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病弱質子10(1 / 1)

“良緣?”

昏暗的軍營裡, 一盞孤燈,橙黃的燭光映出魏章半面俊美的臉。

他冷笑著將手中的紙條燒掉,忽燃的火光讓整個空間明亮起來, 映見他凶猛高大的體型, 可怖的傷,以及每一寸都飽含力量的肌理。

他的黑發微卷, 鋪開在他寬闊的背脊上, 半隻眼睛被藏在黑發的陰影裡。

另一隻眼狹長挑開,淺藍色的瞳眸在搖曳不定的火光中撲閃出危險的光。

“很好。”

略微咬著牙, 看著手中的字條燃為灰燼。

…………

“和親?”

奚容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喝藥, 才放下杯盞,又按在胸口蹙眉咳了起來。

單薄的身體一顫一顫的,眼角都染上的濕軟的痕。

看著就是可憐。

啞奴躬著身, 輕輕的撫摸他的背脊, 又連忙倒了一杯溫水。

奚容纖細雪白的手緊緊的抓住半截椅子的把手, 節骨泛著慘白,良久,才將啞奴遞過來的水一飲而儘。

他雙眸如刀刃一般盯著前方,一瞬間腦子裡劃過千百種方式,但無一例外都是無法成功。

他父王恨不得他客死他鄉永遠也不再回去,和親和的還是攻破燕國邊防的將軍。

他要是和魏章成了親,已是完全與燕國皇位無緣了。

誰都可以,就是魏章不行。

可是, 釘死了的事。

他父王一定滿口同意,而楚王既然要把他賜給魏章, 一定是有原因的。

魏章已經功高震主。

奚容緩緩閉上了眼。

他已經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 在蹴鞠大賽時, 已經是萬分小心,可他不慎病倒了,楚國幾名重要皇室都圍著他團團轉。

楚王必然會不喜他,可能將他和什麼狐媚子或者是細作相比了,便是要連忙把他解決掉。

認定了他不安分,讓他去“禍害”魏章。

奚容冷笑一聲。

想得美。

奚容冷冰冰的盯著茶杯,突然輕輕道:“去書房。”

他親自提筆,給魏章寫了一封信。

啞奴守在一旁,眉頭越蹙越深。

那分明是一封情書。

奚容輕輕笑笑,“你一定不解我為何寫這樣惡心的東西。”

瞧著柔弱無骨,一步三喘的小主子,是隻極為可怖的冷血動物。

他的心是石頭做的,情情愛愛對於他來說隻是手中的武器,他將人迷得暈頭轉向,好似溫柔賢良、好似情深義重,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是多麼冰冷。

怎麼會突然寫了情書?

奚容淡淡道:“咱們什麼也做不了,這下隻能靠魏將軍好好努力。”

在戰場上聞風喪膽的魏將軍,又是楚國萬千百姓的戰神,魏章乃是家中獨子,父母相繼病逝,一共守了六年孝,如今二十三歲還未曾娶妻,他已經繼承了家中爵位,年紀輕輕又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已是一品將軍,和鄭國公世子之父在朝中是同等地位。

無數高門貴女可以選擇。

怎會要個狐媚男人。

還是帝敵國皇子。

那封信寫得情真意切,纏纏綿綿,很符合一名不安分的、想攀高枝的、禍害般的質子的形象,仿佛是迫切要嫁給他,如今八字還沒一撇呢,皇帝還在召見魏章回長安途中,他就寫了信了。

可想而知成了婚該是多麼作妖。

他查過

魏章,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喜歡男人的癖好,最是厭惡做作妖媚之人,奚容精準踩在了他的厭惡點上。

這幾天和親的事在朝中傳遍了,奚容派人特意去了趟魏府,托了魏府的人送信,這下魏章就算在途中也會收到。

奚容說:“那魏章應該不是個廢物,婚姻大事若還被他人掌握其中,可不像查到的他的性子。”

而這時,侍衛來報:“殿下,二皇子求見。”

奚容揉了揉太陽穴,“請二皇子進來,不,我親自去迎吧。”

不用說就知道為了什麼事。

奚容才往前幾步,二皇子已經匆匆跑了進來。

“容容!”

二皇子仿佛急得冒煙了似的,“父皇糊塗啊!怎能讓你那姓魏的和親!”

嘖。

蠢貨。

楚王還沒老得不能動,竟敢當著外人的面說皇帝糊塗。

二皇子繼續說:“姓魏的就是個乖張粗鄙的下等人,怎麼能配得上你!”

