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絨絨飛出洞口。
她在洞口幫兩隻幼崽鳥看門。
一旦有彆的鳥過來, 立刻給他們打暗號。
還彆說,這鳥的心境不一樣了,看東西的角度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覺得鳥王的巢穴黑乎乎的, 像是活死人墓,陰森森的, 晦氣。這會兒再看, 倒是覺得挺有藝術感的, 像極了峰頂的鳥巢, 一看就很有貴氣。
猛老大和小翠幼崽的心情也是很好, 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小翠你去左邊,我去右邊。”
“老大,隻拔翅膀上的羽毛嗎?”
“對。”
“哎喲,這隻大鳥可真重!”
“他的肚子鼓鼓的, 剛才肯定沒少吃烤肉。”
“哼,小花的烤肉都是加了料的, 吃得越多, 睡得越死。”
“翅膀上的羽毛都拔乾淨了。”
“讓開, 我來。”
“之前他讓小弟鳥咬斷我一隻翅膀, 讓我當了一個多月的殘疾鳥。我也要踩斷他的翅膀, 讓他嘗嘗當殘疾鳥的滋味!”
葉絨絨一直守著門口。
不用進去,光聽兩隻幼崽鳥的對話, 就能知道他們的“報複”進行到哪一步。
她在羊肉裡下了很重的麻醉粉,最少能讓鳥王睡上三天三夜。
彆說給他拔毛,就算把他的內臟全拉出來,他也醒不過來。
葉絨絨站得爪爪累了,順著樹立著的樹乾緩緩坐下。
還是坐著舒服。
特彆是這種可以晃悠爪爪的坐姿。
葛鳥趟,真的是太適合鳥了。
十分鐘後, 兩隻幼崽鳥一起出來。
猛老大揚起腦袋:“小花,我給自己報仇了!”
“老大真棒!”
“我把鳥王的羽毛全拔了。”
“我聽見聲音了。”
“我踩斷他的左半邊翅膀。”
“是他該的。”
“我戳瞎他一隻豆豆眼。”
“做得好。”
“以後金雕鳥王就是一隻殘疾鳥了。小花,你說他還能恢複嗎?”
“不能。”
“那太好了!”
葉絨絨跟著笑起來。
金雕族群可是很殘忍的。
鳥王之所以能成為鳥王,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更不是因為他是上一任鳥王的孩子,純粹是因為他能打。
鳥王現在羽毛被拔了,翅膀被斷了,眼睛被弄瞎了,已然成為一隻殘疾鳥。
這樣的殘疾鳥是不可能當王的。
多的是鳥想要打敗他,搶奪鳥王的位置。
就拿金老五來說。金老五是鳥王之下第一鳥,現在鳥王不成了,金老五肯定會捉住機會打敗鳥王,一躍成為新的鳥王。
至於前任鳥王的下場,那就得看新鳥王有沒有良心了。
如果金老五殘忍冷酷,那麼他就會讓小弟鳥們咬死鳥王。
如果金老五對鳥王念舊情,那麼他可能會讓鳥王離開。
但已經殘疾了的鳥王注定活不長。
一旦走出金雕一族的狩獵場,必然會被埋伏在狩獵場外的各族圍殺。
鳥王以前乾了不少缺德事,多的是動物想要報複他。
“大白過來了。”
一直藍白色的大白咻的一下落到巢穴盯上。
他挺著肚子,噠噠的跑到巢穴的最頂端。
大白得意洋洋的甩了甩尾巴,然後張大喙,一口咬住巢穴的支撐點。
巢穴的支撐點是一條十幾米高的木棍。
木棍在,巢穴在,木棍倒,巢穴倒。
大白用力咬住木棍。
他要把木棍拔出來。
煽動翅膀,用力顫動翅膀,大白利用煽動翅膀的力去拉動木棍。
“大白加油。”
“我去幫大白。”
猛老大飛過去幫忙。
小翠幼崽噠噠的走向葉絨絨,抬起脖子蹭了蹭葉絨絨的羽毛:“小花,我們今天能離開這裡嗎?”
“肯定能。”
鳥王和族鳥們都被迷倒了。
現在族群裡還醒著的都是小弟鳥。
小弟鳥們習慣了聽命令做事情,隻要鳥王和族鳥醒不過來,他們就不會知道上層鳥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成功了。”
“哇哦!”
葉絨絨睜大豆豆眼。
猛老大和大白把木棍拔起來了。
“轟隆!”
木棍被拔起的瞬間,整個巢穴轟然倒塌。
“快跑。”
葉絨絨一飛衝天。
鬨出來的動靜太大了。
場面不好控製!
“猛老大,大白,快走。”
“小翠,我們先走。”
葉絨絨領著小翠往外飛。
猛老大和大白看情況不對,立刻吐出木棍,追著前面兩隻幼崽鳥飛。
一時間,天空上都是鳥。
四隻幼崽鳥在金雕之中穿梭。
逃走的時候還不忘造謠。
“不好了,金老五和鳥王打起來了。”
“不好了,鳥王打輸了。”
“不好了,鳥王的翅膀被金老五和金老七聯手打斷了。”
“不好了,金老五和金老七把族鳥們的羽毛拔光了,快去捉捕金老五和金老七。”
“出事了,出事了!”
“金老五和金老七逃了,快去追!”
