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157 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1 / 1)

開局一條鯤 妄鴉 7101 字 6個月前

星港上, 聖殿騎士團同第九軍團成員仍在對峙。

先前做出偷渡的決定,實在是殷龍景迫不得已而為之。要真正同帝國現役軍團對上,給他三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出就此動手的決定。

身居高位, 表面上看起來簡單的動手, 有著許許多多隱含的政治含義。若是被有心之人錄下, 當即呈送給軍部,便能輕鬆上升到光明聖殿及其教皇國對帝國統治心懷不滿上面。

殷龍景平日的確五大三粗, 以莽夫自稱,但這麼沒腦子的事,他絕不可能做。

但現今局勢擺在面前, 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方才在星艦上看見那密密麻麻數量的蟲族,僅僅隻是看著都要人頭皮發麻, 高階天賦者尚且自身難保, 更何況一群學生。

“聖殿騎士團身為聖子冕下最忠實的護衛, 有權利向帝國確認冕下的安全。”

雖說光明聖殿現在隻算一個吉祥物組織, 但好歹是星際頂級勢力之一,武裝實力弱,但麾下擁有輔助治療力量不容小覷。

通常情況下,隻要好好溝通,帝國軍團不至於不賣面子,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表面功夫一定做到位, 不會當眾給人難堪。

但今天第九軍團這位少校的態度卻異乎尋常的堅決, 無論如何也不肯鬆口, 不管聖殿騎士們怎麼說,就是不讓開半步。

這樣明顯異常的態度,很快就引起了騎士團二席的注意。

作為一隊近戰係裡最有腦子的控製係, 他退後半步,悄悄打開了聯絡聖殿星艦的通訊器,讓後方部隊幫忙跟著一起想辦法。在得知有一架軍部星艦也在朝著比賽星球駛來後,二席頓時安心不少。

也就是這時,鄧藍身旁的通訊器忽然響了。

他不耐煩地拿起,聽見對講機內傳來聲音,不由得面色一變。

“什麼?賽前大樓內也有隨隊老師提出異議?該死。”他怒斥一句:“好,我立馬帶隊過去。”

一旁豎起耳朵的殷龍景頓時眼睛一亮,心道有機會。

結果就在他準備整理言辭時,意外發生了。

不遠處的賽場,璀璨的金色護盾驟然在整個星球上空綻開,因為賽場原本擁有防禦盾的緣故,隻有中間賽前大樓的區域沒有被神聖防護籠罩,其餘全部鍍成金色的海洋。

“神聖防護!是軒轅晟殿下的神聖防護!”

“果然出事了!”

然而和聖殿騎士團成員們凝重不同,鄧藍少校愣住片刻,而後面露狂喜。

這下他也不急著攔這些騎士了,帶著屬下連忙回頭往賽前大樓趕。

結果剛剛走到一半,霎時間,一道陰寒可怖,邪惡不可名狀的氣息登時席卷了整個比賽星球。因為太過突然,幾乎所有人都同時打了個寒戰。

感知能力稍差的天賦者,壓根察覺不到什麼問題。比如硬生生用天材地寶將自己等級堆上來,實際作戰能力連七階天賦者都不如的鄧藍,在那道氣息掃過之後,他隻是下意識顫抖兩下,而後攏緊身上衣服,嘟囔著天氣怎麼忽然冷了。

其中對方才拿到氣息,理解最為深刻的當屬殷龍景。

身為八階巔峰的他,在這道氣息威壓下,竟然感到打心底裡生起的顫栗。

“這氣息......至少是聖階蟲族。”

殷龍景止住打戰的牙床,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彆管什麼外交事故了,直接闖!”

......

幾分鐘前的賽場上,原含霜駕駛著鯤來到聯邦軍校生面前。

因為骨冬的提醒,她特地留了個心眼。

奈何軍校生們虎視眈眈,骨冬不著痕跡,本就是善意,原含霜不可能把人給賣了。所以她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反倒偏向虎山行,徑直朝著迦樓伸手。

而後者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惡鬼面具背後的冰藍色眼眸落在那截垂下來的纖細素手上,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在某些時候,原含霜的直覺非常管用。

這群聯邦軍校生不知為何對她惡意滿滿,特彆是沈心然和喻江;但反而是站在最中心的那位決策者,雖然冷冷地看著她,周身卻並未浮現出相同的氣息。

這種第一直覺,通常決定了原含霜對人的態度。

就像小動物一樣,察覺到善意就靠近,惡意就遠離。從在黑街第一次認識黑太子,即便是後來對方遭遇她欺騙後的暴跳如雷,從始至終原含霜沒有在他身上察覺到針對自己的惡意,這才是她肆意蹦躂忽悠,有恃無恐的關鍵。

於是原含霜乾脆從鯤身上跳了下來,上前逼近一步:“其他軍校生呢?”

“其他學院都已經抵達賽前入口,你們......”

