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琨鈺已然掏出手機掃二維碼付了款。
收起手機,噙著盈盈的笑意,湊近小女孩耳邊:“今天我就不多給你錢了,這些足夠你回家拿給你媽媽。”
“我教你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聲線壓低:“以後決定做什麼事的時候,不要心虛,不要猶豫,一條道走到黑。不然糾結反複,到頭來,你什麼都得不到。”
小女孩瞧她一眼,也不知有沒有留心聽她說什麼,飛快地跑了。
周琨鈺在原地多蹲了兩秒。
她下蹲的姿勢優雅漂亮,一字裙擺夾在她臀腿勾勒的柔滑線條裡,隻是那時她微微低著頭,發絲散落於肩頭,擋住她的小半張臉。
辛喬心底忽然生出種衝動,她想曲下腰去,用被秋風拂得有些微涼的指尖,把周琨鈺那縷頭發勾到耳後去,瞧一瞧那張姣好的面龐上,那種讓她心跟著扯了下的笑容,還在不在。
她真的要曲下腰去了,或許街道上有著許多的人,但這一刻她不在意他們怎麼看。
可周琨鈺沒給她這個機會,周琨鈺忽然站了起來。
甫然又對上那雙清潤的眸子,心跳的搶拍是本能。緊張令辛喬下意識就想掩藏靠近的衝動,語調擠出那麼一絲生硬:“事情還沒弄清楚。”
周圍的人群已散完了,小女孩也已跑走了,這成了兩人之間私下裡說的第一句話。
它不柔軟可愛,甚至長著那麼些刺。
辛喬有些後悔,可周琨鈺又笑了下,不是方才那種笑,是看不出任何瑕疵的笑:“對你很重要麼?”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傷到了辛喬。
因為藏在背後的潛台詞是:你自詡為一個有原則的人,可真實的是非對錯,對你有那麼重要麼?
辛喬腦子裡一瞬想過許多的話,來修正方才那句不夠柔和的刺和尖角。
到了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
明明方才是懷抱著某種衝動走過來的,怎麼瞬息之間,局面就被改寫至此。
周琨鈺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
秋風夜拂,她們站在一片散落的玫瑰花叢裡。能看出那些花本來就不怎麼新鮮,即便沒被人群踩過,花瓣沒精神的打著蔫,葉片垂著,單枝包裹的塑料紙不夠緊實,玫瑰掉落時散了一地,風一吹,嘩啦啦的響。
甚至因品質不高,不是純正的透明,而是微微泛著黃。
周琨鈺卻勾下腰,把那些玫瑰一支支撿起來。辛喬猶豫了下,開始同她一起撿。
方才圍觀的人早已散儘,這會兒路過的沒瞧見方才一幕,隻見兩個衣著迥異的女人,站在街頭撿拾一堆並不新鮮的玫瑰,紛紛多矚目一眼。
辛喬沒作理會,隻是撿到懷裡的玫瑰令她有些無所適從。
既是周琨鈺花錢買的,那應該是周琨鈺的吧。
她跨上前一步,把花遞進周琨鈺臂彎裡。周琨鈺笑了笑,攬住,垂眸,對著懷抱裡的花叢巡視一圈。
“她
的視線令那些玫瑰生機勃勃。”
辛喬絕不是一個文藝的人,可大概周琨鈺的眼眸如詩也如畫,總令一些碎落的詞句,莫名在她腦海中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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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支玫瑰遞到了她面前。
她訝異了下。
周琨鈺的意思是……送她?
她抬眸,周琨鈺的笑意仍是盈盈噙著,有一些些……奇怪?
她也不知該怎麼形容,不願直視地低下頭,望著周琨鈺拈在手裡的玫瑰。
那隻手的骨相太漂亮,膚又若凝脂,沏茶時與白瓷在一起,便也像最上等的白瓷,現下與玫瑰在一起,便又成了盛裝玫瑰的玉骨匣。
那樣清美的一幕,讓辛喬暫且放下兩人隱形的齟齬。
伸手接過玫瑰。
她與花打交道的時間太少。若有買花的閒錢,她寧可去買顆白菜。
於是一向經驗豐富的排爆手,卻在面對一支小小玫瑰時,忘了那透明包裝紙業已散落,而被花枝刺傷了食指。
她不露聲色,隻是微垂著頭,望著挪到自己手裡的花。
她的手骨相分明,適合拈著一朵玫瑰麼?