要和親也是和皇子和親,像他這樣的才是不二人選,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把奚容和魏章配了對?到底是誰在他父王耳邊吹了風,竟弄出這等荒唐的事。

奚容說:“我也沒什麼辦法,方才我接到我父王的來信,他已經應允了。”

二皇子一瞬間有些生氣,覺得那燕王可真是個軟骨頭,怎麼能如此賣兒子般應允了這等荒唐事?當質子已經是夠過分了,還同意用擁有繼承權利的兒子來和親。

二皇子說:“我去找父王說理去!”

奚容連忙拉住他,“喬安哥哥,你可千萬彆為了我和陛下鬨得不歡,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二皇子心中一瞬間苦悶不已,一邊恨燕王一邊又怪自己的父王,更是難以言語的無力感襲來,若他是擁有更大的權利,還會如此苦悶嗎?

可惜他沒有,如此,隻能安撫了奚容,再回宮去和他父王鬨去了。

二皇子前腳剛走,安王也來了。

安王似乎我門外等了一會兒,等二皇子走了,才遞上帖子說要進來拜訪。

奚容哪裡敢怠慢,更何況安王還救過他。

奚容連忙讓人請他進來。

安王一進來便見奚容臉色蒼白,略有愁容,他知道奚容在為和親的事煩惱。

“你彆擔心,我有辦法。”

奚容本來想客套一兩句的,見安王根本沒給他客套的機會,開門見山的說話更合奚容心意。

一上來就讓奚容眼前一亮。

但還是委婉的說,“此事已是板板釘釘的事,還有什麼辦法?”

安王看著奚容的眼睛說:“我有辦法的,隻要你願意。”

他一想就知道皇帝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決定。

都怪他。

提了和親的事。

要不然皇帝怎麼會突然提起和親,卻是把奚容給了魏章。

安王說:“我和魏章有些交情。”

奚容想,你和魏章有些交情有什麼用?難不成魏章還要為了這交情拒婚嗎?

若是這樣,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了。

奚容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

安王又說:“我便和陛下說,你與我已有私情,再與魏章說通,你與我和親,如何?”

奚容愣得睜大眼睛。

這是什麼狗屁法子?

有什麼兩樣嗎?

安王可是楚國皇室,他要是和安

王和親,還能回燕國嗎?

如果按照這條路發展,那必然隻有盯著楚國的皇位了。

可他在楚國毫無根基,到時候殺了安王也是亂臣賊子。

這比在燕國難多了。

奚容乾笑兩聲,“安王殿下,您彆說笑了。”

安王還想說什麼,但奚容隻是那樣笑著,有些不想再說話的意思。

安王比二皇子和鄭國公世子看得通透一些,他大約是知道奚容要什麼。

奚容可能不想成婚,是不想與任何一個人成婚。

他可能,還在想回燕國。

他有繼承權。

“若你……”

本來是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燕國質子的死活和往後要做什麼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隻是見他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有些可憐。

身上還有這麼重的病。

想好好疼他。

“若你又同意了,可以找我。”

安王走後,侍衛又來報:“鄭國公世子求見。”

奚容“嘖”了一聲,“說我剛吃了藥睡了,說我改日去拜訪他,讓他回去。”

一個兩個的,沒什麼法子,還費他的神。

太陽穴隱隱作痛,身體已經不太舒服。

啞奴連忙躬身在奚容面前,輕輕托住他漂亮的手,結實的臂膀扶著他,讓奚容半靠在他身上。

奚容有些疲憊的說:“抱我去睡覺。”

啞奴得了令,一把將奚容打橫摟抱在懷裡,去了房中。

…………

魏章收到信的時候正在驛站喝茶。

皇帝急著要他回去成婚,但他帶著軍隊卻慢慢悠悠的。

此時此刻收到了一封家書,原本以為是什麼急事,拆開信一看,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一旁的副將見魏章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膽寒的問:“將軍,可是出了什麼的大事?”

魏章盯著那信瞧了又瞧,“大事倒是沒有。”

是某個狐媚子千裡迢迢遞來鉤子,如今還沒成親呢,他也沒應允這門親事,竟寫出這邊見不得人的羞恥的書信給他!

腦子裡已經描繪出了那未曾見過面的燕國質子的模樣,說不定是一身媚骨,更說不定是敵國派來的奸細,要不然誰家皇子這麼急著嫁人的?

“哼,竟然還是從魏府寄來的書信,看來要加快腳步了。”

這燕國質子看來真不簡單,如此不知是個下馬威還是什麼,已經是膽敢朝他魏府伸了手,他若不快馬加鞭回去,說不定還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魏章嗅了嗅信,盯了那信件幾息,又好好折起來放在衣兜裡,像是什麼醜惡的證據似的,放得仔仔細細。

本來是想拖一陣子的,如今兩三日便回了長安。

陛下命他獨自回來,可他膽大包天將三軍帶了回來,隱隱約約威脅著,按照在了長安城外的郊區。

皇帝氣的牙癢癢的,但是拿他沒辦法。

魏章先是回了魏府,問了一圈是誰寄的信。

凶神惡煞的說:“那燕國質子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了?不過是個狐媚奸細,八字還沒一撇呢,如今像個主人似的登堂入室使喚你們,你們竟然甘之如飴!”

