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1)

琴酒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小玩意,隨手向著對方扔過去,赤井秀一下意識地一手接住,低頭看了眼,面露疑惑:“這是……?”

那是個隻有指節大小的微縮□□模型,以他的眼力,當然能一眼就看出其仿造的正是是琴酒慣用的伯萊\塔,看起來倒確實是很精致,不過赤井一時不明白琴酒為什麼要給自己這樣一個東西。

總不會是什麼畢業紀念品吧?

“跟蹤定位器,”面對赤井疑惑的目光,琴酒緩緩地露出充滿殺意的笑,“內置的電池效用是一個月,也就是說,你會被我追殺一個月。”

他就這樣微笑著看向面前人的眼睛,滿意地看到其中燃燒起的興奮之色:“如果你能逃脫,那麼在那之後——你就畢業了。”

在組織的會議之上,當得知琴酒想要一場耗時一個月的畢業考試之後,除了他本人,幾乎所有人都表示反對,朗姆認為這是巨大的資源浪費,龍舌蘭想到接下來的工作量就要發瘋,差點想打飛的來阻止,研究部門並不希望他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出去跑,還有一些人覺得這對學員來說實在稱不上是什麼“補償”。

威士忌倒是持中立意見,但純粹是因為她不想和朗姆站一邊,不過,即便如此,這項提議還是被通過了,因為boss微笑著說:“好啊,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所以說組織真的非常一言堂。

而現在,當這場畢業考真正的主角明白一切的緣由之後,他並未像任何人擔憂的那樣疑惑或者惱怒,在一切其他的情緒之前,赤井秀一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隻有一個月?”

“即使對我而言,一個月也夠久了,”對他的回答並不算意外,琴酒微笑著向後靠在椅背上,用極為欣賞的眼光注視著他,“而對你來說,要是能在我的追殺下堅持一個月,那也足以被整個組織銘記。”

赤井秀一摸了摸下巴:“那麼,要是我失敗了呢?”

“假死,我可以再有一個新助理。”琴酒立刻說道。

赤井輕笑出聲:“所以,‘蘇格蘭’就是這麼來的?”

“對,”琴酒點頭,“我原本並不想讓你加入組織,但誰讓朗姆硬要插手,惹出這些事都是他的錯。”

“聽起來我好像應該感謝他。”赤井秀一笑著說。

“怎麼,比起逮捕我更想要被我追殺?”琴酒哼笑。

“啊……”狙擊手陷入了明顯的兩難,他為難得太過明顯以至於琴酒面露無語:“這並不真的是個選擇題。”

赤井秀一隻是微笑:“那麼,如果你失敗了呢?”

有一瞬間,他以為琴酒望過來的眼神中是殺意,不過轉眼間他就意識到,那其實是強烈的興奮,饒是露出這種眼神,琴酒的語氣依然極為冷靜:“那就成為組織的教官吧。”

赤井微微一怔。

“這是你……成為教官的路嗎?”他用帶著恍然的語氣說道。

“有點像,”琴酒很輕地笑了聲,“不過比起我

,你要走這條路可不容易。”

因為顯然,攔在萊伊面前的人比他當年的面對的可強多了——琴酒完全客觀地想。

“好像不管怎麼樣都是好結局啊?”赤井挑眉。

“對你來說,走進組織裡不會是什麼好結局,”琴酒冷笑,“繼續當你的特工才是。”

這可說不定啊……赤井秀一看著面前的人想:不過如果加入組織,大概就沒有和琴酒對決的機會了?那也確實是很遺憾。

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赤井秀一他收斂神色,略帶感慨地說:“現在我明白,為什麼你說這是為了公平了。”

如果以對決的角度看待,那麼從剛認識的時候起,他們的處境就並非完全公平,因為顯然琴酒知道的更多,不過,考慮到他們在某種意義上的互相欺騙,以及琴酒被限製的也更多,這勉強還是能沾上公正的邊。

但在赤井秀一暴露後,平衡被打破了,一方的欺騙停止,但另一方還在繼續,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琴酒像組織正常情況下的設計那樣來追殺他,這場戰鬥也隻會變成無聊的戲劇。

所以琴酒非告訴萊伊真相不可,因為雙方互相欺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隻有變得心照不宣,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

琴酒平靜篤定地陳述著:“按照組織的‘設定’,現在我應該正在被審核,不過毫無疑問,這隻會讓我更加……憤怒。”

他在檔案館住了幾天,表面上在接受審查,其實正在努力趕工,畢竟接下來一個月時間很多工作都得暫停了,就算完全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但琴酒在面對龍舌蘭的時候還是有一點心虛。

當然,反過來也可以把這理解為……養精蓄銳。

“不要因為組織的真相就掉以輕心,Rye,”琴酒笑著,平靜,卻殺氣騰騰地說,“一旦戰鬥開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保存你的性命是後勤的事情,我會用儘一切手段殺死膽敢背叛我的人。”

“當然,當然,”在他的面前,萊伊看起來比他還要興奮,“我也想過很多次,該如何殺死你。”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不約而同的轉開目光,避免氣氛太過升騰——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麼打架的好地方。

幾秒鐘之後,琴酒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衣服裡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又一次扔過去。

這次赤井秀一早有準備,在接住之後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隻是詢問地看過來。

“銀色子彈。”琴酒簡短地說。

赤井眨了眨眼:“我記得蘇格蘭說它……不能用於狙擊槍?”

