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看夜鶯國王室對於不忠的判定了。”尤榮伊眸光沉思, 他屈指抵住下頜,“這還需要近一步的信息。”
“不過我很好奇兩點。”尤榮伊眼眸一眯, “第一, 根據信件內容,基本可以判定帕梅爾不可能出軌任何人了。”
“她的父親母親都處於王室的統治威壓之下,妹妹還在王宮裡做金色夜鶯, 她不可能去做這樣讓全家陷入險境的選擇。”
“第二。”尤榮伊意味深長, “在帕梅爾懷上孩子的時候,皮耶羅已經死了,為什麼夜鶯國王室咬死孩子是當年帕梅爾出軌這個宮廷小醜的?”
“這中間門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王室如此篤定帕梅爾的孩子來路不正?”
“夜鶯國王室肯定誣蔑了帕梅爾這毋庸置疑了,但關鍵點在於為什麼?”
尤榮伊思路清晰, 他冷靜地思考著:“根據夜鶯廣場上那塊碑文的記載, 帕梅爾被處死的時間門是在這封信件的落款日期的十年後, 十年之間門相安無事,為什麼十年後,夜鶯王室突然就判了帕梅爾死刑,用的還是帕梅爾出軌十年前一個死去宮廷小醜的理由。”
“這不合理。”
“王室看起來並不討厭帕梅爾這個王妃,王子在迎娶帕梅爾之後明顯優待了賽琳,這說明他們很滿意帕梅爾, 甚至想方設法使帕梅爾懷孕。”
“問題又不在帕梅爾身上!”黃景輝忍不住問,“什麼叫甚至想方設法使帕梅爾懷孕啊!”
尤榮伊語氣冷酷地攤手:“你說的沒錯,不過按照我的認知, 在這種皇權高壓社會中,一個無法懷孕的王妃可是會被很快拋棄的。”
“就算問題明顯在王子身上。”
“但帕梅爾並沒有被夜鶯國王室放棄,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他們對帕梅爾這個敬職敬業的平民王妃十分滿意, 所以突然的審判和極刑就顯得十分奇怪。”
黃景輝也反應過來了,他皺眉沉思:“……對,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都十年了,王室為什麼突然要處死帕梅爾?”
“應該是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刺激了他們。”尤榮伊語調冷靜,“讓他們認定了帕梅爾的不忠。”
黃景輝好奇地追問:“什麼東西?”
尤榮伊抽出最後一張信封裡的照片,這是一張皮耶羅的照片,他盯著照片凝眸深思,緩緩開口:“無論如何,都和這個叫做皮耶羅的宮廷小醜分不開關係。”
“判定一個女人不忠,最直接的方式,是目睹。”
“什麼意思?!”黃景輝反應了半晌,他反應了過來,悚然地拔高聲音,“你是說皮耶羅可能沒死?!”
黃景輝猛地回過神來:“一個逃過了國王處刑的宮廷小醜,那他豈不是很有可能是神降者了?!”
“不排除。”尤榮伊垂下眼簾,他指了指照片裡皮耶羅背後的玫瑰灌木花叢,“從這個副本目前的走向來看,神降者很大可能在為帕梅爾複仇。”
“有立場為帕梅爾這樣做的人不多,皮耶羅就是其中一個,而且我丈量過鶯穀花園的草叢高度,按照照片裡這個玫瑰花叢和皮耶羅的對照比例,他的身高大約在160左右,是符合我對神官身高的推測的。”
“160?”黃景輝疑惑道,“可是按照尤老師你之前說神官的身高在一米四到一米五啊,一米六不是高出十公分了嗎?”
尤榮伊撩開眼皮:“你忘了皮耶羅的身份了嗎?”
黃景輝愣一下:“沒忘啊,是宮廷小醜,怎麼了嗎?”
