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十四個月零五天那天, 周肅晉的手表終於到了。
彼時原來的店長早已晉升為大區負責人，那天是新來的店長接待衛萊。
衛萊又定了一對情侶表，用自己的VIP排隊。
店長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衛總, 用您的VIP排隊的話, 等上十年八年都很有可能。”
衛萊笑笑：“沒關係。”
她現在不再擔心會跟周肅晉分開。
衛萊·百多上市的時間已經定下來，接下來一周她都要在外地, 先去北京一趟再去上海。
回到江岸雲宸, 周肅晉已經回來, 正在哄女兒玩。
辰辰半躺在爸爸懷裡，兩手抱著爸爸的手機放在耳邊, 學著打電話：“喂。”還特意拉長尾音。
“喂。”
她一條腿搭在周肅晉的臂彎，另一條腿懸在半空悠哉悠哉晃著。
“喂, 媽媽。嗯。媽媽。”
自言自語說著。
周肅晉垂眸看著女兒，“媽媽說了什麼？”
辰辰笑, “爸爸。”
周肅晉順著女兒的話：“說了爸爸？”
辰辰瞎說：“嗯。”
這時家裡的門從外面打開, 隨著一聲“寶貝，媽媽回來啦。”
“媽媽！”辰辰全然不顧手裡的手機, “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一個打挺從周肅晉懷裡滑下來。
跑太快，“撲通”摔趴下。
“慢點。”周肅晉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還不等他走過去, 辰辰自己爬起來。
衛萊半蹲下來，女兒撲到她懷裡。
辰辰摟著她脖子，在她懷裡蹭著, “媽媽。”
衛萊親著女兒，嗅嗅女兒身上的奶香味。
她另隻手提著手表，“老公。”
周肅晉反應了幾秒：“手表到了？”
“嗯。”
等了將近四年。
“爸爸。”
辰辰經常看爸爸戴腕表, 見爸爸打開表盒，於是將自己的細胳膊遞過去。
周肅晉淡淡一笑：“你要戴？”
辰辰用力點頭，黑曜石般的眼睛清澈靈動，一副認真又期待的模樣。
周肅晉取出腕表，套進女兒手臂，直接戴在她衣服外面，扣好表扣。
他對女兒道：“這是媽媽送給爸爸的。”
辰辰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胳膊上，爸爸說了什麼她一個字沒聽進去。
她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一下表盤，縮回來後又摸一下，冰冰的滑滑的。
“我明天出差，上市儀式結束才能回來。”少說一周，多則十天，這是女兒出生以來，她出去最久的一次。
周肅晉從女兒胳膊上摘下手表，戴自己手腕，“我休了三周長假，明天開始不用去公司。”
衛萊怕自己聽岔，不敢置信道：“多久？”
周肅晉：“三周。白天陪辰辰，晚上加班處理工作，不耽誤。”
腕表戴好，他抱起女兒。
辰辰每晚八點左右準時洗澡睡覺，躺在床上聽幾分鐘鋼琴曲。
周肅晉一首曲子還沒彈完，女兒已經睡著。
家裡徹底安靜下來。
每天隻有女兒睡了，才是他們兩人的一人世界時間。
衛萊最近忙著公司上市，經常加班到十一一點，今天回來的最早。
回到他們自己臥室，周肅晉將她抱在懷裡，指腹摩挲著她的蝴蝶骨，“想不想吃宵夜？我給你做。”
衛萊仰頭看他，笑問：“你會做什麼宵夜？”
周肅晉：“輔食之類的，比較清淡。”
衛萊笑出來，“不餓，等下次餓了你給我做。”她抬腳，周肅晉吻下來，指腹從她的蝴蝶骨繞到了她身前，微微用力摩挲。
一陣微顫。
衛萊下意識就想往後退，被他另一隻手箍住攬在懷裡。
今天是家裡休息最早的一天。
不到十點，主臥的落地燈熄了。
衛萊接住周肅晉的深吻，他緊扣她的手。
今天她穿的是他的黑色襯衫，沉冷的氣息將她圍住。
