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少年x霸淩x學到瘋(24)(1 / 1)

成績單發下來的時候,有四個人如喪考妣,有四個人滿臉恍惚。

考到達標線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其他人過了沒有,一下課就衝到其他人所在的班級狂問分數。

然後露出山崩地裂的表情。

——憑什麼!!

——董原,你他媽居然還沒考過老子?

事情是你教唆的,鍋還要老子跟著背,最後考試你還不達標?

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你考這麼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伴隨著分數的互相確認,幾個人的內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完犢子了,壞事了,要出大問題了。

和解書簽的是隻要有三個人沒達標就作廢,這次考試題目一點都不難怎麼還能考成這個鬼樣子!!!

更多人無論考好還是沒考好,都把憤怒發泄在董原身上。

有好端端的太平日子不過,你在那無事生非招惹唐知,搞不贏彆人還連累兄弟夥!什麼弱智東西!

董原把成績單撕得稀巴爛,後半截課都沒聽徑直去了學校林子裡。

他很想陰著臉抽煙,或者直接把唐知往死裡打,但兩者都不行。

老師家長已經達成一致戰線,風吹草動都會打電話提醒,估計這會兒分數都已經□□了一份。

要不離家出走吧。

或者把唐知殺了,他一人做事一人當。

雖然距離事發隻過了三個星期,但是每一天都比坐牢還難熬。

什麼狗屁英語,什麼數學定理,物理化學生物更是一樣都聽不懂。

這跟逼著他在所有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傻逼有什麼區彆?!

正想著出路,一根紅雙喜遞到他面前。

董原不假思索地接了,抬頭才看到張通全,以及在他背後吞雲吐霧的何尚強。

“來搞老子?”董原冷聲說:“對,我是豬腦子,你們要打要罵隨便,老子就是沒考上去。”

何尚強笑了一聲,張通全很是憐憫地看他一眼。

“唐知把咱幾個當弱智玩,你還真在意那個分?”

“我爸半夜喊醒我抽查英語,你知道什麼感覺嗎。”何尚強在樹乾上按滅煙蒂:“感覺就是想死,每分每秒都想死。”

董原低頭點燃了煙,看著張通全把打火機塞回樹乾的窟窿裡,說:“你們兩進步還挺大。”

“彆罵了,反正都是要陪你坐牢。”張通全抬起眼:“你們甘心?”

“甘心個屁!”何尚強驟然咒罵道:“姓唐的也不怕半夜被鬼找上門,陰成這樣出門就被車撞死!”

“我反正是看不得他在學校裡耀武揚威。”張通全說:“刀爺都搞不贏他,老子不服,說白了就是回回找事太明目張膽,他想算計誰都簡單。”

“再對他下手,得藏在後頭,什麼都彆露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他找不到源頭,半點證據都沒有,還拿什麼跟咱們鬥?”

董原聽得很煩躁。

“還鬥?”

“這個逼玩意兒也不知道是會下降頭還是會做局,咱兄弟幾個都栽成這樣了,還翻得了身?”

“不然呢。”何尚強似笑非笑得看著他:“你想聽話考清華啊?”

董原恨恨地啐了口唾沫。

“考他全家!”

雖然還在商量計劃,但礙於父母瘋狂加倍的管教,幾個人還是得按時出現在校門口。

原本學校有南門北門,放學各走各的,翻牆上網也簡單。

就因為入室搶劫這麼個事,學校北門關了,牆上增加了長排鋼絲網,校門口保安都把鐵閘死死關著,堅決不放學生提前溜號。

八個混子不得不每天按時放學,然後被蹲守在那裡的家長快速接走。

隻是這次月考成績出來了,去坐牢完全是板上釘釘,考得好的混子悲痛欲絕,沒考好的幾個更是眼神渙散。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補習班裡沒有補課老師,桌子被橫著擺成一字,家長坐成一長排。

達標的幾個學生都坐在父母旁邊,隻剩下那四個考砸地愣愣看著父母。

“我們要去坐牢了嗎?”

“和解書就一定要執行嗎!”有個心理素質差的直接哭出來了:“媽媽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

董原站在痛哭流涕的小孩身後,表情晦暗。

刀割般的沉默持續了很久,直到何父拿出另一份文件。

“其實我們和金律師簽了一份隱藏協議。”

“你們前期缺課太多,不可能馬上補課就見效,為了讓和解協議可以長期有效,我們和他單獨簽了另一份協議書。”

董原頓感不妙,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什麼協議?!”

“你們答應他什麼了?!”

“他是什麼人爸你還不清楚嗎?你這是又中了那個賤人的計!!”