在她亂七八糟想著這些的時候,耳畔響起輕輕的高跟鞋聲。
辛喬抬眸看,愣了下。
周琨鈺懷抱著那束玫瑰,徑直轉身走了。
給人送完花以後是這樣的麼?什麼都不說啊?
周琨鈺的背影很快湮滅於人群中,辛喬把玫瑰換到另隻手拈著,這才去瞧食指方才被刺傷的一處。
因沒及時料理,沁了顆小小的血珠子出來,凝在食指指尖。
古人說十指連心,辛喬的拇指指腹抵上那小小一枚血珠,輕輕一揉。
血珠不知是掉了,還是真被揉化了。那樣的感覺,像揉化了一滴心血。
她在琢磨周琨鈺帶給她的感覺時,在琢磨她如何看待周琨鈺時,在琢磨周琨鈺是如何看待她時。
的確,是用了心血的啊。
周琨鈺方才,不該對她那樣說的。
******
辛喬坐公交回了家,帶著那支玫瑰。
辛木還沒睡,就著寫字桌上的護眼燈寫卷子。辛喬走過去,探出根食指把她的額往後推:“眼睛還要不要了?”
辛木額一偏,轉眸就瞥見了她另隻手裡拿著的玫瑰。
“花?”
“玫瑰花?”
辛喬抿了下唇角。
她如若想把這玫瑰藏起來不讓辛木瞧見,是有辦法的,譬如拿鑰匙開門後先溜進自己房間一趟。其實她和辛木的相處,謹守著彼此間隱形的那條線,辛木又不會執拗跟著她進來。
隻是,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支玫瑰。
說不上什麼心理,她就不那麼故意的,讓辛木瞧見了。
隻是這會兒辛木稍咋呼兩句,她又不自在起來,食指尖方才被花刺傷的一小塊皮膚微微的燙,嘴裡隻是“嗯”了一聲。
辛木警惕了,鼻子嗅兩下,也不知在嗅什麼:“哪來的?”
完蛋。
真的跟壞女人廝混久了。
辛喬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論如何說不出“是你的周醫生送的”這樣的話。
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了:“有人送的。”
“誰?女朋友?”
“不是啊,就,”辛喬手指摁在寫字桌邊沿:“路口,有人,免費送的。”
“哦。”辛木的眉眼瞬時耷拉下去,眼裡的光沒有了:“就是路口那種掃碼送花送扇子送紙巾什麼的吧。”
“嗯。”辛喬又有些後悔叫辛木瞧見這玫瑰了,想把這話題蒙混過去。
“你掃碼了?”
“……嗯。”
辛木嘟噥:“你也不是這類型的人呐。”
“不是會掃碼的那類人?”
“不是,掃碼你可能會掃。”辛木筆帽在卷子上敲兩下:“比如掃碼送紙巾送雞蛋什麼的。隻是送朵玫瑰花,你掃那碼乾嘛?”
“就,好看。”
“好看嗎?”這花分明蔫頭耷腦的。也許就是這花的不新鮮程度,增加了辛喬說“路口有人送的”這種可信度。
辛木繼續寫卷子。家裡是沒有花瓶這種東西的,辛喬想了想,找了隻礦泉水瓶,把玫瑰養起來。
放到雙人沙發前的茶幾上,多看了眼。
其實,挺不搭的。
那茶幾經年了,邊沿有不少的磕痕,顏色老舊而露怯。而一支玫瑰,無論再怎麼不新鮮,玫瑰總是玫瑰。
辛喬不欲再看:“我先去洗,你彆熬太晚了啊。”
“嗯嗯。”
辛喬多問了句:“那個。”
“什麼?”
“送玫瑰的一定是女朋友麼?”