“宮廷小醜穿的小醜靴。”尤榮伊淡淡道,“是高跟靴,大約十公分高。”
“減去這個靴子高度,就是他的真實身高。”
“一米五!”黃景輝醍醐灌頂,他恍然大悟地快速梳理了一遍,“皮耶羅當年被處死的時候沒死,被神降之後去找帕梅爾的時候被王子發現,王子發瘋處死了帕梅爾,皮耶羅用神力複仇!”
“天呐!原來是這樣!”
黃景輝還沉浸在解謎完成的興奮中,沒注意到尤榮伊的目光遊離地看向窗戶外面,他眼眸眯成一條縫,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按照我們拿到的關鍵線索和57%補全度,這個副本的真相大概率是這樣的。”
“接下來,我們隻需要避開皮耶羅可能出現的地點,完成主線通關就可以了!”
“對的!”黃景輝長出一口氣,幾乎有點後怕虛脫了,“皮耶羅好凶殘,把樓下那具屍體刮成那樣,我們肯定要避開他!”
尤榮伊用一種【愚子不可教也】的目光掃了一眼無知無覺的黃景輝,微不可查地搖頭歎了一口氣。
他微微提高了聲音,仿佛是在說給彆人聽一般一字一頓地說:
“對,以我們的實力,絕對不碰神官任務,所以我們隻需要拿主線任務道具走人就可以了。”
“帕梅爾在成為王妃之後,還和安吉麗娜保持聯係,來信往來。這說明她們的關係很不錯,帕梅爾很有可能會在婚禮上將捧花丟給她。”
“去找吧,應該能找到玫瑰。”
在黃景輝翻箱倒櫃的尋找玫瑰的時候,躲在屋外的Leo一行人開始交談起來。
一個隊員興奮得眼睛發亮,他壓低聲音和Leo交流:“首席,你這招真高明,提前躲到這裡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套到了對方的信息!”
“現在關鍵線索和補全度都到手了,我們不用交戰,直接去找神官就行了!”
Leo身材高大,他雙手環胸倚在窗外,長眸眯起,沒有回答。
他們在玫瑰宮反複搜查多遍,仗著武力幾乎把整個宮殿翻了個底朝天,拿到了78的補全度,就陷入了僵局。
他們手裡補全度和線索信息倒是多,可不巧的是,他們這一支隊伍裡一個擅長解謎的都沒有,面對一堆的線索一籌莫展,完全猜不出神官的身份。
於是Leo換了個思路——這副本裡有一隊玩家明顯解謎能力不錯,他想去埋伏這隊玩家,套套線索。
去找另外的玩家十分簡單,今早沒有下雪,鶯穀花園附近雪地上昨晚殘留的玩家腳印都清晰可見。
Leo從玫瑰宮裡出來之後,他追著從鶯穀花園離開的其中一股玩家腳印一路來到了這裡,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屍體。
Leo一掃這屍體脖子上的痕跡,就乾脆下了判斷:“神官來過。”
“在這裡待過的玩家一定手裡有不少關鍵線索才會被神官盯上。”Leo眼眸一眯,攔住身後想要進來的隊員,“他們說不定會回來,我們先埋伏在外面。”
“注意把門口的腳印掃乾淨,不要給對方留下痕跡。”
本來Leo是準備抓了人強行逼供的,但對方十分上道,從進屋子就開始不停解謎,完全不藏著掖著,甚至直接把神官的身份給他們爆出來了。
這本來是很不錯的一件事,不用抓人還省了他許多功夫,而且對方給出來的身份線索信息和他們手裡握著的信息全部都對得上,虛假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
Leo長眸眯起。
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無形之中有種被對方玩弄的感覺。
一個解謎神官如此迅速的玩家,真的會隻甘心做主線任務,而不碰神官任務嗎?
如果隻做主線任務,根本不用摸出這麼多關於神官的線索吧?
