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1 / 1)

組織並不一開始就是個實踐基地——這件事若是說出來,在邏輯上是很好理解的,但如果不提,就很少有人能想到。

因為人總是下意識地將眼前的情況視作永久,而忽略事物總是在不斷變化,從小島上的培訓基地到如今的龐然大物,組織曆經了數十年春秋和無數的成員,這一切並不是驟然發生的,甚至很難說有多少人料到如今的結果。

赤井秀一的反應倒是很快,琴酒這麼一說,他就理解了,有些恍然地笑道:“這麼說來,那位學生一定很出色。”

“我沒見到他,不過能通過組織的課程,當然不會差,”琴酒聳肩,“Vermouth很看好他。”

說到這裡,他抬起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面前的人:“但我更看好你。”

這話題的轉變讓赤井秀一微微一怔,隨即便迎著對方的目光笑起來,他端起酒杯欲飲:“我的榮幸。”

“彆喝太快,”琴酒在他喝酒之前開口,“除非你想要馬上昏迷。”

“這麼烈?”赤井秀一看著杯中清透的藍綠色酒液,“完全看不出來啊。”

“但你看到我調酒的過程了,”琴酒臉上的笑容充滿興味,目光向放在桌邊的酒瓶們一帶,“Whisky,Brandy,Vodka,Rum,Tequi,還有Gin,六大基酒,這酒的名字是‘seeyoutomorrow’。”

萊伊眨了眨眼睛:“現在我對你選擇在這個地方見面的目的深表懷疑……”

怎麼想都是殺人焚屍的好地點。

“如果你沒有信心,也可以選擇這杯長島冰茶,隻有四個,”琴酒笑著用指節敲擊另一個酒杯,然後打開一罐可樂倒進去,“正好Brandy死了,而你自己就是Whisky。”

赤井秀一失笑:“這算什麼,用一杯酒代表組織?把它喝了意味著組織毀滅嗎?”

“還有個說法是失身酒,”琴酒輕笑著說,“不過這裡沒有床,也不是時候。”

萊伊搖了搖頭,喝了一小口“明天見”,體味著烈酒滑過喉嚨的感覺:“照你的說法,其實也不需要床。”

“我可不希望明天FBI的人在我的地板上找到他們的王牌。”琴酒收好那堆調酒工具,也坐下了。

“其實我對自己的酒量挺有信心的。”雖然這麼說著,但赤井秀一並沒有乾出一口悶的蠢事,他在品過一小口之後就把酒杯放下,看著杯中的液體調侃地問,“這杯酒是你眼睛的顏色嗎?”

琴酒掃了他一眼,那眸中竟是非常真誠的詫異:“是你的。”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

“Gin,”他無奈地說,“如果你沒那個意思,就不要和一個喜歡你的人調情,這很惡劣。”

“啊,”琴酒笑起來,“也許我就是這麼惡劣呢?”

“……把酒潑你臉上啊。”赤井秀一舉起酒杯,綠眼睛透過同色的液體看過來,神情很鬱悶。

“為什麼不試試換成子彈呢,

”琴酒笑著說,

“銀色子彈先生?”

“可能是因為你沒給我調——你打碎了。”鬱悶的神情很快消失了,銀色子彈透過酒杯對他微笑。

“那麼,回答我一個問題,”琴酒若有所思地說,“我送你一杯。”

赤井秀一有些驚訝,他放下酒杯,直視琴酒的眼睛:“什麼問題?”

“如果我死了,”琴酒沒有絲毫猶豫地問,“你會怎麼樣?”

空氣凝固了一瞬,那雙與酒液顏色相似的綠眼睛裡透出全然的迷茫。

赤井秀一茫然地脫口而出:“我殺的嗎?”

琴酒失笑出聲。

幾秒鐘之後,笑夠了的銀發男人才點點頭:“可以是。”

“但也不排除彆的情況,”他這樣說著,臉上還帶著未曾散去的笑意,“比如被其他人殺死,意外事故,或者自殺。”

“聽起來都不怎麼樣。”赤井苦笑。

“那麼被你殺死是個好結局?”琴酒的笑容終於不那麼大了,但他看起來還是很愉快,“這會讓你高興嗎?”

“比起其他的,當然是這個最好,”赤井秀一坦率地說,“但要說高興……我不可能因為你的死而高興啊。”

琴酒看起來很感興趣:“是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真誠地說。

“我曾經很期待殺死你,”赤井秀一承認,“但那是因為,那時候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很好的結局,比起其他選擇,殺死你是最有魅力的。”

“就好像如果你非死不可,那我更希望你能死在我手上。”

琴酒捕捉到了他眼中真切的擔憂,於是微笑道:“彆擔心,這隻是個假設,我並沒有死掉的計劃。”

赤井秀一明顯鬆了口氣,琴酒繼續道:“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先不論死法,就當我突然死了。”

這無疑讓問題變得更古怪了,赤井秀一看了眼琴酒認真的神情,皺著眉陷入沉思,一段時間之後,他猶豫地說:“我不會相信的。”

琴酒有些驚訝:“為什麼?”

