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病弱質子7(1 / 1)

他居然就是燕國來的質子奚容?

怎麼會這麼巧?

不算巧。

其實他們算是極有緣分。

本來, 燕國的七皇子、孤苦伶仃來到楚國第一個見到的應該是他。

皇帝就是這麼巧的,把迎接奚容的重任給他。

燕國的國土不過楚國的一半, 又是內鬥嚴重, 外無強兵。

隱約聽說燕國的七皇子極為不受寵,不知燕國發生了什麼破事,聽說好幾次七皇子差點被處死。

剛好要挑一名皇子來楚國, 七皇子雖然是被當做棄子來了燕國, 但又有聽說他是自願來的,主動請纓。

那該是多麼厭惡燕國,才自願前往一個陌生的國度當質子?

是時兩國交戰,最先殺的就是質子。

就算是和平時期, 敵國來的質子又怎能是好過的?

一般都會被人欺壓, 受人眼色, 更甚的是, 若是小國的質子在大國,為了生存下去,還有依附於權貴,給人玩樂。

鄭淵猛然站了起來!

“世子爺?世子爺您怎麼了?”

到底在燕國過的什麼日子?竟不惜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來到楚國。

如今二皇子對他如此噓寒問暖,如此的看重、如此的將人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憑什麼?

原本。

他若是那日多等一等,隻多等一兩刻, 就能接到了人。

他今日對美麗的小質子一見鐘情, 可見是前世有緣,可見那日若是見了必然也是喜歡至極。

聽說他後來用儘了門路要結識他,聽說他連他的親信許仲都以禮相待。

那日, 他還在秦書閣門口親眼看見許仲拿著禮物去獻殷勤。

許仲是誰?多麼利己的一個人, 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道貌岸然的卑躬屈膝, 實則一身傲骨。

這麼反常的事, 他怎麼就不留意一下?

偏偏還放出話,說那燕國質子要巴結他,他根本不屑。

這話有沒有傳到奚容耳朵裡?

方才,他還自我介紹,說自己是鄭國公世子,奚容是什麼表情?

他忘記了。

他隻記得很快二皇子就來了,極為親昵的帶著人興高采烈入了場。

若當時他接到了人、若那日在秦書閣門口見到許仲的時候他多注意一眼。

在當時可憐的小質子到處求靠山四處無門的時候,隻要輕輕的伸出手,現在還有二皇子什麼事?

可偏偏他先放了狠話,偏偏他一次次全部錯過了。

二皇子是是個什麼人?

這種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家夥,對待兄弟都沒有一點人情味,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就做了燕國來的小質子的靠山?

那美麗柔弱的小質子,在燕國就是常年被欺負,身上肯定沒什麼錢財和細軟,就算有,二皇子怎麼看得上那些?

瞧現在,二皇子那狗樣,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看著人,一眨一不眨的,仿佛是被迷了魂似的。

兩個人那般親昵,喊的是容容,喊的是齊安哥哥,這個可是喊情郎的喊法呀!

他可聽說,好些小國的質子做了皇子的情人。

他們私下裡可是這種關係?!

很像二皇子那賤人做得出的事!他從小就是這麼個落井下石的性子,如今柔弱美麗的可憐質子正好要一個依靠,他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機會?!

如果是他,他一定不會這樣,他會好好將人護著,心肝似的捧在手心裡。

而不是這樣,連來個蹴鞠大賽都在門口被為難。

還帶著人來顯擺?

如今已經有好些人在胡亂猜測奚容身份了。

多是猜和二皇子有什麼隱晦的關係。

他太漂亮了,進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打探他的身份。

有人聽說是燕國來的質子,也驚訝了一下。

燕國的質子殿下生得如此美貌,聽聞他曾是在燕國是個被欺辱的小可憐,如今到了楚國,應該是到處找靠山吧,怎麼當初就沒聽過?

“動靜鬨得可大了,聽聞那小質子可憐兮兮的,還想接著鄭國公世子的親信扒上世子爺這顆大樹,可世子爺都放了話,說不樂意,說休想,當時長安城好些人看了笑話的。”

“嘖,你們瞧那不是世子爺麼?怎麼眼珠子好似長在彆人燕國質子身上似的?”

“噓,彆說了,他聽見了要發火了!”

鄭淵轉頭盯了一眼,聽不出是誰在竊竊私語,但是表情跟要殺人似的。

安王慢悠悠的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鄭淵壓低聲音問他,“怎麼做才能把人搶過來?”

安王瞧了一眼正在和二皇子說話的奚容。

那可真是端端正正美麗冷清的絕色佳人,任誰見了都會心動。

明知道鄭淵為什麼要搶人,偏偏還問:“怎麼著,那人是你的?”

鄭淵想,原本應該是我的,奚容不喜歡燕國,如今來了楚國,那可不是要紮根了?

到時候算是和親,豈不是美事一樁?

鄭淵說:“那小質子明顯是不樂意的,誰都看得出他對二皇子是強顏歡笑,不知那二皇子使了什麼手段,去哪裡好像都要把人綁著,仿佛是他的人一般,如今全長安的權貴都知道了。”

安王說:“你彆迷了心竅了吧?那燕國的質子殿下,明顯是不簡單的。”

他查過這個人。

厲害得很。

據說在在燕國把他頭頂的兄長、也就是太子給閹了,如今來到楚國算是來躲難。

這麼大的事,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不死也要脫層皮,可他卻成成功用質子的身份躲到了楚國。

甚至短短兩個月內和二皇子成為了知己,還有幾名知名謀士對他極力推崇,讚不絕口。

鄭淵突然生氣了,“你怎麼說他的壞話?他明明是孤苦伶仃楚楚可憐,已經是被欺辱到走投無路了,他是如此柔弱美麗又善良,剛剛還把錯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單純得如一張白紙、一輪明月、如天山純潔的初雪,你居然說他不簡單?!”

