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少爺的貼身書童4(1 / 1)

而後是少不了一頓打, 大人都受不住的十大板子下去、那是能要命的刑罰。

再好的奴仆不過奴仆,一旦觸犯到了主子的利益被打被殺是基本準則。

心尖上的小少爺因為他生病, 沒有直接誅殺, 但打十大板已經算是下來死亡通知單。

許是見那麼小的孩子,打板子的沒下得去手,也許真如管家說的一般命大命硬, 大刑下來竟然還有口氣在,把人仍在柴房裡自生自滅, 原本以為過兩天要去收屍了,沒想到第三天管家打開門一瞧, 竟然見他還在張口說話。

因為支魈弄得少爺生了病, 當初把支魈帶回家的管家也罰了三月月錢, 本來是心生責怪, 想是人死了一席涼席卷著丟去亂葬崗。

可沒想到人還沒死,還在問話。

支魈問:“少爺......好點了嗎?”

那萬千寵愛的少爺有上等的大夫、最好的丫鬟婆子、有親人疼愛,可他呢,被打了十大板子,沒有傷藥、也沒有東西吃,卻在問少爺好點了嗎?

真是蠢。

可他的命如此硬,管家總覺得這孩子將來大有出息,他這勁頭和愚忠說不定將來能成為府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管家。

管家膝下無子,兩個女兒已出嫁,動了把人收為義子的心思。

不聲不響,也不告訴支魈像知道的事, 請了個二流大夫給他治了傷。

那大夫一看這傷勢心驚膽戰, 這小孩傷得太重了, 再晚一步便沒了性命, 可他卻一聲不吭的仿佛不會疼一般,一雙招子格外明亮,碰到傷口頂多皺下眉頭,像是有什麼執念支撐他活下來一般,稍微鬆口氣人就沒了。

管家心裡知道他是想知道少爺的病情,這個念頭如此的根深蒂固,幸好是沒有告訴他,要不然可能撐不到這一刻。

如此在床上養了七八天,也吃了些好東西,元氣漸漸回來了,瞧著已無大礙。

隻是渾身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至少要一兩個月才能好。

管家終於告訴他,“少爺已無大礙,病已經好了,隻是還不能吹風。”

支魈如同鬆了一口大氣,渾身虛脫了一般,像一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當天晚上發起了高燒,第二天快病死了。

那管家覺得他好沒出息,之前那麼重的傷都挺過來了,如今見少爺已經好了,自己這條命不要了似的。

管家冷笑:“死了便死了,彆丟人現眼了浪費我銀子給你治病,活活用了我半兩銀子救了你性命,如今倒好矯情的緊。”

支魈沒什麼反應,管家又陰陽怪氣的說,“反正少爺身邊的貼身奴才多得是,多的是人搶著乾這活兒,往後少爺長大了也記不得你,你便是死了,也是害少爺病一場,沒出息的東西!”

說著也不管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了明白,當天晚上在被窩裡悟出一身汗,自己在床上躺了兩天便好了,下了地就能乾活。

畢恭畢敬的給管家磕了個響頭,他心裡透透的,不用管家親自說,自己便認了再生父母,“您是我大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支魈將來要有一口飯吃,永遠也不會忘記您的救命之恩。”

管家心裡舒坦了,這聰明人太省心了,不用說多話就知道要做什麼。

如此支魈便認了管家做義父。

因犯了錯,隻能做個下等奴仆,每日做些粗活,見不到金貴的主子們。

但是這人著實不像一般人,竟問管家要了些書自己開始學認字。

管家哪裡有空閒學什麼東西,也認不得幾個字,認得自己的名字,認得算賬的字樣,再認得一些尋常的字已經的大半輩子的學識。

支魈來問,不到兩天就把他的學問學光了。

往後就自己拿了字典,半本破書一路研讀,白日裡跟著大人乾活,晚上借著燈油看書,自己攢了些錢,到了休息日便往外跑,一本本書往家裡帶,大半年的收集了一箱書。

有一日,突然放下書本,又問了怪問題,“義父,我想買些醫理藥膳的書,為什麼買不著?”

“這寫東西可是人家的絕技,是吃飯的本事,哪裡是你這種小子要學就能學的?大戶人家裡的大夫都是受人尊敬,廚子分三六九等,會藥膳的是上等,這些本事藏得好好的,是獨門絕技。”

管家當年是跟著老爺的貼身奴仆,因為救過老爺的命,如此能一直當著管家,他什麼本事也沒有,當管家也管的不太好,庸庸碌碌,是老爺的恩義讓他榮耀至今。

可支魈太不一樣了,他聰慧過人,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這才幾歲,就想把世間的本事吃透。

