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漂亮小寡夫1(1 / 1)

“那小媳婦生得可叫一個水靈, 眼睛不是眼睛,跟天上星辰似的,嘴兒不是嘴, 是遠山上紅透了的櫻桃,一身雪白水嫩的肌膚比縣裡老爺戴的玉還要白嫩,往那兒一站, 可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多少兒郎被迷得神魂顛倒, 可他不喜歡那些, 偏偏喜歡周家大郎這樣英武神勇的好兒郎。”

鄰村裡遠近聞名的媒婆掩唇往那兒一坐,把周石君聽得都從屋裡走了出來。

周石君手裡還拿著一本聖賢書,臉上是薄薄的怒意,“你也不說說那人克死了幾任未婚夫婿, 哦,對了,還有任是拜了堂的, 算是守了一陣子寡的,那名聲早就傳到了我們村,現在怎麼,又來禍害我哥了?”

媒婆大紅的手絹微微掩唇, 緩緩露出個陰陽怪氣的笑, “喲, 我當是誰呢,原是我們的秀才老爺,你哥都沒說話你怎麼答了?莫不是你也想娶這媳婦?改明兒劉媽媽給您也說上一個水靈靈的大媳婦?”

周石君又怒又羞, 那媒婆的嘴好生厲害, 炮語連珠般又開始了, “再說了,怎麼就配不上你家大郎?你家大郎都快二十五了還沒取媳婦,都成了老男人了,也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奚家那小媳婦生養得富貴,還不要禮錢,人也是漂漂亮亮的,除了不能生娃娃哪哪都是好,配你家大郎是綽綽有餘的,周二郎,你也是讀書人,怎就聽信了謠言要黃了你親哥哥的姻緣?老祖宗都說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舉頭三尺有神靈,你說話可小心點!”

周石君可被這老媒婆氣得捶胸頓足,惱道:“哥,你說句話啊!”

周家大郎剛剛打死了一頭老虎,肉已經拿到集市上賣,一身油光華亮的皮毛需要立刻處理,周鋒郎手腳麻利,才是一會兒已經將皮毛擺弄乾淨放在了杆子上晾。

劉媽媽見周鋒郎悶不吭聲的,便是過去歎道:“奚家那小媳婦你也是聽過的,都說他克夫,如今在家裡根本是過不下去,他頂頭的大主母竟然要將他嫁給他那賭徒表哥,那可不是一個死麼?現在是東躲西藏想要趕緊成婚,你彆聽外邊的那些謠言,人我是見過的,劉媽媽敢對天發誓根本沒有拿他的錢!奴家是見他真是可憐,見之前也是如傳聞般對他有偏見,如今是真心想要幫他,願他彆被那些個賤人作弄死。大郎啊,劉媽媽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村裡傳聞你凶狠,早年你身上也背了命案,沒有什麼姑娘願意和你好,可如今二郎快要進京趕考了,你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多年,你也該找個伴了,難不成往後你弟弟當了大官了,你得靠著他?那雖說是個男媳婦,但心裡滿是願意跟你的,你們二人做個伴也好、當是可憐可憐他也好,好壞都是有個人陪不是?”

周鋒郎悶頭做了一會兒事,突然說話了。

“什麼時候進門?”

劉媽媽見周鋒郎已經鬆了口,喜出望外,“明天、明天便是吉日,你既是應了口,我便立馬去通知他!”

仿佛生怕他反悔似的,劉媽媽連忙從周家離去,就怕他改了口。

周石君惱道:“哥!你怎麼就應了?莫不是偏信了那媒婆胡話?往後我要是當了大官怎麼就算靠著我?他挑撥離間我們兄弟二人,還將那奚容說得如此楚楚可憐,就是抓準了你心地好、好欺負!婚姻可是大事,我同窗家妹子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前幾日已經說通了,願意嫁過來,你怎麼就不等等?”

周鋒郎早年失手打死過人,好幾年的牢獄之災,後來才翻了案釋放,他生得高大勇猛,是村裡有名的大力氣勇夫,連山上的老虎都怕他,再加上背過命案,村裡人也怕。久而久之也沒有什麼姑娘願意嫁給他。

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整天悶不吭聲也不辯解,事情倒是做得好,也不缺吃喝,聽說還攢了不少錢,說是留著娶媳婦,可是卻從來無用處。

這還是第一次有媒婆上門說親,對方也滿心滿意的願意。

周石君很是不爽,“奚容還是個男人,硬邦邦的大老爺們有什麼好?往後還要你養了。”

良久,才聽見周鋒郎答話。

“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二郎,你去念書。”

周石君氣衝衝的進了屋。

周鋒郎處理好了老虎皮子,便打掃起了屋子。

他是個手腳麻利的男人,屋子裡是整整齊齊的,弟弟周石君是個讀書人,成日讀書的,作為哥哥,家裡一切農活都是他做。

周家的農舍修的還算寬大,一共有六間,整個是坐北朝南的好方向,中間是個堂屋,平日裡供神或者吃飯就在這兒,兩兄弟一左一右分兩間房,後邊是廚房,再往後是柴房和澡堂,遠離正舍有間畜茅草房,連不遠處的茅房也修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

這農舍放在村裡已經是數一數二,給周家二郎說親的媒人就差踏破門欄了,連縣裡都要小姐願意嫁給他。

但是大郎,這是頭一回。

家裡的院子圈得也寬,就是光禿禿的,老想著種個什麼果子樹,一直沒有碰見。

如今要成婚了,便把院子也清掃乾淨。

連門窗的灰塵都擦拭了一遍,瞧著煥然一新,一塵不染。

哪裡都是擺放清楚,就算是沒有富貴擺件也住得舒舒服服,周家的農舍在村裡的邊緣,旁邊還是一大片竹林,動起風來沙沙地響,像風在說話似的。

周鋒郎從櫃子的夾層裡拿出三兩碎銀,去鎮上買了大張紅布、棉花被子、五斤糖、十斤豬肉,花生桂圓加上五六個大柚子,還買了兩匹上好的布。

兩個擔子往肩上一挑一看就是要辦喜事。

殺豬的王寧生得高高大大的,平日裡和周鋒郎多有交集,收了他不少獵物販賣,見他買了十斤肉,還多砍了一斤送給他。

“辦喜事?”

