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算是過上了好日子呢?
世上有許多父母對自己的親生兒女都不是很真心, 指望婆婆將兒媳當做親生女兒對待,那純屬亂扯。顧秋實沒有說自己打算明媒正娶,好奇地問出了心裡的想法:“怎樣才算是讓她過上了好日子呢?”
白氏聽到兒媳婦蓋茶杯的聲音, 知道人要出來了, 她的時間不多,飛快道:“給她足夠的銀子,最好是給她一套城裡的宅子, 再買幾個下人, 給上千兩銀票……”
她見對面的男人面不改色, 也不知道是覺得這些太多了自己辦不到,還是認為這些不值一提。她猜測應該是前者,畢竟她之前已經打聽過了,這位公子看著氣度不凡,其實出身貧寒,走了狗屎運才富裕起來的。
像這種本身就比較窮的人,不管有多富,都會比較摳。眼看兒媳婦已經端著托盤出了廚房, 她壓低聲音道:“這些是我想到的, 公子若是覺得太多了, 價錢好商量。”
顧秋實似笑非笑:“大娘,你這是在賣豬仔嗎?還價錢好商量,她是人, 不是你手中的貨物。”
白氏皺眉:“若是公子不願意花錢,那就是想白占我兒媳婦的便宜。天底下沒有這種好事, 公子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反正,玉宜是我的兒媳婦,隻要我不答應, 她就不可能跟誰暗地裡偷偷來往。再說,玉宜對我兒忠貞,如果不是我勸,她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亡夫的事。”
說話間,江玉宜已經端著托盤過來了。她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然後就要進廚房。
顧秋實好奇問:“江姑娘,你這已經守寡多久了?”
“還差兩個月就兩年了。”江玉宜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話,還是老實答了。
白氏眼神中滿是自得:“有好些女人不知廉恥,剛一守寡就改嫁。玉宜說了,她願意往後餘生都陪著我過。”
江玉宜一低頭,進了廚房。她確實說過這種話,隻是婆婆用這樣的語氣對外人說,她心裡有些不高興,總覺得被冒犯了。
不過,婆媳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這麼點兒小事都要記著,以後怕是會兩看兩相厭。因此,江玉宜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
顧秋實端著茶杯,好奇問:“大娘不放人,江家那邊也不催嗎?”
“他們巴不得呢。”白氏嗬嗬,“玉宜是被她娘帶著改嫁過去的拖油瓶,哪裡會願意接納她?就我剛才的那些條件,你要是不答應的話,以後就不用再來了。”
顧秋實點點頭:“大娘,容我回去考慮考慮。”
白氏見他沒有還價。知道這件事情多半要不成了,當即心裡有點失望,想著是不是自己獅子大開口把人給嚇著了,她親自起身送客,到了門口,借著門板的遮擋,低聲道:“如果公子隻是貪圖新鮮的話,那……十兩一夜?”
顧秋實眼神一厲,垂下眼眸道:“這種事情,依著玉宜的性子,大概不會答應。”
“這不用你操心。”白氏擺擺手,“她還要照顧我呢,不會尋死,既然不死,你怕什麼?公子要是願意的話,讓人給我傳個信,說定了日子,我灌她一點兒酒……第一晚,價錢要翻倍!”
顧秋實:“……”
原先他以為這人隻是嚴苛一些,沒想到這樣惡毒。
同為女人,白氏真的是枉為人!
顧秋實怕她轉頭就把江玉宜賣給了彆人,道:“我出五十兩,隻是這日子不好定,等我定下了,讓人來告訴你。不過,你不能再把她賣給彆人!”
“什麼賣啊。”白氏一擺手,“我那是滿足你的心願,彆說得這麼難聽。”
顧秋實心裡明白,如今他和江玉宜並不親近,如果貿然告訴她這種真相,她不一定會信。畢竟,在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婆婆和一個陌生男人之間,誰都會選擇相信前者。到時白氏絕不會承認,還會倒打一耙說他汙蔑,說他故意挑撥婆媳倆之間的感情,好讓兒媳婦死心改嫁。
*
顧秋實回城的路上,臉色不太好。
回到家裡不久,正在和孫氏說他已經遇上了心儀的姑娘,隻等著恰當的時機上門提親。
孫氏正歡喜呢,外面就有管事來敲門。
顧秋實想出門去問,孫氏出聲道:“出什麼事了?讓管事進來說吧。”
她快要有兒媳婦了,聽兒子說出身一般。她嘴上沒說,其實很害怕兒子真的娶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實在是被程家寶給折騰怕了。出身普通的姑娘至少不會看不起她……可她又不知道兒子娶這個姑娘是不是怕她接受不了,生怕自己耽擱了兒子的姻緣。
出身富貴的姑娘,對兒子肯定會多許多幫助,農家姑娘什麼也不會,除了能讓她寬心,幫不上家裡的忙不說,興許還要給兒子丟臉。
事情還沒有說清楚,怎麼能讓兒子溜出去呢?
