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情況怎麼樣?”一出宿舍樓, 尤榮伊拍了拍手讓Leo把自己放下來,腳剛一落地就追問,“柏和同那一隊做了什麼把石洪文引過去了?”
Leo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 臉上帶了點意味不明的笑出來,他一邊走一邊說:
“這人膽子不比你小, 你帶著黃景輝去搜石洪文的宿舍, 他帶著人去搜了煙塔附近和廠長住的宿舍樓, 還殺了兩隻血猴子。”
“這動靜驚動了廠長,他從煙塔裡跑了出來讓保安把四面的門給關嚴實了,然後打電話給了石洪文。”
“所以楊鴻威才讓石洪文過去清場。”尤榮伊略一頷首,若有所思, “看來這兩個人是一個做事,一個掃尾的分工。”
黃景輝被Leo扯了一路,放下來站著都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聞言補充道:“我聽到石洪文說以為我們和對面都是條子, 讓他過去幫忙, 這是什麼意思?”
“條子是黑話, 是警察的意思。”尤榮伊解釋,“石洪文和楊鴻威乾的這個冰工廠生意是需要人做原料的, 這個副本裡石洪文幾次提到公安局的要求,調查, 說明副本裡的公安局並不是個擺設,那他們殺人就是有風險的,會被警察追查。”
尤榮伊的分析條理分明,又十分冷酷:“按照我們今晚探查的線索來看,冰工廠這場生產鏈條應該是這樣的。”
“石洪文利用血猴子,讓它們白天外出襲擊人, 將人拖回來,晚上他再從血猴子那裡接手,將人用某種方式冰凍處理,把屍體偷偷運回來,半夜飼喂給煙塔裡的東西,讓這東西產出冰塊,第一日運輸給全城。”
“而楊鴻威這個廠長負責協調廠內事物,分配生產的冰塊,並和前來調查的警察打交道,遮掩冰工廠的真實面目。”Leo在旁邊聽了之後微笑點評道,“雖然原料很血腥,但聽起來的確是個很讓人心動,一本萬利的好生意,隻要維係遮掩得好,運營十來年不成問題。”
“是我父親會喜歡的類型。”
原本蕪雜繁亂的信息在尤榮伊冰冷清晰的分析整理中,真相的冰山一角漸漸浮出水面,顯出猙獰扭曲的形狀。
“……年前的冬天,煤價上漲,熱力廠運營不佳,熱力廠漲了供暖費,許多在城裡居住的居民繳納不起。”
尤榮伊語氣淡淡,“黃文作為熱力廠一個工資水平較低的運輸工,還好賭,自然也繳納不起漲價的供暖費,於是為了取暖,私自在屋內燒煤爐。”
“他從楊樹平家走的廢氣排放管道因為總排氣管堵塞,而導致了全棟樓中毒,釀成了01年冬天的巨大慘劇,四死十戶人中毒,肇事者被判定為楊樹平。”
“楊樹平將所有存款賠乾淨之後跳樓自殺,將獨女楊小花托付給石洪文,不久後楊小花在葬禮上走丟。”
楊樹平一家人在一場淒苦又荒謬的飛來橫禍裡死的死,跳樓的跳樓,失蹤的失蹤,成為了千禧年春節裡報紙角落裡一個微不足道的談資,年之後在外人的口中化作一句唏噓和自我警戒。
【貪小便宜吃大虧啊!】
沒人知道楊樹平這個“貪小便宜”人有過兩本厚厚的賬本,裡面貼滿了他沒有收回的欠條。
他一生的勤儉,樸實,樂善好施,最後都在報紙的寥寥數語裡變成了一個貪小便宜葬送全家的愚昧小人。
尤榮伊說:“同年五月,坩城天氣變熱,石洪文與楊鴻威成立冰工廠,血猴子開始出現。”
“這事情目前有個疑點。”尤榮伊說到最後,話鋒一轉,眸光一淩,“黃文用楊樹平家排氣管排廢氣這個事情看起來不像是蓄意,他都沒有來得及回去修補,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這個頭腦的人。”
“第一點,這個做事冷靜,修補牆面,利用這個缺口蓄意陷害楊樹平的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一點疑點,就是石洪文這個人。”
“石洪文和楊樹平家交好多年,一朝好友跳樓,妻兒全死,他明知道自己妻兒的死有問題,楊樹平是被冤枉的,他沒有向警察報告繼續追查,反而轉頭突然和楊鴻威合作開起了冰工廠,幫楊鴻威殺人做事,與警察為敵,他想做什麼?”
