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婚禮之日(下)(1 / 1)

十一

考慮到蘇格蘭的傷,琴酒隻給他做了簡單的粥——哪怕沒法拿任何東西,也能直接喝的食物。

其實若是自己那邊的諸伏景光,他倒是不介意喂對方,不過這邊的就還是不要嚇到他為好。

可能已經嚇到了。

這也沒辦法,畢竟兩邊還是有區彆的,琴酒演不了這邊的自己,彆說對著蘇格蘭了,他看波本和萊伊都有點關愛的意思在,隻能慶幸沒和那兩個相處太久。

至於蘇格蘭……反正待不了多久,就這樣吧。

對於他端出來的食物,蘇格蘭倒是沒有太抗拒,大概他心裡也清楚,琴酒都做到這一步了,不至於在食物上動什麼手腳——而且這粥喝起來味道好熟悉啊。

蘇格蘭有點出神,而琴酒看他已經開始乖乖喝粥,便說道:“我去換身衣服。”

他忙了一整天,現在終於空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去,這身裁剪服帖價格不菲的西裝現在已經不能看了,蘇格蘭在這裡,一時半會沒法洗澡,但換身衣服總是行的。

聽到琴酒這麼說,諸伏景光趕緊放下捧著的碗——因為雙手都受傷了,他現在隻能這麼拿碗:“說起來,你穿著這身衣服,是有什麼事嗎?”

琴酒原本已經轉身要走,聽到這句話,有點詫異地轉過身來。

他不是沒想到對方還會試圖打聽更多消息,但沒料到來得這麼快,站在完全敵人的立場上看諸伏景光的話,倒也真是很棘手。

不過,至少此時此刻,他們並非敵人。

“是場婚禮。”琴酒沒有隱瞞地回答。

蘇格蘭一怔,儘管他早就感覺到了琴酒對自己的態度完全不似傳聞,但還是沒想到對方答得這麼爽快,而且答案又這麼……離奇。

“那,是不是打擾到你的行程了?”他謹慎地沒有再問為什麼要救自己的問題,而是露出歉意的神情。

琴酒頓了頓。

“是啊,”他的語氣有些微妙,“但也沒辦法。”

景光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隻是見琴酒願意回答,他就還是小心地繼續這個話題:“婚禮的話,恐怕現在已經結束了……”

他是按照常理推斷,西式婚禮一般不會很晚,而琴酒會穿著這樣一身裝束出現,倒是很有可能是在前往婚禮的路上趕來的。

“那倒不會,”琴酒歎了口氣,神情越加地難以言說,“畢竟當事人不在的話,是結不了婚的。”

蘇格蘭:???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驚訝琴酒所說的內容,還是驚訝琴酒就這麼把這件事告訴自己了,這下,就算對琴酒再不了解,諸伏景光也感覺到了很大的問題,眼前的這一位和他所知道的那個琴酒幾乎可以說完全是背道而馳。

但琴酒——是不是真的琴酒暫且存疑——看起來非常平靜,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爆炸性消息,還在等著對方答話一樣,諸伏景光猶豫了幾秒鐘,磕磕巴巴地開口,感覺自己

舌頭打結:“那可,真是抱歉……呃,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我是說,你的……”

他閉上嘴,懊喪地捧起碗假裝喝粥,對自己的表現有點無語,不管對方是誰,這其實都是個好機會,他真羨慕zero那種不論何時都能接上話的技能。

“我想不會的,”銀發男人注視著他,短暫地沉默了,就在景光還在詫異對方竟然能從自己破碎的詞句中聽明白意思的時候,琴酒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繼續說道,“你一向很寬容。”

十二

盛著粥的碗一下子掉在桌上,發出堅硬的“啪”的一聲。

諸伏景光並未能在意這個,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見到鬼一樣看著面前的男人:“什麼……?”

“我說,你會原諒我的,”琴酒說,他似乎完全放開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畢竟也不是我能控製的。”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蘇格蘭對自己露出這副見鬼一樣的表情,琴酒感覺頗為有趣——這麼看來,他們結婚了對諸伏景光來說是件比組織是個臥底基地來說更震撼的事情。

“十年,”他補充道,“我的時間在你的十年後。”

所以這才是他看起來奇怪的原因嗎?等會,不要就這麼信了啊!景光在心裡警告自己,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琴酒就從兜裡掏出了什麼東西來,輕輕地拋到桌上。

諸伏景光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個戒指盒。

他完全僵住了,看著面前這個小盒子的表情像是在看炸彈。

“我們沒有伴郎——你知道的,波本不會願意——所以戒指自己攜帶,這是你的尺寸,”琴酒說,聲音聽起來很溫和,“你想要試試嗎?”