周肅晉看著她的眼，低頭又吻住她的唇。
襯衫被花上的露珠打濕。
蕊與瓣將他容納吮裹。
--
次日，衛萊早起去北京。
周肅晉將她送到高鐵站，臨彆又抱抱她，“發消息我如果沒及時回，你打我電話。”
衛萊點頭，“我知道。”他陪女兒玩時基本不看手機。
又要很久才看到，她用力回抱他。
結婚四年還多，每次分彆還是不舍得。
到站後，衛萊收到陸桉的消息。
【我跟我媽聊過了，我這次是認真和陳佳瑞相處。】有過假扮的前科，母親很難再相信他與陳佳瑞是真的。
這一個月他和母親深聊過幾次，母親始終沉默沒有表態，就在幾分鐘前，母親終於鬆口：你覺得合適就行，我跟你爸不摻和。
陸桉又發來一條：【這段時間打擾你了，感謝指點迷津。】
衛萊：【沒打擾，彆見外，我也沒幫到什麼。】又問他：【陳佳瑞知道你喜歡我姐嗎？】
【知道，我跟她說過。】
【那你想追回陳佳瑞，很不容易。】
陸桉：【我知道。一年不行就兩年。】
衛萊聽他這麼說便放心了，真怕他放不下身段，追幾天對方不理他之後，他就立馬放棄。
【好運。希望明年這個時候能收到你們的好消息。】
陸桉不會追人，但好在他與陳佳瑞相處過一年，還記得她的喜好和習慣。
晚上忙完，他獨自驅車到陳佳瑞現在的公司等著她下班，車就停在陳佳瑞車的旁邊。
開車窗，點了一支煙。
仰頭看著大廈，每層都有窗口亮燈，不清楚她的辦公室在哪一層哪一間。
忽然想到什麼，他拿出手機往下翻找微信聊天框，一直翻到最下面才找到趙一晗的頭像。
趙一晗每次找他都是為了衛萊。
抽了一口煙，他刪除聊天框。
第一次見趙一晗是在大一暑假前，他決定追人時才知道她早就有男朋友，也是江城人。
後來發小給了每人KPI來江城投資，他猶豫過要不要來，然而最終還是來了，且待得時間越來越久。
如今趙一晗事業有成，婚姻幸福，還有個可愛的女兒。
那些喜歡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釋然。
上次去江城，開著車穿梭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他想到的已不再是她。
陸桉輸入陳佳瑞的號碼，搜索到她的微信，再次添加：【是我，陸桉。】
發出去一個鐘頭，對方也沒通過。
一直等到九點半，一道高挑的身影從寫字樓裡出來。
陸桉喝口蘇打水平複一下呼吸，推門下去。
陳佳瑞從大廈出來就看到了他的車，車與車牌讓人無法忽視。
風大，她攏攏圍巾。
她明白他的來意，也不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陸桉，你不了解我，不是你來了我就會和你在一起。”
陸桉給她拉開車門，對上她清冷的眼神：“如果我心裡還有彆人，我就不會來找你。”
冷風把口中的白色熱氣吹散。
兩人對視許久。
陳佳瑞忽而彆開臉看彆處，她已經忘記從哪天開始喜歡上他。
陷進去又走不出來，反複被折磨。
“你說結婚不想湊合。”陸桉往她面前走了幾步，“我追你，直到你覺得我們之間不是湊合。”
--
衛萊在北京待了五天，離開去上海那天，在機場貴賓廳遇到小姨。
“小姨，怎麼這麼巧。”她擁抱寧如江。
寧如江心說，其實不巧。
衛萊去上海參加衛萊·百多的上市儀式，周肅晉也要去見證，姐姐最近有重要工作，抽不開身去江城，於是她去江城陪辰辰幾天。
“小姨你去哪？”
寧如江信口說道：“去海城看個老朋友。”
衛萊不疑有他。
寧如江坐下來與衛萊聊：“我在來的路上還給肅晉打電話來著，聽那邊的動靜，辰辰應該在拆家。”
衛萊笑：“她隻有睡著時才老實。”
周肅晉根本就管不了女兒，無限縱容。辰辰又隨她的性格，縱容一寸，辰辰絕對會進一尺。
她的航班比小姨的早，先行離開貴賓廳。
趙連申今天也去上海，公司統一訂的機票，與她同航班。
他登機比她晚，座位相鄰。
