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病弱質子5(1 / 1)

“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挺近?”

雲水樓天字號雅間, 鄭淵一般不來這麼無趣的地方,隻是喝些茶,口味也是清淡, 連個唱曲的都沒有,最大的的娛樂不過是下下棋。

都是老男人的玩法,和年輕氣盛的他根本搭不上邊。

主要是他舅舅在這兒, 許久不見, 好不容易碰上, 需聯絡聯絡感情。

鄭淵聽了這話簡直要跳起來, “我說小舅,你哪裡聽來的胡說八道?我和那小子從小就對付, 那小子從小鼻孔朝天, 壓根就和我不是一路人!”

眼前的年輕男人是他的舅舅安王,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是最小的王爺,當年新皇登基,好幾個王爺死得死、發配的發配, 安王楚淩當年年歲較小, 又是皇帝的同胞親弟弟,因此逃過一劫。

幸好這人性子溫和,自小醉心琴棋書畫,無心皇位,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個閒散王爺, 倒也算自在。

比鄭淵大不了幾歲,年少已成名, 他一手丹青堪稱一絕, 但他丹青並不是最出名的。

長安城內多少高門貴女的夢中情郎, 當年在萬花宴上展示丹青技藝,不過草草露了一面,就被惦記了許久,力壓後來許多名郎。

如此多貴女芳心暗許,他生得也一表人才俊美無雙,可是如今二十有四了,還未成娶妻生子,聖上都急得不行,不娶妻生子好歹也好歹女色男色,可他一竅不通,成日醉心書畫琴棋。

如今還操心二皇子的事了?

安王輕笑:“聽說你那親信成日與二皇子的人來往,如今長安城都傳開了,說你成了二皇子的人。”

鄭淵愣了一下。

他知道許仲與何泛是朋友,他幾個紈絝朋友說起過此事,說他的親信和何泛走得很近,他當時沒有在意,如何聽安王一說,突然就變了味了。

如今皇子奪嫡,分派嚴重,他父親手掌強軍,若不是這幾年魏章出頭得厲害,他鄭家軍可是楚國數一數二的強軍,誰得到鄭國公的支持,儲君基本沒有懸念了。

難怪他父親這幾天讓他少參與派係鬥爭,說如今已經做了彆人的棋子。

鄭淵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而後惱怒道:“都是許仲那小子,不知怎的老是去何泛那兒借書,給給那個奚容獻殷勤!”

“奚容?”

鄭淵有些輕視的說:“就那個燕國來的質子,聽說是為了抱我的大腿,竟然先和我的下人交好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安王若有所思。

突然說:“他可是住在秦書閣?”

“對,他就住在哪廢棄書院,聽說在他燕國也不受待見,如今來了楚國,可勁兒找人靠著,我可一點也不讓他沾著。”

安王狹長的眼眸微微挑開,輕輕的笑:“阿淵,你不用煩惱了,如今他已經是二皇子的人。”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啊小舅!你怎麼比我消息還靈通呀!”

安王慢悠悠拿出一張請柬,“昨日收到的長安蹴鞠大賽,我稍微問了問有哪些人去,來信的人說了燕國質子,他是跟著二皇子去的。”

鄭淵心想,奚容可真是手長,居然巴結上了二皇子,想來二皇子也不過是個昏庸之輩,要不然怎麼被這樣的人扒拉上了?

連他都沒上這種當,倒是二皇子上了當。

想來也不是什麼好的儲君人選,往後越發要遠離他。

…………

鄭淵走後,親信走了進來。

“主子,可要查查那燕國質子?”

安王輕輕道:“此人可不簡單,二皇子不是什麼蠢人,他的眼線暗衛如此之多,從來交友謹慎,恐怕早就查了,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甘願做了燕國質子的靠山,還公然帶著他,顯然是告訴所有人那燕國質子是他的人,那不受寵的燕國七皇子得多有手段?”

“查倒是不必了,過幾日是蹴鞠大賽,自然能見著。”

…………

自打那日之後,有時是每日、有時是隔一日,二皇子都會來秦書閣。

奚容沒想到二皇子這麼好哄。

那日從何泛家裡回去之後,二皇子說要相送,便跟著他來了秦書閣。

奚容是故意引他來的,隻是說說,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二皇子真的來了,而且是瞬間上鉤。

到了秦書閣,奚容引他入正廳,最終是去了書房看書。

書房私密性更好,一般是關係密切的朋友才會在書房,但一半的客人需要先在正廳會見,要不然人家還會覺得不正式、會生氣。

奚容和他在何泛家已經算有了交情,帶人去了書房,啞奴端上了藥之後,奚容慢悠悠的喝下。

他臉色蒼白,有些抱歉的笑笑:“娘胎裡帶來的老毛病,齊安哥哥見笑了。”

二皇子見他如此脆弱如冰霜碎玉,笑起來即是美麗又是蒼白,好似開得正盛的花即將凋零一般淒美。

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疼極了,他連忙說:“哥哥這兒有好些大夫,明日便帶人給你治治,容容彆擔心,會好的。”

奚容點頭,“嗯”了一聲,仿佛信任他至極一般,二皇子已經打算回去立馬請太醫來幫奚容治病。

聽說奚容在燕國過得很不好,燕國那種小國居然還敢嫌棄奚容出身低等,他那些狗屁哥哥還敢欺負他?

真是可惡。

想來他在燕國也沒有好的太醫給他好好看病,如今到了他楚國,必然要幫他治好。

正想著,突然看見奚容牆上掛著一副極好的字,寫了一首詩。

而那首詩正是他十四歲征戰沙場時,年輕氣盛作的詩詞!

