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千多公裡的異地, 每周都讓他往返是一種奢求，所以她從來不奢望。
可他就這麼滿足了她。
衛萊環住他挺闊的後背，這樣的擁抱還是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她鼻尖湊近他脖子，他身上的清冽感溢滿她的鼻腔。
黑色襯衫領口微敞, 側頸有根青筋清晰蜿蜒往下, 她屏息，在他性感鋒利的喉結上一吻。
一如他剛才親她脖子那樣溫柔。
周肅晉呼吸亂了兩秒, 抬手一把握住她腦袋，自己身體不由往後一撤。
他什麼都沒說，但衛萊從他反應判斷，喉結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她不再吻他的喉結，在他那根青筋上親了親, 低聲說道：“那你每次待幾天？”
“至少待一晚，儘量兩晚。”
“我隻聽到後面半句的後兩個字。”
周肅晉已然習慣了她的得寸進尺, 兩手繞到她背後, 趁著說話，摸到袖扣慢條斯理摘下。
衛萊感覺到他的手臂蹭著她身側的睡衣一直在動, “怎麼了？”
“沒事, 摘袖扣。”
“我幫你摘。”
她從他懷裡起來。
周肅晉已經摘下一個, 另一個留給她摘。
衛萊摘著袖扣告訴他, 明天她不忙了。
周肅晉看著她摘下袖扣又仔細將他的衣袖往上挽了兩道，問她：“想去哪？”
“你安排。”衛萊很難想象與他約會是什麼樣子。從假扮情侶到現在, 他們從來沒有正式約過會。
周肅晉明天是有工作計劃的，臨時調整。
“後天呢？還讓不讓我陪著？”
衛萊放下袖扣，抱住他的腰，“嗯, 我後天也休息。”
周肅晉把所有工作推到兩天後，對公的那個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工作至今，從沒有連續兩天完全不工作，即使休假期間，他在晚上也會處理一些郵件。
洗過澡從浴室出來，衛萊已關了落地燈。
周肅晉係上浴袍，開門出去。
衛萊沒睡，對著他背影：“還要加班嗎？”
“工作往後推了，不加班。”
他人離開臥室，走道上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衛萊不困，伸手拿了一枚他的袖扣在指尖把玩，沒來得及研究袖扣的細節，房門推開，周肅晉回來。
“你手裡拿的是……”後面的話還沒問出口，衛萊從盒子的大小及形狀判斷出是什麼。
原來他回家的時候買了，手裡拿著兩三盒。
衛萊把袖扣放回去，轉身時被他抱進懷裡。
周肅晉讓她枕在他臂彎，在她臉頰吻了下：“昨晚有沒有不高興？”
衛萊搖頭，靠在他胸口，“沒不高興，不過當時還是希望你能抱抱我的。”
周肅晉將她又往懷裡攬了攬，翻身覆上去，低頭找她的唇吻下來。
衛萊接住他的舌尖，兩手不由攀上他後背，攥住他的浴袍。
彼此的體溫還是沒有那麼熟悉，周肅晉的吻一寸一寸在她唇舌間和身前探尋，讓她熟悉他。
“老公，明天你打算去哪？不想在家裡約會。”她打破沉默，也是為了掩飾一些自己的聲音。
周肅晉：“不在家。”
至於去哪，他沒說。
大片肌膚相貼，衛萊想去親他的喉結。
周肅晉反應比她快，先一步吻住她的唇。
她沒親到他那處敏感的地方。
他的唇一直沒離開她。
周圍空氣裡，他身上的強勢冷冽與她身上的溫潤柔和氣息漸漸融合。
衛萊忽而呼吸一頓，包裹住他，她被他抱緊。
顫動直達心臟。
不熟悉，卻不再陌生。
明天不加班，臥室裡也沒了手表，時間便被隨意支配。
他把昨天的也補給她。
次日早上，衛萊是被群裡不停振動的消息吵醒。
她眯著眼循著聲音去摸手機，昨晚睡前忘記調成靜音。
沒摸到手機，摸到一隻修長有力的手。
衛萊倏地睜眼，周肅晉穿戴整齊，正俯身幫她拿手機。
“幾點了？”她順勢躺回去，等著他把手機給她
周肅晉看腕表，“八點二十。”
衛萊注意到他今天換了一塊手表，她和他的車昨晚都到了江城，手表是閆叔帶過來。她知道這塊表的來曆，外公前幾年拍下來送給他。
周肅晉遞給她手機：“想不想起床？還想再睡就下午出門。”
