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1 / 1)

趙予墨的口腔同他的手一樣,不,應該要比手還要更加炙熱,而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包裹感,讓臨柏止不住全身發抖。

這怎麼能納進嘴裡呢?

臨柏慌亂著,伸手推搡趙予墨的頭。手卻被後者扣下,十指纏繞,溫和地化去了臨柏所有攻勢。

腦袋頂著被褥的趙予墨吞吞吐吐。甚至還怕臨柏看不清,特地被褥子往後撩了一下,求來微薄的光線,在與臨柏對視中含納。

屋角燃著雪炭,室內的溫度較屋外要高,故而臨柏不覺得太冷。加之趙予墨的動作點燃了他身體溫度,臨柏就更無心在意這些有的沒的,隻能慌慌張張地抗拒又迎合。

趙予墨身為初學者,技術其實差得很。但他面對的小兔子更是稚嫩,即便他毫無技術,舌頭不做任何進步,臨柏也毫無招架之力。

很快的,少年丟兵棄甲,胸腔起起伏伏,癱軟著身子喘氣。

趙予墨頭一次乾這種事,實在不熟練,險些給自己嗆著。好在他能感覺到抖動,早先片刻做好了準備,也不至於到完全無法應承的地步。

他坐起身擦了擦唇邊的水意,又覺著喉嚨黏糊,有些噎得慌,便撩開簾賬從旁取來一杯清茶。待順著茶水咽下,他這才返回來,給臨柏蓋被。

這會兒少年還在失神,鬢邊的碎發沾染上不甚明顯的薄薄細汗。他面色同耳根一並豔出潮紅顏色,竟比生病那會兒瞧著還要可憐。

也感覺比那會兒更好欺負了。

情不自禁俯身去,趙予墨親吻臨柏微微發紅,帶著些許媚色的眼尾,故意低聲臊他:“瞧清楚了嗎?”

眼瞳動了動,臨柏本能地追逐著聲音,朝他側眸而來。

他迷茫而朦朧的眼中蓄上了許多晶瑩,趙予墨看著,腦海裡開始思忖那滴眼淚落下來時臨柏的模樣。

然而臨柏卻並未讓那滴淚落下,隻是慢慢合眸,將眼淚又重新逼了回去。

頃刻間,舊憶複蘇,趙予墨發覺除去新婚當夜,臨柏因無法控製驚懼的情緒落淚,其餘時間就再也沒瞧他哭過了。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臨柏不輕易流淚的習慣非常好,但這跟趙予墨的心情也完全不衝突。

費了些功夫回神,臨柏將趙予墨的話放在唇齒間慢慢咀嚼,這才慢了好幾拍得回過神。

他臉頰通紅,嘴唇嚅囁了好幾下,慢慢吐出幾個無聲的字。

趙予墨跟著連貫讀,拚出一句完整的:【對不起】

越說越不好意思,臨柏動動手,用手指在趙予墨肩頭寫:【方才失了神,沒能完全看清,對不起】

……一時之間,趙予墨竟分不出這小兔子是故意,還是無心地在撩撥他。

但也無妨,趙予墨自有辦法證明。

他揚起唇角,再度俯身。

*

平白浪費了好幾日光景的臨柏做好了今日打道回府的準備,卻在吃早膳的時候,聽趙予墨說他已上奏陛下,又多請了幾日假。這會兒臨柏身體好了,仍能再多玩幾日。

溫泉之行給趙予墨留下了不少的陰影,所以後頭這幾日,他提都沒提過溫泉。還有那桃花釀,也被趙予墨收了起來,想著等天氣稍微暖和一點的時候再拿出來同臨柏一塊兒溫著喝。

白馬皓月與臨柏日漸熟悉,在臨柏與趙予墨二人歸府那一日,趙予墨特允將它一塊兒帶上。

但鑒於臨柏的馬術還不算真正學有所成,且趙予墨的私心甚大,白馬皓月隻能在後頭跟著。

而臨柏本人仍得與趙予墨同乘一匹。

回程同是來時路,兩人卻要比那會兒更加親近。且因這些日子的玩鬨,包裹著臨柏的緊俏外殼被趙予墨一層層親手剝開,終叫他顯出了三四分少年心性。

故而當天上飄落的第一顆雪花緩緩從他面前掠過時,臨柏不禁抬頭去看。

他今兒披得是湖藍色的鬥篷,毛領絨邊,十分暖和。抬頭時,兜帽邊的毛絨絨會跟著一塊仰起,倒映在趙予墨眼瞳裡,隨風而動。

身後始終抱著他的溫暖火爐趙予墨忽然發出一聲笑,像是讚歎:“倒是好時候。”

