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跟你說了,跑不掉的。……(1 / 1)

總領班帶了六個保鏢過來,死了兩個,還剩四個。

會所隻給了他們配了三把槍,槍這東西在第四區價格不貴,但稅費極高,而且按周繳。每把槍上都安裝有聯邦的定位係統和控製係統,一旦交稅不及時,槍會被自動鎖死。

這樓房隻有一個樓梯,沒有照明燈,因為暴雨,天色陰暗,深長的走廊裡陰冷昏黑,彌漫著濃濃的怪味。

有些像是腐爛的味道,混合著地面垃圾的臭味,中間還夾著一股形容不出來的氣味,好像很臭,但又臭得很抽象。

兩個帶槍的保鏢走在最前面。

雷雨更大了,閃電時不時驟然亮起,白光閃現,一瞬間把陰暗的走廊照成蒼白色。在激烈的暴雨聲與雷鳴裡,他們還聽見了吧唧的咀嚼聲。

那聲音讓兩個保鏢頭皮發麻,很明確的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吃什麼才能發出這種濕潤又清脆的咀嚼聲?

這個江寂是怪物嗎?

兩人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四樓的房間已經搜了一半,漆黑的走廊兩旁,有的房間門半掩著,泄出一道漆黑的縫隙。

暴雨聲就從黑色縫隙裡鑽進來,像是敲在人心臟上的鼓點。

保鏢放輕了腳步,朝著發出咀嚼聲的房間慢慢逼近,在走完一半的走廊後,那聲音突然停了,四周一片寂靜,連雷鳴聲都在這一瞬安靜下來。

隻剩雨聲嘩嘩。

保安看著前方的漆黑走廊,這邊並沒有被搜索過,幾十扇木門緊緊關掩著,隻有他們前面大概一米遠的地方,有一扇半開的門。

空氣裡滿是奇怪的臭味,以及濃濃的、新鮮的、血液的味道。溫度似乎變低了,陰冷的寒意在刷拉拉的雨聲裡悄悄蔓延。

“轟隆——”雷聲驟然炸起。

打頭的兩個保鏢心臟重重一跳,腳步頓時停住,抬高了手裡的槍。

雷聲安靜,走廊還是漆黑的走廊,前方的門虛掩著,門裡一片寂靜。

緩了兩秒,保鏢繼續往前走,兩人左右停在門的兩側,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伸出手,輕輕推開虛掩的門。