安王:“……”

罷了。

安王不再說話,瞥見奚容安靜在坐在一邊,若有人搭話都是一一回答,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溫和有禮。

他的身份本來很高貴,他坐在這裡就算沒有二皇子也是合理的,漸漸的,好些人都找他說話。

終於沒人了,他突然站起來,走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臉頰有一絲薄紅,單薄的肩膀都有些發顫的。

安王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連忙跟著。

這時候人正好是多,待會兒鄭淵要上場比賽蹴鞠,去換衣服了,二皇子也去接待貴客,或是和皇子們喊寒暄。

安王覺得奚容實在不簡單,如此急匆匆的離場,不知道要去做什麼事,便是跟了上去。

蹴鞠的場地是非常大的,好些房間分不清是在哪裡,漂亮的燕國質子走得很急,卻很慢,在兩個回廊那邊轉了一圈,安王剛走過去想出聲,便見奚容竟直直的往前倒了。

前面有個欄杆,下面是一些尖銳帶刺的花,還有堅硬的石塊,若是掉下去不僅會受傷,嚴重的話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安王想都沒想,瞬間就到了人跟前,一把將人摟住了。

冰雪似的美人臉色蒼白,一身的美人骨軟在他懷裡,手腳冰涼,已經是半昏迷狀態。

“喂……”

喊一聲,沒聽見回應,見他蒼白的唇微微張合,好像在說什麼,聲音很輕很輕,就算湊近去聽也是聽不清的。

有些可憐。

方才遠遠一觀,便知道是名難得的美人,如今這麼近的距離,把人摟懷裡,垂眸一瞧。

那可真是漂亮得沒邊了,皮膚雪白細膩,柔弱漂亮清麗無雙,仿佛即將消逝的美麗神跡。

令人穆然心一慌。

安王顧不得彆的了,連忙把人抱進自己的休息室裡。

位高權重的貴族、皇子們會有自己的休息室,因為蹴鞠是室外多人運動,因此容易受傷,所以是配有大夫的。

他的親信已經去請大夫。

進了自己的休息室,給人喂了半杯溫水,見人臉色終於好了些。

剛剛摟抱起來,奚容的身子骨冰涼至極,好似一身玉骨般,還輕微的發著抖。

好輕。

輕輕一撈就摟在了懷裡,渾身冷極了似的,要人好好幫他暖暖。

如今已經接近夏日,可奚容好像還是很怕冷似的,楚淩便是又給他蓋了一件厚棉被。

那長發如瀑布般砸床上淩亂的鋪蓋,他似冰封的美人安靜的躺在床上。

楚淩瞧了瞧,心想,難怪把鄭淵三魂五魄都顛倒了。

楚淩見他好似還在說什麼,便側耳去聽。

好香。

方才摟抱過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了,身上有一股淺淡的藥香,夾雜著清淺的,更迷人的香味。

他貼近,仿佛聽見他在喊。

“啞奴……”

楚淩微微蹙眉,猜想這人大約奚容的奴才,奚容也許是有什麼病,便連忙差人去找那人拿藥。

一般的侍衛不能進場,便是進來了,也得在固定的地方待著,不準在貴人那邊。

場內有無數侍從伺候人,一般是不需要公子們的侍從也跟著。

奚容是他國的皇子,侍衛更不能帶在身邊的。

一邊讓下人去找奚容的侍衛,一邊是請了大夫。

大夫很快就到了場。

稍微把了一下脈,唉聲歎氣的說:“王爺,這位公子已經病入膏肓了,您做好準備吧。”

安王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大夫以為奚容是他的人,便讓人做好準備。

奚容如此長袖善舞,在楚國如履薄冰,知道自己病成了這樣嗎?

大夫說著就拿出了針給奚容來紮。

而這時,突然間門被撞開了,一名高高大大的侍衛跑了過來,凶神惡煞的,把大夫和安王全部推開了,已經是把奚容護在了身後。

安王身後的暗衛瞬間出手,但那啞奴卻是個極為厲害的練家子,他身上沒有帶武器,單憑雙手就將暗衛打退了好幾丈。

安王出手製止。

啞奴再也顧不得那些人了,連忙把奚容摟在懷裡,又用被子好好包裹著,暖著身子。

又從身上拿出一瓶藥,從中倒出一粒丸子給奚容喂了下去。

又從一旁倒了杯水喂奚容。

他垂眸,把人放在懷裡暖好,嘴唇一張一合,好似虔誠的默念佛經祈禱一般,但楚淩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是個啞巴。

已經是百分百的確定這個男人是奚容口中的“啞奴”。

奚容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他好像真的被暖到了,神情已是沒有方才痛苦,眉頭都舒展開來。

安王走過去,他俯身,想碰碰奚容的手是否還是冰涼,或是讓大夫再把把脈。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鄭國公世子鄭淵睜大眼睛,緊接著憤怒直達腦門,氣得要冒煙了,“你們、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