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萊上次坐在他懷裡寫情書, 完全是根據他的書寫節奏來，無需費腦筋，這回她自我調侃要長點腦子。
拿起鋼筆, 先沒讓他握著她手練。
“我小學練過三四年鋼筆字。”
周肅晉：“看得出來。”
衛萊正在紙上寫周，剛寫了兩畫，聞言筆尖一頓。
他看過她寫給章岩新的那張生日祝福卡, 上面的字就是她一筆一劃寫上去。
周肅晉看著她筆下繼續寫他的姓，問道：“想去哪裡拍婚紗照？”
“小姨家四合院拍幾套。”
“還有沒有其他想拍的地方？”
衛萊想了想，“沿海公路再拍一套。”
周肅晉拿過手機開始安排，又把拍攝計劃發一份給楊澤，同步調整他在拍攝期間的工作行程。
交代過楊澤，手機進來一條女裝旗艦店的消息, 店長專程告知, 他挑選的所有春季新款已經到店，明天給他送到家裡。
今年新款的咖棕色係正合衛萊的心意，他抬眸掃一眼衛萊身上的吊帶，平常她都穿豆沙色，哪天他穿黑色襯衫, 她就會選黑色的吊帶。
他低頭，在她後背吻了吻。
衛萊渾身一顫，手也抖了下，最後一個字收尾沒收好。
想要寫的一句話寫完, 把筆塞給他，往後靠在他懷裡。
周肅晉坐直，看紙上她練的字：合約分開後，周總你想沒想過我？
她把鋼筆給他，是讓他在下面寫答案。
周肅晉執筆, 寫了三個字：想起過。
衛萊用刪除號刪去中間那個“起”，刪除號的狗尾巴線繞了很長很長。
當初合約終止後，庫裡南由陸桉開回北京。
陸桉習慣了往返兩城，從江城開到家用時十四個小時，到家是晚上八點多，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緩過勁來。
聯係周肅晉還車，今天周肅晉休息，沒去坤辰。
陸桉開著庫裡南去了他彆墅，鑰匙放在他書桌上。
他瞅著電腦前的周肅晉，不時還在鍵盤上打字，應該是在回複郵件，“你休息跟不休息有什麼區彆？”
周肅晉沒答，轉而道：“以後衛萊有任何事找到你，你替她解決好，欠的人情我去還。”
“你怎麼還跟我見……”外，陸桉後知後覺衛萊不是周肅晉的普通朋友，他不能沒有分寸大包大攬，“行，欠人情算你的。”
他坐到沙發前，自己動手泡茶，茶幾上有兩罐茶葉，他隨手拿起左邊那罐，連洗茶都懶得洗，直接燒水往茶杯裡倒。
心理作用，總覺得入口的是江城的茶。
茶罐是定製，茶幾上也不見原包裝的茶葉盒，他試探問：“哪裡買的茶葉？口感不錯。”
周肅晉看過去，問：“哪罐？”
陸桉指指左邊的茶葉罐。
“衛萊放進去的，應該是江城的茶。”
小姨夫生日宴那天，她緊張晚上見他家人，自己分散注意力，把他書架上的書每一本都抽出來，看過封面又放回去。
所有書的封面看完，她踱步到茶水櫃前，“周總，這麼好看的茶葉罐，怎麼沒放茶葉？”
“你可以放。”
那天他在書房加班，她就在書房待了一天。
陸桉喝完茶，“下午有牌局，你過不過去？”
周肅晉正在回郵件，頭也沒抬：“我下午有事。”
陸桉告辭，他又忙了一個小時，拿上庫裡南的車鑰匙出門。
沒讓閆叔跟著，自己驅車過去。
閔廷正在餐廳等待妹妹的蛋糕出爐，難得妹妹休息回來，他下午沒去公司。
閔稀前兩個月收到哥哥送的三條限定款手鏈，一直忙項目，今天才有空做個水果蛋糕，表一下自己的心意。
院子裡有汽車聲，她扭頭從餐廳落地窗往外看，是周肅晉的車。
“是不是周肅晉？”閔廷問。
“是他。你們約好了？”
“嗯，聊個項目上的事。”
很快，人進了彆墅裡。
“二哥，好呀，好久沒見到你了。”閔稀與他打招呼。
周肅晉道：“最近有些忙。”
閔廷指指快要出爐的蛋糕，“等我吃了蛋糕再聊。”
周肅晉也在餐桌前坐下，“不著急。”
閔稀把中島台上剩下的水果端到餐桌，她跟周肅晉從來不見外，笑說：“沒用完的，二哥你隨便吃。”
“回來就為了給你哥做蛋糕？”
“對。”閔稀晃晃手上的手鏈，今天她疊戴了兩條，“我哥的審美越來越好。”
“在江城旗艦店買的那幾條？”
閔稀驚訝，她知道手鏈是周肅晉幫忙從江城帶回來，但以她對周肅晉的了解，他不會對這些東西上心。
“二哥你還記得？”
周肅晉點點頭，“記得。”
其他的，他沒解釋。
閔廷給妹妹解疑惑：“手鏈是衛萊帶過來的。”
閔稀笑，“難怪。”話鋒一轉，“什麼時候介紹二嫂給我們認識呀？”
周肅晉咽下嘴裡的青提，“分了。”
閔稀張張嘴，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她看一眼哥哥。
閔廷也頗感意外，衛萊的生日他還專門趕去江城。
“二哥，情侶吵架鬨分手很正常，有誤會把誤會說開。”
“沒有誤會。”
閔稀有分寸，不再多問。
發現滿盤的水果周肅晉隻吃了幾個青提，她轉動果盤，把另一側的幾個青提轉到他面前。
周肅晉沒再吃，抽了一張濕紙巾慢條斯理擦手，道：“分開的原因很多，遇到的場合也不對。”