顧秋實揚聲喊了管事進來。
關於顧秋實讓人盯著程府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過孫氏,加上他平時有囑咐管事不要拿太多煩心事去打擾母親,所以管事得知了程府的消息後,就想著單獨告訴主子。
不過,主子都讓他當著老夫人的面說,他就不用顧慮了,道:“公子,程姑娘去了一趟外城,今天早上,陳公子已經爬不起來了,據說是病了。這兩者之間興許有內情……小的已經讓人去問看診的大夫,隻是還沒有消息。”
他懷疑陳錦州是被下了暗手。
顧秋實揚眉,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孫氏害怕接觸外面的人和事,尤其害怕與那些富貴人相處。但她並不傻,從管事那飽含深意的的眼神中,她看明白了某些事。可是這種事情太過駭人聽聞,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真相。可心裡又實在好奇,等管事告退出去了,她低聲問:“被程家寶下毒了?”
顧秋實點點頭。
孫氏“啊”了一聲,用手捂住了嘴。
顧秋實笑道:“所以我當初才會主動離開,娘不用擔憂陳錦州,那也不是個善茬。我若繼續留下,身邊都是這麼凶狠的人,怕是活不了多久。”
孫氏滿臉的慶幸,用手拍了拍胸口:“好在你機靈。不然,真的會凶多吉少。”
顧秋實寬慰道:“不用管他們,這二人如今互相恨之入骨,定會弄死一個才罷休。當初程家寶他爹給你下毒,等這二人翻臉之後,應該會有人說出來。到時,兒子一定幫您討個公道。”
聞言,孫氏連連擺手:“我如今身體好得很,你不要再跟那些爛人糾纏了,做好自己的生意要緊。對了,還有兒媳婦,你說她是個很好的人……你選她,該不會是為了我吧?南風,不管你是做生意也好,相看也罷,千萬不要被我影響了。”
這個為了兒子付出了一輩子的女人,確實該安享晚年。
顧秋實笑了:“我是真的喜歡她。”
孫氏放心了。
她和兒子相依為命多年,兒子說什麼她都願意相信。
*
陳錦州從前兩天開始就覺得自己呼吸有些不暢快,胸口堵得厲害。走快一點就累得氣喘籲籲,好像要被憋死了似的。
他以為是自己最近太累了……除了忙著接手程府的生意外,他還在外頭挑各種能乾的人,以前睡個女人要偷偷摸摸,終於能光明正大了,他不想再忍耐。
白天忙,晚上也忙,大夫有說過這不符合養生之道。但他覺得自己還年輕,荒唐一段時間再保養身子也不遲。發覺自己身上有異後,他立刻就開始修身養性,放任自己睡懶覺,晚上也不去找女人了……如此過了兩日,病情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嚴重,今早上他直接起不來,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說話時感覺從喉嚨到胸口那一片都扯得劇痛無比。
這是什麼怪病?
陳錦州讓人去請大夫,他不相信府裡養著的那些,特意囑咐身邊的心腹去外面請人。等待的間歇,他想到了什麼,讓人去請了程家寶來。
“讓她立刻過來,晚了後果自負!”
程家寶這個時辰都沒起,被人叫起來肯定要發脾氣,更彆提他還威脅了人。但是走進來的程家寶臉上沒有絲毫怒氣,一派平和淡然。陳錦州原先隻有一分的猜測瞬間就變成了九分。
“程家寶,你衝我下毒?”
程家寶揚眉:“昨晚上我一宿都沒睡,到現在都沒有困意,看見你這樣,我可太高興了。”
陳錦州追問:“你是不是衝我下毒了?”
“話可不能亂說。”程家寶不承認,笑吟吟道:“不過呢,我最近求到了一些養身的藥丸子,如果你的病情嚴重的話,可以試著吃一吃。一個月一粒,保你無災無病!”
陳錦州眼睛血紅,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