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趙向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高盛強千恩萬謝,將趙向晚等人迎進超市後面的經理的辦公室。
熱茶、飲料、零食、水果……流水一樣地送進來,反正這家超市是高盛強自己家開的,東西直接從貨架上拿。
高盛強還想叫員工送吃的進來,被趙向晚阻止:“你安靜坐下,我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高盛強這才停下,與趙向晚面對面坐著。
趙向晚跑了這一陣,剛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現在坐下來了,才發現小腹有些發緊,後腰發酸。想到大姑的囑咐,趙向晚雙手交疊置於腹前,開始腹式呼吸,溫柔安撫腹中這個初初萌芽的小寶貝。
季昭站在她身後,感覺到她的呼吸有了變化,頓時緊張起來,伸出左手擱在她肩頭,輕輕按壓兩下。
【晚晚,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一連串的問話,讓趙向晚轉過頭,眸光粼粼,與季昭目光相接。
“我沒事。”
趙向晚的聲音溫柔而舒緩,季昭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依然有些不放心。
【問完高盛強,就回家休息,不能再奔波了。】
趙向晚笑了笑,右手抬起,在季昭擱在自己左肩的手背上拍了拍。肌膚相觸,兩個人都安下心來。
趙向晚示意朱飛鵬開始詢問。
朱飛鵬點點頭,看著高盛強:“你和彭前澤、黃矩、戚宛娟是關係很好的高中同學,對吧?”
高盛強一聽到這三個人的名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全身又開始哆嗦。他習慣性從口袋裡摸出香煙來,想要壓壓驚。
朱飛鵬眉頭一皺,面容嚴肅:“請你不要抽煙。”現在趙向晚是重點保護對象,隻要有她在,所有人都不敢抽煙。
高盛強隻得將香煙收回:“好好好,我不抽。”
朱飛鵬沉聲道:“你在緊張什麼?”
高盛強搓了搓手:“我跟你們說,這裡面有鬼!我真的覺得有鬼。自從七月份和彭前澤他們三個聚過一回,一個接一個地出事,都是交通事故。七月份彭前澤被小貨車壓死,八月份黃炬被一輛出租車撞死,然後……十天前戚宛娟又被一輛小汽車撞死。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去廟裡燒了香,又找大師討了平安符,沒想到今天還是出了事,差點被那車給撞死。”
說到後來,向來迷信的高盛強嚇得魂不附體,左右張望,仿佛這屋子裡就藏著一個厲鬼,要來找他索命。
“一個人出事可能是意外,兩個人出事是巧合,可是三個呢?四個呢?你們真的不覺得這裡面太蹊蹺嗎?肯定是我們無意中惹了臟東西,被纏上了!現在輪到我了,輪到我了!”
趙向晚留意高盛強的表情,看他雙目圓睜,眉頭上挑,眼神裡滿是驚恐,看來的確是信了鬼神之說。
他的內心,此刻也在叨叨。
【到底是怎麼惹來的臟東西?】
【我們四個聚會的時候,誰也
沒有戴不明來曆的古董,也沒誰搞什麼鬼怪神靈的儀式,為什麼會接二連三地出事?】
【我就是送了彭前澤兩罐新牌子的奶粉,也沒乾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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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粉?
趙向晚立刻警醒。
挪動一下身體,趙向晚緩緩開口:“不是鬼怪,是謀殺。”
一句話,嚇得高盛強“嗷”地一聲叫,整個人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謀殺?不是說交通意外嗎?怎麼可能是謀殺!”
趙向晚沒有說話,抬眸安靜地看著他。
朱飛鵬在一旁說:“你安靜點!我們是公安廳偵查局的,之所以今天給你打電話,過來找你,就是為了揪出這幾起謀殺案背後的真凶。”
驚恐之後,高盛強再一次感到慶幸。他重重咽了一口口水,雙手合什不斷地感謝。
“那,謝謝你們。”
“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是你們救了我的命!”
知道不是鬼怪、沒有惡靈索命,高盛強暗暗鬆了一口氣,但轉瞬又有了新的擔憂。
“警察同誌,我就是個超市小老板,既沒涉毒,也不涉黃,從來不賭不嫖,老老實實工作,本本分分賺錢。我也不知道什麼商業機密,沒看到什麼黑.道交易,為什麼有人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戚宛娟?為什麼要殺彭前澤、黃炬?”