閃電忽然亮起,白光瞬間照亮屋子,映出滿地猩紅與殘破扭曲的屍體。

保鏢瞳孔一縮,閃電的白光消失,黑暗重新壓下來,同時,房間裡忽地傳出“哢噠哢噠”的奇怪敲牆的聲,密集快速,像是某種節肢動物在牆壁上飛快爬行。

“轟隆——”又是一聲雷鳴。

“什麼東西?”保鏢抬起手,沒等他按亮通訊器照明,一道蒼白的影子猛地衝了過來,直接撲到他臉上。

那東西濕潤冰冷,像是塊冷凍過的橡膠,力氣極大,保鏢瞬間被撞倒,他撐大了眼,卻隻看見白影從上往下襲來,竟是直直插進了他眼睛。

“啊啊啊!”保鏢尖叫起來,驚懼之下,他胡亂扣動了扳機,子彈毫無方向的胡亂射出,走廊裡槍聲震起。

旁邊的保鏢急忙後退,閃電亮起,他看到那個撲在同伴臉上的東西。

是一隻蒼白的,像是畸形蝦仁一樣的東西,它長著蜘蛛一樣的長長節肢,頭部像蝦,有鋒利的鼇足,但尖端是扭動的觸須,中間伸出一根半透明的口器。

現在,那根口器就插在地上保鏢的眼睛裡,吸食著血液和腦漿。

旁邊的保鏢被嚇傻了,隔了一秒才想起舉槍。

周哥反應更快,他幾步上前,抬起肌肉化的巨大腳掌,狠狠朝著異種幼體踩去。

異種幼體靈活的彈起,噠噠的爬上了牆壁,躲開了周哥的腳。

周哥反手抽出腰間的砍刀,一路追著砍過去。

但這東西靈活異常,幾步爬上天花板,再往下一跳,襲擊了後面的另一個保鏢。鼇足劃過保鏢的脖子,血液登時噴湧而出。

那人捂著脖子,喝喝幾聲,後退著倒在地上。

異種幼體則趴在他身上,觸須扭動著張開,它威脅似的發出尖銳的叫聲。

總領班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他旁邊的保鏢也想跑,但被異種跳到了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他慘叫一聲,跌在地上。

“彆跑!”周哥掄著砍刀,“跑不掉的,要反擊!這東西隻是幼體,殼還沒硬。”

總領班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瞥見旁邊有開著門的屋子,他連滾帶爬衝進去,重重關上門。

異種幼體緊跟著跳到門板上,進不了屋,它順著牆壁爬上天花板,再次襲擊保鏢和周哥。

見識到這東西的危險,幾個保鏢全都想跑,周哥抓住有槍的那個,手裡的砍刀高高揚起:“跟你說了,跑不掉的。”

砍刀落下,深深切進保鏢的大腿。

周哥把他當做誘餌,推向走異種幼體所在的方向,而他舉著槍,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異種。

異種幼體正趴在背後受傷的保鏢頭上,長長的節肢像是敲西瓜一樣,快速敲著他的後腦。它在確定大腦的位置。

那個保鏢被嚇得驚聲尖叫,猛地站起,瘋狂扭動身體,想要甩掉腦袋上的怪物。

可異種幼體的節肢緊緊抱著他的頭,口器彈出,再猛地插進骨頭。

“啊!”

那個保鏢抽搐著倒在地上,被異種幼體吸食著腦漿。

誘餌保鏢驚懼不已,拖著受傷的腿,拚命往一間開著門的屋子爬。

周哥再次對他開了槍,打斷了他的手臂。

很快,異種幼體吃光了腦漿,它跳到天花板上,頭部對著周哥,觸須快速扭動著。

周哥舉槍瞄準著異種幼體,並沒有動。

兩邊僵持了數秒,異種幼體先動了,這玩意現在還沒什麼智商,隻有攻擊和進食的本能,於是它直接撲向了最後一個活著的保鏢。

周哥等的就是這一刻。

子彈連續射出,前幾顆子彈打空,射在了保鏢身上,最後一顆子彈才擊中了異種幼體。

它發出一聲尖叫,身體瞬間彈起,周哥趁機揮刀而上,刀刃切進幼體身體,差點就將它攔腰砍斷。

幼體尖叫著跳上天花板,它拖著就要掉落的下半截身體,飛快往前爬,最後鑽進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

周哥緊跟著踹門追進去,但已經不見了幼體的蹤跡。

屋子陽台門大大開著,外面暴雨依舊,狂風揚起窗簾,也吹進來大片雨水。

異種幼體從陽台跑了。

周哥追到陽台上,徒勞地往昏黑的周圍看了看:“草。”

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能砍死這玩意兒了。

不過那東西受了傷,肯定不會跑遠,而是會找新的獵物進食,修複身體。那他就做一個陷阱,對於異種來說,無比誘人的陷阱。

周哥拎著刀,折返回走廊,被用作誘餌的保鏢還沒咽氣,他恐懼又怨恨地死死盯著周哥,艱難拖動著身體,想要逃走或是掙紮。

“彆怕。”周哥蹲下身,砍刀舉起,落下,“很快,不痛的。”