衛萊好些日子沒碰到趙連申，最近的會議他也沒參加，好像一直在國外忙其他項目，她當面詢問道：“趙總要不要參加敲鑼儀式？”
趙連申認真思忖片刻：“算了，你跟餘有年他們敲吧。”
現場有媒體，他不想露臉。
他跟她確認：“當天晚上有答謝宴是吧？”
衛萊：“有。”
趙連申頷首，其他沒再多言。
他投資眾多企業，隻有衛萊·百多上市，他親臨了儀式現場。衛萊·百多也是他投入心思最多的一家公司，三年來他自掏腰包砸廣告費就砸進去不少。
據說周爺爺還打算給辰辰取名叫多多，周肅晉怎麼都沒同意。
“辰辰會說話了吧？”
衛萊轉臉，沒料到他會關心起辰辰，“隻會簡單的爸爸媽媽，超過三個字不會說。”
趙連申點頭，不緊不慢道：“辰辰能跟周肅晉玩到一起去？”
衛萊笑笑，“父女倆相處得不錯。”
現在她發現了，趙連申隻要主動找她聊天，不管聊的是什麼，最後的目的一致，就是擠兌周肅晉。
“趙總，提前跟你商量件事。”
“你說。”
她打算明年拿出自己五百萬股的股份贈給周肅晉，當做一份生日禮物，不影響衛萊·百多任何股東的利益。
趙連申側臉看她，沒有他同意，周肅晉到老都收不到這份禮物。
頓了下，“行啊。”
衛萊微怔，他如此痛快答應，意料之外。
落地上海，她給周肅晉打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掛斷。
周肅晉懷裡抱著女兒，辰辰幾分鐘前剛睡著，他還沒舍得放下來，單手打字發消息：【辰辰剛睡，一會兒回給你。】
【不用回，我就是問問辰辰怎麼樣了。】
【到上海了？】
【嗯，馬上去酒店。】
楊特助的消息進來：【周總，後天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妥當。】
周肅晉回複楊澤：【辛苦了。】
這幾天與女兒寸步不離，辰辰特彆黏他，隻能等她睡著他再離家。
當天晚上七點鐘，他到達上海。
知道衛萊住在哪家酒店，閆叔直接將車開到酒店門口。
周肅晉打電話給衛萊，問她忙沒忙完。
衛萊正打算叫餐，“忙完了。辰辰呢？怎麼沒聽到她聲音？”
“我在酒店樓下，陪你去喝杯咖啡。”
周肅晉還想再兩句，她已經掛電話。
他穿上大衣，推開車門下去。
後天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了，她還是像小孩一樣撲到他懷裡，周肅晉接住她。
衛萊把臉埋在他懷裡，她正想他的時候他突然出現。
本來她還挺遺憾，衛萊·百多上市他無法到現場見證。
現在一想，對她來說那麼重要的日子，他又怎麼可能缺席。
“那辰辰怎麼辦？”母親作為衛萊·百多的重要股東，那天也參加上市儀式。
周肅晉：“小姨在我們家。”
衛萊忽而失笑：“我忙糊塗了，在機場遇到小姨，小姨說去海城看個老朋友，我還真的信了。”
外面冷，周肅晉拉開車門讓她先上車。
衛萊想到他電話裡說要去喝咖啡，“去哪家咖啡館？”
周肅晉坐上來，道：“以前去過的那家。”
在上海，他們隻去過一家咖啡館，婚後第一次正式約會，周肅晉開車幾小時帶她去的那家，坐落在黃浦江邊，視野開闊，每張咖啡桌上都擺了幾本書。
一杯瑰夏，一本散文書，第一次約會仿佛如昨。
衛萊·百多上市儀式那天，衛萊穿上周肅晉給她買的西裝，化了精致的淡妝。
敲鑼環節的人已經確定下來，一共六人，她、母親，餘有年和陳其，還有百多實業與樂檬食品的總裁。
周肅晉坐在台下的嘉賓席。
衛萊站在前面，現場那麼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他
原本邀請他當致辭嘉賓，他拒絕了，說今天是她的主場。
儀式開始，由她上台致辭。
周肅晉是全場鼓掌最久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