“第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尤榮伊眸光流轉,“那就是這個副本的神降者。”
“血猴子,降溫冰塊,甚至坩城異常的天氣應該都與這個副本的神降者的能力有關。”
“這個神降者無論是誰,ta的能力如此超凡,為什麼要聽從石洪文和楊鴻威的話,幫他們生產冰塊,製造高溫,斂財收割全城?”
黃景輝目瞪狗呆地看著尤榮伊冷淡談話間手起刀落,將一團亂麻一樣的線索頃刻間梳理得條理分明,井井有序。
一晚上搞得他淩亂不堪的情況在尤榮伊的思緒整理下猶如一條編製得當,漏洞明顯的長毯,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係統提示:副本背景補全度+8%,目前背景補全度58%】
“聽你思考分析真是一種享受。”Leo淺笑喟歎一聲,“你現實裡有測過腦域等級嗎?應該有S吧?”
尤榮伊眼簾低垂,沉默不語。
他想起之前零散的回憶,又或者是夢裡那個讓年幼的自己喜極而泣的S級腦域檢測單,很快這場景一閃而過,變幻為了他臉色蒼白地坐在病床上,不遠處的護士和醫生憐憫地竊竊私語:
“真可惜啊,原來腦域是S級來著,現在隻有F了吧……”
“還有的救嗎?”
“估計難了吧……”
他面對那個F級的結果也曾難以言喻地沉鬱過,但一種不知從何而來對勝利的執念支撐起了他,將他這幅卑賤殘破的身體推到了這裡。
他總感覺……有什麼無比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
這沉默一掠而過,尤榮伊移開目光轉過話題,言語淺淡:“我是什麼等級不重要,從之前的那天晚上的對話來看,楊鴻威是個典型的生意人,他殺人隻是為了產冰掙錢,不是對警察,也就是條子有敵意。”
“他不想主動對上條子,也在避開條子做事,所以他以為被搜查才會如此緊張。”
“但石洪文不是。”尤榮伊語調微緩,他神色上透露出一種沉浸在思考中的端莊,淺色的嘴唇抿起,唇邊抿出一圈淡粉色,“他對警察的態度一定的戲謔和嘲弄,並不畏懼和對方對著乾。”
Leo表示讚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還沒有對警察下過手,楊鴻威的態度才會如此緊張。”
尤榮伊一頓:“有點奇怪。”
黃景輝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從尤榮伊這張漂亮過頭的臉上挪開,他一邊在心裡感歎難怪這個世界上智性戀這麼多,這誰受得了啊,一邊問:“奇怪在哪裡啊尤老師?”
“從楊樹平的記載來看,石洪文不是一個會對抗權威的人。”尤榮伊輕聲回答,“他不接楊樹平這個朋友的錢,乾了這麼多年工資低微的運輸工也沒什麼怨言,看不起賭鬼沙宏泰。”
“在楊樹平出事以前,石洪文是一個道德體係完整健全社會人,他絕對乾不出對抗警察,殺人產冰的事情。”
“但在短短個月之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了冰工廠劊子手,楊鴻威手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會嗤笑著叫警察條子。”
“人的秩序認知和觀念很難迅速地發生轉變,石洪文人到中年,一輩子活在一個守序的傳統結構裡,更是如此。”
尤榮伊眸光微動:“01年2月到5月這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石洪文變成這樣?”
於此同時,另外一邊。
宿舍與宿舍之間的狹隘樓道之間,藏匿著四個人,個呼吸急促,一個呼吸平穩,他們緊緊貼在牆面上,分彆躲在四個正在運轉的冰塊高架之上,外面是石洪文帶著血猴子在遊蕩搜索。
這個面容陰沉刻薄的男人用帶著血腥氣的視線謹慎地一遍一遍巡視,仿佛像是視察自己領地的猛獸。
“條子好像走了。”他旁邊傳來一道長鬆一口氣的聲音,一個比石洪文略矮一頭的中年男人出現,聲線緊繃地追問,“他們沒查到什麼吧?”
柏和同眸光晦暗地望著這個出現的中年男人。
幾乎在這男人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根據自己今晚探查到的線索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冰工廠廠長,楊鴻威。
石洪文冷冰冰道:“人沒進煙塔吧?”
楊鴻威搖頭:“沒進,煙塔是我在守,不會放除了你的任何人進去。”
“那就沒事了。”石洪文咳嗽一聲,從中山裝的口袋裡翻了根煙出來,耷拉著眼皮點燃,“塔外面什麼東西都沒有,拉來的人全都吃乾淨了,就算從這裡找到點什麼,也能推給血猴子乾的。”
石洪文咧嘴呼出一口白煙,漫不經心道:“能急到來夜探冰工廠,這群條子真是查瘋了吧。”
“我們最近要不緩緩吧。”楊鴻威語氣動搖,“最近死的人有點太多了,他們起了疑心,查我們查得越來越嚴了。”
“也不知道他們起哪門子的疑心。”石洪文哼笑一聲,帶著難掩的得意和嘲弄,“誰能猜得到我們殺人是為了喂——”
楊鴻威拔高聲音打斷了他:“好了,彆說了!”
