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死靈法師都沒有出現。
他們像是知曉了克拉拉的動作，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薩菲羅參與監考時，林莘便與尼爾一起行動，兩人在長廊走了沒幾圈,見四周無人,開始聊起天。
“那些巫師之前還攻擊過聖院，現在竟然消失了。”尼爾思索著,“他們會不會提前知道克拉拉的圍捕計劃？”
“這個可能性很大,死靈法師上次行動卡點，我懷疑有人在中間告密…”林莘欲言又止。
聖院的事隻有被邀請者知曉,難道告密者就在其中嗎？
“聽說那次老大捉到的死靈法師已經全部死亡，按照你的思維，這些巫師的死亡一定與那個人有關。”
尼爾坐到一處石墩上，取出了空的藥劑瓶擦拭，林莘看著他的動作,緩緩給出提示。
“你知道嗎？最近傳出過光明神神力削減的消息。”
“我曾聽薩菲羅說過。”尼爾手下的動作一停。
“如果這是真的,普羅米斯特會轉教戰爭神吧。”林莘走到尼爾身前。
“當然，他們會選擇最強大的神祇庇佑。”尼爾頓了一下,又捏著瓶子說,“但那會導致一種極端的情況出現。”
“那是什麼？”林莘有些好奇。
“新神教會在起初宣揚時都有極強的排他性，它們擴張的很快,同時也排斥其他教會存在。”
林莘立即聯想到那些中世紀酷刑,被視作異教徒的人會被教皇施以殘酷的刑罰。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尼爾點點頭,喑啞的嗓音有些乾澀，“我們現在看到的神殿教會形態成熟，沒有以前那樣苛刻。”
接著,尼爾詳細講解了新曆年間發生的重大事件。
在新曆1年，以光明神為首的教條幾乎蔓延到整個大陸，而因爭奪領地，戰爭曾短暫的成為主旋律，戰爭神因此而誕生，一些人渴望強大，紛紛轉向戰爭神沃爾的懷抱。
“新曆200年間，這兩個教會相互排斥，互相稱之為異教，發生了許多可怕的流血事件。”
相比之下，恐懼神和邪神受眾過小，又因代表災厄的屬性被大陸直接劃到異教之中。
“你的意思是，普羅米斯特如果信仰戰爭神，原來堅持光明神教條的信徒將會被強製清楚？”林莘恍然大悟。
“是的，若全民信仰戰爭神，其他教會會被直接視作異教。”尼爾想了想，又補充道，“至少要過上百年，教會才能抑製這種現象，不過，教皇也可能不會製止。”
林莘鮮少了解神學，從尼爾的描述中，教會更像是將力量集中的體現，當這個群體攻擊少部分人時，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抹殺他們的存在。
“尼爾，你就像是見證了那個時代。”林莘讚歎道。
“隻是讀過這方面的書。”尼爾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耶來姆尼騎士團的人迎面走來。
林莘和尼爾立即起身，繼續巡
邏，那幾人見過林莘，卻開始小聲談論。
“你確定是他嗎？”
“是的，前幾天他與丘奇團長發生了衝突。”
他們的聲音並不大，在路過林莘時，有一人突然叫住林莘。
“聽說你那日跟丘奇團長吵了一架，這是真的嗎？”
在尼爾懵逼的狀況下，林莘平靜的說。
“我與丘奇團長隻是互相發表了自己的觀點，這稱不上爭吵。”
這些人面面相覷，有點猶豫，其中一人再次問道。
“丘奇團長是普羅米斯特的貴族，他可能在明年就被授予爵位，你不怕他報複你嗎？”
又是該死的頭銜與階級。
“我曾聽米爾頓副院長提到過丘奇團長，他是個慷慨大方的男人，並堅守騎士精神，報複這種字眼，與他毫無關聯。”林莘開始了他洗腦般的說辭。
果然，在聽到米爾頓副院長後，其他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米爾頓在耶來姆尼的聲望相當高，他是鄧肯院長的命令執行官，也被視作耶來姆尼下一任院長。
而他正擁有決定丘奇去留的一票否決權。
“我們還有些事情，需要離開。”林莘不失禮貌的行禮。
“等等。”有騎士急匆匆的詢問，“我想知道，你那天說的話是真的嗎？”
