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楚然確實是她外甥女，其次，她和她丈夫是楚然的法定監護人，有資格管楚然的事，至於楚然不願意跟她走，可大可小，放在外人身上可以說是強製人身自由，放在被監護人身上，可以說是管教孩子。”

秦菲菲非常不樂意：“那她還辱罵我了，那麼多人聽見了，這個算是侮辱罪吧，也不處理？”

趙湘還是搖頭：“民不告官不究，沒有你這個原告，也就不了了之。”

“那我要是非追究呢？”

“犯不著為個潑婦得罪她家裡人。”

秦菲菲知道無法說服爸媽，眼珠轉了轉，說道：“媽媽，你知道她罵的什麼嗎？她罵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小雜種，而且罵了兩次，所有同學都聽見了！”

秦時皺了皺眉，沒說話。趙湘臉色也不太好看，淡淡道：“劉俊傑確實不像樣。”

秦菲菲生平第一次挨人毒罵，自尊心和面子嚴重受挫，隻覺得屈辱不已。

馬上繼續上眼藥：“爸，媽，她當時還想打我呢，巴掌都舉起來了，要不是在學校大門口，那麼多人看著，我肯定挨了毒打！”

“從小到大，誰動過我一指頭？”

“你們就忍心讓你們親生女兒，受這個窩囊氣？”

秦時飛快喝完湯，起身去了洗手間。

趙湘立刻明白丈夫意思，安慰女兒：“你爸最近工作壓力大，你又剛高三，專心學習要緊，啊？”

“對了，那個楚然什麼態度，願意輔導你嗎？”

秦菲菲知道自己爸媽是不會管這事了，撇撇嘴：“她今晚帶我上自習了，指導了我數學題。”

趙湘趕緊問道：“感覺怎麼樣 ？”

秦菲菲眼底閃過一抹崇拜之色：“她不愧是第一名，比那些名師講的容易理解。”

趙湘面色一喜：“那你一定要跟她搞好關係，爭取讓她多輔導你，媽媽感覺到了，這就是你的機遇。”

***

顧安安來接楚然。

惠民小區距離弘濟高中隻有幾分鐘的路，兩人手牽手走回去。

“小然，我下班時看見路邊賣石榴，又大又紅，我買了兩個，來之前給你剝好了，回去你就可以吃。”

“嘿嘿，很甜哦~”

楚然看出她心情不錯：“安安姐，今天工作累不累？”

“還好啦~”

她說著忍不住笑出來：“哈哈小然你知道嗎，那個猥瑣男今天早晨遲到了一個小時，到了公司被老板狠狠批了一頓，扣了他100塊工資。”

“然後他賴在老板旁邊，哭著說自己換輪胎已經花了200，希望老板不要再扣他工資，老板又罵了他一頓，讓他滾去乾活，不然就滾蛋。”

“哈哈哈~”

顧安安說到這裡，快活地笑起來。

楚然安靜地聽著，中午劉麗帶來的陰霾，就這麼煙消雲散在她的笑聲中。

她扭頭，看見顧安安秀美如畫的側臉，在白色的月光下，泛著動人的光澤。

她情不自禁跟著她笑，她開心，她更開心。

“然後這個猥瑣男一整天都在抱怨，整個部門都討厭他，根本沒人搭理他，等晚上下班，哈哈哈，他的車胎又被人劃了。”

“他在門口跳腳大罵，罵值班保安，還想要保安賠錢，保安氣的打了他一拳頭，把他鼻子打冒血了，猥瑣男威脅說要報警，保安說你報啊，我現在先去舉報你，你偷你們公司鼠標墊、衛生紙、垃圾袋、紙杯，我們監控都拍下來了。”

“猥瑣男嚇得要死，一句話也不敢說就灰溜溜走了。”

“唉喲媽耶，笑死我了。”

楚然聽到這裡，心中一動。

正思索間，“嘩啦”一聲，踢到了東西，低頭一看，路上躺著個飲料瓶。

她自然而然，彎腰撿了起來。

顧安安趕緊搶在手裡：“小然，你以後都彆撿瓶子了，讓你同學看見不好。”

楚然無所謂：“我們靠自己雙手掙錢，怕什麼。”

顧安安將沒喝完的飲料倒掉，自己拿著瓶子。

“不行，我家小然以後要出人頭地，絕對不能撿瓶子。”

楚然沒和她爭，乖乖點頭：“我知道了安安姐，我都聽你的。”

說話間，路過一個垃圾桶，兩人同時看見最外面堆著好幾個瓶子，還有兩個拆開的快遞盒。

這個點，清潔工早下班了，沒來得及收走。

顧安安還沒說話，楚然衝了過去：“安安姐，好多可以賣錢的！”

兩人將瓶子、紙盒撿起來。

顧安安死活不肯塞進她書包裡，楚然隻好和她一起拿在手上。

顧安安跟做賊一樣，左看右看。

“小然，咱們快點走，彆讓你同學看見。”

她總是擔心自己不能給楚然體面，撿垃圾也撿的偷偷摸摸。

楚然憋著笑，和她抱著垃圾一路小跑回家。

關上門，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顧安安給自己打氣：“放心吧小然，以後我們肯定會有錢的。”

楚然非常捧場：“嗯，安安姐以後會是大富婆，我跟著安安姐吃香的喝辣的。”

顧安安將她手裡瓶子接過來放好，又催她去洗手。

“那當然了，我以後肯定是富婆，我要給我家小然買好多好吃的，還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楚然洗了手，端著那盤子剝好的石榴籽來到她面前，抓起一把送到她嘴邊。

“那我可得先討好未來富婆，來吧，未來的富婆安安姐，請吃甜甜的石榴。”

