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下副本嘛,誰不是指揮說放什麼技能就什麼技能,指揮說往哪個地方跑就往哪個地方跑。
基操了。
雖然發號施令這人才是一個新手指揮,但對於玩家來說,他們不怕亂指揮,他們就怕沒指揮。亂指揮頂多就是被對面打到團滅,複活再來就是嘍,沒指揮……他們自己就能因為放技能把自己人打到團滅。
“繼續!”
新手指揮開始瞎幾把指揮了。
“打什麼人!一起砍馬啊!”
“盾盾盾!格擋!”
“草,你們怎麼不躲技能!”
“指揮你沒叫我們躲啊。”
“在專心聽指揮,忘了。”
“撐住!”
“斧頭跑出去砍馬腿!”
“刀彆砍了!換血!”
“長矛手跟我上啊!”
然後,指揮死了。
玩家們:“……”
金兵:“……”
嶽飛等人:“……”
境況急轉直下,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在他們眼中,情況是這樣的。
先是跑出來十個令行禁止的少年,說刺就刺,起手殺了一個金兵,本來以為是一群百戰精兵,金人騎兵已心生退意要衝出包圍了,然而馬一縱,對面用盾牌一擋,對於這些經曆過戰場的士兵一個照面就認出來了——
對面是一群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
真正的老手,會在盾牌擋住騎兵攻擊後,立刻用斧子砍馬腿,然而,這群新兵舉著武器對著人打去了。
戰場之事本就是瞬息萬變,在玩家錯了一回後,金兵就找回了步調,壓著他們打了。
“糟了!哥哥!他們人少,才十人,金賊有三十五人,人多對付人少,他們遲早會栽,俺們過河去幫一幫他們吧!”
“這些官人是條漢子。”
“統製,俺們過去殺金賊吧!”
“殺光那些金賊,為小官人報仇!”
一群年輕人都能不顧生死地跳出來,揮舞武器衝向金賊,就算寡不敵眾,也從未有人求饒,這讓嶽飛軍又是心潮澎湃,又是心頭發酸,隻想長出翅膀飛過面前這條河,和那些義士並肩作戰。
嶽飛目光炯炯:“這裡離橋太遠了,便在這裡,立刻搭橋過河!”
嶽飛軍當即行,從一輛車上翻出物資,有木板,有繩索,一端係了木板,另外一端捆在河邊一棵大樹上。
有人在十月天撲通跳下河,拉著木板一塊塊鋪在河上,等木板鋪到河對岸,就是一座簡易木板橋了。
熟手能在兩刻鐘內架好木板橋,但是玩家們隻堅持了一刻鐘,便接二連三被圍攻至死。
十歲的青霓氣急敗壞:“仗著你們人多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金人們哈哈大笑,隻以為這人在嘴硬。
“宋人!我要用我的棍子狠狠敲你的天靈蓋!”
“哼!”
十歲的青霓打開私聊界面。
【私聊】:兄弟姐妹們!這邊有怪,帶著物資,應該是精英怪!物資圖.jpg,物資圖.jpg。
其他小隊的玩家:“!!!”
物資!兩車!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個消息一發出去,在擼鐵的,在釣魚的,在打獵的,在其他地方刷怪的……不論在什麼地方,不論在做什麼,都停下了作,無數消息衝刷著私聊框,這其中最多的就是——
【私聊】:少廢話!坐標!
十歲的青霓又迅速發好位置圖,然後……轉身就跑。
“這群怪有些難打,要拉住仇恨才行。”
少女一個驢打滾,躲開了一個狼牙棒。躲開還不算,還朝著金人扮了個鬼臉:“傻了吧傻了吧!”
她可是敏捷基因的!
而且,自從來到這個遊戲,她沒一天不鍛煉自己!
前天剛從野狗嘴裡搶肉,被追著咬了三個山頭!
大前天火燒蜜蜂巢,狂奔一裡路入水,就連蜜蜂也追不上她!
大大前天撿了個被人加工過的牛角,洗一洗,大晚上往村門口一吹,再迅速跑掉,整個村子都沒人逮得住她!
還有大……
咳咳,總之,想抓住她!做夢!
十歲的青霓拔腿就跑,身後墜著一群氣急敗壞的金人。
張顯眼看著橋才搭一半,對面僅剩一根獨苗苗了,心急如焚,一邊係繩子拋木板,一邊催促:“你們快些,再快些!”
當看到獨苗苗身手敏捷,衝出包圍圈時,繃緊的下頷慢慢送開,露出暢快笑容:“小官人好身手!”
嶽飛眉峰緊鎖,似乎並不看好。
搞得張顯一顆心也七上八下了:“哥哥,這是怎的了?”