這麼明顯的彰顯自己隻做主線任務,就像是知道他們在做神官任務,故意示弱讓他放過自己,示意他們之間門沒有競爭。
另一個隊員又興奮又著急,對著沉吟著仿佛在思考什麼的Leo打手勢,小聲道:“走吧,首席,我們已經知道神官是誰了,去找神官吧!”
“你說……”Leo若有所思,他像是在問這個隊員,又像是在問自己,眼眸淺淺眯起,“對方會不會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在給假線索誘導我們?”
“啊?”這隊員一愣,匪夷所思地反駁道,“這怎麼可能啊首席!”
“不說對方根本沒有接觸過我們,我們手裡的補全度可是78,這種程度的補全度,離真相隻有一線之隔,要用假線索誘導相當困難了!”
“首席,您想多了,他們看起來就是普通玩家,哪這麼聰明,還有餘力來誘導我們!”另一個隊員也忍不住嗤笑,“拿到這麼高的補全度,卻隻想做主線任務,估計天賦等級在B以下,不敢碰神官任務。”
“如果不敢碰。”Leo眯眼反問,“那他們為什麼有這麼高的補全度?”
這隊員一愣:“……誤打誤撞吧……”
“他們當中有個人解謎水平挺不錯的。”另一個隊員解釋道,“可能就是做主線任務的時候順手解謎了。”
“是嗎?”Leo眸光晦暗不明,“順手解謎了?”
——他這輩子,也就看過一個人能在刷任務的時候能順手解謎副本背景的。
那種智力和冷酷的餘韻,微妙的和房間門裡那個聲音輕緩,徐徐解謎的家夥相合。
“不過可能是我多想了……62的補充度,如果是那個人,現在已經遊戲已經結束了。”Leo垂眸低語。
不多時,Leo又變回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根據我們手裡的線索來看,這個天賦低等的普通玩家推測的可信度很高。”
“那就先去找找這個皮耶羅吧。”
門外響起極為細碎的踩雪離開腳步聲,尤榮伊不動聲色地彆過頭,他雙眸半垂,靜靜等待了一會兒,然後走到了安吉麗娜的窗邊,推開低頭向下望去——
——那裡赫然是一些淩亂的腳印。
這些腳印寬大,明顯是男性的,其中一雙腳印尤為寬大,踩雪很深,可以猜想的身材高大,這人一步一步地遠離窗邊——從腳印的懶洋洋的走勢,幾乎可以窺見這人悠閒慵懶離開的姿態。
還在奮力找捧花的黃景輝見尤榮伊矗立在窗邊沉寂不語,好奇地探過頭來:“怎麼了,發現了什麼嗎?”
尤榮伊神色冷淡中攜帶一點不悅:“發現了三個腦力地下,埋伏我們的雄性玩家。”
“啊?!”黃景輝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是王順他們嗎?!”
“不。”尤榮伊撩開眼皮,“應該要比王順他們強得多。”
“比王順都還要強得多?!”黃景輝臉色一白,但緊接著又回過神來,疑惑問道,“不對啊,尤老師你又沒有看到他們的面板,你怎麼知道他們比王順還強的?!”
尤榮伊撩開眼皮,用一種幾乎嫌棄的餘光掃了黃景輝一眼,他現在心情不好,出口的話一點明顯的惡氣:“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想不出嗎?”
這惡氣落在他那張漂亮過頭又蒼白虛弱的臉上激不起任何威嚴,隻讓人覺得他罵你是對的。
黃景輝瞬間門認錯:“對不起,我太蠢了,請尤老師解釋!”
“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遊戲。”尤榮伊收回目光,實在是懶得教訓黃景輝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並沒有接觸過我們,但敢直接埋伏我們。”
黃景輝還沒有聽懂,虛心請教:“所以呢?”
尤榮伊淡淡道:“這說明他們對一隊完全沒有接觸過的玩家,有直接獲勝的自信。”
黃景輝一怔。
尤榮伊撩起眼皮,神色晦暗:“對方很有可能是大公會T1級彆的小隊。”
“我們之前為了騙王順做的局,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