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算了,撿都撿回來了。”】
爐子上,沸騰的水發出噗噗的響聲。
熱氣蒸騰出來,很快的空氣飄滿了咖啡的香氣。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有時間,織田作都會給自己泡上一杯咖啡,他的咖啡不是什麼值錢的精品,而是超市隨處可見的最普通的咖啡豆,他會花上一點時間將豆子磨成粉末,再燒開水衝泡,等待香氣飄出來的那一刻,就是他普通又平凡的人生裡的一點精彩的調劑品。
這樣獨自一人的簡單生活很好,雖然沒什麼彆的娛樂活動,但勝在平靜,身為一個在底層掙紮生存的人們,實在不應該有太多的奢求,所以,如果有什麼人來問他,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的話,他大概還是會回答喜歡的。
隻不過,今天有些不同,他平靜的生活發生了一點點變化,因為他救了匍匐在門口的屍體。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年,全身上下幾乎隻有黑白兩種顏色,立領很高的黑色大衣,黑色西裝,黑色領帶,除此之外就是白色的襯衫和幾乎遍布全身的繃帶。零碎的傷口遍布在他的身體上,血液將繃帶和襯衫染紅,腹部和四肢上都有槍傷,是貫穿傷,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彈骸殘留——這是他能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救援知識幫助對方處理傷口的原因。
他原本想著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就把對方送到醫院去,為此甚至還打電話給郵局工作的上司打了個電話。
他的上司有阪大川是個熱衷於釣魚的中年大叔,每天混跡在河流上下遊,拋竿收竿,乍一眼看去旁邊總是抱怨孩子上了東大之後就不回家的釣友差不多,但實際上,整個關東地區的禁區郵遞員工作都在他名下。
織田作很喜歡這份工作,雖然總是要出入各種危險禁地,但他當殺手的時候也經常需要出入一些不能去的地方。當然,他也很喜歡這份工作的前輩,雖然上一次見前輩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是隔壁配送區的一份快遞臨近超時,但他們的工作點被非法武裝組織占領炸毀,而快遞積壓在倉庫裡。沒有辦法完成配送就意味著要賠償巨額罰款,有阪先生急得頭發都要掉光了,隻能發出三倍工資的賞金尋找一個能接盤的員工,當時他正好缺錢,就想接下這份工作,畢竟他是個異能者,他的‘天衣無縫’能很好的幫助他規避危險。
但當他到達的時候,他發現已經被捷足先登了。他的前輩,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正扛著太刀抱著快遞殺出重圍,他認得對方,因為他應聘郵遞員工作的時候,就是對方負責審核他的,據說對方還在念書,接手的工作並不多,一般錢少的不乾。
錢少不乾,單從這個方面來說,他就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呢。
年紀不大,深得老板信任,身手也很不錯,因為哪怕是他都不敢保證能安然無恙的在兩個非法武裝組織的子彈對壘中跑出來,總結來說,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前輩。
啊,話題扯遠了,織田作捧著咖啡將散漫的思緒拉扯回來,他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屍體’
,他剛剛是準備要送對方去醫院了,但他剛要行動,對方就醒了,一雙鳶色的眼眸悄無聲息的睜著。
虛無,陰鬱,這是他對上對方眼睛之後的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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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那些虛無和陰鬱之下又好像藏著什麼,是濃重的,像是用脆弱的泡沫包裹著整個世界的希望的東西。
他有些看不分明,但卻一瞬間意識到一件事,這個少年認識他,或者,不僅僅是認識那麼簡單。他放下霧氣彌漫的咖啡,重新認真看去,卻發現他並不認識對方,於是,隻好問:“你是誰?”
這話一出,他就知道他說錯了。因為,少年眼中那一抹被虛無和陰鬱包裹的希望破碎了。
對方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些什麼,但沒能說出來,就徹底沉默了下去。
那一瞬,織田作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壞人,這種乍然冒出心頭的想法讓他皺起了眉,“你認識我?為什麼會倒在我家門口呢?難道是認識我?”
沒有回答。
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浮了上來——按道理說不應該這樣的,對方的傷勢不是他造成的,甚至他救了對方,為什麼會感到愧疚呢?為什麼會在看到對方湮滅下去的眼神光裡感受到莫大的愧疚呢?
織田作理不清,他站了起來,把咖啡衝進水槽內,洗乾淨杯子,才轉過頭來,“不想說話也沒有關係,但你身上的傷如果放著不管一定會死掉的,而我救了你,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來安排了,你沒有意見吧?”