想到冤死的三個老同學,高盛強內心的憤怒漸漸開始燃燒,胸脯因為激動上下起伏著,臉色也脹得通紅。
“彭前澤和黃炬,我和戚宛娟是同桌,我們四個讀高中的時候坐前後桌,下課的時候經常在一起說話、聊天,我們一起偷看,一起打撲克牌,當然,也會互相監督背課文、做作業,我成績不好,他們都會幫我。三年的高中時光,我們四個好得就像親兄弟一樣。”
“戚宛娟是個假小子,最有俠義心腸,我超級崇拜她。隻可惜高考我沒考好,沒考上,回來幫我爸開超市,也沒臉追她。”
“彭前澤是農村孩子,人老實得很,但他特彆有骨氣,成績也最好。他和黃炬是一個縣城考上來的,黃炬家裡條件好,一開始兩人還有點互相看不慣,後來因為黃炬生了一場病,是彭前澤背著他去醫院,又守了他一天一夜,然後他們倆就成了鐵哥們。”
“他們仨讀完大學之後,都分配回了星市工作,我們四個一年至少聚兩回,七月一次,過年一次。不管多忙,大家都會想辦法一起吃頓飯。雖然他們當的當記者,做的做醫生,但都不嫌棄我這個小商人,大家聚在一起,說起高中時候的趣事,都覺得有意思。”
回憶起往事,高盛強聲音開始哽咽:“為什麼呢?我們幾個都是小老百姓,無權又無勢,賺的也是辛苦錢。你們彆看彭前澤成績最好,考的學校最好,可是分配到那個食藥監局上班之後,一直過得苦哈哈的,連孩子奶粉錢都拿不出來。”
“黃炬呢,醫生說出去社會地位高,其實過得很辛苦,錢也不多。值夜班不說,門診八小時,他要給幾十個孩子看
病,累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現在的孩子都是獨生子,金貴得很,輕不得、重不得,態度不好還要挨罵,他隻有默默地承受著。”
“戚宛娟就更不用說。從小記者做起,摸爬滾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個月工資也就那麼點錢。《法製周刊》我年年都訂,就為了看看她的那些文字。她寫的東西就像是從她內心裡流出來的、最真實的話。
她讀書的時候喜歡看武俠,上班之後把那份古道熱腸、行俠仗義體現在文字裡,罵貪官汙吏、批奸商惡霸,痛快淋漓。她為了獲得第一手資料,曾經爬到深山裡采訪黑心礦廠,冒著生命危險去食品加工廠拍攝現場照片。戚宛如不怕事、敢擔事,她真的……”
年少情懷總是詩,戚宛娟的死對高盛強的打擊最大。
“她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記者,也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人。這樣一個好人,為什麼會有人害她?”
趙向晚沒有說話。
朱飛鵬、周如蘭、祝康也沉默不語。
的確,彭前澤也好,黃炬、戚宛娟也罷,他們都是努力在自己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的人。正是因為有他們這樣的人,社會才會不斷進步,世界才會越來越美麗。
可是,卻有人千方百計要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利,要謀害他們的性命!
趙向晚開口說話,打破了這一份沉默:“你回想一下,七月聚會的時候有什麼特彆的事情發生?”
高盛強搖頭:“沒什麼特彆的事情啊,就是見見面,聊聊天。”
趙向晚見他不提奶粉一事,隻得提醒他:“你們之間有沒有贈送、交換過什麼東西?”
高盛強原本沒覺得送出超市的兩罐奶粉有什麼,但既然警察問起,便老實回答:“有,我從超市拿了兩罐奶粉送給彭前澤。他為了買單位的集資房省吃儉用的,兒子的奶粉都停了。我看他過得那麼慘,就送了他兩罐。”
趙向晚問:“什麼牌子的奶粉?售價多少?”
高盛強說:“就最近賣得很火的良而康奶粉,價格不貴,500克一罐,三十八塊錢,半斤簡易袋裝的那種才十八塊錢。進口奶粉貴,一百多塊錢一罐。中外合資的品牌,也得七十幾塊。我們今年年初把良而康奶粉擺上超市貨架,因為價格便宜、口味好、奶味濃,好多人買。”
趙向晚繼續問:“你送了奶粉之後,彭前澤沒有說什麼?”
高盛強皺起了眉毛:“沒有,他沒說什麼。是奶粉有問題嗎?不能吧?奶粉都是孩子們喝,誰敢在奶粉上搞名堂?那不得遭天譴嗎?”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倒抽了一口涼氣:“啊,對了,彭前澤去世之後,我和戚宛娟、黃炬一起去他家悼念,當時戚宛娟對我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她說,良而康這個牌子的奶粉,以後不要再進貨了。”
高盛強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我怎麼就沒多想一下呢?因為彭前澤這一死,我心裡難受得很,聽到戚宛娟的話,還以為她是睹物思人,心中悲傷。良而康奶粉是我在彭前澤生前最後送出去的東西,沒想到送過去一個月,他就這樣死了,唉!我當時胡亂點了點頭,說了聲好,並沒有多問什麼。警察同誌,你們告訴我,是不是奶粉有問題?”
不等趙向晚回答,高盛強越想越怕:“是不是戚宛娟發現了什麼,所以有人要害她?之所以要算計我們幾個,是不是因為我們和她比較熟?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那個牌子的奶粉,我九月份開始就沒有再進貨了,我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問題啊。沒有顧客來反應情況,我真的不知道!”
趙向晚看著他:“奶粉有沒有問題,目前我們不清楚,還得進一步調查。”
說罷,趙向晚站起身,叮囑一聲:“近期你要注意安全,如果有異常情況,隨時向警方彙報。”
走出超市,陽光從頭頂灑下。
路面乾淨整潔,人來人往,一切都看著寧靜祥和。
要不是超市門口散亂的汽車零件、碎碎的飲料瓶子、木箱碎片,根本看不出來這裡剛剛發生了一起惡性.交通事故、一起精心謀劃的殺人案。
趙向晚抬起頭,迎向那燦爛的陽光,身上寒意漸漸散開:“立刻從不同商場購買幾罐良而康奶粉,送到痕檢科進行全面檢測。”
朱飛鵬挺起胸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