閔稀對他與衛萊之間的事了解不多，哥哥也從不跟她聊這些，“你們是什麼場合認識的？”
“飯局上。”
閔稀百思不得其解，飯局上怎麼會場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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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周，周肅晉在上海的一個私人宴會上碰到賀萬程。
兩人最多的話題是江城，賀萬程在江城的園區有投資，經常過去出差，又不喜歡吃飯店的菜，於是入手了江城的一套彆墅。
先前與周肅晉吃飯時提過江城房子的事，周肅晉也有買的意向。
“我問了一下，還有一套新的，你要不要考慮？”
“不考慮了。”周肅晉道，“買了平層，二十六樓。”
“……你不是不喜歡高層。”私密性與彆墅區沒法比。
周肅晉意興闌珊抿著紅酒：“是不喜歡。”
賀萬程心神領會，那就是衛萊喜歡高層。
他剛剛聽說他們兩人分手了，不便再多提。
周肅晉側身，與賀萬程碰杯，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衛萊一心想把超市做大，憑她自己很難，競爭對手不可能容下她。”
賀萬程投資過超市，或多或少都有這方面的資源，“以後衛萊那邊，可能需要您多關照一下。”
賀萬程：“應該的。”
周肅晉把空酒杯放回侍應生的托盤裡，與宴會的主人寒暄幾句，提前離開。
賀萬程恍然，周肅晉今晚出現在宴會上，是特意來拜托他關照衛萊。
已經分手，卻還是為衛萊周全安排好以後。
……
未來一切安好。
衛萊又在紙上練了這一句，這是合約分開的那天，他給她的祝願。
她用替換符號，把“未來”兩個字替換成自己的名字“衛萊”。
衛萊轉頭問他：“我修改的對不對？”
周肅晉：“兩種都對。”
衛萊放下筆，轉身扣住他脖子，“周總，你有沒有言行不一過？”
周肅晉坦坦蕩蕩：“有過，不多。”
他兩手繞到她身後，抄起鋼筆，左手壓住紙的邊角，被她擋住，看不見紙和筆，不知道下筆的地方是不是已經有字，憑著感覺寫。
“還練不練了？”
衛萊點頭，轉回去坐好。
他握住她的手，寫下坤辰集團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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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出差期間，衛萊抽空去拜訪了母親的兩位供應商老朋友，又請祁臨升吃了頓飯，這兩件事成了每年春節前的保留節目。
今年又是在S.Z.餐廳請祁臨升，餐廳給她預留了九號桌。
九號桌不對外預訂，祁臨升隻在這張餐位上吃過兩次，兩次都是衛萊請他。
他笑說：“我是兔子跟著月亮跑，沾光。”
衛萊笑，“說起沾光，我們超市沾您的光。”邊說著，拿起酒杯敬他：“恭喜祁總高升。”
祁臨升今年晉升為樂檬食品的銷售總監，以後基本沒時間再去江城走訪市場，他說還好衛萊·百多在北京有了門店，隨時能吃到好吃的面包。
甜品他不感冒，不過女兒愛吃。
周末帶女兒逛商場都會去衛萊·百多門店打卡，女兒買了甜品等不到回家，直接坐到免費書吧那邊，邊吃邊看書。
他有次也放下手機，認真看了看桌上堆放的書籍，適合各個年齡的書都有，連女兒這個年紀愛看的繪本也有。
甜品吃完，女兒又到其他桌上找了這套繪本的其他幾本接著看。
他去免費茶飲區倒水，回來時隔壁桌前站了一個人，特彆眼熟，後來想起，他在樂檬大老板的婚禮上見過，是衛萊·百多的最大股東，趙連申。
趙連申不認得他，拿起桌上一本書翻看。
繪本不厚，女兒很快津津有味看完。
他帶著女兒離開時，趙連申已經坐在了卡座上，他這才看清那本書的封面，是一本散文集，上大學那會兒他在學校圖書館無意翻到，隨手打開看了幾頁，看著就沒停下來。
簡練的語言，樸實的情感，能讓人共鳴到小時候匆匆過去的那些日子，在浮躁中靜下心來。
祁臨升把衛萊敬的酒一口氣喝完，又回敬她：“希望衛萊·百多明年擠進前二十強。”
與祁臨升小聚後，衛萊隔天就回了江城，距離除夕還有四天。
回江城的高鐵上她開始安排接下來幾天的工作計劃，空出半天時間去逛花卉市場。
到江城是晚上九點多，依舊是父親接站，一直將她送到江岸雲宸家門口。
時間太晚，衛華天不打算進去：“你早點睡，等你放假爸爸再過來坐坐。”
衛萊不讓，推著父親進去：“都到家門口了，怎麼也得進去喝杯水。”
執拗不過女兒，衛華天便進門。
衛萊開燈，提著箱子走到客廳，不禁一怔，落地窗前擺了各色的蝴蝶蘭，沙發旁放了兩瓶銀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