“你想好去哪了？”
“帶你去上海喝杯咖啡。”
“咖啡館很特彆是嗎？”
“你應該喜歡。”
衛萊瞬間不困，瞅一眼手機，是塑料姐妹群裡的消息，已經61條，不著急看，放下手機迅速起床。
衣櫃裡有年前帶過來的幾條新裙子，挑了她認為最好看的一條換上，對鏡一看，沒法穿，脖子裡有一塊紫紅的吻痕。
隻好脫下來換高領毛衣。
簡單吃過早飯，九點鐘從家裡出發。
沒讓閆叔跟著去，周肅晉自己駕駛庫裡南前往。
衛萊坐在副駕翻看塑料姐妹群裡的消息，總共一百多條。
喬思田發的最多，其次是殷樂，其他人跟著附和。
一大早，喬思田發了幾張照片在群裡，照片拍的是她老公早上起來給她煮的湯團，她吐槽說湯團被煮破皮，餡兒流出來。
重點不是湯團破沒破皮，是她老公專程給她煮湯團。
殷樂回複說：【看樣子還挺好吃，湯團是在哪買的？我讓阿姨買點，我老公今年逞能非要自己包湯團，全部翻車，那叫一個難吃。】
衛萊差點沒眼看，都在暗戳戳秀老公。
喬思田被殷樂壓了一頭，心裡肯定不爽。
她們兩人的婚姻都是商業聯姻，婚後感情倒還可以。殷樂與老公算是青梅竹馬，感情基礎更深厚一點，喬思田和老公剛開始是搭夥過日子，慢慢才有感情。
兩人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家境實力不相上下，婚前比男友，婚後比老公，沒消停過。
她們這個小群裡，沒有誰跟誰走得更近，都很塑料，但又從來沒鬨過矛盾。
喬思田多次@她，【你家周總給你什麼新年驚喜呀，說來讓我們羨慕羨慕。】
【寶寶，你人呢？】
【寶寶，晚上出來吃火鍋呀。】
這些消息已是半小時之前，當時她剛起床。
衛萊這才有空回喬思田：【今天不行，我剛出江城，晚上還不知幾點能回來。】
喬思田秒回：【大過年你還出差？】
衛萊：【周肅晉說上海有家咖啡館不錯，帶我去嘗嘗。】
喬思田就知道她不會一直低調下去，果然今天就忍不住開始炫耀。
【那你哪天有空？我和樂樂想你快想瘋了。】
殷樂這時冒泡@她：【寶寶，要不後天？】
衛萊：【後天也不行，周肅晉把那天工作都推了。】
車裡循環播放輕音樂，不算沉悶。
見她收起手機，周肅晉調低音樂聲：“不聊了？”
“嗯，都炫耀光了先不聊了。”
“……”
周肅晉觀察路況，隻能餘光看她：“加班累了就靠這個小群調節？”
衛萊正伸手去觸摸屏幕，打算換首曲子聽，聞言一怔，手指沒按到下一首的箭頭上，觸到暫停鍵，車廂裡忽然安靜下來。
她轉頭看他，錯愕之餘心裡又酸又暖，無法言喻的滋味。
他是第一個懂她為什麼不退出塑料姐妹群的人，曾經連章岩新都不理解。
她點頭回應他：“嗯。”
周肅晉問：“有沒有是她們有你沒有的？”
衛萊：“很多。”
她又忙解釋，“不是物質上，她們從來不比這些。”珠寶豪車高定都是喬思田與殷樂的日常，她們早就平常心。
“群裡都炫耀錢買不到的。”
她聲音不由低下來：“比如你帶我去喝咖啡。不過這個我已經炫耀完了。”
周肅晉：“……”
車才剛出江城，咖啡還沒喝上，她已經提前預支。
衛萊說起群裡今早在攀比什麼，“喬思田炫自己老公給她煮了湯團，殷樂立馬跟上，說自己老公包了湯團。”
“我們過年不吃餃子，要吃湯團的，有甜口有鹹口，我最喜歡吃甜口，鹹口排第二。”
周肅晉一度沉默。
“老公，你怎麼不說話？”
“你暗示的那麼明顯，我如果說不會包，你又要委屈。在想怎麼解決這個事情。”
衛萊笑，“不委屈。”
她道：“我會包，明天讓你嘗嘗我們江城的湯團。”
本來還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安排明天的約會，明天可以好好慶祝一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年。
路上車多，進城又堵了好久，到達那家咖啡館快中午。
她好像理解了他為什麼要跨城帶她喝咖啡，第一次正式約會，他又寡言，不知怎麼應對如此漫長的十幾個小時，為了不冷場不掃她的興，還又能給她一點浪漫的氣氛，跨城最合適。