臨柏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這是今年的初雪,恰好還是在冬至,可不得是好時候嗎?

雪越下越大,趙予墨怕他又著涼,便將雙臂展開,把他完全抱在懷裡,拿自己的鬥篷再給他加上一層庇護。

臨柏賞著雪景,亦是景中一員。

日落西山,雪落滿頭。

臨近城門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不見朦朧月。兩人不緊不慢騎馬入城,臨柏遠遠便瞧見城中連成一片的萬家燈火。

他以為京中一貫如此,卻在進城之後,感覺莫名搡擠。

回頭去,臨柏望了趙予墨一眼。後者福至心靈,解釋說:“今兒冬至,民間有慶典。正好一會路過清芬樓,咱們去那吃餃子。吃完以後再隨街逛逛。”

臨柏隨即點頭,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菜市口前公告欄上,貼著一張正正當當的檢討書。

信上簡略地寫著哪勢哪家小公子德行有虧,自愧於天地……

後邊臨柏沒仔細看,隻是匆匆一瞥便折回了目光,全然不知這封檢討書與他有關。

城內果真熱鬨,人潮擁擠,禦馬都不太好走,更何況趙予墨後頭還牽著一匹。

好容易才走到清芬樓門口,趙予墨直接把馬匹交給門童,領著臨柏慢悠悠往樓內去。

樓中熱鬨之景不遜於外頭半分,不同之處,大概是樓裡要更暖和一些。臨柏被這暖意攏著,還覺得背上有些發癢。

清芬樓裡人聲鼎沸,樓小二連同掌櫃都忙得團團轉。但掌櫃的眼尖,定睛瞧見是趙予墨,便趕緊放下手裡招呼的活計湊上前。

“侯爺!有些日子不見了呀侯爺。”身形偏胖的中年掌櫃面上笑盈盈。隨後,眼睛落在一旁的臨柏身上,又是一亮。

但終究是為見多識廣,且會察言觀色的老江湖,他還是收斂了外顯,笑著向臨柏行禮作揖。

“這位就是平南公主了吧?百聞不如一見,果真絕色傾城。”

“行了。”趙予墨打斷他道,“來這兒也不是為了聽你吹捧,我要的廂房呢?”

掌櫃的面帶微笑,當即道:“收到您的信兒就備下啦,給您擇了僻靜的一間,我這就領您去。”

臨柏仰著頭看向趙予墨,好奇他是什麼時候安排的。趙予墨看著他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逗他,說:“昨兒我騎馬回來了一趟。”

……

臨柏信了,但又搞不懂趙予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來回一趟時間花得不短,他難道一晚上沒睡?

趙予墨不禁仰頭大笑,手按在他的後腰上,樂嗬嗬地說:“我騙你的,早就打算冬至慶典帶你出來逛,我提前一個月便同掌櫃定了廂房。”

被逗了的臨柏也不生氣,反而因為聽到趙予墨早就打算好了的打算而忍不住彎了眼。

臨柏的表情一向都很收斂,笑不會大笑,痛也不會齜牙咧嘴,但那雙眼表達的情緒,也足夠讓趙予墨因得到回饋而喜悅。

他們正要往樓上去,忽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臟言穢語。

“放你的屁!你可知我們主子是什麼人?”尋著聲,趙予墨回頭看去,就見一個三大五粗的黑短漢子凶神惡煞指著店小二道,“我家主子可是八王爺,惠親王!你一句沒位置,就想給打發了?!”

話音未落,趙予墨明顯感覺到,臨柏身體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