“你們看,那些金賊沒有用馬,若是上馬,小官人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
眾人一看,臉色大變。
還真是!
“他們這是作甚!莫不是有甚鬼蜮伎倆!”
“聽聞金賊打獵時,便會在後面追趕獵物,隻追不射,待到獵物身心疲憊時,再逗弄把玩。”
在聽了統製言簡意賅的解說後,嶽飛軍悚然一驚,看對面金賊時,明明看不見臉,腦子裡卻腦補出了那些虜人戲謔的表情。
快些!
再快些!
一塊塊係好繩子的木板拋到水裡,下水的軍漢拉著繩頭往對岸遊,撥水的聲音都仿佛氣急敗壞起來。
十歲的青霓發現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後,瞄了一眼私聊界面一連串的“馬上到”,非常果決,轉身就跑。
那些怪被她吸引了,操著大刀大棒嗷嗷跟在她身後。
嗬,你們就跟吧,等我的大部隊來,堆死你們!
跑著跑著,她忽流反應過來。
等等!不能往滑州城跑,拉怪怎麼能往隊友那邊拉!
十歲的青霓一個急刹車,狼牙棒貼著她身側砸下,尖刺隻差一個手指距離就能撕破她臉上血肉。她冷靜地一個驢打滾,換了方向,手腳一蹬,唰地蹦出幾步,借著那個衝勁站了起來,往滑州城相反方向跑。
“還剩一點!再快些!”嶽飛急切地說。
這些軍漢心急如焚地望著對面,鼻腔裡噴出的呼吸都透著熱氣。
他們看出來了,小官人轉身,是怕把金賊引到滑州去,滑州城有城牆阻攔,但是城外村落可沒有啊!
怎麼會有這樣一群人,既心懷天下,將一半糧食分給抗擊金賊的官兵,又奮勇無畏,主上戰場殺金賊,最後撤退時還惦記著百姓,寧可冒著可能被抓住的風險,也要轉換路線!
我們馬上過河!小官人你要堅持住啊!!!
*
“你跑啊!你再跑啊!”
有金人騎在馬上,戲謔看著正在倉皇逃竄的玩家,在十來個金兵的追逐下,她被漸漸逼到死角。
“把她抓起來。”
他應該是這群金兵的小首領,也不知是不是五十夫長。
金兵小首領手裡握著一把大刀,刀尖淌著血,他獰笑著:“用繩子拖在馬後面,把她活活拖死!”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神,一言一語掌控著人的生死。而逃跑的宋人,就是蚱蜢。
小蚱蜢不再到處亂跳了,縮在角落裡,似乎在怕得發抖,野獸接近她,要用獠牙貫穿她的胸膛,繩子在血洞處綁漂亮的結。
小蚱蜢抬起了頭,露出一個漂亮笑容,就連圍著她的野獸也不自主停下了腳步。
她跳了起來,跳得很高。
“你們完啦!”她開心地宣告。
另一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兄弟姐妹們!”
林子的風忽然森冷起來,那些聲音響在滿山遍野,馬蹄都條件反射地退後了幾步,金兵小首領拽緊韁繩,指甲一點點掐進肉裡。
難道他落進陷阱裡了?
這裡埋伏了多少人?五百個?一千個?一萬個?
腦海裡湧出這個想法後,金兵小首領忍著慌張,左看右看,試圖找出伏兵的蹤跡。
“跟我去殺光金狗!”
山坡上,一個個腦袋冒了出來,他們和那十個宋人一樣年輕,一樣俊美,手裡一樣拿著不夠統一的武器。
他們從山坡上衝了下來,面對打仗,臉上隻有興奮:“殺啊!”
金兵小首領狂喜:“居然隻有三十來個人!”
而且都是步兵!
對於騎兵而言,三十來個人就是屠刀手下的豬羊。
冷兵器時代,騎兵為王。
“孩兒們!”金兵小首領眼睛都興奮起了血絲,他不屑地說:“這群宋人簡直就是傻子,居然認為隻靠三十幾個人就能打得過我們!”
他們可是騎兵!
他們可是女真人!
“孩兒們!給他們一個教訓!”
