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病可把周家大郎和二郎急壞了。
都是鄉野村夫, 兩兄弟十幾年來身體非常好,從來沒有生過什麼病, 突然家裡有個嬌氣的小媳婦, 細皮嫩肉萬千寵愛般,突然就病了。
周鋒郎手足無措,抱著連人裹著被子抱出了房門, 直要去請大夫。
周二郎聽見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連忙從房間裡出來, 見奚容滿臉通紅昏迷不醒的樣子,“容容怎麼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人弄壞了?!”
昨夜裡一直聽著裡面的動靜,起初聽見奚容哼哼幾聲, 而後沒了聲息, 心裡揣測奚容是不是睡著了, 或者是被周鋒郎捂住了嘴。
心裡一直想著,晚上做夢都夢見了。
奚容那般漂亮潔白,抱起來跟能軟在懷裡似的,他的大哥看著是老老實實地, 瞧白天那樣的一雙招子都要把奚容盯出個洞似的,恨不得把人吞吃入腹融入骨血般, 到了晚上怎麼可能忍得住?
抱起來鐵定沒一點節製,說不定連手指都要被親得緋紅, 那根根如玉似的手指光是握著手心裡怎麼擺弄都不夠,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大晚上的愛得不行, 白天殷勤獻夠了,晚上就得找回本。
奚容那般纖細可愛, 怎麼受得住這般折騰?
周大郎怎麼那麼命好?怎麼就碰上了奚容?
那媒婆當天來說親, 還是奚容被逼的走投無路才找個人嫁娶的, 就是隨便挑個人嫁,就他大哥命好,偏偏被挑中了。
要是他早知道.......
呸。
都怪那些傳言害了人。
外頭都把人傳得跟妖魔似的,他怎麼就信了那種不靠譜的話?
周二郎連忙去看人,周大郎急道:“容容發高燒了!”
這年頭窮苦人間染個風寒都容易死,奚容這般嬌氣,生了如此嚴重的病,周二郎一聽也跟著著急。
“我去請大夫!外面風太冷了,彆出門!”
到了門口,那風呼呼的叫喚,周鋒郎連忙又把人摟進屋裡。
周二郎再也顧不得埋怨和其他情緒,他急急忙忙的出門請大夫。
周大郎大了一盆涼水,用濕毛巾一下一下的貼著奚容的額頭給他降溫,守著人又焦急又難受。
“都怪我。”
怪他昨天讓他擔驚受怕。
怪他沒想得周全讓奚容受了冷。
奚容當時褲子都濕了,一直沒換,他想這想那卻放任不管,他就該強硬點,幫他脫了褲子換上乾的。
都怪他。
奚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喃喃說出一個“冷”字。
周大郎連忙又加了一層被子。
煮了粥,便是自己上床把人抱著懷裡暖著。
周大郎渾身是熱的,比被子暖人。
奚容身子滾燙,這種溫度幾乎讓周大郎心驚膽戰。
他依靠著床頭抱著奚容,一隻手幫奚容換額頭的巾布。
而後又盛了些清淡的粥,摟著奚容喂。
隻吃了兩口便是吃不下了。
周二郎終於把大夫請了來,兩兄弟圍著奚容。
那大夫是村裡的大夫,醫術一般,開了些藥已經去了兩錢銀子。
周大郎抓了藥連忙煎藥,如此吃了兩天奚容還是沒有好。
周大郎已經急得不行。
周二郎也是滿滿責怪,“都怪你!人好好的來,如今才幾天就病了,若是養不好逞什麼能?”
周鋒郎守在奚容的身邊握著他的手親了又親,心裡萬般祈求他能好起來,可是奚容渾身滾燙,這麼下去不行了。
周鋒郎做出了一個決定。
“二郎你在家裡照顧容容,我去縣裡請大夫。”
村裡的大夫醫術有限,縣裡的大夫更好。
周鋒郎腳程快,去縣裡五十裡路一天便能把人請來。
外套也沒穿上一個,拿著錢就走了,周二郎連忙走到門口喊道:“我也攢了不少錢,縣裡的大夫貴,可以用我的!”
周石君賣字畫也是有錢的。
不知有沒有聽見,話說完已經不見周鋒郎的蹤影。
他幾乎是跑起來的,山裡崎嶇得很,他輕車熟路也差點摔了一覺,好在下盤穩,翻身穩穩的到了地上。
如此是一口水也沒有喝,到了縣裡還不到中午,匆匆問了夥計,縣裡出名的大夫是誰,便衝進店裡找人。
那大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腿腳些不便,一聽是去劉家村治病,當場是不去。
但是周鋒郎高高大大,一雙眼睛通紅,瞧著很是凶惡,便不敢回絕,隻說:“出診的銀錢高,我老人家腿腳不便,走不了那麼遠的路,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周鋒郎說:“隻要您能救我妻子的命,多少都可以,我力氣大,背著你去,很快,不耽擱您的!”