“嗯,成婚。”

王寧驚訝道:“成婚?哪家姑娘?”

“奚容。”

周鋒郎低頭仔仔細細的將肉包好,聽見王寧驚訝道:“怎麼是他?”

奚容的名聲幾個村、鎮上都有聽過,總之是不太好。

他父親是個員外,但是母親隻是個小妾,是從煙花柳巷挺著大肚子才進了奚家的門,那女人好生厲害,奚員外家一眾小妾都不是她的對手,連當家主母都被壓製,兒子養得嬌滴滴的,跟個姑娘似的,十二歲就有人上門說親。

全是男人。

這邊的風俗是男人和男人都不成問題,但是屬於二流,有錢人家都會娶女人,男人隻能是妾室中的一名。

但條件不太好的,嫁娶也有男人是正室。

奚容的母親護犢子似的把那些說親的人都趕跑了,可架不住身子弱,沒幾年就病逝了。

而後沒有人擋住,奚員外自己的兒子常常被男人求娶,面子上很過意不去,可偏偏兒子也喜歡男人,為了眼不見為淨,便挑了個有錢老爺讓他嫁了。

沒想到才說好了親,人就死了。

往後一二三任未婚夫全部都死翹翹,還有名都拜堂了,那新郎官在堂上當場暴斃。

不知是什麼命數,沒幾個月奚員外也去世了。

家裡一眾小妾和主母都是奚容母親的老對手,對人恨得牙癢癢的,三天兩天蹉跎,快把人逼瘋了。

但那人聽說可不是省油的燈。

時常勾三搭四,常聽男人談論起他的名字。

這樣的人王寧一聽就皺眉頭。

王寧是子承父業,從小乾著殺豬的行當,要說家產,可能攢了好幾十兩銀子。

人也是生得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一身精壯的皮肉,拿刀時跟個馳騁沙場的將軍似的,那肌理和手腳讓他當屠夫可是真是大材小用了。

平日裡年輕的寡婦會故意來他這兒買肉,生意可叫一個好。

不說彆的,說親的媒人總是絡繹不絕的。

他和周鋒郎交好,因此才這樣問的。

如果是他,怎麼著也不會要奚容這樣的人。

但周鋒郎沒有答話,買了東西就原路回去了。

還包了二錢銀子給媒婆,甚至用紅布仔仔細細包了一兩銀子,讓媒婆遞給奚家。

媒婆使勁兒誇他。

“大郎如此厚道,奚家小媳婦可算是福氣大了!”

媒婆高高興興,辦事也妥當,禮錢給了奚家,連忙張羅起了婚事。

雖然事情匆匆,看起來也是草率,連賓客都沒有,但是樣樣禮節都是有的。

東西是少了點、簡陋了些,但是在村裡算是辦得頂好了。

第二日黃昏已經把新人迎娶進了門。

人是從轎子上下來的,幾個喜娘喜氣洋洋的唱著小調。

周鋒郎穿得整整齊齊,背上一個大紅布做的花,站在轎子前等候。

從紅簾子布裡探出一隻雪白的纖纖玉手,那手指根根分明,細膩白皙似美玉似瓊脂。

一眼能看出是一隻男人的手,但是卻漂亮得像城裡擺著貴重處的精細漂亮的物件。

光看手就能知道是名難以見到的美人。

周鋒郎將手一伸,要去接住。

兩人的手還沒碰在一塊,已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常年做粗活的莽夫,一身的力氣,手也是做粗活的,竟然是比新婦的手大上兩圈了,輕輕一握能把人漂漂亮亮嬌嬌氣氣的手包在手心裡。

皮膚是粗魯的深棕色,和那雪白的肌膚一比,是雲泥之彆。

周鋒郎的手指一動,竟然不敢去碰他。

他手上的繭子厚,生怕弄疼了人。

直到喜娘輕輕咳了一聲他才緩過了神。

將新娘的手一握,細膩溫熱的觸感幾乎讓胸口都麻了。

好軟。

果然是一手就能包住。

像是想退縮、但又緊緊貼著。

貼得人渾身都酥了。

緊接著人從轎子裡出來了。

纖弱往那兒一站,才到他鼻尖的位置。

像個纖細的少年郎,聽說才十八歲,那是比二郎還要小的年紀。

周家兄弟本來就生得高高大大的,周大郎又是了乾粗活的獵戶,力氣早就練了出來,若是脫了衣服能見到一身紮實的肌肉,不乾瘦、也不壯,但薄薄的一層肌肉恰到好處,能一拳打死一頭老虎的大力氣。

比之新娶的漂亮媳婦,完完全全是個大塊頭,人到了跟前,似乎一攬就能攬在懷裡。

牽著人走到了堂屋,還請了有文化的司儀說唱。

末了,終於開始行禮——

“一拜天地!”

“二擺高堂!”

“夫妻對拜——”

周鋒郎隱約能看見紅蓋頭下露出的一小段尖尖的下巴。

秀氣清麗,漂亮又精巧,在紅色的對比下白得發光。

“送入洞房——”

周鋒郎眼眸一動,牽著人已然進了自己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