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逗弄美人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

莫清薇不知道眼前女子是自己千方百計要躲避的人，因此不知道這些行為，無異於把拔老虎胡須，瘋狂在雷點蹦躂。

她深知適可而止的精髓，見美人呆了呆，下一秒看著要發火時，才慢吞吞說了一句：

“剛剛那塊肉，沾了我的口水。”

話音落下，莫清薇從身後拿出早已備好烤兔嫩肉，遞給她。

“給，特意給你準備的。”

在開吃之前，莫清薇趁著她還沒轉過身時悄悄放的，所以姬問意看到的，就是她哐哐狂炫，即將炫完的程度。

本來殺意暴漲，在看見特意為自己準備好的烤兔肉時，瞬間偃旗息鼓。

姬問意接過，撕下一塊來色澤金黃的烤肉，在口中慢慢咀嚼。

陌生且美妙的滋味點燃味蕾，香味迸發。

肉質鮮嫩細膩多汁，口感彈牙，酥脆爽口，極富筋道，咬一口，唇齒藏香，回味無窮。

在簡陋的環境中，這一頓烤肉算不上精致，但勝在主人精心準備了許久。

莫清薇滿臉期待：“味道怎麼樣？”

“還行吧。”姬問意淡淡道，“比我以前吃過的，差遠了。”

莫清薇並不氣餒：“等下山後，我帶你去吃頓好的。”

姬問意打量她，片刻後奇道：“為何執著下山？你若不想與月尊合籍，直言便是。我聽說月尊是一個很好的人，出手闊綽大方，與你結為道侶之事，轟轟烈烈，天下人皆知，定是不會虧待你的，祭天大禮後，哪方背棄都會背上因果心魔，於修道無意。”

莫清薇心想。

我倒是想直言退婚啊。可現實有得選麼，在青陽宗想跑路未遂，前往玄月閣中途，跑路就會摔下萬丈高空。

伏風界傳說中的月尊確實是個極好的人。

原書裡，神魔大戰，月尊姬問意是極為重要的一張王牌，挽大廈之將傾，不僅將大舉侵犯的魔族打回老家，從此領地退去三萬裡，還打得魔族第一次遭遇滑鐵盧。

幾千年來，奄奄一息，不成氣候。

但她也在此次大戰中，重傷瀕死。

在一次閉關渡劫時，被心魔引誘道心破碎，轉為魔修，並在私下與魔修有所勾連。

然而這是一本男頻龍傲天打怪升級的爽文，初期極具天賦的龍傲天丹田破碎成為廢人，在被家族狠狠壓製，還遭遇心上人退婚羞辱後，走上拳打仙門，腳踢情敵，主打收小弟開後宮的逆襲之路。

作者沒有給龍傲天的母親姬問意過多的筆墨。

她隻是一個原書中作為被龍傲天勘破親情，大義滅親的幕後黑手boss工具人，前期給她的便是超出尋常的一次合籍，道侶性情大變的伏筆，後期在龍傲天發現魔族不斷混入伏風界時，漸漸發現了她的真面目。

殘忍、暴虐，嗜殺。

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無辜人的鮮血。

前期

有多受人敬仰，當事情曝光後，那些信徒便有多深惡痛絕，茫然麻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親手將她斬殺。

那會兒的姬問意已經強大到，除了後期逆襲的龍傲天，幾乎沒人能在她手下活命。

是一個很好的打怪工具人。

所以。

你猜我敢不敢對月尊直言我說不嫁了的事？

分分鐘被滅。

莫清薇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她要真的那麼好，你為什麼會被束縛在那？逃不得，走不了。”

被自己的話給堵了回來。

姬問意眉梢一挑，不再追問，而是話鋒一轉，道：“黑莽鱗蛇的毒液下，中毒者會產生幻覺。”

“你當時……”她頓了頓，“那個人是誰？”

火堆裡餘灰未燼，有些灼燒的感覺，莫清薇拿木枝攪了攪，讓它慢慢冷卻的同時，神色慢慢靜了下去。

與奔命途中偶爾有點病的活躍不同，此時的她，側臉正對著姬問意，注視著餘灰的眸光沉靜溫和，眼底蔓延出些許傷懷。

這句話明明可以糊弄過去，莫清薇卻不想把她加在謊言裡“心上人”的位置。

“是我認識一個很久的人。”莫清薇輕聲說，“那會兒我挺喜歡她的，本來想著將來告白，有機會在一起。”

“沒成想遲了一步。”

“她死了。”

姬問意詫異：“他在你心中應當有極重的分量，怎麼後來又與他人互生情意，哪怕逃婚也要跟那個人在一起？”

“日子總是要往前看的嘛。”莫清薇收好那些無用的消極情緒，朝她一笑，輕飄飄道，“一個死人，怎麼能與活人相比。”

她這性格倒有幾分對姬問意的胃口。

死人如何跟活人競爭？

隻有活著，才有機會翻盤，才能把自己想要的搶到手。

哪怕所愛身邊已有另一人的存在，她也能照樣搶回手裡，順便在把那人殺掉，扔到荒郊野嶺喂野狗吃。

修士壽命漫長，動輒閉關數百年，什麼真摯的感情忘不掉？

她最是厭煩那些看似把人當心窩子，卻背地裡左擁右抱的勾當，還不如眼前剛築基的女子活得通透暢快。

姬問意把她遞過來的那一小塊肉吃了。

莫清薇問她還要不要，還有一隻烤豬仔，姬問意拒絕。

於是，莫清薇把剩下的肉放進儲物戒裡，留到下一頓，把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抬頭望了望天空。