對於自己的“死而複生”蘇格蘭當然著重解釋了,因此對這種名稱很特彆的子彈,萊伊也算是印象深刻。

“就知道你一定是想著狙死我,”琴酒小聲嘀咕,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清醒點,你是被追殺的人,要設伏並不容易,不如玩近距離對決。”

“變成你的強項了啊。”赤井笑眯眯地說。

琴酒冷笑:“研究所一直在努力

研製能用在狙擊上的子彈,你會有機會的。”

“好吧,”赤井秀一收起那盒子彈,“起碼你還是給了我一些反製措施。”

事實上,銀色子彈並不能免疫全部的創傷,尤其對琴酒來說,他是這種產品的原材料之一,如果銀彈真的“殺死”了他,他得花比常人更多的時間來回複,不過此時此刻,這間屋子裡的兩個人都完全沒有在乎這一點的意思。

……大約方才的冷靜效果並不算好。

幾秒鐘後,琴酒收斂神色,認真道:“最後,記住一件事。”

狙擊手抬眼看過來,這一次他的神情已經完全地平靜了,銀發男人的眸中閃過一抹滿意,他啟示性地說道:“記得我一開始說的嗎?”

赤井幾乎沒有花時間回憶:“……這不是場公開的會面?”

“是的,”琴酒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這麼說的意思是——你背後的人也對此一無所知。”

事實上,除了琴酒本人和蘇格蘭之外,知道這次見面的就隻有boss而已,對於組織的其他人來說,赤井秀一仍然是不知道組織真相的普通學員,他隻是會得到一場格外漫長的追殺。

此時,這位“一無所知的普通學員”神情一瞬間嚴肅起來,他很快地說道:“所有都是?”

“是的,包括這個,”琴酒看向赤井秀一手上的追蹤器,“所以才做成了這個形狀,保管好它。”

赤井看了眼那個小玩意,露出一點微笑:“所以,這是私人的行為?”

“組織能給出的隻是一場畢業考核,”琴酒也笑了,“但我需要它足夠公平……和有趣。”

為此甚至不惜告知組織的真相,和給出這種東西……赤井秀一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隻是這樣?”若隻是如此,不見得非要瞞著所有人吧?

“或許將來會有用的,”琴酒的笑容很平穩,“不過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什麼非你不可的事情存在,隻不過……保持無知對你來說是很有利的,你家裡陷在組織裡的人已經夠多了。”

注意到對方有些疑惑的眼神,琴酒才恍然道:“哦,你還不知道宮野家的事情。”

赤井秀一:?宮野家?明美嗎??

從琴酒那裡得到非常簡短的說明之後,赤井秀一陷入了沉默。

“雪莉很生氣,”琴酒繼續說,“倒不是在氣你騙了她姐姐,畢竟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她氣的是你是赤井秀一。”

不過問題不大,畢竟赤井務武在那裡,是個天然的泄憤渠道,按照她上一次生氣的情況來看,大概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赤井秀一單手扶額,神情變得有些尷尬:“明美……”

琴酒乾脆地回答:“宮野明美對一切一無所知。”無論是組織的表象還是組織的內裡。

赤井看上去更尷尬了。

“好吧,”過了一會兒,他苦笑道,“我會記得向她道歉的。”

除了和赤井務武互相嘲諷的時候,琴酒其實並不在意赤井家的這些事,

對此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很快地拉回話題:“總之注意點,

彆表現得太激動,你畢竟是個狙擊手,要是太積極,說不定他們會告訴你真相。”

“還真是非常大的挑戰啊。”赤井秀一的心理素質也是一流,很快就從尷尬中掙脫出來,調侃道。

“隻是針對我的話,問題不大,”琴酒意味不明地笑道,再次從煙盒裡彈出一根煙對他示意,“下次見。”

下次見面的時候,氣氛可不會這麼溫和了。

赤井秀一拿起煙,沒有點上,對他回以微笑:“下次見。”

離開休息室的赤井一眼便見到了坐在對面咖啡廳裡的蘇格蘭——雖然知道了對方的名字,但他還是下意識地以這個代號稱呼他。

他走過去,披著假面的男人抬起眼對他微笑:“聊完了?”

赤井點頭,在他對面坐下,感覺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最後隻是說出一句:“看到你活著……真是太好了。”

那雙完全陌生的眸子中閃爍著他熟悉的,溫柔的輝光:“我還沒有向你道謝。”

赤井搖頭:“我並沒有能……”

諸伏景光站起身,將手中的另一杯咖啡推向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謝謝你直到最後一刻都在試圖救我。”

在那看似絕境的情境中,有不止一個人在試圖拯救他,不管成功與否,對諸伏景光而言,都是賦予他新生命的力量。

“還會有機會再見的。”微笑著和赤井秀一道彆之後,諸伏景光走進休息室中,前者一直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才端起咖啡,將溫暖的液體送進口中。

他抬起眼,看到咖啡廳的牆壁上掛著槲寄生的花環。

這真是個令人愉快的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