金人騎兵掄起敲棒,雙腿一夾,縱馬在這塊平地上奔馳,嘴裡如同野獸那樣吼叫。
一個玩家剛用木盾護住胸口,敲棒便砸了過來,僵持了不到一息,那盾牌就轟的炸裂,木片飛濺,好幾片直接刺進了玩家臉上。
“哈哈哈哈——”金人大笑。
敲棒砸下時,金人的馬便從玩家身邊疾馳而過,塵土飛揚。借著馬匹的速度與敲棒的重量攻擊對手,是他們常用的招數。
馬速如疾風,玩家們很快便被打得連連後退。
金兵小首領揮舞著敲棒:“將他們活捉了!男的送去當奴隸,女的送到四太子床上,立功就在今日,區區三十人——”
話音還沒落,山坡上又冒出了二十來個腦袋。
他們歡喜的看著這邊。
“居然還沒打完!”
“衝啊!”
金兵小首領:“……”
金兵小首領咬牙:“沒事,就二十……”
又有二十來個玩家衝了出來。
“殺精英怪了!”
“嗷嗷嗷!衝啊!”
“生亦何歡!死亦何俱!”
“死了也沒事,殺掉他們給我們陪葬!”
金兵們都傻眼了。
十歲的青霓眼珠一轉,嚎了一嗓子:“打精英怪掉紫裝!你們看他胯|下的馬!他身上的甲胄!他手裡的狼牙棒!都是裝備啊!整個金人隊伍,隻有他有甲胄!”
金兵小首領:“!!!”
他沒聽懂什麼是精英怪,什麼是紫裝,但是他看到那些新冒出來的宋人盯著他的眼珠子,簡直像冒著綠光。
那些人前仆後繼地衝了過來,宛如蝗蟲過境。
一個宋人被馬踢踏在蹄下,他居然抱著馬腿,啊嗚就是一口。
他不疼的嗎!!!
他不疼馬疼啊!馬都嘶鳴了!
另外一個宋人武器被打飛了,金兵小首領沒來得及叫好,那宋人愣了一下,然後飛撲向一匹馬:“看我猴子偷桃!”
宋人被馬蹬腿踢飛了,金人也被馬從馬背上甩了下去,好幾把刀就那麼砍了下去,那些宋人砍了還在喊什麼:“肯定是我殺的!我的經驗!”
還有宋人似乎發現了好辦法,大喜過望,抓起自己的劍就往馬屁股裡捅……
整個戰場人叫馬嘶,亂成一團。
金兵小首領兩腿發軟,顫抖著嘴唇,隻想問一句——
“到底你們是蠻夷還是我是蠻夷!”
*
他要是問玩家們,玩家們或許還會和他玩個梗:“我蠻夷也!”
但要是問嶽飛軍……
“真壯士也!”
嶽飛軍興奮到了極點,也亢奮到了極點。
他們從軍如此之久,哪裡見過金賊被打得如此哭爹喊娘,抱頭鼠竄的樣子。
“哇!這一招猴子偷桃妙啊!那金賊恐怕恨不得自己沒上過戰場吧!”
“仙人指路!戳瞎他們眼睛!”
“小官人牙口真好啊,那牙一咬下去,血都飆出來了!”
在大宋,兵匪本來就不分家,這群兵本就是從流氓、匪徒、流民中征召而來,現在看到這一幕,吹口哨的吹口哨,喝彩的喝彩。
“快快快,過去幫忙,老子以前在街上打架可厲害了,磚一操,從街頭打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
嶽飛:“……”
他雖然不是什麼書香世家,寒門子弟,但也沒打過街頭混戰,玩家們這樣子打仗,簡直讓他瞠目結舌,腦子裡刷刷刷閃過幾行大字——
蠻夷之國,有君而無禮!
野蠻!
殘忍!
但是看金賊被這麼暴打,好快樂!
嶽飛默默扶額,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掉了。
他手下的兵卻特彆激,架橋的速度本來已經達到了頂峰,這時居然又往上爆發了。河對面,玩家們雖然勇猛,但到底不比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有騎兵被執盾的玩家擋住衝鋒時,一個玩家揮舞著斧子要蹲下去砍馬,傻了吧唧耍了兩下帥,中門大開,頓時被一個金人發現,當即把馬腹旁的弓與箭撈起,飛速彎弓搭箭,電光石火間,箭矢沒入其沒有甲胄護衛的小腹。
——當然,這群金人騎兵也沒有甲胄,金國還沒富裕到全軍著甲的地步。
被他進攻的金兵一喜,敲棒就要砸過去了。
玩家面不改色,甚至連箭都沒有拔|出來,就那麼自然地蹲了下去,斧子繼續往馬腿上砍,就好像箭射中的不是他的肉,而是一塊破布。
“你你你——”
金兵口呆目瞪,控製不住問了一句:“你不疼嗎?”
斧子一落,馬腿飆血花,金人滾落馬時,隱約聽見一句:“不疼啊!”
怎麼會這樣!
“噗——”
一把長矛從他後面往前穿出,身後是宋人歡呼聲:“這經驗我的了!”