話音剛落,周遭猛然地動山搖。方才還完好平整的地面轟的一下裂出觸目驚心的蛛網,像是有一隻巨手在地底無情搖晃,霎時間,天塌地陷。

距離中央區域不遠處的流水區域,因為光雨的降落,蟲族化作的屍油彙聚成黏稠瀝青滾進河穀之內,將清澈的溪水汙染成不詳的青黑色。而地震抵達後,本就因為流水腐蝕地表更為薄弱的河穀第一時間從中間斷裂,露出貧瘠的河床,要兩邊的溪水朝著深不見底的地心傾瀉。

“——”

原含霜來不及說話,下意識尋找物體,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奈何中央區域,周圍地表平坦,汙染植被稀少。

實在無法,她隻能準備躍起,重新控製擬態回到鯤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陰寒徹骨的氣息衝天而起。

這氣息是如此邪惡,可怖,僅僅隻是從空氣中掠到皮膚上,都能叫人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從胃底泛起惡寒。

所到之處,維持同調狀態的參賽選手仿佛被人當著腦門種種敲了一錘,強行終止同調狀態,召喚出來的精神力擬態通通化作最基礎的精神力絲線散去。

擬態是天賦者獨一無二的作戰手段,驟然解除,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

愣神之間,原含霜沒能及時跳起,腳下踩著的這塊地面也開始不受控製向下滑坡。情急之下,她隻能快速助跑兩步,準備借用反作用力抓住地沿。

就在躍起的當口,原含霜忽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對方胸膛堅硬鉻人,由於視野受限,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淩厲繃直的下頜線和緊抿的嘴角。還有那周身猛然暴漲的焦躁氣息,似乎也在懊惱自己為什麼再一次行動快於思考,看見她遇險後,近乎本能跟著躍下。

“謝謝。”原含霜捂著耳朵道謝。

伴隨著下墜的失重感,轟隆隆的土石從上方滾落。

迦樓冷著一張臉,身後合攏的骨翼猛然舒展開,將人下意識往身前帶了帶的同時,還不忘用身後襤褸的軍裝披風斜斜拂去飄散的粉塵。

片刻後,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的迦樓:“......”

“閣下——”其餘幾位聯邦軍校生也沒想到自家主席竟然會跟著銀星那個馬上就要死的女人一起跳下,一時間急得團團轉。

這顆比賽星球下方究竟隱藏著什麼,沒有比他們更清楚。若是就這樣貿然下去,萬一惹怒那個即將蘇醒的東西......即便身上佩戴儀器,生命隻有一次。

看著這群貪生怕死的軍校生,喻江冷笑一聲。

他二話不說,直接使用技能。躲閃不及的聯邦軍校生們一個個被他當即掃落,墜入深淵。

“若是閣下出了什麼事,你們以為你們能活下來?”

聯邦軍校最後能活下來多少人,壓根不在喻江考慮範圍之內,踢下去的軍校生,若是能為即將蘇醒的巡察使提供人肉養分,那是再好不過。

黑皇帝為人狡詐多疑,即便是任務也會分多次多步驟下達。

在本次學院排名賽計劃中,他就是那個直接隸屬於黑皇帝的下屬,嚴格執行並完成冕下下達的所有任務。

“閣下——”

原含霜仍在下墜。

骨翼降低了墜落速度,延長了下墜的時間,也讓原含霜有時間打量周圍。

然而不看不要緊,越看越心驚。

真正堅硬的岩石部分,僅僅隻有鏈接地表的那一塊。約莫一千米後,穿過土石層,下方完完全全變成了中空,周遭遍布奇異的鋸齒狀缺口,不禁讓原含霜想起上學期銀星課堂上講過的一種蟲族特殊造物。

果不其然,當她視野下挪,朝著正下方看去。

一座灰綠色的,如同蜂窩般一塊接一塊拚湊起來的窩巢正躺在底部,數量恐怕有六位數不止,盤虯臥龍般占據著整個星球核心。定睛細看,還能看見多邊形蜂窩內,一隻隻新誕生的兵蟲咬破上方的蛹繭,密密麻麻地往外爬。

“這裡是......蟲巢?!”原含霜不敢置信道:“所以說,這顆星球根本不是什麼中級汙染星,而是比重度汙染星還要更進一步,已經化作蟲族溫床的蟲巢?!”

迦樓沒有回答她。

他似乎打定主意,接下來不管原含霜再說什麼,都報以十足漠視。

奈何原含霜也壓根沒想過自己能從黑太子這裡問出什麼來。

她對這位地主家傻兒子的定義,徘徊在一個中間值。原先板上釘釘的懷疑,因為對方在自己墜落時義無反顧跳下來抵擋,難免多了幾分猶豫。

“那是什麼?”

伴隨著落下,蟲巢愈來愈大。

所有的蟲族建築都非常字面意義上反人類,它們的建築形式介乎古典與冷硬之間,摻雜了神學要素,充斥著強烈的不潔意味,光看著都要人充滿不適。

就好比現在,原含霜忍著反胃感,一眼看見了坐落在蟲巢中央的那顆繭。

這顆巨繭被固定在一塊扭曲的祭壇上,通體呈現出和四周格格不入的白。這白甚至一塵不染,還在發光,與背景生出強烈反差。

原含霜能夠感覺到,方才那股邪惡陰寒的氣息,便是從這顆繭內傳出,旋即擴散到整個賽場區域。

僅僅隻是氣息,都能做到這樣。她不由得想起上學期,被控製的傻爸爸從蟲族軍艦上緩緩走下來,其中施加的壓迫感,要當時在場所有人被迫分離擬態,半跪在地。

難不成......她心底一涼。

想起自己先前對幕後黑手的判斷,這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可不置可否,這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趕儘殺絕的作風,才比較符合舊部對於那位幕後之人的側寫。就連封元明也說,雖然至今不知其隱藏在下水道裡的身份,但那絕對是一位殘忍冷酷,且可怖至極,也足夠卑鄙的小人。

“那是蟲族巡察使的繭。”

迦樓冷冷地開口:“它一旦孵化,沒有人能逃過它的獵殺。”

他錯開眼神,不去看她:“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