辛木頭也不抬的說:“路口拉著你掃碼的那種老阿姨不算啊,人家都是有任務的,姐你也太喪心病狂了。”
辛喬:……
她扯了浴巾去洗澡,熱水衝刷向食指尖,微痛,一路濫到心臟。
她倒不會把“女朋友”這種字眼跟周琨鈺聯係起來。隻是,送玫瑰,無論在什麼人看來,都是那方面的意思對吧?
她洗完頭洗完澡,辛木說還有一刻鐘卷子寫完再去洗。房子太小了,吹風機嗚嗚嗚的,她怕吵著辛木做題,便暫且沒吹頭,在頭上蓋了條毛巾就先回了自己臥室。
盤腿坐在床上,拿出手機開始搜索。
是吧,無論在什麼人看來,送玫瑰都是那方面的意思吧。
發尾沒擦乾,一顆水珠懸了一會兒,啪嗒打在手機屏幕上,正落在“喜歡”的“喜”字上。辛喬伸手揉散了,那塊水痕猶在,讓那個字就變得有些模糊。
就像現下的感覺。
她有些喜歡周琨鈺?
周琨鈺有些喜歡她?
無論哪一種,好像模模糊糊的是有那麼一絲絲端倪。但就像隔著水痕的漢字,無論如何讓人不
能下決心去篤定。
不確定的猶疑更多些。
罷了不想了,等辛木去洗澡了,她拿吹風吹乾了頭發。等辛木洗完後又檢查遍門鎖,上床睡覺。
******
周琨鈺這個人,表象溫溫柔柔,酷起來還真挺酷的,送完花後真的一句話不說。
辛喬看了許多次手機,幾天過去,周琨鈺一次也沒聯係過她。
直到某天深夜,她快睡著的時候,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震了下。她以為是延遲發送的手機報,摁了下,卻不想是周琨鈺:“你那天去文煜街做什麼?”
她敲字回複:“木木有款想要的聯名動畫玩具,我去麥當勞看看有沒有。”
點擊,發送。
爾後就沒下文了。
那日辛喬訓練真的很累,很快沉沉睡了過去。第一天一早醒來,幾乎以為自己做了場夢。
像是她以前去周家老宅找周琨鈺,木扉緩緩閉闔、門外藤蔓隨晚風輕搖的那種夢。
抓過手機一看。
不是夢。
周琨鈺發來的信息,實打實躺在她手機裡。而她回複一條之後,周琨鈺的確也沒有再回。
一直到了晚上,周琨鈺又發來:“什麼時候休假?”
這話問得巧,因為辛喬的答案是:“後天。”
這次周琨鈺回得很快,不知為何隔著手機屏,辛喬好似能聽到她那清泠泠的笑:“那明晚要一起出來麼?”
“跟我一起去見朋友。”
“可以稍微打扮一下麼?為我。”
辛喬又愣了。
她都還沒理清楚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呢。
周琨鈺的進展也太快了吧,又是送玫瑰又是見朋友的。
照這樣下去……
辛喬簡直不敢想。
大約見她拖了段時間沒回,周琨鈺直接發過來一個地址。
辛喬搜了下,是一個酒吧。
所以她有一個很好拒絕的理由,那就是因著職業關係,她不喝酒。可轉念一想,周琨鈺是拿手術刀的外科醫生,周琨鈺也不喝酒。
而鼓動辛喬去的原因有另一個。
要厘清她對周琨鈺是什麼感覺,她總得先弄清周琨鈺是什麼樣的人吧。
她見過周琨鈺在家人面前的樣子。與她獨處的樣子。在醫院工作的樣子。
方方面面的周琨鈺,都是截然不一樣的顏色。
她該去拾獲另一片拚圖,看看周琨鈺在朋友面前是什麼樣子。
******
到了第一天晚上,吃完飯洗完碗,辛喬去了洗手間。
這裡有面不算太小的鏡子,燈一開,兩束淡黃的燈光打下來,映亮鏡子裡她的一張臉。
辛木送她的口紅就裝在口袋,莫名覺得沉甸甸的。
腦子裡周琨鈺昨晚發來的信息:“可以稍微打扮一下麼?為我。”
周琨鈺這個人說話的節奏很奇妙,
好似天然就會把重點拎出來,綴在句末。
“為我”。
就用那麼兩個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往人心上敲。
其實辛喬在洗手間的時候,辛木肯定不會進來,但她還是做賊心虛的鎖了門。
掏出口紅,旋開,往自己唇瓣上輕輕一點。
那點紅剛落在唇珠上,她瞬時就後悔了。
搞什麼啊,太重視了吧。
她也不是不能重視,就是不想讓周琨鈺看出她的重視。
不太好意思。
抽了紙巾果斷抹去,又用清水洗了遍,拉開洗手間的門,跟辛木打聲招呼:“我出去下。”
辛木知道她有深夜散步的習慣,是以也沒多問。
舊筒子樓像位腐朽的老者,樓前不亮燈的窄街是它長長一生說也說不完的故事。
辛喬走在裡面,風吹得有些冷了,她拉緊了自己棒球外套的拉鏈。
坐上夜班公交,下車,又往前走了一段。
她幾乎疑心自己走錯。
因為這片高端住宅區,看上去實在不像有酒吧的樣子。
直到她尋著門牌號摸索過去,一個並沒有店招的門臉,門口垂手站著個黑西裝男。
她走過去,不說話,對方戴著黑超,便也不說話。
直到她開口:“我找人。”
“找誰?”