當年轟動了一時,但被批評得居多。

沒想到奚容的書房裡居然掛著這首詩!

剛剛喝完藥的、病懨懨的燕國七皇子,見他看著牆上的詩詞,便走過去介紹。

“這是楚國二皇子的詩。”

二皇子當然知道,這是他的詩,現在奚容不知道他的身份,還在給他介紹呢。

美麗的燕國七殿下抬頭看著詩的時候,露出了懷念的神情,“那年我十三歲,養在深宮不見天日,偶然見到了二皇子的詩,當時內心震撼至極,我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浩瀚的天地和慘烈英勇的沙場,在得知他也是一位皇子,十分想認識他,很多年來這樣的能一眼觀江山的豪邁勇氣都鼓舞著我,可我這樣病懨懨的身子,可能無法實現如此遠大的夢想。如今我來了楚國,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有幸見二皇子一面,這也是我來的唯一的理由。”

楚齊安的心臟砰砰直跳,怔怔的看著奚容,想張口說什麼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沒想到遠在燕國的七皇子在深宮之中時已經知道了他。

聽說他父親不疼愛他,他母親甚至要拉著他一起死,他偏僻的冷宮從孤零零的小待到大,從他的描述裡來看,年少的小皇子看著他的詩詞也許會在夜裡幻想。

也許是幻想壯闊的行軍場景,也許是在想他。

他不知道一個這麼美麗、單純、善良、孤苦伶仃的小皇子,居然從小就那麼喜歡他,甚至來到楚國,唯一隻想結交他!

二皇子滿臉通紅,想要暴露身份的心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急切,但是他有有些膽怯了。

不知道奚容幻想中他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和他想象得相差甚遠,奚容失望了怎麼辦?

如此又是憂心忡忡,回到宮中整夜都無法入睡,仔仔細細把自己的優勢想了一遍,他生得高高大大容貌俊美,也是風度翩翩,這一次和奚容相處愉快,應該,沒有失望吧?

第二日領著太醫去給奚容治病,沒想到一名太醫說漏了嘴喊了一聲二皇子。

簡直把奚容嚇壞了。

接下來奚容急急忙忙跑到到書房,把掛在牆壁上的、楚齊安詩句的字畫藏起來。

楚齊安簡直被他可愛死了,連忙幫著他弄字畫,“容容,容容怎麼了?”

漂亮的質子殿下彆過臉,分外不好意思的樣子,“昨天你聽到了我說的那種話,我現在簡直沒臉見人了。”

天。

太可愛了吧?

楚齊安簡直要被這曖昧的氣氛弄暈了。

這不妥妥民間話本裡愛情來臨之時的場景嗎?

美麗的小嬌娘芳心暗許,不小心在喜歡的人面前說漏了嘴,於是滿臉通紅各種掩飾。

雖然奚容並沒有滿臉通紅,但是他彆過了臉,還特彆可愛的去藏他的詩。

掩耳盜鈴一般的又笨又可愛。

楚齊安仔細想了想,他們楚國好像是有男皇後的先例吧?

這樣一想就徹底放心了。

二皇子的臉上已經藏不住笑意了,他耳朵紅紅的,有些急切的走近了半步,“容容彆擔心,我、我其實也……也特彆想結交你……”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這天之後二皇子已經是正大光明的來了,完全不做什麼掩飾,聽說他最近在奪嫡旋渦之中,整日還在他秦書閣混跡,奚容真是有點怕他明天就被對手搞死了,害他害得找個靠山。

當初聽說他挺能乾的,怎麼現在這副一點正事都不乾的、隻想著來玩了?

他心裡默默的想,二皇子可真靠不住,他還是得再找個靠山才行。

不久後這個機會來了。

二皇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長安的蹴鞠大賽竟然請他和他一道過去。

長安的蹴鞠大賽可不是長安人都能參加,來的都是些王公貴族子弟,說是蹴鞠,其實是王公貴族們一起交流的好機會,這些子弟在未來多少是朝中官員,是國之棟梁,因此,那個皇子能夠主持這樣的活動,算是名望上的提升。

本來這一場蹴鞠是由大皇子舉辦的,沒想到皇帝臨時改了主意,讓二皇子來辦。

要是平常,二皇子求之不得,可這次他想多點時間帶著奚容逛逛,想和奚容說話,不想乾那麼多事。

可是沒辦法,皇帝親自讓他主持,這可是對他的看重。

如此,便不能和奚容一起入場了。

但是他做了萬全準備,讓自己的親信陪著奚容入場,再加了幾名侍衛。

親信和侍衛按照二皇子的吩咐去接了奚容,恭恭敬敬把人帶到了場內。

因都是王公貴族,一般人的侍衛是不準進去的,奚容帶了啞奴,啞奴被攔在了門外。

二皇子一般身邊的親信都是何泛,這一次身邊的是個新人,恰好和守門的這幾位有過過節,從來沒有見過奚容,先是被這不熟悉的貴公子美貌震懾,接著嫉妒心作祟,要那親信丟臉,偏偏不讓他如意。

便是說:“這位公子可以進去,你們不能。”

啞奴一點也不放心奚容一個人進去,上次奚容去看何泛,他一個人守在門外,每一刻都是煎熬。

這一次,更不能了。

於是起了衝突。

奚容臉色蒼白的製止,卻壓不過他們的聲音,看起來分外的可憐。

這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嗬斥,“乾什麼!?怎麼在這兒欺負人呢?”

守門的一瞧,竟然是鄭國公世子這冤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