管家覺得他能成大事。

因此他要什麼東西,能幫上的都幫著。

再說了,那小孩心思通透極了,從來不問他辦不到的事,什麼都是舉手之勞就能辦到的東西,卻讓他玩出花似的。

光說打掃庭院衛生,從他這兒要了大夫的活,還要當廚房的小工。

幾乎是兩頭討好,這邊和幾個醫理學徒混熟了,在廚房做事也賣力,樣樣都是清楚,洗菜裝盤子,洗碗端鍋,什麼都清清楚楚,不用老師傅喊,用起來跟自己手腳似的,那廚師見他的確能乾,年紀雖小,卻能當個小工頭似的。

有什麼也放心交給他。

他還能問些東西。

年紀小,看起來是好奇,師傅樂於解答。

而且在廚房辦公,偶爾可以吃上點心,主子們不要的食物也能吃,支魈把東西收起來拿去給學醫的學徒們吃,一來二去還能幫他們整理下醫書。

學這樣學那樣,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管家覺得他可能是咽不下那口氣,少爺身邊那幫丫鬟婆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當時跟少爺玩得那麼好,可因為犯了錯隻能做個下等的奴才。

也許還是想待在主子身邊,誰不想呢?

主子可是這府裡的天。

但是若是跟不了少爺也是有出路的,府裡的幾個廚子都覺得他不錯,想讓他跟著一塊學著,往後給主人們做菜。

廚子又比一般的下等奴仆好得多,但是單純的廚房做事的不行,那是又苦又累,每天跟著油煙,十幾年肺就不行了。

東苑那邊是對他下了絕對的□□,他連進都不能進去。

如此過了一年半,竟是一眼都沒有再見過少爺。

少爺住在內宅最好的東苑,和奴仆活動的這些地方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金貴的小少爺足不出戶,聽說身體不太好,家裡是不讓出門的。

那日是個豔陽天。

夏日的午後,府裡大多數下人都去納涼了,支魈在西山邊種了些花,趁著大太陽去除草。

據說烈日下除的草不容易生根的。

本來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突然聽見有孩童哭鬨的聲音。

支魈眼皮一跳,跟過去看,竟然看見了小少爺在樹上哭。

那玉雪團子般的小少爺一年過去竟沒什麼變化,沒怎麼長高,身體也很瘦,但那可愛的軟嘟嘟的臉蛋倒是養得好,白白淨淨,又因夏日裡熱,臉頰紅撲撲的更可愛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在樹上瑟瑟發抖的哭。

樹底下站著一名身穿皂色華服的男孩操著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這麼大的人還哭鼻子,像個小娘們似的還吃奶,跳不跳啊?不跳我可走了,往後不帶你玩了!”

那男孩十歲左右,身邊還有兩名十幾歲的少年武夫。

這邊還站在一個快要哭了的少年。

看穿的衣服應該是奚府的下人,但是衣服料子要好一些,應該是奚容的近侍。

一定是他走了,少爺身邊的新人。

那奴才想爬上樹去把奚容抱下來,但男孩身邊的侍衛竟然囂張得直接去把人踹開,根本就是逼著奚容自己跳。

甚至還嘻嘻哈哈:“容容求我,求我就上去接你,要不我可就走了?”

奚容終於哭了起來:“我要告訴我父親,告訴他你欺負我!金鐘寶,我討厭你,我要讓我爹罰你.......”

他邊哭邊凶:“小九!快去找人,沒用的東西!”

小九連忙去找人,誰知道金鐘寶身邊的侍衛一把將小九按在了地上,並不準他去叫人。

這下子完全絕了小少爺的希望,根本沒人去幫他,隻一個人在樹上哇哇大哭起來。

那樹並不是很高,但是對於小孩來說簡直高到嚇人,奚容往下一看,覺得自己要是跳下去簡直要摔死。

金鐘寶來的兩名侍衛在樹下守著,像惡犬一樣盯著他,仿佛他要是有輕舉妄動就要把他揍一頓。

左右求助無門,金鐘寶惡劣極了,他要奚容認輸,可奚容偏偏不認。

如此隻能僵持不下。

但樹上好可怕,萬一不小心跌下去不死也要殘廢,金鐘寶裝模作樣演了好幾次扔下奚容不管,反過來又嘲笑。

“我可真走了?”

正在這時,突然有個人,手腳極快,兩名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就爬上了樹。

真是像猴子一樣靈活,奚容還沒看清是誰,人就到了他身邊抓住了他,他往後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見的支魈。

金鐘寶瞬間怒了起來,冷冰冰的盯著支魈,“你是誰?竟敢壞本少爺的事?想死是不是?”

甚至把氣撒到了兩名侍衛身上,給他們一人踢了一腳,“沒用的東西!那麼多銀子養你們,連個賤奴都看不住!”

支魈說:“少爺彆怕,奴才帶您下去。”

奚容簡直怕得要死,支魈來了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連忙抱住了他,一邊哭一邊說:“你可一定要帶我下去,再把金鐘寶教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