隨著長矛拔出,金兵軟軟倒下去,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撤!”
“快撤!”
金兵小首領拿鞭子將馬一抽,直接往外衝,手下也不顧了,那兩車物資也不要了,拚了命往外跑。
這些宋人精神堅韌到連疼痛都能忍住,太可怕了!跑!趕緊跑!
“蒲輦勃極烈跑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金人聽到後更加慌亂了,鬥誌一下子去了半數,甚至有幾人直接驚跌下馬,在亂軍中慘死。
十八歲的青霓眼睛一亮,雙手揮著五十斤重的潑風大刀在敵軍中衝殺,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屍體倒了一地。
三十五個金人,至少有十五個死在她手上。
其中一個金兵目睹了這場屠殺,整個人都愣神兒了,嘴裡呢喃著:“猛虎……凶豹……熊羆……”
十歲的青霓割了這個人頭,茫然:“他怎麼不躲?嚇傻了?”
嶽飛軍搭好浮橋開好路,全軍過來時,玩家們已經自己把金兵給解決了。
“本以為他們會打不贏,需要我們幫助……”嶽飛驚歎:“是飛小視天下英雄了。”
張顯撓撓頭:“那我們再從浮橋上退回去?”
嶽飛:“……倒也不用。”
玩家們也看到了嶽飛。
“是你們啊!”十歲的青霓蹦蹦跳跳過來:“你們等一下哦,我們還有事。”
身後,玩家們如蝗蟲過境。
他們先把戰死玩家的屍體搬到一邊,然後開始——
“這狼牙棒我的了!”
“彆搶彆搶!回去還要roll點呢!搶什麼!現在搶到的也不是你們的!”
“等等,你怎麼把草都給拔了?”
“萬一這是草藥呢!回頭找人問問!”
“那你怎麼把地上枯枝也撿了?”
“拿回去燒啊!咱們城裡又沒礦,有什麼撿什麼,不要挑剔啦!”
“馬!馬全牽回去!”
“這幾匹被砍了馬腿的怎麼辦?”
“帶回去吃了!”
十歲的青霓直面嶽飛等人呆若木雞的模樣,笑容依舊燦爛:“這個我們手熟,很快就好的。”
嶽飛軍:“……”
不知為何,他們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得虧這些小官人不吃人肉,否則,金賊恐怕連具全屍都留不下來。
那邊還在喊——
“還有金賊的衣服?扒下來!”
嶽飛:“!!!”
“等——”
話才剛喊出口,已經來不及了,小官人們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金賊屍體扒了個精光,白花花或者黑乎乎的□□坦現在眾人眼前。
張顯怪叫一聲,捂住眼睛:“臟了!眼睛臟了!”
玩家們:“褲子!褲子也扒了!我們用不上,還能賣錢呢!”
“還有鞋子,哦耶!鞋子一雙都沒有破!”
嶽飛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卡在喉嚨就是說不出口。
這這這……
嶽飛瞳孔地震!
嶽飛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
*
“我等隻是怕小官人吃虧,方來相見,如今看來……”
嶽飛微一抬手,竟是對著十歲的青霓作了一揖。
“啊?你這是做什麼?”
嶽飛認真道:“諸位官人年歲尚幼,明明可以在家中玩樂,卻為了父老鄉親出來,遠到黎陽抗金,英勇之氣令飛歎服。”
全息遊戲沒有字幕,玩家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那句話是“令”“飛”“歎服”,而不是“令飛”“歎服”,還在心裡感慨:令飛是什麼詞啊,迅哥兒倒是用過這個筆名來著——這破遊戲就不能給個字典嗎!
“不用不用。”十歲的青霓擺擺手:“我們也沒想過在家裡玩樂啊,在家裡玩有什麼意思,還是殺金賊爽快!”
