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鶯與玫瑰 永生的刑罰(1 / 1)

“……嗚嗚嗚。”黃景輝一邊看一邊抹眼淚, “好感人哦。”

尤榮伊不動聲色地將倚在自己肩膀上的黃景輝推一邊去:“現在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會在搖杆裡找到玫瑰。”

“而最關鍵的。”尤榮伊盯著手記,“是我們從帕梅爾的記載中, 知道了鶯血玫瑰的由來。”

“鶯血玫瑰的由來?!”黃景輝懵逼地問, “筆記上哪裡有說?我怎麼沒看見?”

“這裡。”

尤榮伊指了指筆記上倒數第三段【你看,鶯雪玫瑰變成了紅玫瑰!】:“這裡,皮耶羅說鶯雪玫瑰變成了紅玫瑰。”

“可是……”黃景輝疑惑反問, “這裡皮耶羅不是單純指的是鶯雪玫瑰這種白玫瑰被血染紅了嗎?不能總結成鶯血玫瑰的由來吧?”

“總不會是被人血染紅的白玫瑰, 就是鶯血玫瑰了吧?”

尤榮伊沉靜回望黃景輝,默然不語,黃景輝怔了一下,悚然道:“靠!還真是啊!”

“至少係統是這麼認為的。”尤榮伊點開係統面板,指了指上面他們完成的第二個主線任務紀錄, 垂眸輕語, “我們在鶯穀花園裡鳥籠旁的搖杆裡拿到的玫瑰, 不出意外就是兩百年前,皮耶羅血染紅那朵鶯雪玫瑰。”

“但係統卻判定這朵玫瑰是枯萎的鶯血玫瑰。”

“那豈不是係統要我們找的四朵枯萎的鶯血玫瑰,”黃景輝神色凝滯,“就是四朵被人血染紅的白玫瑰?”

“嗯。”尤榮伊淡淡道,“知道了這個,現在的問題就是, 這四朵鶯雪玫瑰是被哪些人的血染紅的了?”

尤榮伊話音剛落,係統的提醒音清脆響起——

【係統提示:玩家獲得副本背景關鍵信息——亡國王妃帕梅爾的手記(殘缺其二)】

【副本背景(夜鶯國曆史)補全度:62%】

“我們現在手上有兩朵鶯血玫瑰,一朵是鶯穀花園那朵, 這朵毫無疑問是被皮耶羅的血染紅的。”尤榮伊關掉面板,冷靜分析,“還有一朵是夜鶯歌劇院的。”

“這朵目前還不清楚是被誰的血染紅的。”

“不過這暫時不重要,根據這一頁手記和之前報紙的線索。”尤榮伊話鋒一轉, “我大概知道第三朵鶯血玫瑰在哪裡了。”

黃景輝激動地問:“在哪裡?”

尤榮伊側眸看向黃景輝;“你還記得夜鶯廣場的那場大婚嗎?”

“記得。”黃景輝點頭,“說是12月22日舉行。”

“報紙上的照片帕梅爾穿著新娘裝束,捧著一束捧花,裡面的花就是玫瑰。”尤榮伊雙手環胸,表情淺淡。

“冬天還能開的玫瑰,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捧花裡玫瑰應該就是鶯雪玫瑰。”

“就是不知道在婚禮上,是誰的血染紅了其中一朵,讓它變成了鶯血玫瑰。”

“可這婚禮已經過去兩百年了。”黃景輝有點頭疼地撓了撓頭,“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我們去那兒找這束捧花啊?”

“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尤榮伊沉吟片刻,分析道,“上一條鶯血玫瑰上纏的報紙給我們的關鍵線索很明顯是玫瑰捧花,而捧花作為一種常見的婚禮道具,最後都是要拋給適齡少女,用於傳遞喜氣的一種習俗,預示著下一位少女也能很快成婚。”

“要找帕梅爾大婚婚禮上捧花的去向,那就是要找接住這捧花的少女。”

尤榮伊思路情緒,他分析地極為快速,眼瞳有種快速計算的冰冷無機質感,

“如果我沒有猜錯,係統需要玩家在主線任務三尋找到這接到捧花的少女,那我們隻需要從這遊戲裡目前出現在玩家前夜鶯國女性npc中篩選符合適婚少女這一定義的npc。”

尤榮伊語調冷靜:“那這樣,我們尋找的範圍就一下縮小了。”

“的確!”黃景輝聽得眼睛發亮,“不愧是你,尤老師!”

“目前能確定一定在婚禮現場的適婚少女——帕梅爾的妹妹,賽琳·伊莎貝爾。”尤榮伊舉起一指,抬眸道,“她一定會參加帕梅爾的婚禮。”

“這一位我知道!”黃景輝恍然大悟,“她的確符合適婚少女的定義。”

但緊接著黃景輝又皺起眉頭來:“夜鶯國兩百年前的適婚少女,又在玩家面前露過面的,我記得隻有賽琳啊,可賽琳不是在歌劇院嗎?那裡我們搜尋過了,隻有一朵玫瑰啊。”

“不光是賽琳。”尤榮伊眼瞳漆黑,“還有一個適齡的少女,在我們面前露過面。”

黃景輝一怔:“誰?”