依然沒有回答。
躺在床上的太宰重新閉上眼睛,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腔,這樣的他乍一眼看去就像被燒死的黑貓一樣了無生氣。
算了,撿都撿回來了,試著養一下吧,織田作想了想打開手機繼續聯係老板有阪先生,沒想到的是,有阪先生在聽到他請假的請求之後非常爽快的同意了,還多發了半年的工資,說是往常認真工作的獎勵,順便又給他發了一份食譜,說是最近新得的,吃著還不錯,所以分享給了他。
織田作沒多想,自然地接受了老板的垂愛,並表示一定會嘗試一下新的食譜的,而後他又說起工作,有阪大叔表示不用擔心,想請假多久都沒有關係,最近學校放假,他負責的片區有人接手了。
有阪大叔沒說名字,但織田作已經知道是誰了,於是他困惑的看了看窗外的秋日,“最近這個時間點學生居然有假期嗎?”
有阪大叔一噎:“……”
總之,不管怎麼說,假請好了,該安排的事也要安排,那麼,首先得去超市補充一點醫護用品,順便再買點食材做飯吧。
織田作這樣一邊想著,一邊打開有阪先生發來的食譜文件包,他本來以為至多隻有兩份的食譜,滿滿當當鋪滿了手機頁面,甚至還彈出了內存不足的提示……忽略提示,他艱難地往下翻了兩頁,發現從早晨到宵夜,從亞洲到北美,幾乎全世界補血的食譜都堆進了他的小小的手機裡,將他平凡不起眼的手機擠得水泄不通。
所以說,織田作面無表情的放下手
中因為內存不足開始死機的手機,難道有阪先生放棄釣魚改行當美食家了嗎?
就在織田作放棄拯救手機,開始出門采購的時候,相距不遠的某條暗巷裡,腥臭的氣息隨著恐懼一點點蔓延。
在這個無人察覺的地方,曾經風頭兩無走投無路的青年蹣跚著跑過,他跑得很快,但他仍然覺得不夠快,在以非法手段奪取朝倉社時,在決定和港口黑手黨為敵時,他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想現在這樣,如同陰溝的老鼠一樣被追趕著,但他沒有辦法,因為恐懼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跟在他身後的提著太刀的少年簡直就像魔鬼一樣,閃爍寒光的刀鋒但凡出鞘就必定沾血,在過去三個小時的時間裡,跟隨他出逃的部下在這樣一刀接一刀仿佛傾瀉憤怒的刀光中死去了,而下一個,就是他自己了……
太陽很快的落下山去,如血的夕陽照耀著林立的高樓。
港口黑手黨總部,首領辦公室。
“所以說,出逃的朝倉社成員都死了,包括那位新上任的朝倉社首領?”
彙報進度的中原中也誠摯地彎下腰,“是的,BOSS。”
在發現朝倉社的目標可能是太宰後,他就開始動身追蹤出逃者,但是當他趕到時,發現,幾乎所有出逃者都已經死去了,死在不同的地方,但身上的刀傷一模一樣,都是斬在人的身上神經元最多最敏感的地方,一刀接一刀,劇烈的疼痛會讓人因為難以忍受而陷入痛苦的掙紮之中。
中也放低了聲音,繼續說出結論:“那些人幾乎都是因為疼痛致死的。”
端坐在上的森鷗外不受控製地收縮瞳孔,又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笑出來,“居然是這樣嘛。橫濱是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的高手呢?對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宣告自己的存在呢……”
離開了首領辦公室,中原中也沿著電梯往下,走到信息部,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他按停了電梯,走進太宰的辦公室。
太宰的辦公室沒什麼變化,到處都亂糟糟的,因為是他自己習慣的擺放,他曆任助理都不敢收拾,新來的那位叫柊真白的助理官也維持慣例沒有收拾,但除了辦公桌這一片地方,中也震驚的發現,其餘的地方都收拾的很整齊,食品櫃擺著茶葉和咖啡,一旁的冰箱裝滿了太宰喜歡的冰淇淋,甚至還有個加熱食物的微波爐,無論怎麼看都是生活的氣息,原來,太宰的助理官居然是這種……
就在中也半天都想不出形容詞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原來是中也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中也扭過頭,對上柊真白的視線。
“倒是沒什麼事,”中也扶了扶帽子,“我來看看混蛋太宰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呢。”
“這樣,那,我下回再來吧。”中也轉身要走。
在白熾燈光下,透過電梯金屬的反射面,離去的中也忽然看到,剛剛還十分得體的助理官微微抬起眼瞼,往常的溫和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扯平的的唇角,深如溝壑的黑眸下,一種從內向外的淩厲感將他的五官勾勒得無比鮮明——對方在不高興。
中也忽地就意識到這一點,而他不高興的原因,和至今沒有回來的太宰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