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伊黎塞納都這麼說了,雄蟲跟班們當然不能再去找言諭的事兒,但是很不服氣。

“那家夥去年考了第一,殿下您就心甘情願被他壓一頭?”

“畢業考試您不考第一,科裡沙陛下不可能讓您重返王宮,陛下一輩子娶了十幾位雄侍,蟲崽無數,哪有一位殿下像您一樣在這裡吃苦?不就是因為您有——”

“閉嘴!”他被彆的同學狠狠捂住嘴,“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伊黎塞納完全沒反應,他緩緩戴上白手套,陽光斜打在他的側臉上,白發遮擋著澄藍眼珠,棱角分明的面孔美麗中透著強勢的味道,一模一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像軍隊的指揮官。

蟲族從幼蟲開始就確立了明確的地位差距,伊黎塞納是王蟲親生的殿下,整個年級的蟲都認得他,不僅僅是因為貴族的地位淩駕於雌蟲與雄蟲之上,更是因為絕對的實力。

在同齡蟲無數的交鋒裡,伊黎塞納確定了自己不可逾越的地位,那雙神賜的手,再囂張跋扈的貴族也要對他低頭。可是,不少蟲背地裡說,如果伊黎塞納是尊貴的S級雌蟲幼崽,王蟲陛下一定能破例把伊黎塞納接回身邊養。

伊黎塞納卻不這麼想,他看起來很習慣粗糙的生活,甚至甘之如飴,他淡淡地說:“蟲母冕下離開後,封建帝國王位世襲製已經是曆史,如果父王願意,他甚至可以把王位傳給雄子。不要想那麼多,我並不是他的選擇之一,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雄蟲,去了破碎星環也要打工養活自己。”

這番話一點面子不給同學留,尷尬的氣氛一時安靜,伊黎塞納也並不在乎其他蟲怎麼想,他獨自穿過吵鬨的人群去了二樓圖書館,坐在窗邊。

這是一個無人的角落,伊黎塞納能夠摘下手套,讓悶紅的皮膚透氣。

他無意識地揉著疼痛的手背青筋,目光不自覺地投向樓下,在這裡恰巧能看見言諭的背影。

伊黎塞納發現那隻雄蟲的人緣非常好,走了一路,一路都有蟲和他打招呼,他每一個都好好答應了。

他就是軍校聯網上天天熱議的第一名,言諭。

伊黎塞納緩慢掐揉著逐漸冰冷的手腕,他快要冷得失去知覺了,他低下頭,纖長的睫毛蓋住一雙湛藍的瞳孔,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鴉青色的暗影。

他默默的想,言諭確實和其他蟲不太一樣,像是書裡所說的永遠不會遇到的蟲,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伊黎塞納明白自己遇見了對手,那是曠野漫天散落的月光裡,最靠近星河的一顆。

……

言諭順著林蔭路走,他想,伊黎塞納看起來不像其他雄蟲同學那樣活潑天真,他可能有潔癖,身上雄蟲費洛蒙的味道野蠻原始具有攻擊性,和他的父親科裡沙陛下有的一拚。

那他的後腦也會長出兩隻眼睛嗎?

言諭被自己的想象力嚇了一跳,揉了揉耳朵,他實在難以想象。

但他對伊黎塞納的第一印象如此,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從血液裡反映出來的熱,言諭能感知到伊黎塞納身上強悍有力量的血脈,那和自己的精神力是兩種體係,加上伊黎塞納突出的美貌,言諭對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覺得他是很有研究意義的蟲。

言諭慢吞吞按照原計劃進了自習樓,他找到熟悉的位置坐下,打開學生ID智腦上的課程表,這才發現這學期的課很多都要全年級一起上,比如下午第一節的軍事機甲課,地點在第六教學樓的機甲展示大廳,足以容納2000隻蟲。

機甲課是雄蟲吸引雌蟲展現魅力的利器,所以不會有任何一隻蟲缺席。

言諭一想到要親手摸到機甲了,忍不住笑著翻開書開始自習。

大多數同學都在學習,但是也有竊竊私語的,他們有的認識言諭,這學期一開始,在西塞庭軍校的同學眼中,言諭已經變成了一隻人狠話不多的小雄蟲,雖然才一年級,但是顯示出了驚人的卷王意誌力,平時不缺課,不請假,對於學習抱有極大的熱忱,極其恐怖。

最主要的是,言諭看起來柔弱,揍起蟲來可疼了,好在言諭脾氣好,很溫柔,對同類的攻擊性不高。

雖然在蟲族雄蟲這樣的性格不是主流,但是言諭沒有更改過溫吞的脾氣,同學們意外的不討厭他,甚至很喜歡找他聊天,因為言諭很難因為一些小事生氣,他很溫和,以至於哪怕溫聲細氣地說一句話,都有些迷弟同學捧心口,臉紅紅。

同學們坐過來,卻鼻尖一動,像一群嗅嗅鮮花的小蟲,對他聞來聞去,“言諭,你有沒有覺得你變香了?”

