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六 顧秋實嗬斥:“閉嘴!”……(1 / 1)

顧秋實嗬斥:“閉嘴!”

張嬤嬤渾身還在發抖,卻不敢再吭聲。

顧秋實追問:“你主子是誰?”

“是夫人。”張嬤嬤顫著聲音,面前的人是村裡百姓,不知道城裡的事,她便不想多說。

顧秋實不放過她,問:“姓甚名誰?夫家是誰?娘家是誰?”

張嬤嬤:“……”

“娘家姓何,夫家……夫家……”她磨磨蹭蹭不肯說,可見面前的人一副要問個清楚的模樣,在又被踹了一腳後,隻得老實道:“是城裡梧桐街的古府。”

顧秋實有些恍惚,因為這就是古啟華所在的古府。

這麼巧麼?

他再回過神來時,面前的嬤嬤已經眼睛大睜沒了呼吸。

本來就已是強弩之末,又被他強行用針提了一口氣,此刻真的就回天乏術。顧秋實趁夜回到了李家,感覺眯了沒多久,就有人來叫母子倆起身。

得知那個嬤嬤來自古府,他想直接去家裡……如果不是古府的人趕儘殺絕,母子倆不會流落到這個村裡一住多年,也就不會遇上桃夭這麼個催命的妖精了。

顧秋實打著嗬欠,背著藥箱和包袱跟在那所謂的公子身後往村外走。

村裡人知道母子倆離開,並不敢靠的太近,反而是顧秋實想到村裡還有兩位需要常年喝藥的病人,寫了兩張方子拜托圍觀的人轉交。

“有了這個,直接去鎮上抓藥就行,不用折騰病人跑一趟了。”

實在是村裡去鎮上一趟不容易,得走大半天。

確實得走大半天,村裡人大概看出來了桃夭身份不一般,沒有人好奇詢問。母子倆很快就與在村口目送他們的人拉開距離,劉氏低聲道:“家裡亂糟糟的,什麼都沒收拾……”

顧秋實笑了:“娘,你喜歡住村裡?”

“當然不喜歡。”劉氏振振有詞,“買東西不方便,吃不上順口的。家裡一點點事很快就會傳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娘我呢,沒什麼願意吃苦受罪的精神,就貪圖安逸。要是可以,問他們多拿點銀子,回頭咱們娘倆買兩個人回來伺候。”

顧秋實聽得好笑:“有了銀子,住城裡不好嗎?”

聞言,劉氏滿臉糾結:“府裡有人針對我,古府富貴,裡面隨便的一個下人攢的銀子都比我多,那些主子鐵了心要與我們母子為難,我們敵不過的。好死不如賴活著,窮就窮點,苦就苦點,好歹小命還在。兒啊,彆乾糊塗事,娘就希望你過安穩日子,回頭娶個妻子,再給我生一兩個孫子或者孫女,雖然清苦,好歹日子平靜。”

顧秋實沒有告訴她張嬤嬤是來自古府的事,反正該知道的時候就能知道。

一連走了大半天,古啟華經常上山下河的挖藥,劉氏沒怎麼下地乾活,但在村裡這麼多年,腿腳也比富貴之人要靈便得多。走得最艱難的就是那位公子和桃夭了。

兩人互相攙扶著,邊上又有下人攙扶二人,可惜路隻有那麼寬,好多地方隻能容一人通過。越是拉拉扯扯,走得越慢。

顧秋實從頭到尾沒有往跟前湊,拉著劉氏跟在最後,這期間桃夭好多次望了過來,似乎想要靠近,但那位公子盯她太緊,一直找不到機會。

眼瞅著又爬到了山頂,隻要從這裡下到底,就到了鎮上,跑快點也就是一刻鐘的事。桃夭忽然說想要方便,這一行人中,隻有一個婆子,這一路也是那個婆子扶著她,還背了好幾段路。

就是婆子雖然是下人,可在府裡不會走這麼崎嶇的山路,加上昨天走進去已經很費勁。今天她自己都一瘸一拐走得艱難,因此,背桃夭也是咬牙撐著。此時眼看快要到鎮上,婆子走不動了,腳上的鞋面都滲出了血跡。

桃夭看了一眼婆子,一臉善解人意:“讓伯母陪我去就行。”

公子不願意,皺眉道:“我不放心。”

“伯母心地善良,不會害我的。”桃夭轉身,一瘸一拐走到劉氏面前,“伯母,麻煩你再幫幫忙。”

劉氏皺眉,又見那位公子一副凶狠模樣,根本不給自己拒絕的餘地,隻得起身扶她:“去林子裡……啊……”