林莘回憶起丘奇氣得要死的表情，終於有了點記憶。
“當然是真的。”林莘坦然道，“丘奇團長可能是太累了，竟然會說出歧視平民的話。”
“但是，那些貴族一直是這樣看待我們的。”另一名騎士忍不住說。
顯而易見，站在林莘面前的隊伍是一隊平民出生的騎士。
“看看你們在騎士團中的占比吧，你們是否擔任著衝鋒陷陣的事？”林莘反問。
“是的。”騎士們點點頭。
“當一個人提出問題時，人們大都會選擇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林莘振振有詞的說，“但若你們凝聚起來，共同團結，那麼，他們將會考慮，如何要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騎士團的成員立即陷入思考。
雖然林莘沒有直說，但他們需要一點時間去想明白。
在林莘和尼爾離開後，尼爾十分詫異他的發言。
“林莘，你在舞動那些人發生□□。”
尼爾看了眼四周環境，壓低聲音說。
“你該減少這種發言，畢竟大陸由皇權統治，若有人針對你，他們便會用教會出馬，以異教徒的理由將你抓起來拷問。”
尼爾說的沒錯，他是該注意言行舉止。
畢竟他是名見不得人的死靈法師。
“謝謝，我會注意的。”林莘點點頭。
“薩菲羅說的沒錯，林莘，你的口才很好。”尼爾看著林莘，“我剛才在你旁邊聽著，都覺得熱血沸騰了。”
林莘被尼爾一頓猛誇，整個人像是飄在天上，十分輕快。
當尼爾和林莘結束巡邏後，兩人去吃了午飯，他們剛從餐廳裡走出來，便見到與克拉拉交談的歐內斯。
他們似乎在說什麼事，林莘正要閃人，歐內斯的頭顱微動，似乎往這邊掃過。
“哦，老大絕對看到你了。”
尼爾小聲感歎著。
這時，歐內斯與克拉拉分彆，直直朝他們走來。
“老大，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先走了。”
尼爾見局勢不妙，直接準備開溜。
“嗯。”歐內斯給予準許。
在林莘強烈的注視下，尼爾的腳步放慢，硬著頭皮說。
“我…咳咳…有點不舒服，需要回去…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幾聲，裝出一副帶病的樣子快步離開。
以前沒有發現，尼爾原來還有如此戲精的一面。
媽的，他也想走啊！
“走。”歐內斯僅僅說了這一個字，便抬步離開。
“現在要去哪兒？”林莘問道。
“找一個休息的地方。”歐內斯的聲音比以往要低沉一些。
他似乎沒有睡好覺。
林莘深知魔法院與劍術院可以摸魚的地方，他帶著歐內斯繞了幾圈，一路拐進沒人的地方。
“就是這兒。”林莘看了看天。
很好，今天是個大晴天。
這個長椅正好被樹擋著，非常適合睡午覺。
如果歐內斯休息，他也可以小睡一會兒。
林莘不禁看向男主。
這時，歐內斯已經卸去頭盔和護甲，他眼眸沉重，面上像是結了一層冰，冷的出奇。
看起來氣壓很低。
這個時候，還是少說點話好。
林莘一下子坐到外側，特地離歐內斯隔了些距離。
當他靠在椅背上準備閉眼時，歐內斯忽然朝他挪過來。
他將這兒當做了可以躺著休息的站點，林莘的腿則成為枕頭，被他征用了。
林莘被歐內斯這理所當然的想法震到了，因為他從沒想過，男主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歐內斯的頭顱分量不輕，當他枕上來那一刻，林莘感覺像是有一塊石頭壓到了腿上，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這裡還有很大的位置。”
林莘看著歐內斯已經閉上眼的俊臉，強忍住上手的衝動，耐著性子說。
“我在空間袋裡放了枕頭，如果你要睡覺的話，我可以取出來…”
“不需要。”歐內斯皺了皺眉。
該死的！
“歐內斯閣下，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希望你能明白。”林莘的牙根有些癢癢。
歐內斯聞言，忽然睜開眼，他的瞳孔顏色很淡，像是冬日裡的冰層，有一種觸不可及的溫度。
