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下來,林莘逐漸適應這種生活,他想要進入耶來姆尼圖書館,卻被歐內斯告知,現在還不是時候。
休息日中午,夜梟傭兵團成員聚到一起,他們看起來十分勞累,除了阿貝沒有一點活力。
“發生了什麼事?”林莘不禁問道。
“彆提了,這些學員精力旺盛,見到我根本不害怕,一個接一個的提問!”薇薇安有氣無力的說著,咬牙在桌上重重拍了幾下。
“他們像一群猴子,上躥下跳,把我在藥劑室分好的材料全弄亂了。”尼爾咬牙切齒,沒什麼好氣。
薩菲羅沒有出聲,他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顯得有點懶散。
“薩菲羅,你應該沒問題吧?”薇薇安有些疑惑。
“授課方面當然沒有問題。”薩菲羅的食指敲了敲桌子,“但因為我長得太帥了,女學員都想跟我來一段禁忌的師生戀。”
薇薇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阿貝和尼爾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
“…這可真是令人羨慕的煩惱!”
“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呢?”
林莘喝了一口咖啡,又換個舒服的姿勢,他的身體照在陽光下,現在溫度正好,暖洋洋的,林莘活動著肩膀,忍不住發出舒適的哼哼。
正是個適合小睡的天氣。
雖然耶來姆尼是權力的紛爭點,但這裡的環境確實不錯,頂著導師的頭銜很容易養老。
“你們都見過尤黎普殿下了吧。”薩菲羅忽然移開話題。
“他這周上了三節課,看起來相當友好。”薇薇安回憶著尤黎普的模樣,有點臉紅。
“我覺得那種友好隻是一層偽裝。”尼爾收緊衣領,臉上的混淆術模糊不清,“薇薇安,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薇薇安皺了皺眉,沒有被尼爾完全說服。
林莘跟尼爾持相同觀點,他甚至比他們多看到尤黎普的陰暗面。
他確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陽光。
“你們忽略了一件事。”薩菲羅表情嚴肅,“他跟頭兒長得很像。”
“是的,尤其是那一頭金發。”阿貝撓了撓頭,“但老大比他更帥,頭發顏色也比他更純粹。”
薩菲羅是個敏銳的人,如果他的思維繼續發散,很快能聯想到歐內斯跟尤黎普是兄弟。
不過這個猜想實在嚇人,薩菲羅就算是懷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但是,所有人都長了眼睛,薩菲羅能看到的事實,其他人同樣會發現…
歐內斯會怎樣做?
林莘不禁陷入了思考。
就在這時,林莘身後的陽光被人擋住,這一次,他頭也不抬的往旁邊挪了挪。
歐內斯在林莘身邊的空位坐下,他臉上戴了黑色面具,將整張面孔遮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十分神秘。
“頭兒,為什麼戴面具?”薩菲羅皺起眉。
“這是任務要求。”歐內斯簡單帶過去,沒
有深入這個話題。
這一瞬間,林莘看到薩菲羅的眼中閃過幾絲不悅。
“這一周進行的怎麼樣?”
歐內斯的雙手交置於桌面上,平視著所有人。
眾人對視一眼,最後,薇薇安率先開口。
“老大,我們都挺好的。”
這時,有人坐到鄰桌,其中幾人聽到薇薇安的稱呼,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他們幾眼。
“哦,看起來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聊天了。”尼爾小聲說。
“以後稱呼我的名字。”歐內斯看向所有人。
薇薇安愣了一下,沒有說話,這一刻,林莘從他們臉上看到了驚恐。
“好的,歐內斯。”薩菲羅率先領頭,朝其他人眨眨眼睛,“你們不說嗎?”
“歐、歐…”
“歐內…斯…”
剩餘人陸陸續續念出歐內斯的名字,林莘看著他們怪異的模樣,努力憋笑。
吃完飯後,所有人勉強適應這個狀態,歐內斯叫上林莘先離開了,薇薇安看著他們一高一矮的背影,不自覺的說。
“為什麼老大剛才不讓林莘跟著念呢?”
“可能林莘早就這樣稱呼了。”薩菲羅平靜的說。
“你是說,他當著老大的面直接叫名字嗎?!”薇薇安一臉震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有什麼問題嗎。”薩菲羅打了個哈欠。
他早就聽過林莘這樣稱呼頭兒了。
“我的天呐!”薇薇安猛的站起來。
“怎麼了?”尼爾和阿貝注意到薇薇安的異壯,紛紛扭頭。
“沒什麼,現在走吧。”薩菲羅笑了笑,招呼其他人跟上來,“我們需要聊一聊上課的事情。”
在所有人離開後,桌子上忽然冒出一股黑氣,一個圖案由火星濺射形成,閃了幾下光,不久又恢複原樣。
歐內斯和林莘一路走到聖院圖書館,兩人在台階前停下,隔著一段距離遙望。
“這是耶來姆尼圖書館。”歐內斯開口。
“你曾說過,我可以一周進一次。”林莘望著那棟巍峨壯麗的建築,心裡充滿渴望,“現在放行了嗎?”