“有嗎?”言諭揣著明白裝糊塗,微微笑著說,“是衣服的味道吧。”

“是嗎?”同學們狠狠地嗅他,頭上觸角暴露出來搖搖晃晃,更有甚者連耳朵都變成尖尖的精靈耳了,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本體。

隻有言諭自己知道,這麼長時間,慕斯一直給他注射費洛蒙,他現在聞上去就是慕斯的味道,但是又有蜜糖的味道。

這很奇怪,慕斯聞過之後也皺眉,隻說很像雌蟲,並不排除DNA可能被蟲族基因同化感染的可能性,但精確的性彆判定中心在第二星係,荒星係的檢測儀器又老又不準確。

慕斯征得他的同意,再三檢查過他沒有腺體、蟲紋之後,鄭重的問他是否要檢驗一下。

言諭對身體的異變很淡定,決定先把這事瞞下來。

是否成為一名雌蟲並不重要,他已經接受生活在蟲族社會裡的事實,他渴望活下去,不管是在哪裡,哪怕是蟲族。

但分化成亞雌注定會被送進白塔,言諭無法再接觸到軍校的教育,他會走向另一條更為舒適的坦途,娶很多位雄侍,被所有蟲族供養至生命的最後一刻,聽起來是躺贏的一生。

但他還是想試試成為不一樣的自己。

“啊……”

同學們終於聞了個飽,舒服的歎了口氣。

“言諭,你怕疼嗎?”

言諭寫字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困惑道:“不怕,怎麼了?”

“機甲課的流程超級複雜,第一項要先測血液純淨度,要抽血,純淨度高才有資格學習機甲駕駛。第二項是精神力檢測,唉,我那C級精神力根本不夠看,恐怕連機甲的邊兒都摸不到。”

言諭不太理解:“雄蟲的血液純淨度和能不能學習駕駛機甲有關係?”

“是啊,那通常用來判定一隻蟲的基因上限在哪裡,雖然對出身低的蟲很不公平,但這是貴族提出來的要求,畢竟貴族的血液純淨度都比較高,能駕駛機甲稱霸星際才是軍雄的榮幸。”

同學們小聲討論,對得到雌蟲的喜愛也表現出了相當大的憧憬。

“誒,言諭,你會不會有50%以上的純淨度?你們家可都是閃蝶,慕斯上將有75%,慕修學長和慕瀾學長都有68%,已經是相當優越的純淨度了。”

“我也不確定。”

言諭真的不知道,他也很忐忑。

然而他的幸運值真的很低,下午測試開始的時候,同學們有序排成一排,言諭本來好好的在排隊,就被一個插隊的蟲給撞了一下,對方是一隻雌蟲,身上有很複雜的雄蟲荷爾蒙味道,言諭聞了就頭暈。

“小心。”一隻白手套緊緊扶住他的肩,一觸即分。

言諭沒有回頭,他聞到對方清雪一樣冷冽的費洛蒙,心裡知道是誰,後撤一步,道了一聲謝謝。

伊黎塞納看樣子終於擺脫了那群烏泱泱的跟班,戴著一雙嶄新的白手套:“沒關係。”

然後他站在言諭後面排隊,和言諭一組進了檢測室。

剛才那隻雌蟲看著他們,有點不高興,他搶在言諭前面向老師遞交了ID卡,然而他的卡剛伸出一半,就被一道精神力完全凍結了。

沒錯,物理“凍結”,而且凍手。

雌蟲苦不堪言,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伊黎塞納的手筆,他是絨蟻和胡蜂雄蟲生出來的,身體發生了異化基因病,成為了一隻罕見的白冰寒蜂。

言諭看見伊黎塞納摘了手套的手,忍不住驚奇。

他五根手指都是冰棍兒做的嗎!

伊黎塞納側過身擋在言諭前面,他個子很高,居高臨下的看著雌蟲:“克拉,大家都在排隊,你為什麼插隊?”

克拉對他的手避如蛇蠍,沒蟲對他這樣說過話,但他不敢惹惱伊黎塞納,隻能乖乖讓路。

言諭也不害怕他秋後算賬,轉身對伊黎塞納說:“謝謝,同學,你先去吧。”

伊黎塞納戴上手套,他太冷了,眼睫毛都掛了霜,亮晶晶的,輕聲說:“不,我排在你後面。”

“那好吧。”言諭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不再耽誤時間,上交ID卡,抽血,等待評分結果出爐。

一分鐘後,老師驚訝的看著評分欄,“我的天呐!”

評分結果是保密的,為了不讓同學之間有歧視,但校方和授課老師可是一清二楚的。

言諭的血液純淨度竟然是西塞庭軍校百年難遇的【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