顧安安猝不及防，被她塞了一把，有些嗔怪：“好啦，我已經吃過啦，剩下你自己吃。”

***

劉麗和她兒子黃彪當天晚上就被放出來了。

秦菲菲家的司機來接人時，直接找的所長。

秦時不喜歡拋頭露面，更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讓女兒和自己被人議論，遂處理的十分低調。

惠民街道派出所的民警也不知道秦菲菲具體身份。

劉麗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被放出來的時候還罵罵喋喋，她弟弟劉鬆來接她，勸了幾句，她才氣呼呼帶著黃彪走了。

三人來到弘濟高中門口，一看，車胎又被紮了，兩個後胎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大頭釘，這下沒法補胎了，隻能換新胎。

再打開車門，結果，車窗縫全都被擠上了502。

劉麗氣的哇哇亂叫，揪住劉鬆，要他馬上調監控，找到罪魁禍首。

劉鬆隻是個輔警，也不是這個片區的，三人隻好又返回到剛才的惠民街道派出所。

民警見他們去而複返，煩的要死，一聽劉麗還氣勢洶洶要馬上調監控。

民警頓時沒什麼好臉色，劉麗又是好一通鬨，最後直接打電話給自己大哥劉俊傑，要他給派出所施壓。

劉俊傑將她一頓臭罵。

她這才消停。

隻是依舊憋不下這口惡氣，每天都跑派出所，催促民警儘快查出凶手，好為她的愛車報仇。

她沒時間去惠民小區找茬，楚然和顧安安的生活也安靜了。

接下來的一周裡，楚然每天晚自習都帶著秦菲菲一起刷題。

她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講得深入淺出，而且分享了一些解題小妙招，很快就贏得了秦菲菲的佩服，兩人關係越來越好。

周六小測，秦菲菲數學成績進步明顯，秦時和趙湘異常高興，叮囑秦菲菲一定要請楚然來家裡吃飯。

“菲菲，媽媽的感覺沒錯，楚然就是你的機遇，你一定要跟她搞好關係，周日我親自做一桌飯菜，你請人來家裡吃飯。”

秦菲菲也很高興，她平常學數學跟看天書似地，總覺得腦子轉不過來，有根筋彆在那裡，可楚然一講，她就能理解。

“好呢老媽，你這是和我爸打算親自出馬，拿下我的學霸同學？”

趙湘笑了起來：“我和你爸當初好歹也是高材生，怎麼就生出你這個榆木腦袋，唉，沒辦法，隻能親自出馬，看能不能請動你同學。”

秦時也笑著道：“爸爸再為你活動活動，看能不能把你調到她班裡，這樣你們交流起來也更方便。”

“老爸威武。”秦菲菲豎了個大拇指。

她很有自知之明，爸媽為她著想的打算，她都很配合。

她興致勃勃找到楚然說出請吃飯的事。

楚然婉拒了。

秦菲菲非常不理解：“楚然，我們都共過患難了，一起吃頓飯算什麼，何況還是家裡的便飯，又不是上飯店，你為什麼不願意去？”

楚然早料到這個結果。

這些天輔導秦菲菲，不過是她的魚餌罷了。

現在，魚兒上鉤了。

但是，她的目的遠遠沒達到，怎麼可能現在就把魚餌拋出去。

“我不敢保證自己能比那些名師強，也不敢保證能幫你提升多少分，而且我家裡情況你也知道了，我除了學習還要做家務，撿垃圾賺學費，我沒那麼多時間。”

她說的非常誠懇，秦菲菲一時失語。

劉子恒在旁邊小聲提醒，她這才知道，楚然的學費竟然還沒湊齊？

秦菲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半天，到底沒能再說出請客的事。

周日上午上完課，下午可以休息半天，大多數同學依舊留在教室。

楚然背起書包回家，秦菲菲得了父母提點，背著書包跟她一起回家，誓要跟她同進同出。

楚然自然由著她。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惠民小區，隻見一輛跑車停在大門口，車旁圍了一堆閒漢。

“這是什麼車？”

“嘖，看著就貴。”

“這是跑車，你看底盤這麼低。”

“還是橙色的，真騷氣。”

秦菲菲看了一眼，脫口而出：“蘭博基尼最新款Revuelto！”

說完她衝楚然笑笑：“我平時對車比較感興趣。”

楚然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進來小區，她發現自己這棟樓的單元門外，站著一男一女，正仰著脖子打量。

男的高大英俊，平頭，襯衫西褲，一臉嚴肅。

女的很年輕，打扮時髦，一頭大波浪卷在陽光下熠熠發光，披肩如瀑，十分漂亮。

“錢峰，你沒找錯吧？這就是那個鬨鬼的房子？”

錢峰肯定點頭：“沒錯。”

女孩頓時來了興趣：“走，上去看看，我倒要見識見識，鬨鬼的房子是什麼樣的？”

她的普通話說的非常標準，字正腔圓，但能聽出一股鮮明的外地腔。

楚然和秦菲菲背著書包走過。

“哈嘍，你們住這裡？”

女孩攔住走在前面的楚然。

兩人四目相對，楚然這才發現她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女孩長著一張非常明豔大氣的臉，淡紫色眼影，大紅色口紅。

這些顏色不止沒搶鏡，反而非常凸顯她雪白的膚色，將她的明豔襯托的外放張揚。

顯出那種奪目的美來。

旁邊的青年錢峰，目光同步落在楚然身上，銳利非常。

楚然暗自提高警惕，淡淡掃了兩人一眼：“有事？”

女孩露出禮貌微笑：“我叫錢好，聽說你們這棟樓有房子鬨鬼，特地來參觀，你知道是哪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