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是兩人的第二次親吻。
第一次莫清薇氣到極致說不出話來,隻能身體力行堵住她的嘴,讓自己耳朵安靜,懲戒似的,粗魯的,毫無章法的啃咬。
第二次便是此刻,所思所想甚至都十分單純。
一個是被壓到頭發委屈吃疼,一個是擔憂低頭查看她壓哪了,毫無狎昵與刻意。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碰觸,兩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莫清薇抿了抿嘴,偷偷用餘光瞄她。
大多美人一眼驚豔,經不起細看。
可莫清薇在禁地與她相遇到小破天半個月的相處,無數次被這張臉驚豔到,哪怕細看,也無一絲瑕疵,美得好似造物主格外用心捏出來的。
除了柔弱不能自理,喜歡貼貼挨挨外,幾乎就是完美的。
美人如花隔雲端,這樣的人,就應該被好好捧在手心裡,保護著,珍惜著,疼寵著,怎麼會有人舍得哄騙她,虐待她!然而路星眠卻被騙去了禁地,修為全無,被那什麼九天玄鐵鎖了不知多少年。
指不定心絞痛就是被傷得狠了才發作的。
原本她可以清風霽月,來去自由,何曾把一個區區魔修放在眼裡,更彆說被她挾持,還言語汙穢。
說不定一根手指就把人灰飛煙滅了。
“姬問意那狗東西。”莫清薇低聲怒斥,“簡直是爛心爛肺,若是將來有一天,我遲早會扒下她那層偽善的面具,見見光,讓全天下人都看看!”
氣狠了,身體力竭,一隻手撐著靈舟艙壁,一隻手撫著劇烈起伏,咳嗽聲不斷。
被指著鼻子罵的姬問意:“……”
放在以往,人上一句罵完,下一秒就涼了。
看在前兩日莫清薇生死不顧的保護她,姬問意勉強將這些話自動屏蔽了,給莫清薇順了順後背,又端來一杯水喂她,屏了屏呼吸,咬住牙,柔軟的嗓音像是從牙縫裡透出來似的,“你現在不宜動氣,對身體不好。”
“有什麼事,將來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莫清薇點了點頭。
喝完水後,她又有些困倦,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眼看著就要睡了過去,卻突然猛地睜開眼,盯著姬問意脖子。
脖子上,是莫清薇昏厥之前撕了衣服給她撒藥包紮的。
怎麼一天多過去了,看著沒有換藥一樣,莫清薇記得當時魔修都掐進肉裡,流了好多血,可千萬彆破傷風,或灌膿發炎了。
姬問意見她緊緊盯著自己,左右看了看,又抬眼,烏黑的瞳仁微微瞪大,萬分不解,茫然的望著她:“怎麼了?”
不會是被她瞧出昨晚去收拾魔修靈魂的端倪了吧?
要是瞧出了……
姬問意眼底深處暗色加深,現在還未找到靠近莫清薇,為何會對她傷勢有所恢複的原因,多年來神魂撕裂帶來的心絞痛,靠近了對方,與她身體碰觸時,那股難以忍受的痛楚便會降低很多,觸碰越久,甚至會給她一
種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的錯覺。
瞧出了,她便不再藏掖,直接把人帶回玄月閣令人研究去,從前撕心裂肺的痛苦,長久的挨過來,已經快要麻木的時候,卻突然遇見這麼一個人,能讓她暫時忘卻苦痛,這種滋味,很難不食髓知味。
但往往閒適舒心的生活會消磨人的意誌與警惕,待她知曉其原因後,自然不會留下這麼一個弱點,等她人利用布局。
她不會任何弱點。
姬問意靜靜地等她驚呼、害怕,恐懼,一定格外美味。
莫清薇吸了口氣,鼓足力氣,勉強從床上撐起身體,對她招了招手,有氣無力道:“你過來。”
姬問意垂下眼瞼,柔順的靠近。
“你怎麼還沒換藥啊。”莫清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略帶埋怨與不滿,“我的師兄弟們,竟如此沒有眼力見嗎?”
“傷口要是灌膿了怎麼辦!”
說著,姬問意的下顎被輕輕抬起,另一隻沒什麼力氣的手向她脖子靠近。
隻聽莫清薇滿含疼惜的問:“還疼不疼?”
姬問意一怔,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她似乎理解了莫清薇的意思,遲疑著不確定道:“你要替我換藥嗎?”
脖頸上,魔修抓的傷口早就已經恢複如初了。
至於疼痛,那點疼痛對於她而言,就好比撓癢癢罷了,對於長長忍受苦痛的姬問意而言,簡直是微不足道。
“肯定的。”莫清薇點頭,表情沉肅道,“你現在身體不好,受傷了很難恢複的,修士尋常丹藥對你靈力過多,身體怕承受不住。”
所以隻能進行一個比較原始的殺毒消菌。
她執意如此。
沒有發現,姬問意有些可惜,心中卻莫名的鬆了口氣,緊接著,她用靈力崩破了脖頸處曾被抓傷的皮肉,一絲絲血跡蔓延,在原本就有暗色血跡的布帛下,看不清。
“好。”她身子前傾,向莫清薇湊了過去,以便於她能順利解開。
莫清薇小心的解開布帛,發現之前上了藥的脖頸,不僅沒好,甚至傷口更大了,更嚴重了,還在冒血。
要清創,消毒殺菌。
她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沒灌膿。”
說罷,屏住呼吸,清了清嗓子,大聲喊人進來:“拿一瓶酒來!”
外面不明所以的青陽宗弟子撓了撓頭,請示大師兄暮聽後,才拎了一壺酒進去。
小弟子提醒道:“這是凡間的烈酒,現在身體不好,想喝,就隻能喝一點點!多的就不許喝了。”
她以為莫清薇心血來潮是想喝酒。
之前小師姐出任務時,就極愛喝酒,驕縱慣了,因此不管是在哪,都會備上一些。
莫清薇點頭,讓她出去。
隨後撕開棉被的一角,兩根手指揪住其中一塊白色棉花,搓成細條,將酒蓋子打開。
烈酒的香味醇厚撲鼻,縈繞在並不寬闊的房間內。
莫清薇拿了個杯子倒了一小半杯,再用細長棉花沾了沾酒,往姬問意脖子上仔仔細細擦拭。
“忍著點。”莫清薇低聲說,“可能有點痛,實在受不了的話,可以咬我的手。”
烈酒沾上綻開的皮肉,傷口處頓時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意,姬問意眼也不眨一下,仿佛沒感受到疼痛一般,但在莫清薇皺眉,擔憂的望著她時,立刻吃疼的“嘶”了一聲,眼底迅速氤氳起朦朧的水色霧珠,仿佛難以承受似的,柔弱的往莫清薇懷裡一靠。
帶了鼻音,哭腔道:“好痛……太痛了,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