話音未落,就見桃夭整個人往劉氏身上壓,他們是站在一處坡上,劉氏另外一邊是陡峭的斜坡,還要不少荊棘,看不起底下有多深,但隻要人滾下去,輕易是停不下來的。

當初村裡有人試圖用馬兒馱東西,結果馬兒從這裡滾下去,當場就沒了命。

馬都受不住,更何況是人。

幾乎桃夭一動彈顧秋實就知道她要壞事,時刻提防著,見狀一個健步上前扶住母親,順勢把人拉開,桃夭沒了劉氏可靠,剛想穩住身子卻覺得腳踝一痛。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往下滑去。

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劃破天空,公子即刻起身,周圍滿臉疲憊不怎麼挪得動的下人也紛紛起身去救。

顧秋實悄悄收回伸出去踹人的腳,扶著母親往下望,語帶歎息地問:“這麼高摔下去怎麼得了?”

彆人不知他乾的好事,劉氏離他那麼近,又豈會不知?聞言扯了兒子一把,示意他閉嘴。

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說風涼話。

邊上的公子努力探頭往下望,聞言嗬斥:“要是桃夭出了事,我要你償命。”

顧秋實眯起眼,左右看了看,心裡評估著直接把這人一腳踹下去的可能。可惜有四個人下去救桃夭,公子身邊也圍了一群,這隻能想一想。

桃夭很快被救了上來,釵發淩亂,衣衫不整,隻是沒露肉,整個人格外狼狽,臉上手上都有血道道。公子看得心疼不已,連聲喚:“大夫,快過來瞧!”

顧秋實拎著藥箱:“公子,您這麼富貴,我可是救了桃夭兩次,算上生孩子足足有三次。不知公子可打算給謝禮?”

在那個人跡罕至的山村裡,公子可以隨意殺人,還能保證殺人後全身而退。可這天底下到底是講王法的,山腳下就是不小的鎮子,附近已經有人家居住,顧秋實就不信他敢在這裡殺人。

而他方才沒有把這位沒把人命當一回事的公子踹下去,也是怕被人在山林裡看見他的動作。這和他踹桃夭不同,他要是想收拾公子,得把跟著的這一串全部都踹下去,動靜太大了。再說,古啟華一個是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大夫,突然變得這麼凶,那不是等著劉氏懷疑麼?

“不會虧待了你的。”公子語氣不太好,“快看看有沒有性命之憂?”

有人拽著,又沒滾多遠,不會那麼容易死。桃夭就是一些皮外傷,顧秋實靠近就知道她還醒著,隻是故意裝暈,當即裝模作樣地查看一番後道:“都是皮外傷,就是這臉上的傷……怕是會留疤!”

此話一出,桃夭立刻就醒了。

沒有了這容顏,公子也不會對她那麼好,她哪裡還裝得住?

“古大夫,我記得你有很好的祛疤膏,當初我從山上落下去都沒有留疤……”

顧秋實面色淡淡:“用完了!”

“我不信,你分明是不給我用。”桃夭聲音尖銳吼完這一聲,想起公子還在旁邊,立刻捂著臉開始嗚嗚嗚地哭,渾身微微顫抖,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公子立即威脅道:“要是桃夭留了疤,你們母子一定不得好死!”

顧秋實並不害怕,還笑了一聲。

所有的隨從都臉色不善,其中一位直接質問:“你笑什麼?”

顧秋實蹲下身收拾藥箱:“那話不好聽,還是不說了,我怕你們公子生氣。畢竟,這指哪兒打哪兒,跟那個狗有什麼區彆……口誤口誤,你們當我沒說。”

可是他分明什麼都說了。

桃夭臉色都變了,偷瞄公子神情。

公子面色鐵青,張口就想給這對母子好看,可話到嘴邊立刻咽了回去,真要是把人教訓了,更顯得自己像一條狗,他怒氣衝衝率先往山下走。

看他不高興,桃夭想告狀說古啟華踹自己的話也咽了回去。

劉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拽了兒子嗬斥:“你收斂點吧,到了山下,咱們趕緊辭彆,回頭也彆去村裡住了,重新換一個地方。”

“娘!”顧秋實出聲。

劉氏疑惑望來。

顧秋實認真看著她:“兒子不想再躲躲藏藏,咱們去城裡一趟吧。”他壓低聲音,“我問過那個嬤嬤了,她說主家姓古,住城裡的梧桐街。”

劉氏面色驚疑不定,看向前面的公子:“不是吧?我不記得府裡有這位公子啊……”