辛喬遲疑了一下:“周琨鈺。”
一來,她不知這樣報出周琨鈺的名字有沒有用。一來,她每次在那高端公寓門崗處報周琨鈺的名字,都會迎來一陣打量的目光。
果不其然。
話音一落,打量的目光又來了,隔著黑超都能被她感受到。
全世界處處都在提醒,周琨鈺跟她是多麼不同的人。
黑西裝男當然認識周琨鈺。
辛喬想明白了,在周琨鈺的生活圈裡,大概沒人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周家三小姐。
打開門放她進去,世界瞬間就變了。
門外是清竹幽靜,氛圍燈打得很柔和。一進屋,DJ打碟勁爆得似要摧毀人耳朵,射燈不刺眼,隻是光怪陸離的令人眼暈。
辛喬發現了一件事。
便是那五光十色多種顏色交疊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會讓周遭的灰色更明顯一些。
她走在這樣的環境裡,像在一片灰色的霧裡漫遊,而世界,原本清晰的世界變作混沌一片。
她順著方才西裝男告訴她的方位,一路往裡走,最裡面的那一桌,便是周琨鈺和朋友們。
卡座是半圈形,辛喬的視線被遮擋,什麼都看不清,隻瞧見沙發邊沿,一隻黑面紅底的高跟鞋露出來,那跟高可能接近十厘米吧,襯得腳踝隻堪一握,再往上,是纖細柔滑的小腿。
這條腿的主人在笑,在卡座裡輕晃著肩膀,隨著這動作,火紅的一點裙角露出來,似要借著蛛絲般纏繞的光線,把這裡點著了似的。
黑色的長發也露出冰山一角,做了精致的
大卷,妖嬈得活色生香。
辛喬心裡砰地跳了下,想到周琨鈺說要打扮。
這是打扮過的周琨鈺?
她想調頭走掉了。
偏偏那人有副好耳朵,在爆裂的音樂聲中後知後覺聽見了她腳步,回頭。
辛喬的心臟被一隻大手猛攥了下,又倏然放鬆。
不是周琨鈺。
轉過來望向她的那張臉,很漂亮,是一種亂七八糟的漂亮。辛喬也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的眉形微微上挑,描繪得很精致,雙眼皮的弧度很深,濃密的睫毛看上去有些厚重,眼妝很濃,唇妝也是,處處都在打架似的奪人眼球,組合在一起,就是一種亂七八糟的漂亮。
辛喬的唇線緊了緊,那人望著她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長:“琨鈺的朋友?”
辛喬已然開始不自在了。
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又在她周身上下掃了掃:“琨鈺可從來沒帶另外的朋友來見過我們。”
這話說的有那麼一點,曖昧。
可語氣又有些輕佻。
辛喬一時之間,也不知心裡該稍好過一點,還是更加不好過。
啟唇問:“她呢?”