尤榮伊說:“安吉麗娜。”

“安吉麗娜?!”黃景輝震撼了,“可安吉麗娜是現在的人啊,不可能在兩百年前接過帕梅爾的捧花吧!”

“如果我說,”尤榮伊緩緩抬眸,他的黑不見底的眼瞳裡似乎透著微光流傳,仿佛早已看透了這淒涼荒誕的一切,“安吉麗娜活了兩百多年呢?”

————

安吉麗娜提著裙擺,赤腳在雪原中狂奔,她嗬著氣頭也不回狂跑著,臉上全是驚恐的慌亂,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她。

可她身後隻是茫茫雪原,隻在遠處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位矮小纖細人影。

這人影頭戴精致王冠,手上拖著一件血跡斑斑的夜鶯衣,在雪原中不緊不慢地邁步向前,在雪地上留下小小的金絲長靴腳印。

安吉麗娜似乎踩到了石頭,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她幾乎是顫抖地翻過身,腿向後縮動得想要逃離眼前慢慢靠近她的人。

對方雖然速度不快,但最終站在了她的面前。

長靴抵住安吉麗娜小腿的一瞬間,安吉麗娜不由得發出一聲恐懼的驚呼。

“安吉麗娜。”對方的聲音冰冷輕柔,“你知道你和你的哥哥都犯了重罪嗎?你們居然向島外人透露夜鶯國的事情,我不是下過令,絕對不允許任何國民透露這些嗎?”

“為表懲戒。”對方語調依舊是那麼不急不慢,“我已經剝下了迪倫的身上的皮,他身上的皮製作的這件夜鶯衣質地還不錯,我很滿意,看在他遺願的份上——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神官大人!”安吉麗娜咬著牙,流著淚搖頭,“我並不是故意要在您的典儀前夕背叛您,是對方太過機警,猜到了我們的情況!”

“請您息怒!”

“哦,是嗎?”對方的語調依舊不鹹不淡,“我還以為是你和迪倫都在找機會逃離,我賜予的——”

“——永生的刑罰呢?”

跪在地上的安吉麗娜聽到【永生的刑罰】的時候忍不住渾身一顫。

“安吉麗娜,沒有人能逃離自己犯下的罪行。”

對方的聲音在風雪裡近乎於縹緲了,但落在安吉麗娜的耳朵裡,卻清晰可聞,仿佛一種無法逃離的詛咒。

“當初她對你那麼好……”對方輕聲呢喃,“你是她在鎮上最喜歡的小妹妹,因為你和她有一樣的棕發綠眸,她在婚禮上,還特意從那麼多少女中找到了你,將捧花丟給了你。”

“安吉麗娜,你是怎麼忍心眼睜睜看她被燒死的?”

安吉麗娜睜著眼,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胡亂地說:“……我對不起帕梅爾姐姐。”

“我們也沒有彆的辦法啊,神官大人!”安吉麗娜嘶啞地哭喊起來,“到處都是國王的侍衛,我們除了看她被燒死,難道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嗎?”

“你還在為自己辯解。”對方毫無情緒地說道,“你們穿著精心裝扮的夜鶯羽衣,一個一個在輪流在十字架前下丟下木材,然後點燃了火把,一邊誦讀著碑文,一邊將她燒死在了十字架上。”

“那麼厚重的十字架,被你們堆疊的火炬都燒化了。”對方的聲音猛地泛上了一種難以遏製的暴虐,“——是你們親手燒死了她!”

安吉麗娜的肩膀又是一顫,她目光空洞地委頓在地,一種難以言喻又滄桑的痛苦遍布她年輕的面孔。

“……我們也不想燒死她的……”她恍惚地呢喃,“我們隻是想活下去。”

對方的聲音又恢複了冰冷,他緩緩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安吉麗娜:

“既然這麼想活下去,那作為懲罰,你們就這麼永遠活著吧。”

“——作為被國王豢養的,關在籠子裡的夜鶯永生永世,不得死去地活著。”

“感激吧,我願意殺了迪倫,對他來說是一種恩賜。”

在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眼前的人被一陣風雪挾裹,就像是從未存在過那樣消失了。

安吉麗娜呆呆地望著掉在地上的,沾滿血跡的夜鶯衣,她慢慢將其抱起來,夜鶯衣的頭顱耷拉在安吉麗娜的肩膀上,那張英俊的面容此刻變成了漆黑的鳥頭,毫無生氣地睜著空洞的眼瞳。

她在雪地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

這哭聲在風雪中飄遠,消逝,就仿佛從未存在過。

遠處,夜鶯廣場。

黃景輝的聲音克製不住地拔高:“你說整個夜鶯島上的島民,都是兩百年前夜鶯國的那群國民?!”

“你說他們一直沒死——”

黃景輝瞳孔地震:“從兩百年前一直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