“閉嘴。”董父把合同攤開,說:“沒考好的三個人,去工廠做工三天可以抵消成績,下個月繼續努力。”

“工廠是我們幾個做家長的人挑了又挑給你們找的。”中年男人露出自嘲的苦笑:“也是,再不要個二胎,也就隻能看你們高中畢不了業出去打工,不是擰螺絲就是做數據線,還能有什麼出路?”

“唐知的詭計?唐知要你們不學無術拉幫結派?唐知讓你們上課打牌玩手機,畢業了就是個廢物?”

四個人眼睜睜看著家長拿起簽過字的合同書。

“我們給你們找了個差事,三天時間,夠你們好好反省了。”

全日製打工,三天,吃住都在工廠,職業是包餛飩。

到底是未成年人,也沒那個腦子操作精密設備,去器械工廠輕則斷手指重則斷胳膊,當家長的還沒有那麼傻。

四個人當天晚上就被送進餛飩工廠裡體驗生活,被對接人帶走換衣服體檢做入工培訓,第二天早上七點被大喇叭喊起來包餛飩。

流水線轉個不停,無數份白菜豬肉蝦仁火腿被機械紐帶送到對應位置切碎和餡。

無數個瑩白方整的餛飩皮如同被打印出來,平整絲滑地送到戴著口罩發套的工人面前,由他們快速包好裝盒送走。

工廠很冷,三月裡暖氣根本沒有開,涼意從腳底板往上躥。

但是發罩口罩又憋得人喘不過氣,熱汗被悶在裡面,一上午就能捂出酸臭味。

“每天必須包滿兩千個再下班。”經理晃了晃合同:“你們爸媽簽的是社會實踐合同,三方知情,合理合法,包不完不能回家知道嗎?”

四個混混被塞到不同的流水線旁邊,渾身僵硬地開始包餛飩。

廠子裡交叉著方言喊話,一直有安全員和質檢員來回抽查,遇到不合格的甚至會整盒都倒進垃圾桶。

也許有那麼幾分鐘,打工是好玩的。

他們短暫脫離了學校,不用聽傻逼的課,做更傻逼的作業,不用面對任何老師同學的目光。

但是餛飩讓人發瘋。

流水線沒完沒了地送餛飩皮和餛飩餡,每一個都是機械精準打好了餡,他們隻需要把餛飩皮按規定手勢包住餡,放進盒子裡,就完成了富強牌手工餛飩的商品雛形。

他們是機械流水線的一部分。

廠房大到足夠遮蔽所有的日光,時間的概念變得極為模糊。

董原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擠在狹窄的凳子上,聽著男人女人的陌生口音交談,自己目光麻木地包著餛飩。

他在家裡甚至從來沒有洗過一個碗。

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

好像世界都變成嗡嗡不停的巨大機器,沒有任何感情,隻有無儘的履帶傳遞著沒有任何生命特征的餛飩皮和餛飩餡。

一切都是冰冷的。

他戴著手套,感覺到濕滑的餡料在手指間塌下去,像自己活活嘔吐出來的內臟。

我做錯了什麼?

董原悲哀地想。

他隻是跟唐知開了個玩笑。

然後手腕脫臼,被當著所有人的面反複羞辱,最後還被誣陷到要去坐牢。

他不是少年犯,他根本不該去看守所,那麼多人打群架欺負同學沒事揩油,憑什麼是他,憑什麼就得是他!!

盛著滿滿餛飩餡的面皮自東邊流淌過來,變作一盒盒餛飩向西邊流淌而去。

董原怔怔看著無窮無儘的流水線,一看表,才過了半個小時。

他要瘋了。他真的要瘋了。

他想跑出工廠,他想掀翻這裡所有的包裝盒,扯著所有人的脖子尖叫。

去你媽的餛飩,去你媽的數學題,老子要把學校炸掉把工廠炸掉,什麼法律什麼責任統統都去死啊!!!

經理一報紙筒抽過來。

“發什麼愣!看看你進度落後多少了!人家子豪都已經包完六盒餛飩了,你呢!你在乾什麼!”

“今天包不完餛飩就要留下來加夜班,彆以為夜班就能偷懶耍賴,照樣有人盯著你!”

“快點,再快一點!彆磨洋工了,趕緊包!!!”

所有情況由係統快速轉播,後台還在顯示當事人瘋狂滾動的破防值,以及逐漸崩壞的精神狀態。

“其實是挺好的活兒。”柯丁說:“如果工廠食堂的晚飯也是餛飩,我估計他們四個會吐。”

係統看得很是惋惜:“我喜歡三鮮餡兒的,怎麼他們幾個都在白菜豬肉和蝦仁的流水線上。”

柯丁放大了其中某人的畫面,嘖了一聲。

“這就哭了?”

不會吧。

你不會真的以為,不好好學習,長大以後還可以一邊啃老一邊混社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