“假死對你來說不是很困難吧?”萊伊看著酒杯低聲說,“如果沒有親眼見到,我不會相信你死了。”

“那假設你親眼見到了。”琴酒不放棄地說。

“眼見也不一定為真啊,”赤井秀一回答,“我還親眼見到蘇格蘭死了呢。”

這話說得倒是沒什麼毛病,琴酒沉吟片刻:“所以不管怎樣你都不會相信。”

“我不會的,”赤井秀一坦然地說,“除非你死在我手上,不然我會一直覺得你活著。”

琴酒沒有繼續追問“如果是你殺了我”的話題,他若有所思地說:“聽起來……像是恐怖故事。”

“你本來就很像是恐怖故事裡出來的人物。”萊伊輕笑。

“也可能是心理疾病,”琴酒認真地說,“你或許要去看心理醫生。”

“不完全是——主要不是因為不能接受,”赤井秀一完

全理解他的話中含義,因而否認道,“我的懷疑不是沒有依據的,組織在這方面有前科。”

他意有所指地說。

“但我沒怎麼騙過你吧?”琴酒挑眉。

“所以我就更加懷疑你會騙個大的。”赤井聳肩。

他坦然地與琴酒對視,毫不心虛,因為這些都是實話,不過赤井秀一自己也不太確定,在思考“琴酒死了”這件事時,大腦中湧上來的“不可能”,究竟是源於哪種理由多一點。

琴酒看了他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打算履行承諾,萊伊在這時候突然開口:“等等,在那之前,我能知道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嗎?”

琴酒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你喜歡我?”

“啊?”赤井秀一有點茫然,“這是什麼情感測試題嗎?我能申請重新回答嗎?”

“不是,”琴酒說,“不過你可以改答案。”

“聽起來更像是測試題了,”赤井嘀咕,“感覺我的分數不高。”

琴酒有些好奇:“你覺得高分答案是什麼樣的?”

“悲痛欲絕……之類的?”赤井秀一不確定地說,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哦,還有借酒消愁。”

“聽起來和你沒什麼關係。”琴酒評價。

赤井點頭表示讚同:“但有一點。”

他迎著琴酒的目光笑道:“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可能會後悔今天沒有把酒潑你臉上。”

這個奇怪的話題伴隨著琴酒“如果你這麼做了,我保證你會更後悔”的話語結束,赤井秀一看起來躍躍欲試,但最終還是沒有真的動手,大概他也覺得黑衣組織的殺手和FBI探員用酒精互毆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

琴酒履行承諾,把那些收好的道具拿出來,開始調製銀色子彈,赤井秀一緩慢地喝著自己杯中的酒,看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微笑道:“我可是開車過來的,你卻給了我兩杯酒。”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還有一杯這麼烈的,現在我真的很懷疑你的目的。”

“我還以為你樂在其中。”琴酒對他微笑。

“那也得考慮後果吧?”赤井秀一這麼說著,看起來完全沒有在考慮後果,“這下我根本回不去了,而這裡甚至沒有床。”

琴酒微微沉吟:“你想要伏特加送你嗎?”

“開你的保時捷?”赤井低笑,“那我可要完蛋了。”

“如果你不介意彆人動你的車,”琴酒輕笑,“伏特加的車技很好。”

“那如果我介意呢?”赤井秀一笑道,“會有什麼優待嗎?”

“那你真的隻能睡我的地板了,”琴酒將調好的酒遞過去,“我可以讓伏特加給你帶床被子。”

赤井秀一笑著搖頭:“你太冷酷了,Gin。”

“我甚至給你被子,Rye,”琴酒低笑,“ti都會說我很愛你。”

萊伊眨了眨眼:“啊,她還在這麼說嗎?”

“所以你確實知道,”琴酒有些無奈,“這很好玩嗎?”

“是的吧,畢竟我又見不到你,”赤井秀一拿起那杯銀色子彈,“總得曲線救國一下。”

琴酒沒有接話,萊伊便低下頭,開始品嘗那杯終於到手的酒,他剛喝了一口,就聽對面的男人說道:“這是最原始的版本。”

“Gin和Ae,”琴酒微笑著,與萊伊透著驚訝的眸子對視,“你父親過段時間會來找你。”

赤井秀一沉默了足足十幾秒。

“我真是好想把酒潑你臉上啊。”最後,他充滿感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