兩人之間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隻剩夏夜蟬鳴轟響,一種奇異的沉默蔓延開來。
“他們猜不到的。”石洪文突然開口,淡淡道,“這種超出常理的事情,給這群按照規章製度,一心查案的傻逼十個腦子也猜不到。”
“兩年前,我也猜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楊鴻威靜默一會兒,開口道:“最近緩緩吧,她也吃不下了。”
“哦,也行。”石洪文略帶厭倦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就回去了。”
血猴子跟在石洪文的身後一起走了,楊鴻威看了一會兒石洪文離開的背影,也轉頭進了煙塔。
在確定石洪文帶著血猴子離開之後,柏和同率先跳下了架子,另外人緊跟著跳了下來。
孫淼臉上全是血跡,他臉色煞白,另外兩人臉色也不太好看,身上也染了血。
隻有柏和同神色平穩,他身上一點血漬也無,隻有一雙手套上是已經乾涸的血跡,將一雙銀白色的手套染成了暗紅色。
“……這副本的怪不好對付。”陶芙表情沉重,“要是被攻擊到,不僅掉血,有持續傷害,還加同化值。”
她點開係統面板,核對自己的狀態:
【係統提示:正在核查玩家面板……核查完畢……】
【玩家名稱】:陶芙(進入大聯賽版本後玩家名稱自動重置為真名)
【生命值】:21362
(因被副本怪物血猴子咬到,被附加狀態(膿瘡腐敗),生命值持續下跌4小時,每小時生命值下降5%)
【體力值】:82
【同化值】:16
“持續傷害都還好,掉生命值可以喝藥,同化值麻煩很多!”孫淼牙關緊咬,“這玩意兒沒辦法喝藥消除,除非有專門消除同化影響的精神係天賦玩家,不然隻能等出副本才能重置。”
“而且同化值一百的時候,玩家會遺忘掉自己的身份,轉變成神官信徒!”
同化值這個設定在《神降》這個遊戲裡,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坑爹設定,同化值這個設定類似於精神值,體現了玩家被神官影響的程度,但比精神值還要坑得多。
“同化”是一種神官的特殊精神攻擊方式,被同化攻擊過的玩家會精神混亂,遺失記憶,喪失身份認知,並且對同化自己的神官產生一種莫名的追隨感。
當同化值到一百的時候,玩家的身份認知會從一名擊殺神官的【玩家】,變成以擊殺玩家,捍衛神官為使命的【信徒】,所以被完全同化的玩家會在副本裡追殺自己的隊友。
而且被完全同化的玩家哪怕是副本遊戲通關了,也是無法退出遊戲的,在遊戲通關的時候,如果該副本的神官未被擊殺,神官將會把【信徒】吃掉,然後進化。
對,沒錯,神降每個副本的神官boss都是可以進化的,它們吃掉的信徒或者玩家越多,神官的神力就越強大,行星的等級也會隨之攀升。
“這副本的小怪都會同化攻擊。”馬爾茲點開自己的係統面板察看,他的同化值也十幾了,表情煩躁起來,“這副本的神降者同化攻擊一定很強,柏,我們一定要做神官任務嗎?”
柏和同不為所動:“當然也可以不做。”
孫淼的眼睛剛剛一亮,就聽到柏和同平穩地將話接了下去:“直接投降,讓對面贏就可以了。”
“草。”孫淼沒忍住爆了粗口,“光做主線不行嗎?我們也可以學他們那樣,切冰走外城,雇人快速運冰啊!”
“這樣我們也能賣出高額冰票吧!”
“不行。”柏和同的語氣永遠都是那麼四平八穩,不疾不徐,和他沒有波動的表情一樣,“做生意講求時機,他們已經在外城人那裡留下了好印象,同樣的賣冰方式,同樣的冰票價格下,外城的人不會買我們的冰。”
“當第一天對方打開局面的時候沒有控製住,你們要想壟斷就難了。”
陶芙咬緊下唇。
柏和同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但是……
她問:“我們合力才殺掉這副本的兩隻B級怪物,並且除了柏和同你,其餘人都有十幾點的同化值了。”
“神官任務風險太大了,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被攻擊到,同化值變高是你們的問題吧?”柏和同語氣淺淡地反問,“計劃是一開始就擬定了的,我也告誡過你們不要去煙塔周圍,為什麼這個時候來質問我?”
