

楚晴瞪大了眼,被打的退後幾步,她明白這意味著在這次的逃生比賽中,她們失敗了。

鹿姚羚站在她面前,眉頭緊皺,小聲道:“一會我融合地面,你趁機逃跑。”

像是知道楚晴會說什麼,她不等對方開口,解釋了一句:“我的精神力隨時有可能崩潰,死亡隻是時間問題。”

她很珍惜楚晴對她的善意。

所以她不願意讓這個給予她善意的玩家死去

“反正都要死,不如有價值一點。”

說完,她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就是欠許知言的錢,可能還不上了。”

看著眼前圍上來的客人,她幾乎是抱著赴死的決心,緩緩跪下,將觸須鏈接到地面上。

在技能即將發動的前一秒。

一個美妙空靈的聲音伴隨著水波出現。

“喂喂,你能不能有點契約精神,八千五,一個子都不能少!”

水池中,原本爬牆累到要昏厥的許知言,在聽到鹿姚羚的錢可能收不回來時,不知從哪來的力量,總算是突破水面,扒到了岸邊。

“你倆讓讓,一會記得幫我去找江槐鷓,告訴他提前了。”

楚晴與鹿姚羚聽著許知言的聲音,愣了半天,從水池兩邊閃開。

澤維爾原本要離開。

他一直都在找那個美貌的下等人。

所有人傻在原地,目光落在水池邊緣。

耳朵已經異化為魚鰭的美貌青年,吃力的從水池裡翻出來,手裡還握著一柄染血的匕首。

巨大的金色魚尾美輪美奐,宛如寶石覆蓋,透著說不出的奢靡高貴。

見大家都看傻了,許知言瞥了眼自己珠光寶氣的大尾巴,心情十分複雜。

雖然上岸的姿勢不太美麗,但這金色魚尾巴還是挺唬人的,簡直是中看不中用的典型代表。

瞥見人群裡的老熟人,他笑著揚了揚手上的匕首。

“澤維爾先生,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被獻祭給海神了,不過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把這兩個人放了?我是她們的債主,她們還欠著我錢呢。”

剛剛還被許知言救場感動到楚晴被噎了一下,和鹿姚羚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完全被金色魚尾震懾到的澤維爾雖然很想問許知言,到底知道了多少,但見對方無比配合,他眼中滿是狂熱。

“沒問題。”

“你所有的要求都會被滿足。”

澤維爾聲音很輕,似乎怕嚇著眼前的美麗人魚。

不過人魚本身倒是還好。

“我需要一個魚缸。”

許知言比劃了一下大小。

“不過我怕你們運輸途中灑水,我覺得你最少要找六個人來抬我。”他毫不客氣提出要求,仗著稀有的魚尾,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