高速上開車需要專注，來回幾個小時就不用再說話。
他大概想了很久才想到這樣的約會場所。
咖啡館的確很特彆，在視野開闊的黃浦江邊。
裝修低調奢華，處處透露著暗沉的高級質感，每張咖啡桌上都擺放了不少書，既供顧客看，又是裝飾。
一杯瑰夏咖啡，一本陳舊的散文書，都是她的心頭好。
她拍照，發了一張朋友圈。
這是半年來的第一條生活動態。
周肅晉的私人號手機響了，是上海朋友的電話。
他按成靜音，到咖啡館外面接聽。
“看到你的庫裡南了，是你自己開的還是借給了陸桉用？”
“我自己。”
“那中午一起吃個飯。”
“不了，在陪人喝咖啡。”
朋友詫異，笑說：“誰那麼大面子，讓你專門跑一趟來陪喝咖啡。”
“我老婆。”
說出來時很不順口，但好在沒停頓。
既然提到衛萊，朋友就多說了兩句。
周肅晉要退出新銘集團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你跟新銘之間沒有回旋餘地了？”
“沒有。”周肅晉看腕表，出來快三分鐘，衛萊一會兒又該找他，“改天聊。”
他回咖啡館，衛萊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出去那麼久。”
周肅晉在她旁邊坐下，沒吱聲。
才三分鐘，在她那裡就是很久。
中午在咖啡館吃了一份簡餐，下午接著看書。
周肅晉找了一本看，這些書都不是他感興趣的，說好陪她看書，便堅持看到最後一頁。
合上書，他問她還想去哪。
衛萊不再難為他，讓他一個久居高位眼裡隻有工作的人突然放下工作約會，他極度不適應。
太陽快要西沉，她把自己和他看的兩本書歸原位，“回家吧。”
出來約會其實不如在家裡，反正都是看書，在外面無法親近，在家裡至少還能靠在他身上撒撒嬌，與他玩笑兩句。
回去的路上，周肅晉對她道：“以後想要什麼樣的約會可以告訴我。”
衛萊：“你陪著我就行。”
“不覺得無聊？”
“不無聊。因為我們是異地，又不是每天都聯係，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短，分開的時間長，所以約會時你中途離開幾分鐘我就覺得很漫長。”
周肅晉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底線可降，當初決定和她結婚，假扮時的相處模式占據了最主導因素。
兩三周來江城看她一次，異地時不用維係關係，有足夠的私人空間。
現在變成每周都來看她，還要專門騰出約會的時間。
總不能再改成每天都聯係。
車裡沉默了許久，他開了音樂，選了一首她喜歡聽的。
到江城時暮色四合，放假期間超市下班早，已打烊。
周肅晉將衛萊送到家門口，自己沒進去。
“你還要出去？”
“嗯，有事情。”
衛萊看他，“一天沒抱我了。”
周肅晉把她環進懷裡，用力抱了抱她：“不會太久，很快回來。”
衛萊沒問他要去哪，今天陪了她一天，他可能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待幾分鐘。
她脫下大衣，坐沙發上也安靜了一會兒。
今天雖然隻在一個地方約會，除了看書就是喝咖啡，但她格外滿足，也終於有個人願意陪她看書。
周肅晉下樓，驅車駛出地庫往右拐。
找了兩條路才找到一家開門的花店，他停車下去。
今天給她的約會枯燥，他心裡清楚，卻又想不到更合適的地方。
老板正打算關門回家，裡面的燈已經關了一盞，又打開來，問他想買什麼花，送給誰。
“玫瑰。”
老板打開保鮮櫃，剛拿出一支，周肅晉道：“我自己來。”他隻給小姨買過碎冰藍，選玫瑰還是第一次。
挑了一束，又選了一張衛萊可能會喜歡的包裝紙，讓老板簡單包裝即可，不需要太過度。
“有卡片嗎？”他問老板。
老板在旁邊包花，指指門口桌上那一堆，“你自己找。”
周肅晉拿了一張簡單的淺咖色卡片，沒有龍飛鳳舞，字跡相對工整，隻寫了一句話：
新年快樂。
——周肅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