對方又笑了。
第三人稱代詞聽上去,總顯得你代指的那個人對你尤為特彆。可辛喬確實不那麼習慣念出周琨鈺的名字,每次一出口,總會迎來的打量目光令她有些應激。
卷發女人指指卡座裡側,示意她自己去找。
辛喬從方才在外面對那黑西裝男開始,就有無數想轉身走掉的瞬間,可沒有哪個瞬間比現在更強烈。
她發現自己不敢去看。
她怕卡座裡側的周琨鈺,也和眼前這女人一樣,有張令她感到完全陌生的臉。
可人總歸好奇。
她明明怕著,雙腳卻又帶著她往裡走。
因為卡座的特殊設計,裡側的情形是在她眼前一點點鋪展的。觸目所及的都和方才同她說話的女人一樣,有張濃妝精致的臉,身上那些小禮裙辛喬不懂,大約都是什麼秀場最新款。
秀場,是這麼個詞吧。
直到她的眼神順著蛛絲一般的射燈,一路蔓延到最裡側。
咚咚作響的心,忽而就靜了。
周琨鈺這個人的奇異之處在於,當你沉靜時,她可以一秒撩撥起你的心跳。
當你喧囂時,她又可一秒讓你沉靜下來。
她隻是坐在那裡。
這裡太吵了,坐在最裡側的她並沒有聽見辛喬過來的動靜。她隻是一個人坐在那裡,身上還是素日的白襯衫黑西褲,一頭黑長直發披在腦後,辛喬瞧不出她有沒有化妝,那眉眼還是如往常一樣清淡。
她沒與身邊的人閒聊,所以在一片鬨嚷裡,包裹著她的空氣是寂寂的。她端著杯橙汁,細瘦的腕子架在腿上,也沒喝,就那麼端著,臉上的情態微微有些出神。
原來周琨鈺不笑的時候,是那樣的。
大約覺察到辛
喬的視線,她朝這邊望過來。
辛喬想收回視線已然來不及了。她不是真的不想看周琨鈺的神情,是想偷偷地看、悄悄地看,想看那沒刻意笑著的神情在周琨鈺臉上留存久一點。
然而來不及了,素來端雅的笑已然攀上了周琨鈺的面龐,那樣攀爬的過程給人的感覺,也像藤蔓,把真實的周琨鈺包裹在裡面。
周琨鈺笑望著她,唇瓣微翕:“過來啊。”
她不知是周遭的吵嚷吞掉了周琨鈺的音量,還是周琨鈺本就沒出聲,那句話被周琨鈺說得像唇語,而她聽懂了。
於是略過一眾人,向周琨鈺那邊走過去。
周琨鈺給她讓出卡座最邊上的位置:“坐。”
有人好奇的打量她一眼,但客觀來說,她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她坐下的時候,周琨鈺身邊穿黑色小禮裙的女人,扭過頭來同周琨鈺說話,周琨鈺笑著答了兩句。聽不太清她們在說什麼,隻是一片含糊的背景音。
辛喬忽然想:我在這裡做什麼?
和周琨鈺待久了,人就往那雙柔潤的眸子掉,幾乎忘了,周琨鈺本來的生活是什麼模樣。
周琨鈺同身邊友人說完了話,轉正了身子,端端正正坐了會兒。
辛喬想著離開的說辭,這時周琨鈺朝她這邊靠了靠。
隔著棒球外套,感受不到周琨鈺皮膚的溫度了,但能依稀感到那柔軟的觸感。周琨鈺唇瓣輕輕的動,她沒化口紅吧,唇色很淡,可又顯得很潤澤。在一片鬨嚷樂聲中,她必須湊得很近才能讓辛喬聽清她說話:“坐在卡座最外側的那位。”
“她是盛寧兒,你教訓過她哥。”
“記得嗎?”
辛喬記得,盛宣,就是想欺負白雯雯的那不要臉的。
辛喬唇線抿了抿,換來周琨鈺一聲輕笑,這笑也是貼在辛喬耳畔的,帶著她清潤的鼻息,濕漉漉的。
這種感覺有點怪。
明明她和一眾更親近更熟悉的朋友在一起,可她和你湊在一處,對著你,咬耳朵。
好像她跟你最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