嶽飛怔神兒,而後,正色:“官人所言極是,是我失言了。不該以年紀來看天下英雄。縱然諸位未及冠,對家國之心,比及冠之人隻多不少。”
十歲的青霓心說:啊不……主要是,打金兵有經驗。
玩家耐著性子和嶽飛交談了幾句,琢磨著這樣劇情對話應該過完了,眼角一掃,發現小夥伴們已經把戰利品收拾上車,便果斷地說:“嶽統製,我們還有急事,就先離開了。”
嶽飛與她告彆,瞧著那群少男少女背起死亡隊友的屍體,瞧啊瞧,瞧啊瞧,瞧到他們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那些孩子明明剛戰鬥完,熟悉的人死在眼前,他們卻看得通透,知道同伴是為了抗擊金賊而死,與其傷心,不如笑著爭一爭誰殺的金賊多,就算再難過,也隻會藏在心裡。
他們經過他時,還怕他多愁善感,將一塊馬肉塞進他手裡,作為安慰。
正道的光仿佛籠罩在玩家身上,嶽飛嘴唇了,闇忽開口:“我們回滑州吧。”
“什麼!”兵卒們嘩然,臉色特彆難看:“統製,你這是……”
這是要放棄了嗎!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們為何會被朝廷送過河,我更知道新鄉再往前,便是相州,那裡正被金賊侵占,咱們這裡,多是相州兒郎!咱們的父母兄弟子女,正在相州受苦!”嶽飛大聲地說。兵卒們慢慢靜了下來,靜靜看著他,一抹沉默散開。
嶽飛掃了一圈,反問:“但是,就我們這幾百人,便是重新收複新鄉,打進相州,但是還能在相州呆多久?三天?五天?然後,在我們被金賊趕走後,相州就像新鄉那樣,重新落進金賊手中,金賊怒火更甚,將這些怒火發泄在咱們的親朋好友,街坊鄰居身上?”
這話一出,兵卒們眼眶就泛紅了。
家長就在眼前,他們卻不能回去?
張顯鼻頭紅紅,吸了吸鼻涕,問道:“哥哥,你說咋辦?”
“回滑州!”嶽飛擲地有聲:“幾百人不行,那幾千人呢?幾萬人呢?十幾萬人呢?朝廷隻能給我們湊出七千人,還都折在新鄉,皆是因為咱們人少,金賊人多,更是因為咱們是孤軍,沒有後方支撐。那些小官人的義舉各位都看到了,他們是真心抗金的人,咱們回去問一問小官人們願不願意以滑州為據點,共商抗金大業!”
兵卒們心中憂慮一掃而空,把手握成拳,高聲道:“願隨統製回滑州!”
嶽飛又道:“不過不能這麼空手回去,小官人大方,送了我們千石糧,我們也尋些糧拿回去,當做誠意。”
將士們迅速同意了這個決定,唯一意見是:“我們要去哪裡尋糧呢?”
嶽飛往向河北整個大戰場方向,拿手直指:“金賊營寨中豈不有糧?”
張顯咧開嘴笑:“搶糧食,殺金狗!”
一息停頓後,將士們排山倒海的聲音傳出。
“搶糧食,殺金狗!”
“搶糧食,殺金狗!”
“搶糧食,殺金狗!”
嶽飛望向之前那說要退出的軍漢,第三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同袍,便送到這裡吧,往後咱們在滑州,說不定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嶽飛叫了一聲走,轉身往河北大戰場行去,其他兵卒立即跟著他離開,就像當初果敢堅決跟著他離開王彥軍中一樣。
走出幾裡路,身後傳來一聲叫喊。
“統製!”
嶽飛回頭一看,便見到那軍漢氣喘籲籲追了上來。嶽飛沒多想,隻問:“是有物件落下了嗎?”
軍漢不太好意思地說:“不,俺……俺是想歸隊。”
嶽飛發愕。
軍漢跑得額前一直冒汗,此刻也顧不上擦拭,隻道:“俺是覺得,就連小官人那麼小的人,都能拿起斧子去砍金賊,俺……俺當時看著,就覺得身體都熱起來了。還、還有,在他們身後,被他們護著,算什麼事啊!讓一群小娃娃來保護俺,這、這不是畜生才乾的事嗎!”
軍隊裡傳來一聲聲竊笑。
還有人高聲道:“林老四,今天算你是條漢子!”
軍漢轉頭呸了他一口:“劉老五,俺是不是漢子,不用你來評!”他回頭看向嶽飛,滿眼期待:“統製,俺還能歸隊麼?”
嶽飛用拳頭錘了一下軍漢胸膛,哈哈大笑:“去吧!歸隊!”
*
另一邊,玩家們將隊友屍體背出好長一段路,左看右看,確定周圍沒有人後,用私聊對死屍說:“快!試試能不能複活!”
八歲的衣衣就在死去的玩家當中。
她在遊戲登陸界面選擇了【直接複活】。然後,一行紅色大字出現。
【警告!有NPC目睹玩家死亡,禁止直接複活!】
玩家們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
八歲的衣衣把手背在身後,笑盈盈問係統:“誰說他們目睹了我們的死亡,我是頭被打爛了,還是胸膛被破開,心臟被丟出來了?”
紅色大字:【?】
“NPC看不到血條吧?我說我其實沒死,隻是重傷昏迷,有什麼問題嗎?”
【???】
整整好幾秒,紅色大字都沒有下文,好像死機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