他冷漠而平靜地說:“再不聽計劃自己行事,你們死也是合理的。”
人呼吸都是一窒。
孫淼張了張嘴,想解釋他們也不是故意過去煙塔那邊的,是被血猴子追擊的過程中,發現這怪物能同化攻擊,避退之間慌亂地跑過去的。
但孫淼心中有種惶恐的預感——哪怕他這樣解釋了,柏和同也不在意。
他隻是在平靜地告誡他們,沒有下次了。
無論什麼理由,再下一次違抗聽到的命令,就是他們合理的死了。
四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微妙的僵持之中,柏和同率先轉身離開,另外人遲疑片刻,還是跟上了。
“……謝謝你剛才救我們,柏。”馬爾茲咳嗽一聲,那麼大的塊頭跟在柏和同背後竟然有些瑟縮,“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剛才他們被幾隻遊走的血猴子和石洪文新帶過來的血猴子一同逼到煙塔那邊,是柏和同從背後突圍,將其中兩隻血猴子殺死,冷靜地將他們拉入這個巷道躲起來的。
“等。”柏和同回答。
“等?”孫淼疑問,“等什麼?”
“等另一隊人來找我們。”柏和同神色平淡,他突然話題一轉,“馬爾茲,我記得你的武器是一個A級的手銬,銬住玩家後,可以使對方失去行動能力至少一分鐘。”
馬爾茲一怔:“是的。”
柏和同語氣淺淡:“今晚能借給我一下嗎?”
另一邊。
尤榮伊一行人往冰工廠內圍趕,一邊走黃景輝一邊擔憂地說:“我們今晚真的要和對方正面對決嗎?”
“怎麼了?”尤榮伊問,“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黃景輝猶豫片刻,還是把自己在雙魚座看到的景象說了出來,“我之前都沒注意看,剛剛一直在想之前在貨車上看到的他們的臉,我總覺得眼熟,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了。”
“這群人之前在雙魚座打副本,連打十個都沒出銅券,心態就崩了……”
黃景輝咽了口唾沫,才驚恐地繼續說:“他們守在雙魚座的出口連屠了十幾個通關玩家,還是沒有拿到銅券,才收手的,場面特彆血腥!”
“地獄湖這個公會的成員做事風格一直如此血腥。”一旁的Leo懶洋洋地搭話,“這和他們的組織背景有關。”
“地獄湖這家的俱樂部背後投資的公司叫做火湖,明面上是做全息外設加工,腦機設備出口,以及軍/工科技研發的,但私底下據說和很多灰色生意有關。”
尤榮伊眼珠輕轉:“什麼灰色生意?”
“隊長感興趣?”Leo仿佛來了性質,攤手笑眯眯解說道,“仿生體賣/淫,賽博殺手,精神類毒/品走私,人體器官販賣,人口走私以及非法的生化實驗。”
“我的媽呀!”黃景輝聽得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恐怖組織嗎!而且這是灰色生意嗎,這已經是黑色生意了吧!”
“火湖在A國,這些都是灰色地帶,不算完全不合法。”Leo笑笑,“據說火湖曾經養出過一個風頭很盛的賽博殺手,後面這個殺手被檢測出天賦等級極高,很適合玩神降,當時神降這款遊戲被譽為新時代的大船,火湖就讓這個殺手去玩了神降。”
“於是這殺手從良上岸,成了地獄湖的首席。”
“這也太……”黃景輝一時語塞,“好吧,我理解這公會的人為什麼都這麼瘋狗了。”
有這麼一個背景的首席打頭,這群人的精神能正常到哪裡去?
“但這隊伍做事真的很恐怖。”黃景輝囁喏道,“尤其是那兩個男的,我看到他們以為某個隊伍有銅券,那個最高的外國男的天賦技能好像是電,武器好像是手銬,他銬住對方之後,一下一下地拿電電擊彆人,對方都被電得在地上挺直了。”
尤榮伊一瞬之間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適,他像是被這句話提醒,一下陷入到某種漆黑的回憶裡,猛地頓在了原地。
……風雨交加的深夜裡,樣貌凶狠身材高大的白種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將他的手銬在方向盤上,電擊圈套在他的脖子上,他的雙手被銬在方向盤之前,渾身顫抖地開著車。
他隻是因為疲憊稍稍停頓了片刻,對方的帶著酒氣的巴掌便迅速狠厲地呼嘯而下,將他的臉扇到玻璃上猛撞一下又彈了回來。
“亞洲弱種。”對方帶著嫌惡和調笑開口道,“火湖費那麼大力氣把你們從聖子之家福利院搞出來,你連開貨車都開不了多久。”
“走私你這種劣等品人口,真的能掙到錢嗎?”
對方大笑著摁下電流按鈕。
年幼的尤榮伊俯趴在方向盤上,渾身顫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