這讓林莘想起他最初看到魔法石的記憶。
那是個極其美妙的經曆。
歐內斯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張口。
“林莘，有點吵。”
“……”
林莘一下子被打回現實，看著男主的臉，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
他想要教育教育這個臭屁的小子！
“你想做什麼。”
歐內斯雖然處於下位，眼神卻仍舊犀利。
“…哦，你的頭上沾了灰塵。”林莘手下一抖，轉而去拍他的頭發。
歐內斯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當林莘觸碰到他柔軟的發絲時，竟有種恍惚的錯覺。
他居然摸到男主的頭發了。
除了親人，他該不會是第一個碰的人吧？
林莘無意識的捏著那點發絲，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歐內斯的頭皮，令歐內斯的眼睫輕顫。
“你是在撩撥我嗎？”他的目光頓時變得灼熱。
“你想太多了。”林莘有些惡寒，立即鬆手。
歐內斯看了他一眼，很快合上眼睛，林莘無聊的看著庭院裡長得都差不多的建築，也有了幾絲困意。
這會兒，歐內斯已經睡著了，他的呼吸均勻而綿長，那張宛如雕刻般完美無瑕的臉像是一個陳列在藝術館的藝術品，令人挑不出毛病。
但從睡顏看，難以想象他封閉的性格。
林莘看了一會兒，有點扛不住睡意，他一歪頭，就這麼靠在椅背上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意外甜美，當歐內斯叫醒林莘時，他仍不想起來。
“想偷懶嗎。”歐內斯冷冷的看著躺屍的林莘。
“我實在太累了。”林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再等上三分鐘。”
歐內斯抿了抿唇，站到旁邊的樹下穿戴防具。
三分鐘後，當歐內斯再去查看，卻發現林莘重新睡過去了。
“林莘，三秒鐘，再不動我就要親你了。”歐內斯幽幽道。
林莘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吧，現在要去哪兒？”他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的問著。
歐內斯掃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這時，路上沒什麼人，林莘一路哈欠連天，見歐內斯心情還可以，他出聲問道。
“你這幾天沒睡好嗎？”
“沒有。”歐內斯欲言又止。
難道做了什麼夢？
看著歐內斯沉思的側臉，林莘沒有再問下去。
當他們來到劍術院時，歐內斯將林莘托給薩菲羅，而後大步離開。
林莘琢磨著男主的情緒，忍不住向薩菲羅問。
“歐內斯最近遇到了什麼事？”
“應該是沒休息好。”薩菲羅皺了皺眉，“我看到他在休息時間揮劍練習。”
林莘凝視著歐內斯的背影，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
當歐內斯走過拐角時，他的穿甲劍赫然出現幽藍色的光，歐內斯左右查看，翻牆出了劍術院。
在僻靜的過道裡，穿甲劍燃起的火焰越來越大，歐內斯取下劍套，卻見那些火焰在空中組成一副黑色女神像。
“我可愛的歐內斯，你考慮好了嗎？”
歐內斯以沉默回應，黑色女神像驟然放大雙眼，極具壓迫感。
“可憐的歐內斯，時至今日，你還在頑強抵抗嗎？”
歐內斯的盔甲一動不動，看上去頑固而堅硬。
“既定命運不可違抗，同神鬥爭，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女神像發出尖銳的笑聲。
“既然改變不了世界，那就改變你自己。”
“滾。”
歐內斯中氣十足的回了一個字，將空間袋裡的光明聖水潑到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