這裡是全大陸收錄書籍最全的地方,裡面所擁有的知識是林莘無法想象的。
他迫切的想要進去,哪怕是在外面待上一天。
“很想去嗎?”歐內斯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當然,我熱愛學習新知識。”林莘立即肯定。
“我正在疏通關係,最近出了些狀況,圖書館禁止任何人通行。”歐內斯解釋道。
林莘之前曾聽過死靈法師侵入的消息,而在傭兵城信息交易所,尤金的出現證實了他們的存在。
死靈法師正在私下活動,對於信仰光明神的大陸居民而言,這是個相當糟糕的事情。
“尤黎普對你說過其他事嗎。”歐內斯扭頭看向林莘。
“他要我幫助他贏得第一…”林莘思考著說,“
尤黎普殿下希望超越帕特裡克。”
歐內斯的眼睛微微閃動,
一如當初頭盔下的視線。
隻不過現在對待他時,
少了許多審視的意味。
“你為什麼要戴面具?”林莘看著歐內斯被遮蓋的臉龐,忍不住開口。
他一問就有些後悔了,因為這純粹屬於歐內斯跟尤黎普之間的私事,跟他毫無關聯。
果然,歐內斯沒有回應,林莘摸摸鼻子,想要說點其他的話來緩和,歐內斯卻道。
“這是尤黎普的要求。”
“你們長得太像了,殿下可能擔心有人會借此行事。”林莘熟練的打著圓場。
事實上,他並不這樣認為,他甚至覺得,尤黎普這樣做非常奇怪。
如果是單純因為長相相似,他完全能將歐內斯調到自己身邊辦事,以薩菲羅的能力,可以勝任歐內斯現在的位置。
對待一個生來肩負詛咒的親弟弟,尤黎普應該會感到同情與思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歐內斯視作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尤黎普殿下是這個意思。”歐內斯點點頭。
“接下來一年,你都要戴著嗎?”林莘有些好奇。
“是的。”歐內斯垂下眼眸,他的眼睫擋住林莘探究的視線,像是一道防線。
林莘看著他沉靜的模樣,忽然想起他收到普羅米斯特皇室信件的場景。
顯而易見,歐內斯喜歡與家人有往來,哪怕隻是信件。
他並不是毫無感情,隻是將這種情緒波動很好的隱藏起來了。
“歐內斯,你可以如實告訴成員,這也屬於任務要求。”林莘故作輕鬆。
“不用那樣做,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歐內斯看向林莘,語氣有了起伏。
“你知道就夠了。”
“是嗎。”林莘微微一笑,得寸進尺的開玩笑,“我可以認為這是你在依賴我的表現嗎?”
歐內斯看著他的微笑,手指動了一下。
眼前的法師是如此鮮活,當那雙純黑的眼珠盛滿笑意,就像是陽光照進了清透的湖水,沒有一點陰霾。
林莘少有開懷的樣子,尤其是對著他的時候,而現在,他卸下了防備,這讓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
想要伸手撫摸那張柔和的笑臉。
“因為你之前說過,你不是傭兵團成員,我可以跟你說一些事情。”歐內斯抑製這股想法,沉聲回應。
“哦,是這樣的。”
林莘想起他在克姆行車外說過的話,那幾天,正是威爾攻擊的時間。
忽然,塞勒斯的話一閃而過,林莘正好奇歐內斯什麼時候會公布他的身份,陡然生出了試一試的想法。
塞勒斯曾經說過,他能否知道王城任務的關鍵在於歐內斯對他的態度。
如果是他,撒個嬌就能知道了。
“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你能接下王城任務的秘密…”
林莘笑的陽光燦爛,怎麼看都透著一點狡猾,他向前走了幾步,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如果我向你撒嬌,你會告訴我嗎?”
“……”
歐內斯俯視著林莘,因兩人距離拉近,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像是隻爪子在不輕不重的撓他。
眼前的法師毫無防備,他甚至隻需動動手,就能完全抱住這惹人的死靈法師。
“你覺得呢?”他的喉頭動了一下。
林莘一聽這個回答就知道沒戲了,歐內斯向後退了兩步,沒什麼起伏的說。
“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
塞勒斯這個老六,又給他挖坑!
林莘在心裡暗罵塞勒斯,點了點頭。
歐內斯轉身離開,他剛走幾步,又停下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起碼應該在晚上來找我。”
這一句話飄進林莘的耳朵,宛如驚雷。
歐內斯卻沒有給他回複的餘地,像是交代完任務一樣離開。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林莘拋在腦後,當他晚上回到房間時,歐內斯正坐在床上。
林莘翻開書想要看一會兒,卻發現歐內斯一直盯著他。
最後,林莘果斷丟下書,端正的躺到床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