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一見鐘情的隻有一個人嗎?”】
柊真白是不缺錢的,古董寶石等值得收藏的物品也不是他的興趣範圍,喜歡的太刀自己就有,深愛的太宰就在身邊,他什麼都不缺,沒有什麼是能收買他的。
魏爾倫抬起眼眸,對上柊真白的眼睛。
細碎的黑發隨著風翻湧,還在生長期的少年看著有些纖瘦,但隻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那薄而韌的肌肉附著在骨骼上,隻要他願意,就像一把隨時出鞘的刀劍爆發出最極致的殺傷力。
而這柄刀隻握在一個人的手裡,隻供一個人驅使。
想到這裡,魏爾倫皺起了眉,他不再拖延,“我可以告訴你費奧多爾接下來的目標,以此作為報酬。”
話一出,柊真白眸光一淩,神色變得無比認真起來。
*
橫濱的另一邊,人影孤立,蘭波緩慢的穿過空無一人的長街,往事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浮現。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擂缽街的爆炸帶來的衝擊波確實讓他失去了記憶,他靠在一片廢墟中,拖著傷勢慘重的身體,迎來人生中最孤寂的黎明——為什麼會感覺是最孤寂的黎明呢?人從出生到死亡,明明無時無刻不在孤寂之中,他說不上來,他隻是能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深刻的疲憊湧上心頭,好累啊,死亡為什麼沒能如約降臨呢?好冷啊,明亮的光都已經照在身上了……算了,再躺一躺,等到血液流乾,身體到達極限,那樣也會死去的吧。
微弱的歎出一口氣,疼到麻木的身軀已經沒有了知覺,這很好,蘭波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仰起頭,準備就著人生最後一個黎明死去,但昏迷之前,餘光中,一個身影從廢墟裡跌跌撞撞的走來。
他走得很慢,像是還不能完好的控製身體,但也走得很堅定,堅定的走到他的面前,“喂,你沒事吧?睜開眼睛啊,還活著嗎?”
蘭波沒有回答。
他沒有辦法回答。
他因失血休克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是在一個廢棄而肮臟的矮棚裡——對,矮棚,甚至不能稱為房子,因為它連門都沒有。雖然疼痛占據腦海,他想不起更多的東西,但他發誓,他這輩子沒有住過這麼破的地方!
就在他想著住這麼破的地方不如死了算了的時候,救了他的小孩抱著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些飲用水和面包,還有療傷必備的繃帶、消炎藥,甚至是給他吊命的葡萄糖,這些東西看著尋常,但後來他才知道,在擂缽街這樣的地方,能平安無事的拿到這些東西不亞於天神降臨。
原來救了他的小孩還是一個厲害的小孩。
唔,所以,應該是異能者吧。
很好,可以安心的躺平了。
這麼一趟,不做人的他成功把自己躺成了廢物。
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中也太努力了,每天早起空手出門鍛煉,半個小時後就能帶回嶄新的早餐,吃完早餐出門溜達一
圈午餐也有了,等到下午沒眼色的鄰居上門勒索一下,晚餐也有了,這麼小半個月下來,他甚至都吃胖了兩斤,還是後來他靠著實力漸漸把名聲打出去,彆人一看到他就跑路或者投降之後,他們的夥食才慢慢變得普通起來。
但這個普通讓中也變得焦慮,畢竟當時的他還處在一個打零工都沒人要的尷尬年紀,於是,吃了很久白飯的他想著是時候該努力一下了,但,沒等他出手,中也一個滑鏟把自己弄進港口黑手黨,成了一個光榮的社畜。
……行吧。
繼續擺爛的他,雞犬升天的他跟著搬進大house,靠著大壁爐,翻著書,再次成為沒有用處的大型人體廢物。
這樣也很好,甚至偶爾中也放學回到家,兩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晚飯的時候,他會有能一直這麼生活下去的錯覺,直到他慢慢的想起曾經的事情,想起來的契機也很平常,就是某天在電視新聞裡聽到英國女王被暗殺的消息。
那樣簡單到極致,毫不拖遝的暗殺方式,他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個身影,再順著這個身影悄無聲息的查下去,一切都變得很簡單。
受‘書’的影響,當他想起所有的事情,前幾個CD的事情也一並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想起如果沒有被中也撿走,他就會加入港口黑手黨,然後在森鷗外篡位之後利用前代的事件製造混亂,然後被中也和太宰聯手殺死,他死後的一年,魏爾倫會再一次來到橫濱,妄圖帶走中也,然後挨一頓鐵拳教育,成功把自己造作死。
很難形容他內心的複雜,畢竟,保爾是他親手引入這個世界的人類——雖然他總說自己不是人類,但明明會吃飯,會走路,會憂心,會妒恨,人類的劣根性都展現的淋漓儘致了,怎麼會不是人類呢?