那大夫被求得沒法子隻能應下,當場就要了一兩銀子。
周鋒郎連忙把人背起來就往家裡跑,都把大夫嚇了一跳,那速度可真快,一路上可沒有護著奚容那般穩穩當當,幾乎把人顛簸得內臟都要吐出來。
到了家還沒天黑,周二郎連忙倒了茶水請大夫喝,周大郎咕嚕咕嚕喝了兩大碗水才解了渴。
他下山上山一百裡路,硬是一口水都沒喝,到了家裡才牛飲兩大碗。
連忙請大夫去看病。
那大夫見周鋒郎那邊焦急,像是自己寶貝性命一般的焦急,心想能如此疼媳婦的男人真不多了。
如今一瞧,那可真是個水靈靈的絕色美人。
怪不得疼到了心尖上。
大夫說:“我這把老骨頭可被折騰壞了,他這是疑難雜症,得加錢。”
硬生生的加了一兩銀子。
周鋒郎想也沒想便同意了,直接從夾層裡拿出碎銀和銅板,一個個數。
數到底,終於湊齊了。
那大夫又說:“這病來如山倒,老夫也沒把握能診治。”
周鋒郎的雙眸在燈光下一片通紅,這兩天幾乎沒有閉眼,紅血絲一條條冒,他如一頭冰冷的野獸般,卻又輕輕的說話,“治不了,我便殺了你。”
那大夫頓時冷汗直流,再也不敢說話,連忙用儘全力幫奚容診治。
施針用藥一點也不拖遝,一會兒便開好了藥。
那些藥有幾味村裡也沒有,周鋒郎連忙去鄉裡買。
正好是稀奇時節,鄉裡好幾個鋪子都沒見著。
曹孔有個小弟見著周鋒郎急急忙忙在買藥,也知道那天曹爺打聽了這人,便去告訴曹孔。
“買藥做什麼?”
“莫不是家裡有人病了?”
小弟說:“就差急得頭發都白了,看樣子熬了好幾宿。”
曹孔連忙說:“快去幫他找!要什麼都給他,快去!”
周鋒郎看起來是那般寵愛弟弟,摸不準是他弟弟病了,怎麼著也不可能是奚容,奚容那種人值得這樣嗎?
隨後不久,剛剛問過的一個鋪子老板連忙找到了他,說是有藥了,甚至還有好幾種城他需要的藥。
周鋒郎手裡已經沒錢了,拿著當時給二郎的九錢銀子,連忙買好了藥。
兄弟二人把大夫扣在屋裡,買好了要便讓大夫指導去煎。
煎好了藥便哄著奚容吃。
那藥是苦的要命,周鋒郎一面調了蜂蜜水,一邊喂,磨了半個時辰,終於把藥喂了下去。
到底是縣裡有名的大夫,這劑藥下去奚容果然是好多了。
如此再喝了兩劑,奚容已經退了燒,人清醒了。
周鋒郎對那大夫感激不儘,又對著神明磕了頭,讓周二郎客客氣氣的把大夫送下了山。
奚容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讓哥哥為我擔心了。”
周鋒郎一句話也說不出,直握著奚容的手,在他的手心手背又親又蹭,蹲在他床邊,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話。
“醒來就好。”
“醒來就好。”
“容容.....要沒事。”
“往後我再也不敢了。”
沒說不敢什麼,悶頭悶腦的,心裡琢磨了一萬條愧疚的消息,心裡想的是往後什麼都要注意,要把奚容養得好好的,往後再也不能讓他受這種苦。
周鋒郎這幾天把煎藥的火候全部琢磨了出來,吃食也按照大夫的囑咐準備,一勺一勺的喂,一天喂五六次,都是少量多餐。
如此養了三五日,終於好了起來。
天氣漸漸暖和了,秋日的獵物也是很多,每次都是大清早的去,打了新鮮的獵物便拿去鄉裡買。
王寧時常收他的獵物。
“怎麼樣最近?新婚燕爾的,還打獵。”
周鋒郎說:“最近缺些銀錢。”
王寧心想從前沒聽過他這般說,一定是娶了個妖精是似的人,把周鋒郎都榨乾了,周鋒郎這些年攢了不少錢,如今才娶了媳婦,就沒錢了?
王寧說:“碼頭那邊好像在招短工,恰巧是快冬日了,你可以去瞧瞧。”
冬日裡沒有什麼獵物,做做短工能賺些錢。
如今周鋒郎最怕是沒錢了,萬一出了事,錢幾乎是萬能的。
賣了獵物便去瞧了瞧。
剛好是三個月,正是沒有獵物的時日。
工錢也合理,他力氣大,一人還能賺兩份。
仔仔細細把問了招工的細節,又買了些布匹帶了回去,前幾日打了幾隻毛茸茸的狐狸,回頭用來給奚容做兩身裘衣。
那老虎皮子本身想看著到了冬天再賣的,那成色極好,冬天的價格好能買七八錢銀子,如今家裡沒有什麼錢,怕要急用,便是六錢銀子換了錢財。
留了條鹿腿家裡吃。
一路上都在想,他若是去鄉裡做短工,奚容怎麼辦?
難不成把人留在家裡?
周鋒郎回家和奚容商量,奚容說:“我在家裡也好,可以喂雞喂鴨。”
那可不行,奚容怎麼能在做這些粗活?
連碗都舍不得讓他收起來的,怎麼能讓他喂雞。
“這些都有二郎照看,如今快要冬天了,容容和我一起去鄉裡吧?我們租個獨門的偏僻院子住著,做什麼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