下人嚇得跟鵪鶉似的,魏章不止是凶了人,還賞了幾名寄信的人幾軍棍。

都是些府裡的老人,到底是留了情的,隻是給了個教訓。

副將嚇得也不敢說話,待出了府才戰戰兢兢問:“將軍,可是要去見陛

下?”

魏章一言不發,朝皇宮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副將心想,那燕國質子如今在將軍的心裡形象已經壞到了極點,將軍去了皇宮,必然要把皇帝氣的半死,把那和親攪黃。

這種事可不是他這種小將能參與的,他想著要不要和將軍說自己有事,便不跟去了。

沒想到魏章走了幾步,突然定住了腳步。

“先去秦書閣。”

副將知道,秦書閣是那燕國質子的住處,將軍難不成是要去砍人了?

魏章冷笑一聲,“先去去會會他,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

魏章自小在軍營裡摸爬打滾,從六歲到二十三歲,不知打了多少場仗,年幼時是跟著大人當個小兵,才不久,便是出挑極了,少年時已經成了名將。

自小沒讀過什麼書,但是識字會看書,他需懂兵法和謀略,雖不像文臣那般婉轉陰謀,瞧著魯莽卻心細,人是不笨的,直覺又很準。

他覺得這個燕國質子在耍他。

想會會這個是什麼妖魔鬼怪。

如此便去了秦書閣。

沒想到招到了婉拒。

“殿下在休息,二位請回吧。”

說話的侍從瞧著彬彬有禮的來回話,但眼神格外的冷,一聽他就是魏章,眼睛都在冒火似的。仿佛他搶了人大寶貝般。

魏章冷笑:“前幾日還收到你們殿下給我寫的情書,今日怎麼門都不讓我進?”

那侍衛要殺人似的盯著他,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了似的。

轉身就關了門。

顯然是不讓他進了。

副將說:“這……”

這怎麼回事啊?

不是說還寫了信麼?仿佛那燕國質子格外想和他成婚似的,如今卻把人拒之門外。

魏章臉色微沉,盯著那大門口一會兒,終於是轉身走了。

片刻後。

一名高大男子翻牆入了秦書閣內。

…………

魏章怎麼想都不甘心。

如此便翻牆進了秦書閣。

他自小在這兒待過幾日,但因調皮搗蛋,被夫子趕了出去,如此隻能去了軍營。

他記憶力很好,對秦書閣輕車熟路。

武藝和輕功也是頂尖的。

燕國質子的侍衛少得可憐,若是防一般的賊是夠了,可是他魏章,這些根本不夠看。

他順著記憶一路摸了過去,記得幾間大屋子,想來是被改成了燕國質子的廂房。

輕手輕腳的瞧過去,那房間的窗正好開了個縫隙。

魏章往裡面一看,確實是個主人房間。

可古怪的事,裡面睡的並不是燕國質子!

那男人像個侍衛。

絕對不是養尊處優的王子。

側躺著,並沒有完全躺在床上,那種姿勢睡覺很不舒服,瞧著不像是在睡覺,更像是在伺候什麼人。

魏章才看了不久,那男人冰冷的雙眸突然盯了過來。

如同雄性野獸被侵犯了領地一般,卻不叫人,他因身子緊繃仿佛要發出攻擊似的,不小心動了一下。

下一瞬間,被窩好像動了一下。

“怎麼了,啞奴?”

含糊不輕的聲音,是剛睡醒。

有些軟,像是被寵愛的小貓,讓魏章一瞬間想起了那信上的香。

緊接著,那在他腦海中無數次被描繪的燕國質子,終於瞧見了真容。

果真是像妖精一般的。

美貌得仿佛要把男人的魂都勾出來。

可他,此時此刻卻躺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

光天化日之下,那男人不知是下等侍衛還是男寵,竟和他一個床鋪,將他摟著懷裡!

才是寫了濃情蜜意的信,不久便要成婚了,竟然在家裡和家奴玩樂!

魏章一動不動的盯著,奚容立馬就看見了他,接著喊了起來——

“來人——”

侍衛們應聲跑了過來,將魏章層層圍住。

魏章便看見那家奴摟著奚容幫他穿鞋。

美麗的燕國質子、他的未婚妻子,從高高大大的家奴懷裡、再踩在了地上,被半摟著穿上了外衣,而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居高臨下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我是你男人!”他咬牙切齒的說。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