但是,說是說不通的。
畢竟他已經嘗試過了,想到這裡蘭波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抬起頭,昏暗的前方,熟悉的身影倒映在眼底。
“蘭波。”仿佛帶著無限的惆悵,魏爾倫繼續說,“沒想到,你還活著。”
“嗯,好久不見了,保爾——”
繾綣的名字,脫口的刹那,金色的亞空間瞬間構架而起,而上一次的溫柔不同,這一次,在空間的締造者手中,超音速的空間子彈騰飛而起,衣裳飛舞,瓦礫懸浮,暗紅的黑色光芒一閃而沒,半空中對撞到一起的摯友,兩雙眼睛彼此對視著。
同一時間,橫濱的邊緣地帶。
某個掩藏在夜色裡的庭院,一點燭火微光閃爍,晝夜不停的驚鹿在流水聲中發出啪嗒的響聲,帶著寒意的風從遙遠的地方湧來,搖晃著庭外的樹枝,但庭院內的和室裡,低頭看書的費奧多爾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手中的書翻了一頁,又停下。
“一見鐘情嘛。唔,這種答案真是讓人……”
也許是自己都覺得可笑,費奧多爾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站了起來,守在一旁的伊萬跟著站了起來,“是要轉移陣地,防備柊君的到來?”
“不,柊真白不會在這種時候
過來的。”
柊真白雖然依靠武力取勝,但本身並不是一根筋不會思考的人。
“不過,確實該離開了,畢竟生氣的太宰君很快就要殺過來了,”費奧多爾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這麼看來的話,在最初的那個書店裡,一見鐘情的人真的隻有柊君一個人嗎?”
不太像吧。
睚眥必報的太宰君雖然是會出賣-美色換取情報,但巔峰狀態的超越者他都能殺兩個,又怎麼會委屈自己去跟討厭的人拉扯這麼久呢?
“嘛,真是可怕啊……”
離開房間,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
五分鐘後,空曠的小路再次出現兩道人影。
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帽子和大衣投射在地上,鋪開一大片的影子。
不需要多做說明,黑紅的重力光亮起,隨即,大門破開,扶著帽子的中也大步走進去,很快又走了出來,“沒有人。”
太宰沒有回答,沉鬱的鳶色眼眸掃過敞開的榻榻米庭院,微弱的燭火在風中跳躍了一瞬,他轉過身,大步走出門,走到門外,電話響了。
他拿出手機,看到號碼的一瞬,淩冽的眉目柔和了下來。
“喂,真白。”
“阿治,我現在正要趕去費奧多爾的安全屋。”
“嗯,我就在這邊,但他已經跑了。”
“果然。”
柊真白應了一聲,但腳步卻沒停,拐過街角,兩重聲音同時響起。
“魏爾倫呢?”
太宰一邊放下手機,一邊朝著已經出現在面前的柊真白走過去。
“已經去找蘭波了。這個時間點,應該已經打起來了。”
話剛落音,一旁的中也窒息般跳起來。
“哈?!誰?誰和誰打起來了?”
柊真白:“……蘭波和魏爾倫。”
中也:“……”
中也:“…………”
死一般的窒息裡,中也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罵罵咧咧的轉身大步朝著未知的戰場奔去,動作之重,腳下的水泥地面都踏碎了。
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柊真白轉過頭:“他隻是要去幫誰?”
太宰:“嘛,誰知道呢?總不能是魏爾倫吧。”
柊真白思索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森先生做不完的工作都堆在他的肩上,而他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已經無數次頂著黑眼圈在教室上睡著了,他可能是真的很需要一個人來幫他完成工作的吧?”
“嘶,確實啊。畢竟蘭波是不可能工作的,”握拳擊掌,太宰忽然興致勃勃,“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現場看看吧!”
說完,沒等柊真白應答,當即就拉著柊真白往前走,走到巷子外。
黑色的轎車及時的停靠在面前,港口黑手黨的司機快步下車幫他們拉開車門。
車窗外的景色接連閃過,還沒趕到目的地,忽然一陣地動山搖,柊真白剛抬起頭,就看到前面不遠處,一棟高樓在重力和亞空間的壓榨下不受控製的被轟碎了半邊,而且連碎石瓦礫都沒漏下半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