他甚至說起zero,這其實已經讓景光有些相信了,等到後面那個話題一出,儘管連戒指的形狀都還沒看到,但他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決定要和琴酒結婚。

他盯著盒子的樣子大概讓琴酒誤會了,銀發男人走上前,幫他打開戒指盒,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裡面那個非常簡單的素圈戒指的時候,諸伏景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很適合琴酒”。

“款式是你選的,”琴酒拿起戒指,認真地問,“要試試嗎?”

蘇格蘭猛地反應過來,拚命搖頭:“不必了!”

琴酒很輕地笑了聲,聽起來完全是純粹的愉快:“抱歉,我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你了。”

他把戒指放好,合上蓋子,將戒指盒放回口袋,然後從中拿出一朵胸花,放進蘇格蘭的上衣口袋裡:“戒指不能給你,把這個作為紀念吧。”

十三

結果,我才是那個難以預料的人啊。

琴酒看著完全過載了的諸伏景光心想。

他一開始是完全沒有打算這樣忽悠蘇格蘭的,甚至考慮過乾脆救人之後就讓他離開,但糟糕的是,當見到十年前的戀人那樣子坐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提問,他不由地就說了實話。

不過結果還挺有

好玩的就是了。

不管對方信不信吧,反正這裡的自己都直接去到婚禮現場了,他把事情告訴另一個當事人也不算什麼。

雖然刺激是大了點……

到這個地步,如果告訴景光“不止如此,我們還是平行世界,那邊的組織其實是個培訓基地”,是會讓對方感覺好一點,還是變得更糟呢?心理學可沒有教給他這些啊。

正當琴酒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什麼,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在我的世界,事情是這樣發展的,”他聲音低沉地開口,滿意地注意到蘇格蘭幾乎是一瞬間就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掙脫出來了,“但那隻是我的世界,這正是為什麼,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不想告訴你這些。”

“你知道這裡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會因為去了一趟婚禮就有多少改變的,”琴酒望著面前的人,露出一絲輕笑,“所以,利用我對你的仁慈之心,現在,快逃吧。”

諸伏景光面色一凜,甚至沒說一個字,便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刻站起身來,隻短促地對琴酒點了下頭,就轉身衝出了這個屋子。

琴酒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仿佛看著這個世界在向著更加不可知的方向飛馳。

不過……這樣也挺有意思的吧?

他在心中自語,然後感覺眼前一花。

一身黑色西裝的諸伏景光出現在他面前。

十四

蘇格蘭原本正在微笑,當看到琴酒的狀態時,不由睜大了眼:“這點時間你都要去火拚嗎?”

琴酒失笑,低下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跡:“這是你的血。”

諸伏景光更驚訝了:“我不是……你做了什麼?”

顯然,這邊的交流也不少,至少蘇格蘭很清楚那邊的自己已經是組織的叛徒了。

“我總不能就那麼放任你死掉,”琴酒笑了笑,“其餘的事情讓回去的那個操心吧。”

“你……”景光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看起來不知道是感動還是驚訝,一時失語,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嘀咕,“我還以為這邊已經夠折騰了。”

“純黑版本的我不好對付吧?”琴酒輕笑。

“畢竟我們這人多,倒是還好。”景光歎了口氣,搞清楚那個琴酒的立場倒是不難(畢竟對方也沒藏著),而對於平行世界的琴酒是個純壞蛋的事實,在場沒有一個人感到驚訝。

但是不管怎麼樣,就憑那是琴酒,他們也沒法做更多。

而且確實性格更糟糕了——也可能單純是這邊的琴酒在當了心理醫生之後修身養性了。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己的琴酒最好,蘇格蘭輕笑:“還好我一開始遇見的就是你。”

“那是當然的吧,”琴酒挑眉,“不是我的話,你已經死了。”

“我說的是這個嗎。”蘇格蘭無奈地笑道。

“道理是一樣的。”琴酒笑了笑,從兜裡掏出戒指盒來。

他一直沒來得及收拾自己,現在看起來風塵仆仆,身上還滿是血跡,比起新郎,更像是剛殺完人的通緝犯,而這個男人就這麼平靜地打開戒指盒,看向面前的人:“幸好日期還沒過,來交換戒指吧。”

諸伏景光看起來毫不意外,甚至笑得更愉快了,他一邊從自己口袋裡取出戒指,一邊歎了口氣:“結果還真的發生了意外,也太多災多難了。”

“習慣了的話,也可以說是驚喜。”琴酒這樣說著,俯下身去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