“金七十七被金老七打傷了!不要單獨一隻鳥去追他們,帶上幾隻小弟鳥一起去追!”
“鳥王呢?”
“出事了,鳥王被金老五搶走了。”
“快追!”
金雕族群徹底亂了。
亂成一團。
四隻幼崽鳥趁亂逃跑。
如同在渾水中賽跑,躲著金雕飛,偷偷摸摸飛出金雕族群的包圍圈。
“呼!”
“終於自由了!”
耗時兩天兩夜,終於逃出來了!
要不是身體不允許,葉絨絨真想就地躺下打滾。
“可以停下休息了。”
“呼呼呼!”
大白張開爪爪直接癱了,“好累,好累,好累。”
累得他嘴巴都不會說話了。
又累又餓。
又害怕,又著急。
“小花,我動不了了。”
之前撐著勁兒使勁飛,現在勁兒過去了,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很難受,比被金雕踩碎身上的骨頭還要難受。
“我可能要死了。”
“沒事。”
葉絨絨閉上眼睛,“我們跟你一樣,要死一起死。”
大白就是想讓葉絨絨哄哄他。
但葉絨絨沒有慣著他,直接把話題聊死了。
“老大!”
“閉嘴!”
“哦。”
老大跟小花是一夥的!
算了,就算找老大告狀,老大也不會幫他的。
“小翠?”
“死了。”
“小翠你學壞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大白。”
小翠幼崽飛到半空中,盤旋著和大白面對面對視,“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啊,我們一起去捕獵吧。”
老大和小花連著兩天拉著他們飛,已經累得走不動了。
她還有些力氣。
趁著身上的力氣勉強還能去捕獵,得去捉些牛羊回來。
“快起來。”
“我累。”
“你不累。你嘴巴還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明你精神得很。”
小翠幼崽湊近,張大喙,凶狠地叨叨大白的脖子。
“哎喲。”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彆咬了。”
“我都說去了,你怎麼還咬個不停,太過分了!”
大白猛地起飛。
小翠幼崽躲避不及,跟他撞在一起。
兩隻幼崽鳥齊齊往後倒。
好在各自倒下的地方都長滿野草,一片片,一叢叢的,比棉花厚實,比彈簧床差點彈性。
兩隻幼崽剛倒下,很快又被彈得飛起來。
“老大,小花,我們去捕獵了。”小翠幼崽大聲說。
“老大,小花,你們不要睡太熟哦,我們很快就回來。”大白如是說。
葉絨絨迷迷糊糊間被刺耳的鳥叫聲驚醒。
睜開眼,看到一片草叢。
一根劍似的野草葉子近在眼睛,眨巴眼睛時,眼眶會碰到野草葉子上的絨毛。
葉絨絨往後縮。
爪爪軟乎乎的,翅膀軟乎乎的,渾身上下都是軟乎乎的。
為了逃離金雕不獵場,這兩天她跟老大累壞了。
兩隻夜盲鳥為了能儘快逃離,晚上摸黑帶著小夥伴趕路。
猛老大耳朵好,負責耳聽八方。葉絨絨最近吃的內臟多,視力比其他幼崽好一些,負責眼看六路。
葉絨絨給老大指路,猛老大給她示警。
在兩隻鳥的通力合作下,四隻幼崽成功“越獄”。
剛才隻是覺得累,現在清醒了,卻覺得無比饑餓。
肚子裡跟長了石磨似的,一下接一下推磨,磨得肚子發疼。
肚子餓得咕咕叫。
好餓啊。
好想吃東西。
餓得心慌眼花。
眼前的野草出現重影,從一根變成兩根,從兩根變成四根,從四根變成八根。
眨巴眼睛。
野草又從八根變成一根。
鳥餓到極致,什麼都吃。
葉絨絨用爪爪挖草根。
挖起一根草根,不管上面是不是沾滿泥,挖到就往嘴裡塞。
“呸。”
吃了一嘴的泥。
不過草根真好吃。
甜滋滋的。
爽口的。
再來一根。
葉絨絨一邊挖草根,一邊吃草根。
見老大醒了,還不忘喂老大吃兩根。
於是乎,等小翠和大白幼崽帶著幾隻肥羊飛回來時,便看到兩隻幼崽鳥的身子鑽進草叢,留下屁股在外面晃悠。
“老大!”
“小花!”
小翠幼崽扔下獵物,咻的一下鑽進草叢。
“小翠。”
葉絨絨立刻往小翠嘴裡塞一根白色的野草根。
這種野草根長得有點像白蘿卜,吃起來甜滋滋的,有很多汁水。
“好吃的。”
“嗯?什麼東西啊,好好吃哦!”
“再來一口?”
“再來一口!”
“張嘴。”
“啊。”
葉絨絨把剩下的野草根都塞進小翠幼崽的嘴巴,“上面有泥,記得把泥吐出來了。”
“呸。”
小翠幼崽吐出一嘴泥。
那泥跟長了眼睛似的,非常湊巧的飛到大白的眼睛上。
“哎喲!”
“誰扔東西打我?”
“竟然是泥!”
大白咋咋呼呼起來,用力煽動翅膀,身上的羽毛一根根豎起。
“老大,小花,我被彆的鳥欺負了!”
“快來鳥啊!”
“我們一起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