此處生機勃勃，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與她在禁地中所觸所感完全是天壤之彆，她倒是想起原書中的一個設定。

小破天。

小破天是合體大能修士獨有的一種空間秘境，生態自成一方，空間有限，若是將來神魔大戰再次爆發時，那些修為低下，以及人間普通老百姓，可以躲在其中避難。

隻要大能不死，小世界不破，就可以安然無恙。

修為強大一定程度可以與天

爭鋒。

這也是後期龍傲天引以為傲的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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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殘缺的小破天，莫清薇剛剛去附近探索，發現此處是有邊界的，邊界內，鳥語花香靈氣濃鬱，生機盎然；界限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一頭猛獸，待人亂闖進去，便會把人扒皮拆骨，吞吃乾淨。

莫清薇稍將靈草試探進去。

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靈草化為虛無，啥也沒剩。

“……”

還好她好奇心沒到那種地步。

沒穿書前，她喜歡戶外探險，長時間內，積累了足夠豐富的經驗，彆的小姑娘連螞蟻舍不得踩死，看不得殺小動物的場景時，她在野外已經能夠熟練的掌握烹飪技巧。

所以她才能在尚未完全掌握靈力時，設下陷阱引誘小動物。

“你在看什麼？”姬問意懶洋洋道。

“我在想怎麼出去。”莫清薇老實說，“安逸使人喪失警，我總感覺附近不太安全。”

姬問意仰躺在草坪上。

“過幾日吧。”她隨口說，“過幾日就能出去了。”

莫清薇沒問為什麼。

小破天有蟲蟻鳥獸，有汩汩清泉，隨處可見的靈植與野果，生態環境幾乎與現實世界相差不大。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遙遠處落日殘陽，餘暉脈脈，如若沒有穿書，莫清薇還以為自己又是在哪處風景區區悠閒的欣賞斜陽。

夜幕降臨。

莫清薇用樹枝、樹葉、藤蔓搭了個簡易帳篷，扶著身體病弱的美人進去休息，並在數米外撒了硫磺粉，避免某些不怕死的動物前來夜襲。

做完一切後，她專心致誌的數著儲物戒裡擁有的東西，一大堆中品靈石，各種低階法器，一一的排列順序，打發漫漫長夜。

不一會兒，帳篷內傳來低低的幾聲嗆咳。

莫清薇猛地回神，愣了下，起身往裡走。

帳篷深處，姬問意還穿著白天她披上的白袍，身體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按住胸口，神色痛苦。

額頭上冷汗浸出，順著蒼白脆弱的臉頰滾落在地。

察覺到有人進來，姬問意勉強睜開雙眼，冷冷的盯著她，殺意在眼底一閃而過：

“滾出去！”

聲音沙啞無力。

更像是貓貓伸爪前色厲內荏的哈氣威脅。

莫清薇跪坐下來，為她輕撫後背。

雖不知路星眠發病的原由，但她知道，一個人在極具痛苦的時候，總是異常缺乏安全感的，希望有人陪在身邊，噓寒問暖，哪怕什麼也不做。

可莫清薇不知道，那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刻。

凡是見過姬問意發病時的人，都被她殺了。

劇烈的心絞痛猶如神魂被撕碎成兩半，那是修士最難以忍受的痛苦，往往在這個時候，他們會自殘來抵抗這樣的苦痛。

如若是能直接死去，那便是最大的快意。

姬問意已

經快沒興趣陪她玩拯救落難美人的戲碼了。

她神色陰冷，雙手化為利刃，在莫清薇觸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刻，便會挖出她的心臟。

但到最後，她神情莫辨的收回了手。

“沒事的，我在這。”莫清薇低聲哄她，“等下了山，我就帶你去看大夫，我會努力給你治好的。”

與此同時，在莫清薇觸碰到姬問意皮膚的那一刻。

幾乎快要昏厥的姬問意忽然發現，常年累月折磨她的心絞痛在那刹那，竟在慢慢的降低痛感。

姬問意抬眸，驚疑不定的望著莫清薇。

難道昨日並不是錯覺？

昨日心絞發作的時間便要比往常短一些，她還以為是自己痛到麻木，感受不到了，亦或是來了新鮮事，轉移了注意力。

莫清薇整端來一碗靈泉水要喂她，見她盯著自己，不明所以：“怎麼了？”

姬問意沒說話，安靜順從的靠在她懷裡，一口一口的，喝光了水。莫清薇抱了她一會兒，見人已經安靜下來了，說：“我去為你守夜，你安心的睡一會兒。”

說罷，放下碗，輕輕將姬問意放平身體，並給她塞了一個枕頭。

隨即雙手撐地，要起身往外走。

肌膚分離的下一秒。

心絞痛再次席卷而來，骨頭縫裡都在發著抖，冷汗重新爬上了姬問意的眉梢，她下意識伸手，攥住莫清薇的袖子，仰起頭，那張糜豔而蒼白的臉上，雙眸如水，柔軟而可憐。

“彆……彆走。”

她輕咬貝齒，像一隻被拋棄的流浪貓。

“今晚，能不能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