甩了甩砍刀上的血,周哥邁開腳步,朝著總領班藏身的屋子走去。

他當然還可以隨便從樓房裡抓人做誘餌,但那得在總領班死掉之後。畢竟在客戶面前維護形象也很重要,他可不能給總領班活著說他壞話的機會。

而且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雇傭費,總領班還沒付尾款呢。

**

江寂一直藏在四樓的樓梯間裡,默不作聲地聽完了整個現場。

異種幼體受傷跑了,但並沒有跑離這棟樓,江寂能隱隱約約感覺到,那股屬於異種的陰冷氣息,仍舊盤旋在樓棟裡。

整棟樓的人,都處於危險之中。

江寂站了兩秒,他往樓上走去。

他停在了503的門外,抬手輕輕敲門,這一次,他隻敲了兩下,就聽見裡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門開了。

女孩仰著臉,看了看江寂,主動小聲說:“我沒有告訴他們我見過你。”

江寂已經沒有餅乾可以拿給女孩了,他想了半秒,然後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發頂,誇獎道:“乖。”

女孩愣了一下,撐大眼看著江寂。

江寂走進屋子,關上門,他環視著這不大的一室一廳,確定門窗都是關著的。

“樓裡出現了……野獸。”江寂用了稍微不那麼嚇人的說辭,“在你爸媽回來之前,你都不要開窗或者開門。那個野獸非常危險,會吃人。”

女孩對野獸沒有概念,她看見老鼠甚至還會開心,因為能吃肉。但江寂最後那句“會吃人”嚇到了她,因為她真的見過。

“我知道了。”女孩點頭應下,她仰頭望著江寂,屋子裡並不明亮,暗光勾出江寂瘦削卻高挑挺拔的

側影,像是一柄暗藏鋒利的劍。

女孩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她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情緒,她形容不出來,但這股情緒,莫名的讓她喜歡和放鬆,就像是跟媽媽待在一起的時候。

如果女孩受過教育,了解過更多的世界,也更加成熟,那她就能清晰形容出來這情緒是什麼——安全感。

江寂不打算在這裡多待,他要繼續盯著周哥。

“那個是你妹妹還是弟弟?”江寂問睡在床上的小嬰兒。

女孩回答:“是妹妹。”

她咬了咬嘴唇,還想跟江寂說,她之前還有過一個妹妹,但餓死了,以及她還有好幾個姐姐與一個哥哥,但都被賣掉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說這些普通的事情,但就是想對江寂說。

“你帶著你妹妹,去衣櫃裡躲著。”江寂看著女孩的眼睛,心裡仿佛被觸了一下,他又摸了一下女孩的頭,“如果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者有人暴力敲門,不要出來,也不要好奇去看。”

江寂指尖輕輕用力:“記住了嗎?”

女孩乖乖點頭:“記住了。”

江寂這次沒走樓梯,他從五樓陽台,直接翻到403號房。

據女孩透露,403號住了一對經常吵架的夫夫,兩人都是大棚裡的蔬菜分裝員,白天上班不在,要半夜才會回來。

因為沒人,門鎖已經被踹壞,風將門吹得啪嗒作響。

雷雨終於開始變小,風卻吹得更大了,但就算如此,江寂還是聞見了從走廊裡傳來的濃重血腥味。

他知道那個周哥現在在做什麼。

異種幼體雖然靈活,難以捕捉,但智商很低,全靠著本能驅使行動,所以它們很容易掉入陷阱。隻要在一個圈裡堆滿帶血的鮮肉,它們聞見氣味,就會前仆後繼地撞進來。

難搞是活捉它們。

但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隻要能抓到,江寂就能還清債務。就算是做遊戲,江寂也很討厭欠錢。所以今天這個異種,他一定要搞到手。

他放輕腳步,走到門前,側耳聽著走廊上的動靜。

很安靜。

江寂就站在門旁的牆後,手臂垂著,緊緊握著匕首。他開始一動不動地等待。

雷鳴漸漸微弱,昏暗的天色開始緩緩明亮,雨聲漸小。隻有風,在劇烈地吹拂著。

十幾分鐘後,江寂感覺到了,屬於異種的陰冷氣息,陡然籠罩過來。

沒什麼智商的幼體,果然被周哥的陷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